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靈獸護主
石敏心道:“定是阿帥將那藏身林中負(fù)責(zé)以唿哨聯(lián)絡(luò)之人給擊斃了。”心中不由一喜,心想自己犯下的錯誤終于還算是彌補過來了。
正思忖間,又是一聲尖叫響起,這次卻是極尖銳清脆!顯是韓放所發(fā)出。
然后,又是一聲嚎叫,無疑是阿帥的聲音!
琴圣一聽,心猛地一沉,若不是那臉上總是怪笑,定是已變得煞白。
古云乘機倒躍出數(shù)丈之外。
石敏聽了那尖叫聲與阿帥的嚎叫聲,也是又驚又懼,一愣之下,招式停滯,玲玲的纏綿劍電掃而至,若不是琴圣一聲大喝,恐怕已為劍刃所傷。
就在這時,那林中已有一條人影奇快無比地直瀉而出,身勢優(yōu)美絕倫,遠遠望去,竟像是凌空飄飄而來!
琴圣一看,卻是韓放,不由心中一定,大聲叫道:“無憂草,莫驚慌,爹爹在這邊!”
轉(zhuǎn)瞬間,韓放已躍出十幾丈外。
倏地,林中一聲怪笑,又一條綠色人影電射而出,身形宛如鵬飛,向韓放直追而來,眨眼間亦是躍出數(shù)丈遠。
綠衣人的身后,又有三個人影緊緊跟隨!
韓放如一縷輕煙般向這邊疾速掠來,經(jīng)過玲玲身側(cè)時,玲玲突然奮力將石敏的乾坤圈封開,并將石敏逼退一步后,纏綿劍一抖,竟向韓放悄然襲去。
石敏、琴圣同時一聲驚呼!琴圣離得較遠,只得以一記奇大的掌力遙遙擊出,隨后,人也飛身撲來。
石敏卻立即將手中乾坤圈齊齊貫力擲出,她手掌指關(guān)節(jié)處的經(jīng)脈被琴圣打通,所以這一擲之力奇大,急襲玲玲后腰兩側(cè)。
乾坤圈比琴圣的掌后發(fā),卻是先至,眼看就要得手,玲玲卻已被破空之聲驚起,硬生生收住劍勢,猛一擰身錯步,避開其中一只乾坤圈,但另一只卻未避開,仍是直朝她肋部飛來。
如此來勢洶洶的乾坤圈如擊中肋部,她還有幾根肋骨能完好?不由花容倏然失色。
只聽得“錚”的一聲,古云已飛身而至,擋在玲玲身前,用手中鐵扇將乾坤圈一封,一撩,乾坤圈倒是被他撥開了,他的鐵扇卻也斷了四根扇骨!
韓放如穿林輕燕般從這片刀光劍影中抽身而出,掠至數(shù)丈之外,拾起石敏的兩只乾坤圈。
古云剛為玲玲擋開乾坤圈,忽覺一股狂風(fēng)驟雨般的掌風(fēng)已襲至身前,其速如雷霆閃電,古云招式勁力本已用足,哪里閃避得了?只覺得胸口一甜,人已被震得直飛而出。
原來是琴圣的掌風(fēng)襲來了。
琴圣的身子幾乎與掌風(fēng)同時到來,手中的六弦琴竟靈巧如蛇般點向玲玲的“章門穴”。
琴圣對玲玲之奸詐憤恨已極,現(xiàn)在看她又欲偷襲韓放,不由更是狂怒之極,殺機大熾,出手便狠辣得很。
玲玲但覺全身上下已被那六弦琴之勁氣罩住,竟已無法擺脫那六弦琴之威逼。
她不由悲嘆一聲,心道:“這次恐怕再難幸免遇難了?!彪p目也就閉上了。
只聽得“當(dāng)”的一聲響,玲玲一驚睜開雙眼,卻見琴圣已退出五步之外,六弦琴橫臥于胸前,靜靜站立。
他的臉,仍是詭異的笑著,已有點扭曲了。
再看身邊,卻已有一個綠袍人挺然而立。
綠色衣裳本是極難穿出氣勢的衣服,因為它總易給人以輕薄浮淺之感,常人穿上,不是俗氣,便是輕浪。
但此人身著綠裝,卻有一種威儀,一種給人以需得仰視方可的威儀感,他的臉很方正,雙目炯然有神,掃視如電,印堂發(fā)亮,嘴唇飽滿有型。
綠袍人的腰中橫著一根笛子,似乎是碧玉制成,通體竟也是綠色,晶瑩剔透。
他腳下的鞋底很厚,厚得讓人驚訝,竟有一般鞋子的三倍高,看上去,便有點像戲子所穿的粉靴。
如果是戲子,他所扮的也一定是那種王侯將相。他那么靜靜站立,雙手后背于腰,一身綠裳一塵不染,在風(fēng)中鼓動著,飄舞著。
同樣是靜靜站立,他站得就像一位將要上朝的顯赫官員,而琴圣卻站得像是一個隱士,一位欲吟詩奏樂的隱士。
綠袍人身后一字排開三個人,一個面目清秀,腰中一柄鐵锏,锏為黑色,與他的一身白衣恰恰形成鮮明的對比,讓他有了一種卓而不群之感。
