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的。不料史賓斯太太卻忽然臉色大變,原本輕握著我的手忽然收緊:“你說什么?男孩子?同學(xué)?”
“Whats the matter with you?”
“I’m ok!”史賓斯太太對她丈夫擺了擺手,然后轉(zhuǎn)過臉來望向我:“他,他叫唐時,對不對?”
“所以,我昨天所感覺到的那種熟悉并不是錯覺,而是唐時的的確確坐在他們的車上!”我激動地拉著詩施的手,“你知道嗎?原來,原來她就是唐時的媽媽。很出人意料對不對?我當時聽到她那樣說的時候,幾乎覺得自己是在做夢?!?/p>
詩施并不說話,只是用略有些同情的眼光看著我:“小歌,我早就知道了。”
“我當然知道……什么?”我轉(zhuǎn)過身,一臉錯愕地望向她,“你知道什么?”
“前天唐時見過你后沒多久,他媽媽就找到他了。那晚你精神不對,我和錦鵬,還有你爸爸一直守著你。但是柯佳樂有打電話告訴我。我當時沒有仔細聽就把他的電話給掛了。后來,昨天,就是在教堂的時候。他說,唐時的媽媽回來了,而且想把唐時帶走……當時我們出教堂時,我就有注意到唐時正坐在那輛車上……”
“你為什么不告訴我?”我難以置信地看著她,“我甚至一知道這件事,在第一時間就跑來跟你說,可你卻不告訴我?”
“告訴你又怎么樣呢?”詩施嘆了口氣,“是你自己說的,你說你要重新開始,你不會再讓我們?yōu)槟銚牧???墒悄阆胂?,自從你認識唐時以后,你為他受了多少委屈?整天患得患失的不說,還差點被他搞得神經(jīng)失常……”
我搖頭:“那不一樣!那與這件事根本無關(guān)。我和唐時的感情問題是我自己的選擇……”
“可你不是決定了你要重新開始嗎?要重新開始就意味著你放棄了,不是嗎?”詩施用力抓著我的手,“你醒醒,你們不可能在一起的。如果你以為他那個有錢老媽來了,就意味著你們門當戶對,就意味著他愿意接受你的話,你錯了。柯佳樂告訴我,唐時根本不想認回他媽媽?!?/p>
我愣在原地,詩施的話像刀子一樣捅進了我的心里。
沒錯,我居然忘了。唐時,驕傲如唐時,他根本不可能再接受這樣的親情,這在他眼中,是施舍。他根本不可能接受,所以,他媽媽的出現(xiàn),只會是讓他更痛苦,讓他益發(fā)地想縮回他自己的世界里。
她的回來,在他眼中,只是在提醒他,她曾那樣遺棄他的事實。
驕傲如唐時,他怎么可能接受?怎么可能?
而我,我居然天真地以為,上天垂憐,事情有了轉(zhuǎn)機。我還以為,我還以為,我真的可以忘記,我真的可以重新開始。原來,全都是自己騙自己。只要有一點希望,我還是這樣的滿心歡喜。
我仍是這樣的希望,我們之間的距離可以被打破,那樣我們就可以在一起。
卻原來,我又在一廂情愿了。
“你別這樣!”詩施看到我這個樣子,也跟著紅了眼眶,“你別這樣好不好?不就是談場戀愛嗎?那么多人談戀愛也沒見誰談成你這樣啊,至于嗎?”
我點頭,終于在這種刻,徹底的心如死灰,“是,不至于,不至于!”
從這一刻開始吧,唐時,就從這一刻開始。我要把你的名字,關(guān)到我的世界之外去。不再提起,不再惦記。
是徹徹底底的那種。
這樣的愛戀實在太痛苦了,我?guī)缀跻虼硕兊脷埰破饋恚切┠憬o的傷痕,不管是刻意還是無心,我一個人掙扎太久,我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
如果,如果……
如果有一天,你能站起來了,而我,還在原地的話,也許……
不,不,我說了,我剛才才說了,我要忘記你!是的,忘記!
