“是我,是我柔兒。莊哥哥,我到處找你,可找你不著……”
一時之間,姜古莊有千言萬語哽在喉間,可又不知從何說起,這突如其來的喜悅,使他神情大為激動。
莫名的興奮使他剛剛恢復(fù)的真氣又逆轉(zhuǎn)起來,身子搖了兩搖,差點又昏倒過去。
劉雪柔大吃一驚,見莊哥哥的臉色忽然變得煞白,驚叫道:
“師父……”
老尼姑說道:
“不要緊,那是因為他神情太激動了,眼下你不要打擾他,讓他靜心調(diào)息?!?/p>
劉雪柔不解道:“他不是好了嗎?”
老尼姑沒理會她,對姜古莊說道:
“姜少俠,你雖然死而復(fù)蘇,但沒完全好,必須排除一切雜念,繼續(xù)運功自療,方能完全治好內(nèi)傷。”
姜古莊惘然朝柔兒望了一眼,大殿里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但姜古莊稀依看到柔兒的模樣。
劉雪柔連忙站起身子,粉臉通紅,低聲說道:
“莊哥哥,這是我?guī)煾福ㄐ詭熖??!?/p>
姜古莊忙說道:
“晚輩多謝師太救命之恩!”
定性師太朝劉雪柔睨了一眼,說道:
“如果真正要謝,柔兒才是你真正救命恩人?!?/p>
想起剛才一幕,劉雪柔不由臉熱心跳,妙目含羞,神情大是忸怩,雙手撥弄著衣角說道:
“師父……”
定性師太搖搖頭,微微一笑,說道:
“柔兒,我們到外面找點東西吃,讓你莊哥哥好用心調(diào)息運氣,等他完全康復(fù),你再慢慢與他聊?!?/p>
說著徑直向大殿外面走去。
劉雪柔柔聲道:
“莊哥哥,你先自己慢慢療傷,我到外面去給你弄點吃的。”
說完,十分依戀地看看姜古莊一眼,轉(zhuǎn)身向外地走去。
姜古莊仿佛是在夢中,心情又是一陣激動,感到氣血又是一滯,連忙定神,運氣調(diào)息。
姜古莊多么希望能馬上就運息好,可欲速則不達,只感到內(nèi)息如潮水洶涌,一氣亂撞,趕忙定下神,慢慢地調(diào)息運氣,好一會兒,才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
內(nèi)息游走全身百骸,運行大小周天,直達任督二脈。
劉雪柔心情極好,一時激動地手足無措,語無倫次,在師父面前不知怎樣表達才好,支支吾吾,說了半天,定性師太還是不明所以,憐愛地看著他,說道:
“傻孩子,什么也別說了,師父知道你心里高興,走,我們?nèi)ヅc吃的?!?/p>
劉雪柔高興地拉著師父的手歡快地走到外面。
山林一片沉寂,颯颯的夜風(fēng)吹得人身上有一陣涼意,給人一種秋天蕭瑟的感覺。
但此時,在劉雪柔的眼里,蕭瑟的秋景有如春花爛漫的原野,晚風(fēng)悠悠,她和莊哥哥在外面采摘野花。
定性師太見愛徒望著荒涼的山坡怔怔出神,知道她又是在遐思了,一捏她的手,說道:
“柔兒!”
劉雪柔身了一顫,茫然答道:
“師父,你……你喊我呀!”
定性師太搖搖頭說道:
“不喊你喊誰?。∏颇憬裉爝@副失魂落魄的傻樣子。”
劉雪柔面上一紅,搖著師父的手,說道:
“師父,你……你不疼柔兒!”
定性師太微笑道:
“看,去找找有沒有什么野味,今天允許你破例殺生一次,為師疼不疼你?”
劉雪柔說了一聲:“師父真好。”
人就像脫弦之箭向前疾射而去,定性師太一看,竟是一只野兔飛越而過。
劉雪柔輕盈如嬌燕,猱身而上,一掌打死野兔。
師徒兩人拾了一些枯枝,在古寺門口燒了起來,將野兔放在火上烤。
不一會兒,香氣四溢,劉雪柔坐在篝火旁邊,怔怔地望著火光出神,火光映照得她粉臉通紅,煞是好看。
野兔燒得焦黃,劉雪柔正準備從架子上取下來。
突然,一條黑影掠而過,伸手向焦黃的野兔探去。
劉雪柔一聲驚呼,左手成勾,向來人手腕扣去,定性師太也向來人拍了一掌。
來人大聲叫道:
“厲害,厲害,不就是一只兔子,用得著向我喬老三下此毒手嗎?”
說著人影一晃,從兩人頭頂上翻了過去。劉雪柔大驚,來人的武功似乎不在師父定性師太之下。
只聽來人像孩童一般哈哈笑道:
“哈哈,終于讓我喬老三看到了,尼姑也殺生?!?/p>
定性師太眉毛一揚,說道:
“老叫化子,你胡說什么?我徒兒是尼姑嗎?”
