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司機,咦?怎么是文辰???難道他一直在邊上隨時照應我們?
他只說了一個字,“上!”
我坐上前座,才發(fā)現(xiàn)后座上的黎暗月抱著腳,手旁邊一個醫(yī)藥箱,利落地給自己上藥,疼地呲牙咧嘴的,還不忘提醒文辰,
“別和家里說?!?/p>
“嗯?!?/p>
然后黎暗月神采煥發(fā)地對我扳手指頭:“小愛,我是傷患了,今天我要吃牛柳青椒,蛋黃螃蟹,水煮魚,蝦……”
他還在滔滔不絕,突然發(fā)現(xiàn)車子不是往我家方向開,不由停了口,疑惑地問,“文辰,你方向錯了吧?”
“去醫(yī)院?!?/p>
“去醫(yī)院干啥?我最討厭醫(yī)院了,我自己都弄好了。”
“打破傷風!”
“放過我吧,我討厭打針!”
“不行!傷口深,打了破傷風才放心!你說的那些好菜,也暫時不能吃,一切清淡為主!”
“哇——你不是人?。 ?/p>
切,狐貍你現(xiàn)在才知道?。课某綇膩矶际悄绢^,不是人啦。
我偷眼看看文辰,他的臉陰沉地可怕,好像我們都欠了他幾百萬似的,原來,文辰才是當家作主的人??!
在醫(yī)院里,我看到他的腳果然有一個小而深的傷口。他所謂的弄好了,就是擦點紅藥水,貼了塊創(chuàng)可貼了事。
“這么臟的傷口,要清洗!”女醫(yī)生不對我們說話,只對文辰說話,她以為我們是被他救助的人。
文辰一點頭,醫(yī)生就抓著黎暗月的腳,直接就把酒精棉花涂上去了,黎暗月猛地打了個顫,哇哇大叫,“哎呀,好了,好了,不用洗了,已經(jīng)很干凈了。”
然后就對文辰怒吼,“明明一個小傷,弄地這么嚴重,我還不如回家叫醫(yī)生!”
“不怕爺爺奶奶知道的話,你就給我閉嘴!”
黎暗月馬上乖乖閉嘴,不過他看到醫(yī)生又拿起針管的時候,再次開口。
“醫(yī)生,要打針就快打。”黎暗月咬著呀,蹭蹭地卷起袖子,一副慷慨就義的樣子。
“把袖子放下?!迸t(yī)生走到里面的床位,拍了拍,示意他過去。
他眨巴眨巴眼,不相信地看著醫(yī)生,然后又看向我們,問,“醫(yī)生是什么意思?”
文辰根本不回答他,幫他穿上鞋子(臨時買的拖鞋),推他走過去。
“哇——不要?。〔灰蚱ü?!”他掙扎地喊,“我是大人!是大人了啊——”
女醫(yī)生嚴肅地抓他上床,批評他說,“破傷風就是打屁股上,看男人看多了,不會把你當回事!很疼的,你忍著!”說著就開始扒他衣服。
黎暗月紅著臉保衛(wèi)他的皮帶,“你們閉眼!小愛出去!”可惜,特制乞丐裝也就靠松緊帶系在身上,怎么能抵擋醫(yī)生的魔爪,三下兩下一抓,就露出了雪白的部位。
他的臉更加通紅,大喊,“不要,不要??!”
這時候,急診室又走來兩個患者,小聲議論,“那男的好害羞啊?!?/p>
嘻嘻,我又抓了你一條小辮子!我趕緊掏出手機,對著這個千載難逢的場面大拍特拍。文辰擋著他也沒用!小狐貍,看你逃地出我的手掌心!這才叫真正的賣身契哦!
旁邊的議論聲更加大了。
“哇,現(xiàn)在的乞丐有手機啊!還是這么高級的!”
“就是哦,不過我看他們在拍電影吧,那個陰著臉的男人,好像保鏢哦,一直攔著他的重要部位?!?/p>
很快,黎暗月就故作鎮(zhèn)靜一瘸一瘸地過來了。好像剛才那個丟臉的人不是他一樣。
我偏偏要戳破他的偽裝!
“看,這是誰?。俊蔽业靡獾匕咽謾C里的畫面給他看,他頓時發(fā)出一聲怒吼,
“刪了!我要你刪了!”他跳起來搶我的手機,可惜,手腳不便,被我靈活地逃了。
“哼,哼,以后你不聽話,我就會把這個傳出去!給小小看見,你也知道會有什么后果了!”