另外兩個長得很相似:黑臉,白須,無發(fā),雙手枯瘦,一身大紅衣服上綴滿了大大小小不下百個小口袋,里面鼓鼓的不知放了些什么。惟一能將他們分開的便是他們二人一個少了左耳,一個缺了右耳。
這三人也那么靜靜地站在那兒,似乎沒有思想地站在那兒。
也許,與這綠袍人在一起,他們用不著去費神思索問題。
石敏也站在琴圣身側(cè),韓放也站到了琴圣身側(cè)。
玲玲雙眼向綠袍者的腰間一掃,人便跪了下來,口中道:“屬下仇玲玲叩見玉宰相大人。屬下未能將琴圣這老匹夫擒下,特向宰相大人請罪。”說罷,人便一躬不起。
那被稱作“玉宰相大人”的人沉聲道:“你做得不錯,我日后自會提攜你,只不過以后不應(yīng)該再稱琴圣為老匹夫,你還不配如此稱呼。”言下之意,似乎他卻是配稱了。
玲玲躬身應(yīng)了一聲“是”,便起身后退,臉上似有得意之色,站在古云身邊,古云受了琴圣一掌,已是傷得不輕,正坐在那兒調(diào)息。
琴圣似乎對“玉宰相”的冷言相激無動于衷,仍是沉默著。
突然,他“哼”地一聲,舉起他的右掌,只見那只手掌已是通體烏黑,他疾速在六弦琴的琴弦中用力一劃,那右掌的中指指尖已被劃破,一股黑血被逼得飛射而出,如一支黑箭般落入土中!
“玉宰相”臉色變了變。
琴圣一笑——其實,他一直在笑,只是這一次的笑意看去要自然一些,石敏心中一動,似乎明白了什么。
琴圣一笑之后道:“玉笛崔元,現(xiàn)在你是否有點后悔為什么自己不早點動手?”
石敏一聽此人是玉笛崔元,不由很是驚訝。因為“玉笛”崔元本出身名門,其父曾官至禮部侍郎,玉笛崔元年青時走的是一般官宦人家子弟常走的路:學(xué)而優(yōu)則仕。后來官位已至永州司馬,再后來不知為何,突然棄官不做,追隨一無名老人學(xué)武,三年后竟有了一身驚世駭俗的武功。崔元開始學(xué)武時,年紀(jì)輕輕,以此年齡,不但學(xué)成了武功,而且那般高深,一時傳為江湖奇談,許多好事之人便認(rèn)定只是謠言。紛紛找他比試,卻極少有人在他手下走過十招,能與他拼上百招的更是鳳毛鱗角,他的一管玉笛招式極為詭異,似是被鬼魂附了身般極有靈性,許多人甚至未看清那笛子的長短,便已倒下了。
據(jù)說,玉笛崔元的笛子還能以聲傷人,但至今無人能逼得他出此招,所以無人知道此說之真假。
只聽得那玉笛崔元道:“即便是你已將毒逼出,我一樣可以取你性命。”
畢竟是當(dāng)過朝廷命官的,那語氣聽來竟像在宣判他人的生死。
琴圣轉(zhuǎn)身對著石敏道:“石姑娘,去‘琴心樓’上以琴聲為我助興!看我如何取這幾個狗賊性命!”
石敏見他語氣甚為豪壯,看那臉上的笑意,也淡了一些,便對他的話深信不疑,雙足一頓,便已如劃空流星般瀉向那琴心樓樓頂。
同時,又有兩個人影跟著躍起,亦向琴心樓上飄來。
一個人影是韓放,另一個則是玲玲。
韓放的輕功超出玲玲許多,先掠上了琴心樓,將手中乾坤圈交給了石敏。
石敏見玲玲已跟著拔地而起射向這邊,便對韓放道:“你去將月琴抱出,為你爹奏上一曲,我先將這陰魂不散的家伙打發(fā)了?!?/p>
言罷,乾坤圈分握雙手,頓時,銀芒暴閃,凌厲快速如電般向剛上得樓來的玲玲遞出,同時襲向瓏瓏前胸、后頸,正是一招“日月爭輝”。
玲玲身形倏變,騰躍閃挪同時并施,手腕一翻,纏綿劍繞著自身“滴溜溜”地一圈閃過,竟將此招破開,軟劍再一抖,劍身倏地一彎,向石敏疾點而至。
石敏暗道:“這賤婢倒也經(jīng)得起打。”忙提神認(rèn)真對敵。
這時,韓放已撥動那把月琴。
立時,一種凄婉蕭瑟的聲音響起,一片無邊的蒼涼彌漫開來,使人有肝腸寸斷之感。
樓下頓時響起兵刃破空之聲,想必琴圣已與玉笛四人動上了手。
琴聲一起,玲玲便有心神不定之感,招式極為不順暢,反應(yīng)似乎也遲滯了些。
石敏卻絲毫不受那琴聲影響,反而越戰(zhàn)越勇,玲玲很快便只能竭力防守了。
石敏大喝一聲,乾坤圈展出一片白茫茫的光幕,身隨劍起,步法詭譎,飄忽不定,長虹翻飛,利刃已勢若驟雨般向玲玲狂卷而去!
