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該花的錢還得花,但是沒必要的錢是一概不花了。從現(xiàn)在開始,小楓決心勒緊腰帶過緊日子了。
小楓想,也好,因為接了寫傳記的活,以后杜鵬程約的話就會有理由拒絕了。還確實管用,以后的杜鵬程又叫過幾次,小楓都以寫傳記拒絕了,但有一次是一女的打來的,上來就叫丁老師,說丁老師,快來呀,就差你一個了,我們都想你了。這是誰呀?耳熟。忽然想起那女人便是吳總的那位,便知道又是他們湊的飯局了。沒法推辭了,硬著頭皮過去,人們一見她紛紛鼓起掌來,她又坐到了杜總旁邊。小楓知道,在他們眼里,她已成了杜總的人了。
那些老總們又要講葷段子,小楓不講,但這次她沒有那么幸運,杜鵬程也救不了她了,便被罰喝酒,小楓知道同這幫人耗不過,心想喝就喝吧,大不了把車扔下打車回去。
中途上衛(wèi)生間,出來,在水盆洗手,一抬頭便見鏡子里還有一人,男的,似曾相識,揉揉眼想,是不是喝暈啦?沒錯,那人在她身后叫:“小楓……”
小楓的腳下差點打了晃,還好,幸虧手扶住了盆沿。她不吱聲,也沒回頭,只是一張張地從墻上往下扯擦手紙,鏡子里的那個人繼續(xù)說:“少喝酒,你看你臉都喝紅……”還沒等人家把話說完,小楓扭頭便走,心說,你是我的誰呀,管我?扯淡!
回房后,小楓主動端起酒杯,敬向各位老總及老總身邊的女人們。人們都紛紛響應(yīng),見丁小楓這樣,杜鵬程大喜過望,竟把剩下的半杯酒一口悶了。
飯局將近尾聲的時候,小楓第二次去了衛(wèi)生間……在洗手盆前,站定,看鏡中的自己,然后,把額前的頭發(fā)顛來倒去地?fù)芘孟裨趺磁膊缓线m。陸續(xù)有人在她身后走過,也有人停下來洗手,間或望一眼這個似是有點強迫癥的女人……等小楓悻悻地返回房間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包房里的人都走光了,只有杜鵬程抱著她的外套提著她的拎包在等……
酒喝得暈暈乎乎的,車當(dāng)然不能開了。出租來了,小楓坐進去,門剛關(guān)好,把自家地址報出,卻見前面副駕上憑空又添了一人,不是杜鵬程又是誰?
杜鵬程對司機說了兩個字:漢庭。司機心領(lǐng)神會,“唰”地掉轉(zhuǎn)車頭向前駛?cè)ィ髦?,那是“漢庭快捷酒店”的方向,與她家的方向背道而馳……她想說,“不,不去那個地方!”但她聽到自己說出口的卻是:“你坐進來干嗎?”
杜鵬程從丁小楓的聲音中聽到了饑渴,是的,以他對女人的了解和經(jīng)驗,他知道這是個極度缺水的女人。好的,今晚就來場好戲吧,他要讓這個叫丁小楓的女人喝個飽。想到這里,他摸摸自己的襠部,那個地方已然傲然挺立了。杜鵬程微微笑了。
與此同時,有一輛“森林人”正遠(yuǎn)遠(yuǎn)地尾隨著他們。
燈光打過來,駕駛室里的男人正是趙西迪。今晚,他來這家飯店參加一個公派飯局,自從做了館長以后,這種無聊的活動越來越占據(jù)著他的時間,他同祺佳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祺佳已正式搬到了他家住,好多次,他摁出了那串被他記作“愛”的號碼,總是在還沒接通的時候便被他掐斷了。
祺佳是愛他的,這個他確信,但他卻總也忘不掉丁小楓。有時候,他用藝術(shù)家的思維想,能不能這樣,他給祺佳婚姻,而他同丁小楓則保持情人關(guān)系,但這種想法也只是一瞬,然后他便罵自己,趙西迪你不是玩意,這樣,你會毀掉兩個女人的。