的確,任何東西到了小小手上,都會弄地全世界都知道,真是標準的宣傳委員!
“隨便!”黎暗月突然一改焦急的神態(tài),走到急診室的水池邊,用肥皂洗干凈臉,然后又把頭發(fā)用沾水的手指梳了一遍。
我眼都舍不得眨一下。
剛才那個鍋底臉和現(xiàn)在的他差別太大了,簡直從地獄直接升到天堂!什么叫天使,這就叫天使!筆挺的鼻梁,白皙柔和的臉龐,帶這淺淺的笑意。
“你拍的那個人,不、是、我!”他樂呵呵地點了一下我的鼻子,隨大眾觀賞。
所有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氣,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我說他們是拍電影吧!可惜了,剛才沒把他暴露部位拍下來。”
“趕緊給報社的朋友打電話,就說有一個明星進醫(yī)院了”
醫(yī)生也意猶未盡地眨眨眼,突然叫道,“喂,病人,你還有三針要打,以后每天要來報到!”
“哇——”黎暗月驚叫一聲,用單腳跳著逃出了醫(yī)院。路人齊刷刷致以敬佩的目光,想不到這個人單著腳也能跳那么快哦!
到了我家樓下,他趁文辰去停車,把皮夾塞給我,快速說,“快去買菜!”
“干嗎要去買,你自己回家吃,我今天不燒你的飯!”說起來真丟臉,每次他的作用只到洗菜這個工序,再下去,他就會把所有的菜糟蹋成垃圾。所以,美其名曰是奴隸服侍主人,可真到關鍵時刻,都是我在廚房忙地一塌糊涂,他就只管享福。唯一可以安慰我的,只有文辰來的時候,順便幫我的游戲人物打點寶物出來。
他又開始摸我的頭,“乖了,要是文辰來了,我們大家都麻煩!”
嗯?他什么意思?說話間,文辰已經(jīng)走過來了,手里提著幾盒粥還有一些用保鮮袋裝的小菜。
“走,這兩天,你們的飲食我來負責?!?/p>
啊?文辰,你要吃粥你回去吃??!為什么偏偏到我家吃?到我家吃也行,可為什么我的飲食也要你來管???
我剛想抗議,就看見文辰一張嚴肅的黑臉轉向我,好像說,“不同意?不同意拉去斬了!”
┬_┬,嗚嗚,我終于知道黎暗月為什么怕文辰了!我欲哭無淚地看了看黎暗月,他用“你明白了!”的眼神和我做無聲的交流。
慘??!要足足喝上兩天的粥啊!明明早上出門的時候,尹耀輝還帶了一大袋好吃的給我,可是,我當時選擇錯誤,如果跟了尹耀輝回來,那該是多么幸福的雙休日啊!
結果,在文辰的監(jiān)視下,我只好陪著黎暗月吃了兩天青菜豆腐,連點油水都沒有哇,天知道,我要吃肉?。?!
好不容易熬到星期一,萬歲!我終于可以吃食堂了!
星期一的早晨是多么可愛??!我輕快地走在巴比倫大道上。
“小愛,扶我下車!”
嗯?什么什么?我不相信地掏掏耳朵。一輛車令人發(fā)指地停在校門的正當中,可憐的同學們只好從兩旁過去,奇怪的是,學校居然沒人出來管管。
車門打開,又一陣熟悉的清香,五月梔子花的香味,哦,原來是那個瘸腳的黎暗月在等我。
我鉆過去,看見他可憐巴巴地坐在車里,對著我伸出了手,“小愛,扶我?!?/p>
暈啊,這就是我可愛的星期一早晨?我不要??!我怎么可以扶一個大男人走在大道上呢?我可不要再聽到任何流言。>﹏<
“好吧,畢竟我是奴隸,地位卑下。就算因為我追你才受的傷,但我沒資格要求你的?!彼y過地垂著頭,吃力地拖過沉重的書包,嘿喲嘿喲掙扎半天,還是出不來。
我善良的心怎么過意的去?
“來吧,扶住我胳膊?!蔽抑缓米錾窀阜鲎∶酝靖嵫虻淖藙荩瑥澲?,把手伸給他。
 ̄▽ ̄“謝謝,小愛,你是好人!”他淚花一閃,撲到我身上,哎呀,好重!