眼看玲玲招架不及,定會命喪于此!
一聲慘叫,倒下的卻不是玲玲!玲玲已乘機滑出一丈開外。
石敏一驚,定神細(xì)看,才知是古云不知何時已爬上樓來,竟以身軀接下石敏的一擊!
眼看著古云胸口鮮血噴涌,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玲玲見未能在石敏手中討得便宜,便飄然凌空而起,斜斜掠下,站在樓下的戰(zhàn)圈之外,遠遠觀望。
古云吃力地低聲喚了一句:“玲玲”,而玲玲卻未曾回頭,古云心中一涼,一大口鮮血涌了出來,在胸前映開一朵絢麗的紅花,他往后一仰,暈死過去。
他胸口的鮮血仍是汩汩而出。
此時,樓下五人激斗正酣!
玉笛崔元的玉笛果然神奇,竟可兼作棍劍、判官筆之用,劃空而過時,尖嘯之聲從那笛中響起,玉笛便在這雜亂無序的破空尖嘯聲中神出鬼沒,從不可思議的角度向琴圣襲來。
“玉笛”崔元看來極為奸險,他已看出琴圣為防止毒性蔓延太快,一直盡量避免用真力太多,太大。以免毒性過早侵入心臟。于是他便不時地運勁于掌,全力向琴圣攻來。
崔元有青城秀士晁勾、左殘右缺護著,所以可以全力施展內(nèi)家真力。琴圣就沒有這么輕松了,在擋住他的真力的同時,還得應(yīng)付其余三人,幾次下來,琴圣已覺得提氣頗為滯納,內(nèi)力運行不暢,心中一凜。
幸好,有韓放的琴聲相助,把青城秀士晁勾撩撥得心中煩躁不安,招式大亂,左殘右缺本是長于暗器,對于如此多的人圍作一團的打法頗不適應(yīng),那上百只口袋中所盛的暗器也不知該往哪兒射好,幾個人這么騰越來去,一不留神就會誤傷自己人,現(xiàn)在這青城秀士就像中了邪似的腳步錯亂,好幾次,左殘右缺都已捕捉到射殺琴圣的絕好機會,卻總是被晁勾給擋住了。二人不由氣得哇哇大叫。
他們天生無聽力,當(dāng)然不會領(lǐng)會到那琴聲的奇絕之處。
晁勾更是惱火不已。本來他一向自視甚高,對自己的武學(xué)自負(fù)得很,哪知今日與另外三人一起對付一個中了毒的人,卻還是久戰(zhàn)不下。不由又氣又驚又怒,聽得這“左殘右缺”的哇哇亂叫,知他們之意,心中無名火更旺,竟不待“玉宰相”下令,自己便向“琴心樓”翻飛過去。
琴圣知他心意,怕韓放年輕,又不甚明事,遇上青城秀士這樣的老江湖,說不定就會吃虧,忙邊打邊撤,向那“琴心樓”的底層退去。
青城秀士晁勾身形飄起,向“琴心樓”疾掠而上,身子尚在空中,鐵锏在身前閃出一片幽幽玄光,亦攻亦守,橫著向韓放疾掃而去。
琴圣知道這青城秀士不像先前那些角色好對付,深恐韓放有什么閃失,眼看韓放懷抱那把月琴,人已憑空而起,向后斜斜掠出,晁勾手中玄鐵锏又閃出一道道玄光,將石敏的乾坤圈一磕而開后,像一張大網(wǎng)般罩向韓放。
青城秀士晁勾已看出韓放輕功卓越,于是便以锏氣將她往一個墻角里逼去,那時,任她輕功怎樣神奇,也是閃避不開。
琴圣識破晁勾的陰毒鬼計,情急之下,他竟把手中的那把六弦琴急擲而出。
韓放與六弦琴都是琴圣所最珍視的。晁勾察覺到有勁風(fēng)襲來,忙撤回鐵锏,向后疾掃,只聽得一聲震天脆響,鐵锏竟把那飛擲而來的六弦琴擊得粉碎!
琴圣在擲出六弦琴時,便已猜出極有可能六弦琴會被擊碎,因為琴身那么大,焉有一擊不中之理?
