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你!放手!”我剛要從書包里掏單車的鑰匙,一雙大手就抓住了我的脖頸,一下將我拎了起來。我掙扎,我呼喊,我撕打,都不管用?!熬让?,救命?。 蔽掖蠼?。
周圍那么多同學,竟都以看熱鬧的姿態(tài)漠然看著我,看著我被強盜綁架。
“放開我!你找錯人了,我沒錢也沒貌,你抓也得抓個有錢的,起碼別空手……”抓在脖子上的手加了力,一下捂住我的嘴。
我轉(zhuǎn)動眼珠,是喬俊恩!這個可惡的東西,你放開我,我們之間的合同已經(jīng)不生效了,我要去警察局控告你!
可我什么也喊不出來,嘴被他捂得死死的。被他拎到校園門口的車邊,一把塞了進去。
“放開我,我要去警察局告你!你這個無賴。我使勁拍打著車門,卻被他鎖死,怎么也打不開?!?/p>
“你最好放老實點,要不有你好看!”他坐在駕駛座上,兇狠無比,帶著威脅。
“昨天的合同是你同意的,我們之間兩清了,那些事我不跟你追究了……”
“別口氣那么大,你最好老老實實坐著,保持體力,要不然一會兒受罪的是你!”我才注意到,車是從學校后面繞出來的,向沒有人的路開過來,通向后山的路。
“你要干什么?你要把我?guī)У侥娜??”我大聲叫著。他并不回答,臉陰得可怕?/p>
“你停車!停車!”大不了一起死,還有個墊背的。熱血上涌,我猛地撲過去,抓住了方向盤拼命向一邊打。
“干什么?住手!要出車禍的!住手!”二世祖也害怕了,一邊叫一邊與我搶方向盤。
“我不放手,咱們就一起死,你個壞蛋,可惡的家伙!”
他使勁我也使勁,他拼力我也拼力,反正我就不讓車往正道上走,能撞就撞。雖然路上車輛并不多,可我們的車像一頭發(fā)瘋的獅子,咆哮著,在馬路上橫沖直撞。
“快放手!你個死丫頭!”哈,原來是個怕死的膽小鬼,已經(jīng)嚇得臉色雪白,因為用力,嘴唇已經(jīng)被他咬破了,有血流出。
我忽然心軟了,可他一罵,我又狠了起來?!安环?,你還罵我!”
“你不也罵我嗎?放手!”二世祖的這句話還沒喊完,車“砰”的一聲,撞倒了路邊草坪的欄桿,躍上了草坪,他猛然一個急剎車,停住了。
剛才的一幕驚心動魄,我們都還沒緩過神來,只顧了喘息,保持著爭搶方向盤的姿勢,不動。
“你個死丫頭,干什么要搶方向盤?”二世祖回過味來立即吼了起來。
“我讓你停你不停……”我也有些后怕了。假如剛才撞的是路另一側的山上,不是草坪,或是撞到路上的其他車輛,那我們都會受傷,說不定會死。
“那我能殺你嗎?你這是殺人?會死人的!”他繼續(xù)咆哮。
“我只想讓你停下來。”我像犯了錯的孩子,老實地坐在那,不敢大聲說話。
“?。 彼e起的拳頭沖我揮了下,又落在了方向盤上,很用力,發(fā)出“咚”的聲響。他開門,跑下去,檢查他的車。“我的公主,我的公主?!彼麌囖D(zhuǎn)著圈,反復念叨,痛心疾首。
“下車!”他沖到車邊,把門打開。
“唔?”
“下車!”他大叫。
我下來。
“你走吧,趕緊走,別再讓我看到你!”他向馬路上推搡我。
“我怎么回去?”我根本不知道這是在哪,連輛公車都找不到,我怎么回去啊。
“我不管,你走,你走!”
“走就走,不用你推!”我甩開他拽拉著我的手,拿了書包,自己向馬路走去。“我就是走上一夜,也不會坐你的車的!”
雖然是秋天開始沒多久,但是已經(jīng)很涼了。我顧不上欣賞路邊的風景急匆匆趕路。邊趕著路還不時回頭張望,這時候,我是多么希望能有一輛車從我身邊經(jīng)過啊,然后,我會施展我的所有聰明和溫柔,求他讓我搭上一段。
不一會兒,我全身就冒出了汗。可惡的二世祖,居然這么殘忍,讓你不得好死!我邊走邊順手揪著路邊的花木的葉子,揉成粉碎,狠狠拋掉。可惡!哼!