我一扶他出來,后面的學生一下就安靜了。我扶著他一步一步,跟戰(zhàn)爭電影里,互相扶持的兄弟一樣往前走,就把安靜一路播撒出去,走到哪,哪兒就停止喧鬧。
眾人臉上帶著研究的意味看著我們。
“喂,該死的,你不要掐我的腰!”我不安的偷看周圍,小聲警告他。
“我不扶你的腰,我站不住?。 彼舐曊f。
“哇——”周圍開始了喧嘩。
“他在摸小愛的腰!”
“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他們真大膽!”
嗚嗚,不是啊,大哥大姐,拜托你們看看清楚,黎暗月腳受傷了,我只是好心扶他。
我斜著眼觀察他的腳,嗯?居然好好的穿著鞋子!
─.─||
“你的腳不包扎么?穿什么鞋子?。俊蔽矣浀脧尼t(yī)院出來的時候,他的腳包得像粽子。
“那個太損害形象了,傷口是深,又不是大,貼了紗布就好了。”他往我身上靠得更厲害了。
“那你快告訴大家,你是傷了腳不能走路,我才扶你的。”
“好啊,我就說,我赤腳走路,主人又不肯體諒,走得很快,不等我,我為了……”
“停!不用解釋了!”我頭痛地打斷他的話,如果被女生知道了,我又多了項虐待他的罪名,上次游泳的事,她們還常常提在嘴巴上呢。
萬種矚目的視線下,我實在不能呆下去了,著急地越走越快。
“啊——啊喲——太快了,太快了——”他凄慘地喊,拖了條腿,幾乎整個人都掛在我肩上。
他叫得那么大聲,連前面的人都回頭看我們了。我又羞又急,卻不能這樣扔下他,只好紅著臉,耐著性子按照他的速度扶他走。他越走越慢,臉上的神情卻得意洋洋。
唉,誰見過一個神氣活現(xiàn)的高中生,走地卻比八十歲的老爺爺還慢?。?/p>
結果,到午休的時候,一份最新的《校園民間報導》就出來了。
大大的題目十分曖昧:《公然摟抱,挑戰(zhàn)校園清規(guī)!》
旁邊正是我和他的照片。奇怪??!明明是我扶住他走路啊,可照片上的我,被他勾住腰部,面色酡紅,羞答答地低著頭,呈現(xiàn)出地地道道的小鳥依人狀。而他,滿面春風,還沖鏡頭比了個V字。這是什么時候拍的啊?
沒關系,雖然大家一時誤會了我和他不正常的接觸,但是,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真相總會水落石出的!
比如,我們高二三的同學們,都已經(jīng)知道黎暗月的腳受了傷。再比如,尹耀輝也知道了。
我扶了黎暗月一進食堂,就聽到尹耀輝在大聲贊賞,“哇!瘸腿王子哦!你也有今天啊!”
^_^好,好,拜托你使勁宣傳,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瘸了腳。
我還惦記著那袋零食,問他,“你周六帶的零食呢?”
“你知道了?不過你不在家,我回去的路上就吃完了。”
我佩服地看了看他,那可是大號塑料袋??!
“是啊,回家我還吃飯了,那個不飽肚子的。嘿嘿,聽說某人現(xiàn)在連牛肉都吃不上,好慘!”
黎暗月面有菜色,瞪了尹耀輝一眼,然后又瞪文辰一眼,可憐巴巴地趴在餐桌上。
裝什么可憐,最可憐的人是我啦!
我掏出飯卡,對黎暗月交代說,“我要吃肉?!比缓髷[擺手叫他去打飯。這么多天下來,這個奴隸最大的功用就是打飯了。
“好,我去?!彼闳徽酒饋?,單腿一跳一跳地往窗口前進。
他艱難地拖著腿跳,人群就議論開了:
“哇!黎暗月真是溫柔啊,就算只靠一只腳,也要為女朋友去打飯。”
“嗚嗚,太感動了!黎暗月我來幫你打飯!”一群女生激動地擋在他面前。這一句提醒了所有心懷幻想的人,聰明的女生馬上就把自己的飯菜遞到他眼前,
“暗月,這個還沒吃過,您拿去吧!”
“不可以!”黎暗月堅決地回絕了。
“為什么!我們不要您的錢!”
“這個是小愛的命令!我不可以偷懶的!”他吃力地喘息,大聲地說,“我一定要親自打飯,才算愛她!”
女生激動地尖叫起來。男生暗暗擦淚。這樣深情的人,不多見了啊!今天,總算見識到了。
嗯?我在稍遠處聽見他的演說,心里預感大大的不好。他又在搞什么花樣了。
沒等我采取對應措施,已經(jīng)有女生沖著我過來了。
“你有手有腳,為什么不自己去打飯,就因為他曾經(jīng)打賭輸給你?”