但他看到六弦琴真的碎了,仍是心疼不已,胸口似被重錘一擊。
畢竟,這琴隨著他出生入死,他已把自己的情感、靈魂融入琴內(nèi)了。
“左殘右缺”見他一愣神,一揚手,便有數(shù)十件暗器向他疾射而至。
琴圣醒過神來,雙掌繚繞,幻化成掌影無數(shù),十幾件暗器竟悉數(shù)為掌風(fēng)拍落,哪知這“左殘右缺”的暗器手法端的是神出鬼沒,一招占了先機,便咄咄逼人,以足一踢,竟又有數(shù)只飛蝗石飛出,各成一只“品”字形,急奔琴圣胸前數(shù)大穴!
琴圣堪堪擰身避過時,“左殘右缺”各一張口,便有兩粒小小的鐵蓮花向琴圣的“天突穴”襲來,速度慢得不可思議,飄飄蕩蕩的樣子,琴圣錯掌一揮,向鐵蓮花掃去。倏地,那鐵蓮花突然爆開,彈出四枚銀針,夾著“咝咝”之破空聲從四個不同的角度向琴圣的“神封穴”傾灑過來,快得炫人眼目!
琴圣招已用老,突遇此變,勁力難以提升,竟只避過三枚銀針。
剩下那枚銀針便深深地扎入琴圣的“神封穴”。
“左殘右缺”見一襲得手,暗自竊喜?!吧穹庋ā北环?,人之上肢便無法動彈,如此一來,玉笛崔元豈有不能將他斬殺之理?
恰好此時,石敏剛用力踩塌一塊樓板,口中叫道:“無憂妹妹,將琴予我,從此處下去!”
青城秀士剛剛擊落琴圣的六弦琴,來不及轉(zhuǎn)身,眼睜睜看著韓放從那墻角里如翩翩蝴蝶般從自己身側(cè)閃過,自那樓板上的洞口躍下去,手中六弦琴同時也已拋給石敏。
石敏接著亦從那洞口一穿而下。
青城秀士晁勾緊追不舍。
“左殘右缺”見石敏懷抱六弦琴,心中無名之火又“騰”地升起,心道:“反正琴圣‘神封穴’剛被封了,崔元一人足以應(yīng)付。”因此對琴圣這邊不顧,哇哇亂叫著向石敏這邊撲來。
眼看石敏后有晁勾的鐵锏,前有“左殘右缺”的數(shù)十枚暗器,情勢危在旦夕!
石敏嬌叱一聲,不退反進!
青城秀士晁勾沒想到石敏如此神勇,手中鐵锏已掃了個空。
石敏向前一掠之后,手中六弦琴一翻,以琴背向著“左殘右缺”掄作一輪幽幽光輪,那數(shù)十枚暗器悉數(shù)射在六弦琴琴身上。
石敏單手持琴,另一只手疾運內(nèi)力,沖至指尖而出,向六弦琴琴弦揮去,只聽得“錚”的一聲響,一股無形勁力已向“左殘右缺”襲去!
“左殘右缺”撲向石敏,石敏閃擋暗器并以氣催音這一系列之事都只是一瞬間發(fā)生的。
只聽得兩聲慘叫,又是“哇”地一聲,似乎有人受了重傷而吐血。
慘叫著倒下的是“左殘右缺”。
吐了一大口血的是琴圣。
剩下的所有人全都一下子靜了下來,被這突然的變故怔住了。
惟一對這變故了然于胸的只有琴圣一人。
原來琴圣的“神封穴”被銀針扎中后,上肢立刻不能動彈,而此時“玉笛”崔元的笛子又已呼嘯而來!
情急之下,琴圣全力提起一股內(nèi)家真力,洶涌而上!琴圣本為武林中絕頂高手,如此全力提氣,那真氣的聲勢端的是驚世駭俗,“呼”地一齊涌向“神封穴”,竟將“神封穴”中的銀針激得倒射而出,其疾如電,帶著破空之聲,朝“左殘”而去!
琴圣沖開“神封穴”后,立即雙掌一錯,一道排山倒海之力頓時鼓蕩而出,玉笛崔元沒想到琴圣竟能在瞬間沖開穴道,被這掌風(fēng)一擊,手中玉笛差點脫手而飛。
崔元不禁嚇得愣住了,他沒想到一個中毒之人久戰(zhàn)之后仍有如此神功,不由有冷汗從額頭滲出。
其實,琴圣如此奮力一搏,完全是不得已而為之,真力提運過度后,他立覺胸口一陣奇痛,似乎六腑已全然碎了,一口污血直涌而上,琴圣忍奈不了“哇”地噴出一大口鮮血,在陽光下灑成血幕,他的白袍上也已是血跡斑斑了。加上他詭秘莫測的笑容,讓人看了頓起陰森恐怖之感。
“左殘右缺”正一心一意地對付眼前手持六弦琴的丫頭,加上又無聽覺,對琴圣彈射出來的銀針毫未察覺。
于是,“左殘”便在不知不覺中被銀針射中“帶脈穴”,又驚又痛,一聲慘叫,向前跌撞而出,“右缺”受他一撞,吃了一驚,猛一回頭。
就在此時,石敏的六弦琴所發(fā)之無形勁氣已急襲而至。
“左殘右缺”本無聽覺,所以在石敏手指劃過六弦琴時,并未能有所警惕,加上被銀針一攪,已亂作一團,一時還未明白是何人傷了“左殘”。
心神不定之際,以琴弦發(fā)出的真氣已悄然奔襲至他們身前,二人只覺得喉頭一甜,便向后倒去!