劉雪柔松了一口氣,原來師父認得來人,他是名震天下的丐幫幫主喬老三。
回頭一看,只見來人眉毛胡子全白,紅光滿面,臉上童顏泛亮,神情甚是滑稽,穿著一襲破衣,腰間扎著一根碧綠碧綠的打狗棒,粗手大腳。
劉雪柔早就聽說丐幫幫主的大名,素有“獨臂神丐”之稱,細看他,果然只有一只手臂。沒想到大名鼎鼎的“獨臂神丐”神情,竟像一個孩童。
只見他眼睛骨碌碌一轉(zhuǎn),望了劉雪柔一眼,搔搔后腦勺,說道:
“這倒也是,你徒兒不是尼姑,不是尼姑就可以殺生?!?/p>
劉雪柔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悟性師太疑問道:
“老叫化子,你為什么到這荒山野嶺來了?”
“獨臂神丐”笑道:
“還不是兔香把我引到這里!”
悟性師太莞爾道:
“你那狗鼻子真靈,一生就知饞嘴,幾年不見,吃得越來越發(fā)福了。”
“獨臂神丐”說道:
“你這話可說對了,這野兔肉快把我饞死了?!?/p>
悟性師太微微一笑,說道:
“柔兒,瞧他那可憐相,賞他一根兔腿吧!”
劉雪柔依言撕了一條兔腿,上前遞給他。
突然一條黑影一晃,搶過劉雪柔的手上的兔肉,動作之快,簡直令人不可思議。
“獨臂神丐”見到嘴的肥肉讓別人叼跑了,怪眼一翻,大叫道:
“‘不戒酒僧’你這個禿驢,敢搶本幫主口邊之物?!?/p>
說著身子一晃,手臂暴張,五指箕張,向那黑影凌空抓過去。
被“獨臂神丐”稱做“不戒酒僧”的那人頭一側(cè),讓過這一抓,肩膀一聳,竟是不避不讓,讓“獨臂神丐”抓了個正著。
“獨臂神丐”沒想到“不戒酒僧”會硬生生的讓他抓,想撤手已是來不及了,突然“噗”的一聲,“獨臂神丐”感覺有異,著手之處軟綿綿的,而不是骨頭。
“不戒酒僧”乘他一愕之間,趕快將兔腿橫咬兩口。
這兩口也是挺駭人的,肥肥的兔腿居然只剩下骨頭,他也不說話,忙著一氣大嚼。
“獨臂神丐”氣得哇哇直跳,原來他抓著“不戒酒僧”肩頭上放著的饅頭。
悟性師太笑道:
“你兩個老不正經(jīng),一對活寶,誰跟誰啊,誰吃了不都一樣?”
“獨臂神丐”大聲叫道:
“老尼姑,我看你是念經(jīng)念糊涂了,他吃了怎么跟我吃了一樣的?”
劉雪柔看了,也不覺捂著嘴巴,笑得樂不可支。
“不戒酒僧”終于把滿滿一嘴兔肉吃完,解開腰間的酒葫蘆,咕嘟嘟喝了兩口,一抹嘴說道:
“老家伙,這塊兔骨頭給你,我倆算是兩清了。”
“獨臂神丐”叫道:
“你吃肉,而我吃骨頭,怎么算兩清?”
“不戒酒僧”說道:
“肉有肉的味,骨頭有骨頭的味,各有所好罷了。”
“獨臂神丐”無可奈何地苦笑道:
“嗯,我天生就是吃骨頭的?!?/p>
說完啃了一口,叫道:
“哈哈,味道果真不錯?!?/p>
說著吱吱咯咯,吃得津津有味。
“不戒酒僧”瞪了一眼定性師太,冷冷道:
“我和尚又沒吃你的,礙你什么事!”
悟性師太厲叱道:
“看來你們兩人相約而來,向我找碴來了?!?/p>
手里長劍一橫,大有出手之意。
“不戒酒僧”雙目神光激射,就欲搶步上前,但“獨臂神丐”喬老三手腳奇快,迅速抽出腰間的打狗棒橫了過去,同時向定性師太笑道:
“好女不跟男斗,跟這種沒見識的人較勁不值得!”
“不戒酒僧”拿著酒葫蘆,只顧灌酒,似乎只要有酒喝,任何事都可以丟在腦后,眨眼之間,已連續(xù)灌了十三四口。
他似是酒興未盡,仍欲繼續(xù)再灌下去,卻被“獨臂神丐”一把搶了過去,定性師太一時啼笑皆非,滿腔的怒火倒隨之煙消云散。
“獨臂神丐”就地坐了下來,目光微微一掃,掠了劉雪柔一眼,說道:
“我老叫化子沒向你道喜,原來你收了這么一個資質(zhì)奇佳的徒弟!”
劉雪柔低下頭去,定性師太哼了一聲,并未答話。
喬老三目光一轉(zhuǎn),又道:
“眼下武林形勢大變,‘武圣門’戮殺江湖,不知你有什么打算?”
定性師太眉毛一皺道:
“那與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微微一頓,又道:
“難道那‘武圣門’的魔頭還要找上我們這幾根老骨頭嗎?”
“獨臂神丐”用力一拍大腿道:
“算是被你猜著了,‘武圣門’的魔頭正是要先將咱們這些老骨頭清除之后,再收拾殘破的武林大局……”
劉雪柔忽然盈盈了走了過去,向“獨臂神丐”福了一福道:
“老前輩,恕晚輩冒昧請問一句,你老人家要與‘武圣門’的魔頭為敵嗎?”
“獨臂神丐”怔了怔,說道:
“娃兒,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聽不明白我老叫化子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