左手是寬闊的草坪,右手是高岡山石,我獨自行走在其間,仿佛已經(jīng)被世界淹沒,弱小如一株小草,任風吹雨打,恣意凋零。
“嗚——嗚——”
有車的聲音!我急忙回頭,肆機攔截,卻連車的影子也看不見。是我耳朵產(chǎn)生幻覺了嗎?我望了又望,只好回過頭繼續(xù)步行。身上越來越熱,額前都掛滿了汗水。
“嗚——嗚——”
奇怪,我又聽到了車聲?;仡^,依然沒有。
會不會遇上綁匪、流氓、流竄作案的恐怖分子、劫錢又劫色的惡霸……我一個寒戰(zhàn)接一個寒戰(zhàn),驚恐極了。
天哪,我四周看看,這荒山野嶺,幾里地見不到一輛車的地方,被打劫那不過是小菜一碟,而且,我一個女孩子,萬一碰上人心不蠱的,把我殺掉拋尸……我分明感到自己的汗毛一根根直立起來,絲絲冒著冷氣。
“?。【让。】炫?!快跑!”我大呼大叫撒腿就往前跑,百米沖刺的速度??晌业暮艉奥暿悄敲葱。路鹗窃谏ぷ永?,怎么也沒有平日的響亮。
“嗚——嗚——”
車,真有車聲!
壞蛋!一定是壞蛋!這個時候,天都快黑了,把我抓住殺了賣了,誰也不會知道。跑,快跑,絕不能停!
我敢肯定,我這個速度一定超過了摩托車的速度,飛起來一般。救命?。√柹癜⒉_,救救我吧——
車緊緊跟在我后頭,直追我而來,我感覺有雙黑手伸向了我,準備一把將我抓到車上去……
“二世祖,做鬼我也饒不了你!”
我大聲一吼,一掙扎坐了起來。
這是在哪兒?四周黑乎乎的,憑著夜空上幾顆些些明亮的星,我看清楚了。這是在車里,在野外。
車?我真的被綁架了?不對,手沒有被捆哪。我動了動自己的胳膊,有點麻。那是——
“???狼!”我看到一雙亮的眸子,極像書里描寫的狼,嚇得往后一縮,就靠在車座上了。
“狼!是狼就先吃了你!做夢還不忘殺我!沒良心!”二世祖氣兇兇沖我吼。
哦,原來剛才是做夢啊。可是,我怎么會在車里?我記得清清楚楚我是走了的呀。
“別納悶也別疑惑了,你真是豬哇,讓你走你就走,你能走出去也好,半路上走累了坐下就睡!喂,這是大馬路知不知道?過輛車把你拉了賣了你都不知道,真是豬!笨死了!”
什么?真是這樣的?我走累了在路上睡著了?“那……我怎么在車上?”我還是沒清醒過來,忽然失憶。
在駕駛座上坐著休息的喬俊恩一下做出暈倒狀。“你是不是真是豬哇!用腦門想想,是我,喬俊恩,大慈大悲,不忍看你露宿荒郊野外,被色狼抓走吃掉,好心將你弄到了車上!”
“那為什么不送我回家?”我看看,確信是在野外的路邊。
……
二世祖竟一時無話說,忽然又強硬起來。“誰知道你家在哪里,那么小,繞半天都找不著,只有等你醒了!”
真是這樣嗎?我發(fā)現(xiàn)二世祖的表情有些不正常。算了,不跟他追究了,現(xiàn)在,我也沒有力氣跟他再爭辯了。
“那我們也應該回到學校那邊,那離我家就近了啊。我們回去吧,外婆會很著急的,現(xiàn)在一定很晚了?!?/p>
我說著,一欠身子,有東西從肩上滑落下來。是披在我身上的衣服,我看看二世祖,才發(fā)現(xiàn)他身上那件夾克衫沒了,只穿著件T恤。心里暖暖的。
他發(fā)動了車,車滑行在寬闊無人的馬路上,像一組流暢的音符,自然又美妙。我將眼飄向窗外,看黑黝黝的樹和山,跳躍著,從遠方走近我,又快速從我視線中跳離。不知什么時候,車中響起了音樂,我最喜歡的后街男孩的歌。原來他也喜歡這個樂隊。
“喬俊恩,今天,對不起?!边@句話,在我心中千轉(zhuǎn)百回,終于還是說了出來,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地,輕松了許多。
“唔。”奇怪,他只是安靜地回答,根本沒有我預想的劈頭蓋臉的狂亂風暴。二世祖真的好奇怪耶。
“夜晚的山和樹,奇形怪狀,能想象出很多種樣子呢?!蔽蚁氚堰@沉悶打破,那些動聽的音樂,配上流水般的夜景,是多么美好啊。
“唔?!彼卮稹?/p>
“喬俊恩,你見過大海嗎?大海漂亮嗎?等將來我上了大學,我一定要去看大海,光著腳丫在沙灘上踩腳印,還要躺在沙灘上數(shù)星星,畫我的獅子座。喬俊恩,你是什么星座?是不是射手座?”我充滿希望地暢想著。
“腳印是會被大海沖走的。”他又回答。
有點掃興,我又繼續(xù)問他:“射手座的男生興趣應該很廣泛吧?是不是都是書上寫的那樣,有些花心呢?”這樣沉悶的氣氛對于我這樣不會安靜的女生來說,是一種折磨。
“豬!什么年代,還信那些破爛東西!”
我不再作聲,還是不要逗他開口的好,一說話,肯定把人嗆死!
車里,靜得只有音樂。一個特殊的旅程,我跟二世祖唯一一次和平共處的旅程。有美景相隨,美男為伴,這旅行,不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