那被琴聲勁氣劃過的頸部,竟如利刃削切,一縷血箭噴射而出!
這場變故太過奇異,全場為之一呆!
一直靜立一旁的玲玲最先反應(yīng)過來。她已看出琴圣已受了很重的內(nèi)傷,支撐不了多久,而以青城秀士對付石敏,大約可以打個平手。
于是,玲玲便抽出腰上軟劍,飄然躍入戰(zhàn)圈,與“玉笛”崔元并肩而戰(zhàn)琴圣。
只要他與“玉宰相”一道拿下這琴圣,日后她便會馬上在“鐵血王朝”中變得炙手可熱!
而以目前的形勢看來,這種設(shè)想極有可能會很快實現(xiàn)。
琴圣勉力提神,雙掌一錯,卓立于地,靜靜地等待。
雖然,他知道自己所剩的時間已不多了,要不了僵持多久,他的真力一渙散,那“笑死人”便會全力侵入心臟,但他必須等待,必須以逸待勞。
對于一個正在為毒氣侵入之人來說,這種等待豈非很殘酷?
但更殘酷的事接著又降臨了。
就在眾人屏聲靜氣之時,從那叢林中又無聲無息地飄來一人,他來得如輕風(fēng)吹過,也似一道隨時可以消失的幽靈,似乎他的身子并非人間之物,全無重量。
看他一身輕功,竟絲毫不比韓放遜色。
雙方都在等待,誰也不知此人是敵是友。
轉(zhuǎn)眼間,那人如一道匹練般席卷而至,在“玉笛”崔元面前一躬身道:“屬下穎州司馬胡管參見宰相大人?!?/p>
琴圣一驚。
“玉笛”崔元冷哼一聲,道:“胡司馬,你為何不去丐幫黃州分舵,卻來此地,莫非是信不過老夫的武功?”
胡管忙恭聲應(yīng)道:“屬下豈敢?只是屬下同齊州司馬刁田一道前往黃州,已剿了丐幫黃州分舵,返回途中接到天皇密令,讓屬下來此地協(xié)助宰相大人。”
“玉笛”這才臉色稍緩,道:“如此也好?!?/p>
琴圣對韓放喝道:“無憂草,速去我平日對你所言的藏身之處!”
韓放也已看出爹爹形勢極危,生命存于旦夕之間,哪肯離去?
“玉笛”崔元一聞琴圣之言,勃然變色,冷冷一聲寒笑道:“恐怕你已難如愿了。胡司馬,你負(fù)責(zé)拿下這丫頭!”
琴圣大驚,因為他已看出這胡管輕功卓絕,若換了別人,自是極難趕得上韓放之身形,而這胡管卻不同,如此一來,韓放豈不危險?
琴圣大喝一聲:“鼠輩敢爾?”
雙掌一揮,冷叱一聲,同道罡烈掌風(fēng)狂卷向胡管前胸,掌風(fēng)隱隱如雷鳴,聲勢頗為駭人。
同時,琴圣對韓放喝道:“還不快去?否則我便死不瞑目!”聲色極為獰厲,似已動了真怒。
韓放悲聲呼道:“爹……”身子卻已飄然而起,如流矢般曳起一道光芒,向那小屋而去,石敏恐她有失,急忙跟著飛掠而去。
“胡司馬”輕功果然厲害,竟在琴圣掌將及身之時,已向后飄飛而出,恰似一片秋葉。
“玉笛”崔元的笛子與青城秀士的鐵锏同時從左右側(cè)襲過來,而玲玲卻向那小屋追去。
他們的目的很明確,是要以青城秀士晁勾與“玉笛”崔元牽制琴圣,利用胡管的輕功去追殺韓放。
而玲玲,則是為了對付石敏,免得她在邊上礙手礙腳。
如此計劃,不可謂不周全,不可謂不陰毒了。
琴圣的一張怪臉扭曲得更厲害。
他手上已無六弦琴,卻仍將勁力提至手上,直透出指尖,雙掌倏然拍出,不但掌風(fēng)驚人,根根手指亦有無形勁氣劃空而過,一時,只覺得那雙掌已鋪天蓋地而來,令人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胡管的身形不由為之一滯,但琴圣又狂噴了一口鮮血。
如此稍稍慢了一點,待他越過玲玲,疾撲而入那小屋時,小屋內(nèi)已無了韓放、石敏的人影。
只見一屋子“叮叮當(dāng)當(dāng)”亂響的風(fēng)鈴。
胡管不由驚奇地“咦”了一聲,看看這小屋,除了方才他走進來的門外,別無他處可以進出。
莫非韓放與石敏會遁地不成?