時間是晚上六點四十七分,臨近七點。再過十幾分鐘,大禮堂就要舉行一場我們升梵高中有史以來第一次,名為“秋讀會”的比賽了。內(nèi)容無非是詩歌朗誦,不過臨比賽前,各系主任和校董們都一個接一個的把我叫到辦公室里,苦口婆心,勸我留下來。
我知道,我在學(xué)校雖然成績不算出眾,也沒什么優(yōu)點,但是爸爸每年給學(xué)校贊助的費用,幾乎在一般家庭都算是天文數(shù)字。這樣的“搖錢樹”要離開升梵,也難怪校董們原本就如枯樹皮般的臉皮,皺紋多得足以夾死蒼蠅,卻還要擠出一臉微笑,不無討好地再三挽留。
我從前臺幕布后走回來,不滿地抗議道:“我真的覺得,這樣的感覺,像是在給我開追悼會!”
現(xiàn)在大禮堂上彩帶飄飄,除了“友誼第一,比賽第二”這種老掉牙的宣傳口號外,最多的就是“特別鳴謝楚氏集團對本次比賽的大力支持”以及“順祝楚歌同學(xué)赴美求學(xué),更上高樓!”之類,看得我眼睛發(fā)花。
詩施一把把我按到梳妝臺前,一邊幫我整理頭發(fā)一邊吼道:“呸呸呸,說什么呢?你要知道,全校也只有你楚大小姐才有這樣的面子,出動所有的校董和主任,還搞了個秋讀會這么冠冕堂皇的名頭出來。你看看這次比賽,贊助方是你們楚氏,特約邀賓又是你,誰都知道,校董事會為了想留住你,沒少了跟你爸爸打電話。這幾天系主任看到你,關(guān)懷備至的樣子我看得都雞皮掉一地?!?/p>
“可是那又怎么樣?搞這么一場比賽,我可不會領(lǐng)他們的情。”我站起來理了理裙角,滿心的不情愿。
無奈,這是老爸的意思。一來大抵還是見我這陣子心情太差了,想借機會讓我好好散散心;二來呢,大抵是因為上次我一氣之下說出在學(xué)校不受歡迎的事情。老爸想借這個機會,好好讓這些人見識一下我們楚家的財力。就算是人家不喜歡,也不得不接受。
錦鵬入內(nèi)看了看我:“怎么?你可是特邀評委耶,居然一臉不開心?外面那些人,就等著摩拳擦掌來拿個一等獎的獎學(xué)金,十萬塊耶!哪個學(xué)校的普通演講比賽會有這么大的手筆?你爸爸還真不是一般的牛!“
我低頭不語,卻見錦鵬拿著一疊稿件走了進來:“詩施,你還在這?你不是抽到一號了嗎?還不快去準備?”
“對喔!我忘了你有參賽?!蔽遗牧伺淖约旱念^,“行了行了,你快去吧!我這次不跳舞,只是坐那兒當木頭人而已。沒什么要整理的。只是躲這兒來圖個耳根清靜,你自己忙去吧!”
“你一個人行不行???等下我可能沒時間管你了,韓錦鵬是主持人,比我更忙……”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們倆都該干嘛去就干嘛去!對了,詩施要加油喔!那十萬塊錢我可是看好你的。”
“放心!”詩施比了個勝利的手勢,提著裙擺就跑了出去。
錦鵬這才回過頭望向我:“你還好吧?臉色有點難看!“
“沒事,只是覺得有點悶。禮堂人太多了,我坐坐就好。馬上要開始了,你還是出去準備吧。我坐一會兒,等下差不多到我出去的時候,你再來叫我一聲吧!“
“那好!”錦鵬點點頭,幫我把額前的劉海往腦后攏去,“有什么事就到前臺叫我。”
“嗯!”我微笑著點頭,看著他消失在化妝間門外,才輕舒一口氣。
“終于靜下來了!“我伸了個懶腰,看了個鏡中的自己,下巴較之剛開學(xué)的時候的確是尖了些,臉色也有些蒼白。
小腹有微微的刺痛感隨著我手臂上揚的姿勢而微微灼熱起來,我連忙放下手,皺了皺眉,卻聽見身后忽然有腳步聲傳來。
緊接著,一個白色的身影忽然從鏡子的一角出現(xiàn),并緩緩地向我走來。
我的呼吸一滯,胸口像是猛地被什么捶了一下似的,臉色頓時益發(fā)蒼白。
難道我的精神真的出了問題?居然嚴重到開始出現(xiàn)幻覺的地步?