 ̄▽ ̄不是的……他打飯比較內(nèi)行嘛,這個叫物盡其用。
“你看他的樣子,他那么愛你,你就一點不心疼,不愧疚?”
內(nèi)疚?大家這么一說,我好像是有點過分哦。─.─||
“我們不反對你們正大光明地談戀愛,我們還支持你們,這么好的人你不愛惜,我們就會把他搶過來!”
呃——好吧,好吧,我去把他換回來還不行嗎?輿論的壓力實在太大了。┬_┬
我走過去,(其實他只離開餐桌幾步而已)把飯卡拿回來,對他說,“吃什么,我去買?!?/p>
“雞腿,鯽魚,獅子頭,兔排,牛肉……”他笑成了一朵花,把做夢都想吃的大餐一口氣報給我,而且還有繼續(xù)報下去的意思。
文辰在旁邊哼了一聲,黎暗月一怔,馬上收了嘴,訕訕地說,“只有這些,你去吧?!?/p>
哦哦,這就是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看看,食欲的反彈是多么可怕!
“哦?這次是小愛去打菜啊,我要排骨?!毙⌒〖皶r插嘴,跟著我,只等著我把她的那份帶出來。
我嘀咕一句,“以后我要建議食堂,不準帶飯!”
蘭星芒雖然聽到了我的不滿,還是朝我笑笑,“小愛,我不挑,你就隨便幫我打一份好了。”
“兩份牛肉套餐?!币x也跟在我身后,準備剝削我的勞力。
還有一個文辰,他不說,我就不帶了吧。
我朝他看了一眼,正巧,他也看著我。哇——什么眼神啊,好像說,不給我?guī)В次以趺词帐澳恪K懔?,他是不能得罪的?/p>
我?guī)е蠹业奈?,乖乖地在隊伍中挪動,唉,黎暗月不在,就沒有加塞的待遇咯。
哀嘆著自己地位一路下滑,現(xiàn)在還要面帶微笑給大家服務,這是什么世道哦。
買齊了菜,那些無良的家伙一哄而上,只管把自己的那份搶走了。我呆了一下,慢慢走回餐桌。
“這些是你的。”一連打開幾個餐盒,都是好菜。
“飯呢?”黎暗月左看右看,就是沒看到他的飯。
我吃著自己的帶魚套餐,沒好氣地說,“你那么多菜,還有肚子吃飯啊。”
“那湯呢?”
“你看我還有手幫你帶湯嗎?”
他只好干吃菜,越吃越慢,拿著自己的盒子伸向各大要員討飯,“給點飯……呸呸,嗚嗚,實在咸啊?!?/p>
沒人理他。
“小愛,嗚嗚,你的飯,撥我點?!彼笾槣惖轿颐媲啊?/p>
“不給。”我趕緊護住我的飯,左轉身。
“我分你菜?!彼D到左邊。
“不稀罕。”我右轉身。
“你眼睜睜看著你的奴隸咸死么?”他的飯盒又伸到右邊。
“活該?!?/p>
“好吧!”他陰陰地笑了。
“嗯?”他又動什么懷腦筋?我狐疑地看著他。
他嘿嘿一笑,湊我耳邊說,“我已經(jīng)策劃好了下一個游戲?!?/p>
“什么?”天啊,他還沒玩夠嗎?打死我也不扮乞丐了。
“這次不扮乞丐,你放心?!彼錆M戲謔的瞇瞇眼,直在我身上打轉。
只要不扮乞丐,我都有信心玩好!我噓了口氣。
“我們這次來扮萬人迷!看誰勾引的人多!”
“什么?你要我去勾引男人?”我大叫。
世界,又一次安靜了!靈異社四大要員瞪大了眼睛看了我們一眼,齊齊端起餐盒,轉移陣地。尹耀輝還畫蛇添足地大聲宣告,“我們不認識他們?!?/p>
周圍充滿了感慨的議論。
“唉,原來是男人到處花心,現(xiàn)在女人也這樣咯?!?/p>
“是啊,黎暗月好可憐,他這樣專情。”
“咳,咳——”黎暗月尷尬地清清嗓子,跟我說,“不是要你去勾引男人啦,是要你去扮演萬人迷!”
“萬人迷是什么?”我頭腦中自動閃現(xiàn)出燈光,舞臺,追星的學生,花的海洋……哦哦,蘭星芒現(xiàn)在不就是萬人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