玲玲也跟著進了小屋,她也被這情景驚呆了,想不到這兩個小丫頭竟能在她眼皮底下憑空消失,直把她氣得銀牙直銼。
倏地,一只布絨制成的大猩猩映入她眼中,模樣與那只兇神惡煞的大猩猩阿帥一模一樣,似乎在齜牙咧嘴地朝著她做著鬼臉。
玲玲心頭之火無處發(fā)泄,軟劍一抖,便把布猩猩劃破開來,破布飛了一地。
玲玲還不罷休,軟劍亂舞,把一屋的風(fēng)鈴悉數(shù)斬落于地,眼中殺機滿布。
那胡管與她并不熟悉,見她年紀(jì)輕輕,腰上所掛之小小金屬環(huán)顏色竟也是白色,與自己已是平起平坐,本是暗自驚奇,現(xiàn)在看她眼中殺機如熾,方才明白過來。
他知道這女子心中必是盛滿了無限的恨意,似乎與她為敵的并不是一個人,而是整個世界!所以她才痛恨整個世界。
一個與整個世界為敵的人,要么已經(jīng)瘋了,要么就是毒如蛇蝎。
玲玲并沒有瘋。
所以胡管見她便如看到一條巨毒無比的母蛇的感覺。
倏地,玲玲一聲驚叫:“床底有聲音!”
床底哪里有聲音,至少,玲玲未聽到有什么聲音。
但如此一喊,胡管便已飛身撲向那奇矮無比的木床,,手中兵器匹練般的電閃而出。
他用的是一柄獵燕叉,但比一般的獵燕叉細(xì)長。
一柄能捕獵飛燕的叉子,這次又能獵到什么?
獵燕叉剛一觸及那木床地上,令人意想不到的事發(fā)生了——
只聽得一陣機簧聲響起,如驟雨襲過,然后那木床四周的木柜小門急速彈開,每一扇木門中彈出數(shù)枚暗器,其疾如流矢,全向胡管身上飛襲而來!
在玲玲看來,這便像是一場可以狂掃一切的驟雨卷向一棵孤零零的小樹。
小樹是遍體鱗傷,幾被連根拔起了。
胡管一聽到那機簧之聲,心中便知不妙了,再聽見暗器破空之聲,他便絕望了。
他知道躲也無用,那么多的暗器已是密得像一張鋪天蓋地的網(wǎng)一般,莫非他還能變成一只蒼蠅從這網(wǎng)眼中飛出去不成?
他現(xiàn)在所能做的事只有盡可能把身子縮小,再縮小。惟有如此,身上中的暗器才盡可能少一些。
當(dāng)然,他還來得及在心中罵一句:“賤丫頭,其心如蛇!”
他罵的自然是玲玲,罵完了這一句,他便死了。死的樣子很不好看,全身布滿了暗器,就像滾了一身沙子的癩皮蛇。
玲玲身上已有冷汗?jié)B出,涼嗖嗖的。
她已通過胡管的一條命試出這床果然有異。但知道有異,她又能如何?她又怎會再冒險上去一試?即便是已無了暗器,里面真的藏著石敏與韓放,她又能勝得了她們么?
于是,她便轉(zhuǎn)身走了,走得毫不猶豫。
她相信屋中定會有兩雙眼睛看著她這么毫不猶豫的走開,她要讓石敏認(rèn)為她并未發(fā)覺這床底下的秘密。
然后,只要她與“玉笛”崔元、青城秀士晁勾三人一道合力將琴圣擊斃,便可以與他們一道折回小屋。
小屋子又重新安靜下來了,只是多了一具尸體,以及一地的狼籍。
床底下果然有兩人從一條小縫中往外看,正是石敏與韓放,那縫內(nèi)窄外寬,于是可以看清人的膝蓋以下部位。
方才,石敏與韓放躲進床底那個小坑后,玲玲與胡管接踵而至,當(dāng)石敏聽到玲玲的呼聲后,又見另一個男人的腳躍起,便將設(shè)在下面小坑中的小拉環(huán)拉住,聽到有利刃扎于床板上的聲音,她便用力一拉拉環(huán)。
上面一聲慘叫。
然后玲玲離去。
但她卻又不能冒險出來,因為按形勢看,琴圣絕對兇多吉少,那么她現(xiàn)在出擊,豈不是送死?