他逼著自己不去想那女人,有一度他覺得自己做到了,但剛才他在洗手間遇見了她,才知道之前自己的認(rèn)知統(tǒng)統(tǒng)是扯淡——他根本沒忘掉她。
小楓的臉紅紅的,眼神迷離。他想,她在同誰喝酒?他記起剛來時看到的飯店停車場里的那輛“陸虎”,鑒于之前的種種跡象,他不能不把丁小楓同那個地產(chǎn)商聯(lián)系起來,他見小楓進了海棠廳,便到前臺問服務(wù)員是誰包了那間房,果然不出他所料,真是杜鵬程。
趙西迪退席后,便把車開到飯店對面的便道上等。
車到“漢庭快捷酒店”,小楓下車,渾渾噩噩地隨著杜鵬程走,上臺階,進轉(zhuǎn)門,大廳里的燈光太過明亮,她不由得瞇了下眼睛。
一進門,杜鵬程便撇開小楓向前臺走去——旺盛的荷爾蒙已使他有些心急火燎。小楓覺得頭又昏又漲,環(huán)顧四周,便向休閑區(qū)走去……有位女孩正坐她對面對著小圓鏡擠下巴上的一顆青春痘,旁若無人……一會兒,前臺那邊便傳來了響指聲,原來是排杜鵬程前面的那個胖子辦完了入住手續(xù),在叫女孩呢。
女孩快速收拾好拎包,像個機敏的小鹿朝男人跑去,女孩真年輕呀,看起來比小北也大不了幾歲。正感嘆著,手機突然響了,小楓“噌”地從座位上跳起來,來啦,終于來啦。不用看,不用聽,她就知道是誰的。
果然便是。里面說:“聽著,出大廳往右拐,我的車在便道上,快?!毙髦挥X頭腦霎時清醒過來,一邊聽著電話,一邊快步向門外急走。
杜鵬程辦好手續(xù),回頭見座位上沒有了丁小楓,略一逡巡,便見她正打著手機朝外走。他想,這娘們兒是跑出去接電話的,說不定是她北京的老公打來的,大廳里有人,她說話可能不自然。杜鵬程知道,這種時候,女人的電話是不便打擾的。
杜鵬程氣定神閑地點燃一根煙,等吧,今晚他有的是時間。煙抽了兩三口,手機響了,一看來電顯示,杜鵬程回過味來,心說不好,便邊接聽邊朝門外跑。電話里小楓說:“杜總,對不起,我打車回家了啊。杜總,剛才我喝多了,怎么到這兒來了,我差點忘了回家的路。”——小楓又記起了她的“八字方針”,裝傻賣呆,若即若離。
杜鵬程傻了,想說什么,那邊已經(jīng)掛了,幾步跑到酒店門口,哪里還有那女人的身影?
“真他媽見鬼!”杜鵬程把煙屁股狠狠地摔在了地面上……
趙西迪車?yán)?,小楓把手機收好,這才轉(zhuǎn)過臉來說:“你不是早走了嗎?”
趙西迪說:“怎么會?只是我壞了人家好事,不知道人家是否在恨我?”
他的話聽起來有點酸溜溜。小楓斜睨他一眼:“就是,不長眼。”
“哈,丁小楓,要么我再送你回去?”
“你!”
趙西迪見小楓生氣,覺得自己玩笑開過了,就轉(zhuǎn)過臉來碰碰她的胳膊:“哦,生氣了?”
“其實,我就知道,今晚你會來的,我一直在等你?!?/p>
趙西迪的心忽悠了一下子,他知道小楓明白他的心,他伸過手來握住了女人的手。她的手涼涼的,還有些抖,他小聲說,“好啦,沒事了……”
但是,趙西迪說沒事,小楓不能沒事,大晚上的,你跟人家跑酒店來做什么?這需要一個解釋。
是的,她在乎自己在這個男人眼中的形象,她非常在乎,她知道自己今晚是走了一步險棋,但冥冥中,她知道他會來救她,雖然他不是她的誰,他也管不著她,但她卻肯定他會來救她,自從看到他在洗手臺前鏡中看她的眼神,她就知道了。
她確信,他會來的。
她一點都沒擔(dān)心如果他不來,她該咋辦的問題。還有,他若不來,那后面的戲該怎么演,她那“八字方針”還起不起作用?
是不是,那根叫“擔(dān)心”的神經(jīng),當(dāng)時已被酒精麻痹掉了?
好險!