“你還好嗎?”他輕輕地開口,聲音微有些沙啞。
我騰地一下站起來,腹部的刺痛感卻像是明顯嚴重了幾分,連忙又坐了下來:“唐時?你,你怎么在這兒?”
他并不答我,一身白色的休閑運動衫:“那天不是說好了,我離開,你不要走嗎?”
“那是你的意思,況且,我爸爸也只答應(yīng)你會考慮,不是嗎?”我極力鎮(zhèn)定著,把視線轉(zhuǎn)到鏡子下面那些小瓶瓶罐罐上去。
他嘆了口氣:“我聽佳樂說,你那天后來精神很不好……”
我身子前傾,右手握住椅側(cè)的扶手,低下頭去,不想讓他察覺我的異樣。但是小腹右側(cè)的痛疼感卻有增無減,并且益發(fā)尖銳,宛若有把小刀在腹內(nèi)來回翻攪似的。
“有什么話就直說吧!我是不會因為你的離開而改變主意的。況且,我似乎沒有說過我要去美國是因為你吧!”
唐時果然不再說話,但是我低垂著頭,也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是故作不經(jīng)意地將手移至腹部,用力地按住痛疼的部位。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前臺一直響著的音樂忽然停止了,頓時世界一下子也好像安靜了下來。
“那你自己保重!”唐時說著,轉(zhuǎn)身,有輕輕的腳步聲向出口那邊移動。
我輕舒一口氣,不知為何,只是不想再在他面前流露出任何柔弱或卑微。
腳步聲似乎消失了,我這才緩緩轉(zhuǎn)過頭,額際卻有涔涔冷汗冒了出來。我皺著眉,也不知道是否今天中午到現(xiàn)在沒吃東西引起的胃痛還是怎樣。勉強想站起來,卻發(fā)現(xiàn)全身的力氣好像都被抽空了似的。腳下一軟,整個人像爛泥一樣向椅子倒去。
偏偏椅子后面是一片空的地方,我的背正好靠著椅子倒下去,座椅被擠得往后一滾,我整個人都坐在地上了。
“詩施!詩施!”我想去夠放在椅子旁的小衣架上的包,然后打電話給詩施,卻怎么樣也夠不著,反而痛楚益發(fā)嚴重。
我咬著牙強忍著大聲叫韓錦鵬的名字,無奈前臺那邊似乎是校長在致開幕詞,掌聲如雷,前臺根本不可能聽得到我的聲音。
“好痛!”我捂著肚子,顧不上管其他,趴在地上低低地呻吟,眼淚也不由自主地涌了出來。
“媽!”我低聲地叫著媽媽,眼淚和額際的汗水都開始不受控制。雙手因為疼痛而狠狠的挖向冰冷的地磚,發(fā)出粗嘎尖銳聲。
當疼痛使得我的眼前漸漸開始出現(xiàn)黑色的盲點時,我終于開始后悔剛才沒有留著多說幾句話,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就在這時,卻聽見門口忽然又傳來一陣腳步聲,緊跟著是唐時的低呼:“楚歌?”
我沒有力氣抬頭,只是一個翻滾,整個人蜷縮得更緊,牙齒咯咯直響,雙手在地磚上瘋狂地抓撓,仿佛只要這樣,痛楚就能減輕些似的。
“楚歌!”唐時一把把我從地上拉了起來,抹去我額際的汗水和臉上的眼淚:“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我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嗚嗚地哭了起來,卻說不出半個字來。
我從來沒有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躺在唐時的懷里。
他的胸膛遠不像我看到的那樣瘦弱,因為奔跑而跳動得異常有力的心臟,近得就在我的耳邊。如果不是腹部的痛疼讓我有想要自殺的沖動,我真的很想安靜地聽一下他的心跳。一下,哪怕一下也好。天知道去了美國之后,我們還有什么機會再見面。
“啊!”我尖叫著掙扎著從他懷里掙了出來,他一個不注意,眼見著我硬生生摔在地上,嚇得整個人都撲了上來:“楚歌!楚歌!”