她便在那兒靜靜地等待,也許,等來的只是死亡而已。
韓放幾次想沖出去,石敏都強力把她拉住了。她知道現(xiàn)在韓放的安危定是琴圣所最牽掛的。如果韓放有什么閃失,琴圣定死不瞑目。
想到死,她的心便抽緊了。她知道琴圣此次能生還的可能幾乎沒有。一個身中巨毒的人能與“鐵血王朝”中的“宰相”及別的人纏斗如此長時間,已是奇跡了。
她的腦子一片空白。所以時間過了多久,她也不知道,她只是死死盯著那條小縫,一只手握著鐵環(huán)。
她想:“能拼一個就賺一個吧?!?/p>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仍無人進來,甚至門外的打斗聲也沒有了。
再后來,她終于看到兩個人進來了,兩個人都穿著男裝,只是有一個卻很奇特,竟穿了一雙女人的鞋。
不久,“通”的一聲在床上響起,她用力一拉鐵環(huán),同時人也飛身而起……
聽石敏說到這兒,古錯不由看了看瓏瓏的腳。
瓏瓏知他之意,但因為聽石敏說她姐姐玲玲的陰險毒辣,所以便無心情與古錯說話,口中問道:“方才我們在那‘琴心樓’及山谷中,并未見到玲玲的尸體或人,不知她去了何處?”
石敏聽她先說“尸體”后說“人”,便知道她也覺得她姐姐玲玲太過分了,如此一說,意在表明她對玲玲的生死并不在乎,萬一她已為琴圣所殺,瓏瓏也不會怪琴圣的。
石敏不禁暗自欽佩她的深明大義。
古錯忽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江湖中像琴圣這般慘死于‘鐵血王朝’手下的人已有不少。”
瓏瓏道:“不錯,胡管所言‘挑了丐幫黃州分舵’便是一例。”
聽到這兒,古錯一驚而起,道:“不好!”
瓏瓏、石敏都被他這么一驚一乍嚇了一跳,瓏瓏道:“什么事把你急得火燒屁股似的?!?/p>
古錯卻不答話,望著無邊的夜幕,沉思良久,方道:“我們應(yīng)盡快趕回云飛山莊。”
石敏從未聽說過這個地方,不由“咦”了一聲,道:“云飛山莊?”
古錯這才想起自己從未對她說過自己的身世,所以石敏一直稱他為“笑大哥”,忙解釋道:“云飛山莊便是我的家,與玲玲一起的那年青男子是我二哥古云?!?/p>
石敏大驚失色,她想起那古云還是自己擊斃的呢,不由很是不安。
古錯猜知她心意,安慰道:“我二哥逆天而行,此次終于喪命,是他咎由自取,石姑娘也不必放在心上,你也算是替天行道了?!?/p>
石敏這才稍稍心安。
古錯卻在暗想:“二哥雖然平日性格狹隘偏激,但本也不致于走上如此邪途,這其中定是玲玲作神弄鬼。連琴圣那樣的人物也為她所騙,何況極少走出山莊的二哥?”
至于玲玲是如何騙那古云,卻是無人知道了。
石敏輕聲道:“笑……古大哥,那為何江湖中并無幾人知曉笑天鉞便是……便是什么飛云山莊的人?”
她終是從未聽過“云飛山莊”此名,所以一時總也記不清。
古錯便將以前的事告知于她,只把石敏聽得張口結(jié)舌。
末了,她忽然問道:“既然古大哥你本決定不讓世人知曉你是飛……云飛山莊的人,為何現(xiàn)在又急著趕回去?”
古錯道:“因為我二哥古云臨死之前似乎是在告訴我云飛山莊極有可能已出事,而且,這似乎又與玲玲有關(guān)?!?/p>
說到這兒,他的眸子發(fā)亮了,咄咄逼人,只是在這夜里,誰也看不到。
石敏忍了半天,仍是忍不住脫口道:“怎么又是玲玲那……那丫頭。”
立即,她感到與她緊靠著的瓏瓏之身子忽然一震,不由有點后悔。
這時,韓放已悠悠醒來,先是被這天邊的黑夜嚇得一怔,再后來感覺到身體兩側(cè)有兩個溫軟的身子緊緊擁著她,便猜知是瓏瓏與石敏,心中恐懼才減,但剛一定神,立即又想起慘死的爹,不由悲由心生,又低低地哭出聲來。
石敏心中一軟,伸出玉手握住韓放的皎腕,柔聲道:“無憂妹妹,先聽姐姐幾句話好不好?”
韓放柔順地點點頭。現(xiàn)在,石敏是她惟一可以親近的人了。
石敏溫柔地道:“我了解你的心情,因為我爹也是為奸人所害,也許害我爹的與害你爹的是同一個人,我也悲傷憤怒,可僅僅悲傷又有何用?我們哭得越傷心,那大惡魔就笑得越得意,對不對?”