小楓一節(jié)一節(jié)地,把她同杜鵬程之間的糾葛全盤說了出來,然后,她便看著趙西迪:“謝謝你。”
趙西迪的右手還在攥著小楓的手,他感到,女人的手在他的手里溫?zé)崃嗽S多。他沉思良久,直視前方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給你幫助?!?/p>
“???”小楓聽了急擺手:“不,不。”
小楓回答得很決絕。她同他說這些,并不是想得到他的幫助,她的目的很單一,她只想傾訴。
杜鵬程打來了電話,但小楓裝傻不接,她聽不到。然后,她與趙西迪便相視笑了。
下車的時候,趙西迪探過身子摟了她。當(dāng)時,小楓的保險帶還沒有解開,身子微傾著,趙西迪附在她的耳邊說:“別為難自己,好好睡一覺,有什么事跟我說啊!”
小楓點頭。這時后面有大燈打過來,小楓掙出了趙西迪的懷抱,把保險帶解開,開車門下車,趙西迪搖下車窗探出頭:“好好睡哦……”
“咔嚓”一聲,在趙西迪探出頭的瞬間,有人在后面的汽車?yán)锬檬謾C拍了張照片,當(dāng)然,往樓道口走去的小楓也進入了畫面,但是,因為是夜晚,而且離得又較遠(yuǎn),這張照片里的女人影像應(yīng)該不夠清晰。
當(dāng)然,這些趙西迪和丁小楓都不知道,他們相互道了晚安后,便一個進了樓道,一個往大門外駛?cè)ァ?/p>
第八章女人出軌多半為情,男人出軌多半為性
樹影里的汽車稍微停一下,也向外駛?cè)?,車上人開始給祺佳打電話。那人是魯建剛。魯建剛今天從“天使”處回家,正巧路過錦湖花園,剛巧看到趙西迪的車子駛了進去,還影影綽綽地看副駕上坐了個女人。之前,他像個私人偵探一樣了解了趙西迪的一切,當(dāng)然也包括趙西迪的座駕。他想,這么晚了,祺佳未婚夫上這個小區(qū)里來做什么?好奇心使悄悄地跟在了后面,他見趙西迪的車子在一棟樓前停了下來,他便把車停在不遠(yuǎn)處的樹影里,剛想折彎,卻見里面的男女摟抱在了一起,他急忙翻出手機想拍照,無奈自己汽車的燈光驚擾了那對男女。兩人瞬間便分開了,然后那女人下車,趙西迪探頭打招呼,這一幕他是抓拍下來了,只是那女人的影像不太清晰。
祺佳洗過澡,披件浴衣半躺沙發(fā)上看電視,手機響了,她以為是趙西迪,一看號碼,陌生人,看看時間,已是晚上十點鐘了,猶豫著要不要接,鈴聲繼續(xù),祺佳拿過來摁開,小心問道:“喂?”
她有點擔(dān)心,這么晚,趙西迪說是晚上有飯局,都這個點了還沒回。祺佳算是聰明人,他晚上出門的時候她從不打電話,趙西迪平時都會按點回來,但今天稍微有些晚,本來她還沒太著急,但電話的突然響起卻有些令她不安,不會是西迪有什么事吧?
“佳佳?!?/p>
是魯建剛的聲音。這么晚他來電話做什么,是不是又搗亂來了?祺佳記得上次把他的號碼拉黑了,看這號碼陌生,知道他又換號了。
其實,祺佳猜對了一半,魯建剛沒換號,而是又新辦了一個,也就是說老舊并存。“天使”搬到城里以后,很不會看火候,一天到晚“嘀嘀嘀嘀”找他個沒完,魯建剛為安全起見,就又辦了個卡放在一個舊手機里,平時調(diào)靜音。
本能使祺佳問了他一句:“你想做什么?”
“想你?!濒斀▌倻?zhǔn)備先抒抒情,“你知道么,自從那晚看到你后,這些天來我都沒怎么睡過覺,你一個人在路上走著,看著你是那么無助,佳佳,我心疼呀,告訴我,是不是那小子欺負(fù)你了?還有,你怎么會上那女人的車,你知道不,她就是那晚同那小子在‘絲路印象’吃飯的女人。佳佳呀,你是不是還蒙在鼓里呀?那小子同那女人肯定有一腿……”
“無聊!”沒待他說完,祺佳便把手機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