我捂著肚子,空空的泥地上沒有半點我借力的地方,恰好唐時伸出手來想來拉我。當下我一把握住他的手,因為痛疼而將手上的力道一層一層地收緊。
“對不起!楚歌,對不起!”他任由我握著他的手,一把將我摟進懷里。抱得好緊好緊,好像想要將我納入他的身體里:“再忍耐一下,再忍耐一下,救護車馬上就會到了。”
在這樣一波劇烈的疼痛侵襲之下,我?guī)缀趿r就暈了過去?;秀敝g,只聽見唐時大聲的呼喊:“楚歌!楚歌!”
我困頓的眼睫上還掛著額際滴下來的汗水,這樣的痛苦實在是太難承受了。我安靜地任憑那股黑色的漩渦將我吞沒,直到身邊,腦海里,一切寂靜,漆黑。
等我再醒過來時,白色的天花板和全身痙攣過后的無力讓我的意識一層一層地恢復(fù)過來。
“唐時!”我神經(jīng)質(zhì)似的喚道,卻立即感覺到自己正在打點滴的手被他的手握得死緊。似乎想要借手中的力道來證明他的存在似的,緊接著便是唐時低沉而略有些緊繃的聲音:“我在!”
我緩緩地轉(zhuǎn)過頭,只見他平日漫不經(jīng)心之色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強作鎮(zhèn)定下的緊張。我不自覺地在心里悄悄地掛了個感嘆號,如果詩施在的話,我一定要指給她看,瞧,他其實,真的真的也很緊張我的。
“我想……”
“噓!”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把臉湊到我的面前:“別說話,醫(yī)生給你注射了阿托品,你現(xiàn)在嗓子一定很干,我去叫護士幫你拿點水。”說著起身就要走。
“等等!”我想伸手去拉他的袖子,卻被他更快地握住我的手,“別動,你在打點滴呢!手放好!”他一邊說,一邊幫我拉過被子輕輕地蓋在我的手背上,
我盯著他,嗓子的確又干又痛,唐時回視著我,眼神是前所未見的溫柔:“你乖乖躺好,我送你來醫(yī)院的時候沒有通知任何人。剛才跟佳樂打電話了,我想……何詩施他們很快就會到了。你先躺好,休息一下,好不好?”
我搖著頭,這才發(fā)現(xiàn)眼里不知何時盈滿了淚水,我一動,便都順著眼角滑進了耳窩里。
“乖!”他低下頭,伸手幫我抹去眼淚,看著我良久良久,雙唇如盟誓般地印上我的額頭。
“砰”的一聲門被用力推開,“小歌!小……”
錦鵬急切地呼喚在看到我和唐時,忽然轉(zhuǎn)換成一種錯愕的憤怒,“你在干什么?”
唐時緩緩地坐正身子:“沒什么!”
“小歌的身體一向很好,這幾天忽然變成這樣,完全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居然還有臉在我們面前……這樣對她?”韓錦鵬又氣又惱,語速異??臁?/p>
“行了,都什么時候了,還吵什么?”詩施用力推開韓錦鵬,跑到我跟前,“你沒事吧?怎么好好的會忽然暈倒呢?我們把手都鼓痛了也不見你出來,全校都亂成一團了。要不是柯佳樂通知我們你住院了,你爸爸一準把學(xué)校翻個底朝天?!?/p>
“醫(yī)生說是慢性腎結(jié)石,這次的痛疼只是發(fā)作。好在不算嚴重,藥物就可以治療。”唐時說著向門邊走去,“既然你們都到齊了,這里就交給你們了?!?/p>
“唐……”我只喊出一個字,嗓子便像被刀子劃了一下似的,痛得不行。只好睜大眼睛看著他。
“小歌!”韓錦鵬一臉受傷地望向我,旋即緩緩地做了個深呼吸,“算了,看來我在這里也幫不上什么忙,SORRY!我剛才語氣太過分了。既然小歌希望你留下來,你還是別走了吧!”