韓放含著淚點了點頭。
石敏接著道:“惡人總會有惡報的,但我們也不能等著上天來懲罰他們,我們要自己動手,先斬了他的手腳,也就是設(shè)法除去他的部下,然而孤立的他,最后群起而誅滅?!?/p>
韓放似乎有點懂了。她已收住眼淚,眼中有一絲仇恨在燃燒。
石敏指著古錯與瓏瓏道:“天下總是好的人多,比如這古大哥和瓏瓏姐姐,還有其他好多好多的人,都會幫助我們,所以我們終是能為父報仇的?!?/p>
“而現(xiàn)在如果我們總是一味地悲傷,就會被壞人所發(fā)現(xiàn),乘隙而入了?!?/p>
古錯聽著石敏如此耐心地對韓放解釋,不由頗為感慨,心道:“看這韓姑娘也是玉潔冰清的樣子,怎么心智卻如此不清呢?”
他記起自己年少時的癡傻,心中不由有了同病相憐之感。
古錯倚在樹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在想:“要是韓姑娘也能像自己一樣,突然恢復(fù)了神智,那就好了。”
聊了這么久,夜已很深了,風(fēng)大了起來,冷意直侵肌膚,石敏不由縮了縮身子。
瓏瓏便解下她的大酒葫蘆,遞給石敏,道:“喝幾口吧,可惜不是我?guī)煾羔劦?,不過暖暖身子倒不錯的。”
石敏不說話,接過來喝了兩大口,立覺全身升起一股熱流,頓時暖和多了,便又將酒葫蘆遞給韓放。
韓放猶豫了一下,也接過來,喝了一大口,不料她以前從未喝過酒,被那酒勁一刺激,竟喝得嗆了一口,石敏忙替她捶背。
在酒勁的作用下,三個女孩很快沉沉睡去。
古錯卻遲遲睡不著,他把石敏所說的事再從頭到尾想了一遍,忽然心中一亮!
他記起石敏說玲玲剛來“琴心樓”時,曾給琴圣一本書,琴圣看了之后,神色大變,口中喃喃直語:“果然是她!這又何苦?”想必此書定有蹊蹺。
他又接著往下想:“玲玲所說之言自是假的,但至少要偽裝得讓琴圣相信,琴圣一看那筆跡,便認(rèn)出是誰,可見他與此人很熟悉?!?/p>
“那么此人又是誰呢?”
“玲玲說是什么月夫人,而且這月夫人似乎又是什么‘屠堡主’之妻?!辣ぶ鳌钠拮釉趺磿c琴圣熟悉?而且按石敏所言之琴圣的表情,似乎琴圣與月夫人之間有一種情感存在,此人一定是韓放的母親!?。 ?/p>
古錯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但他越來越肯定自己的想法。
“定是琴圣本與那月夫人是情侶,而后月夫人不知何故離開琴圣去了屠堡主那兒。所以韓放身邊才沒有母親?!?/p>
“玲玲能拿到月夫人的手跡,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她與月夫人是一伙的,所謂的月夫人讓手下追殺什么麻從山,玲玲又從月夫人手下那兒奪來此書之事,全是編造出來的;另一種可能,便是玲玲設(shè)法從月夫人那兒偷來的?!?/p>
“但是琴圣與月夫人之間的事,江湖中從未有人提過,玲玲一個初出江湖之人,又如何知道?如不是了解的很清楚,她又怎會以那書作誘餌?”
“而且那書的紙張奇薄,才能使琴圣沾著唾液翻開,這也極像事先安排好的。”
想到這兒,古錯已完全肯定自己的想法了,他斷定月夫人也已是“鐵血王朝”的人。
要查月夫人,似乎從那本書入手再合適不過了。
古錯決定回“琴心樓”去找那本書,但他卻又不放心讓瓏瓏三人呆在這兒。
猶豫了半天,他才下定決心,暗忖道:“我速去速回,想必不會有什么事的,如此荒山野嶺之中,又怎會有人在這半夜亂竄?再說以石敏,瓏瓏的武功,一般人來襲擊,還是可以抵擋一陣的?!?/p>
如此一想,他在四周巡視了一番,見并無異常,便如一縷輕煙般向山頂?shù)摹扒傩臉恰憋h去!
夜色極濃,遠處的群山如悄悄蹲伏著的惡魔一般。
樹影也在晃動著,似欲擇人而噬。
很快,古錯便來到了“琴心樓”。
白天的遍地尸體仍在,橫七豎八齜牙咧嘴地倒在地上。月色很淡很淡,所以古錯總是一不小心便會在尸體上絆上一腳。
“琴心樓”當(dāng)然很靜。
但那“琴心樓”上卻有微弱的燈光在搖曳!
古錯覺得自己的心在收縮,背上已有絲絲涼意,竟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他悄悄地伏下身子,隱入草叢中。
倏地,似乎有誰在拍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