“慢著!”唐時站在門邊轉(zhuǎn)過頭來,“誰應(yīng)該走誰應(yīng)該留,我們心里都有數(shù)。你再向醫(yī)生詳細了解一下她的病情,楚先生應(yīng)該很快就會趕到,這樣的時候,還是你在這里比較好……”
“夠了,你們都走吧!詩施和佳樂在這里陪我就行了!”我吐出幾個字,然后劇烈地咳嗽起來。
詩施手忙腳亂地找出暖水瓶給我倒了杯水,送到我嘴邊。這些本該如甘泉一樣的液體卻像軟刀一樣滑過我的喉嚨,痛得我擰著眉頭差點呻吟出聲。
柯佳樂嘆了口氣:“你們也別爭了,楚歌現(xiàn)在這個樣子,依我看我們也都幫不上忙。讓詩施陪著她坐著吧!再說,等下他父母來了,我們?nèi)齻€像木頭一樣杵在這里也不好。楚歌你好好休息,別想太多了!“
說完上前拍了拍唐時的肩膀,唐時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轉(zhuǎn)身跟著柯佳樂消失在了門外。而錦鵬也緊跟著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你還好嗎?”詩施在我身邊坐了下來,不無擔憂地看著我,又是心痛又是生氣。
我點了點頭,輕輕閉上眼睛,不想再說任何話。
“我自己的身體我很清楚。醫(yī)生說結(jié)石已經(jīng)有一年多了,一般情況下很少會動。我在美國也照樣可以吃藥……”
“小歌!”媽媽一臉倦容地坐在沙發(fā)那頭,“你是爸媽惟一的女兒,你覺得我們有可能讓前天那種事情再發(fā)生嗎?我一聽說你在學(xué)?;璧?,我差點都在外面昏倒了。你這個樣子就像身上攜帶了一個不定時炸彈。如果你一個人在美國,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又不會致命!”我喃喃地低下頭,覺得他們實在有些小題大作。醫(yī)生不是一再強調(diào)過這種病現(xiàn)在很普遍了,根本算不上是什么嚴重的病嗎?僅僅因為這一點,就要反悔讓我去美國的決定。如果不去美國的話,我實在沒有什么把握,可以好好地把有關(guān)唐時的記憶冰藏進心底里去。
媽媽拍了拍身邊的沙發(fā):“坐到媽媽這里來!”
我依言坐過去,右手馬上被媽媽握在了手心里:“我和你爸爸本來就不想你離開。我聽你爸爸說,那個叫唐時的男孩子也很不錯,很有骨氣。我們都得承認,在事情的最初是我們把他想象得太壞了。而且,聽你爸爸說,他是史賓斯太太的兒子,如果是這樣的話……”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們就可以接受他了,是嗎?”我轉(zhuǎn)過頭去,望著媽媽,唇角還是不經(jīng)意地露出了澀澀的笑意,“是因為史賓斯太太是他媽媽你們才肯接受,是嗎?僅僅是有骨氣在你們的眼中,還是不構(gòu)成讓你們同意他跟我交往的條件的。不是嗎?”
“楚歌!”一聲坐在一旁沉默的爸爸終于出聲,“在這件事情上我們的確觀點角度不同。我們只是希望自己的女兒可以遇到一個不錯的年輕人,將來可以很好地保護她。你要知道,不管你選擇怎樣的人,一旦你嫁給他了,便是帶著我們整個楚家嫁過去。對于這樣的一個人物,我和你媽媽不得不慎之再慎?!?/p>
“事實是,我覺得你們根本就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忽略我的看法,忽然我這種在你們眼中還不成熟的感情。哪怕你們從前總說我是如何的優(yōu)秀,如何的讓你們驕傲。但是其實你們對我,連最基本的信任和理解都沒有。自始至終!”我將手從媽媽的手里抽出來,“謝謝媽又大老遠的跑回來看我,你可以讓老何幫你訂機票,然后繼續(xù)你的長途旅行了。至于爸爸,也可以回公司去好好地處理公司那些事情。我很好,一直都很好!在此之前的十七年里,你們真正照顧過我多少?媽,我小時候你抱過我?guī)状??爸爸有像其他人家的爸爸,陪我去過游樂園嗎?給我買下一座游樂園,讓我一個人在里面尖叫嗎?”我越說越激動,眼中又泛上了感傷的淚花,“你們給我的親情,一直都是畸形的。全都建立在物質(zhì)的基礎(chǔ)上。從小到大,我也只交到詩施一個好朋友。好不容易有個人出現(xiàn),他讓我有了想不顧一切去愛的念頭,可是卻因為這些讓你們驕傲的所謂楚家,所謂現(xiàn)實而把我們的距離拉到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我到今天才知道,我其實是這樣地厭惡我是楚家的女兒。如果我是詩施,或者是其他任何人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