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夕陽,像七彩的熔爐一樣把天邊的云彩染成各種顔色,輕輕地舒卷著。我哼著自己隨心“譜”出來的小曲,沿路跟人打著招呼,看著所有人都在往學(xué)校外面走,一想待會兒自己可以霸占整個音樂教室,就有點興奮的不已了。0
“你不回去?”放學(xué)鈴一響,方芳就收拾書準備回家。見我還沒動靜,便問道。
我搖了搖頭,明天還有一場音樂考試。我有好久沒有練習(xí)了,就算是臨時抱佛腳,沒準也能抱出個高分的。
“我待會兒要去音樂教室,明天還有考試呢!”
方芳轉(zhuǎn)頭看了看外面,煞有介事地問道:“咦?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嗎?我們驕傲的公主居然也有要復(fù)習(xí)功課的時候?”
“你再不走的話,當(dāng)心你的如意情郎被人拐走喔!”
被我這么一提醒,方芳也不客氣,拎著書包就往外跑。
“花癡一個,明天考試看你怎么辦!”我?guī)退褯]來得及放好的椅子放回原位,這才走出教室。
傍晚的夕陽,像七彩的熔爐一樣把天邊的云彩染成各種顏色,輕輕地舒卷著。我哼著自己隨心“譜”出來的小曲,沿路跟人打著招呼,看著所有人都在往學(xué)校外面走,一想待會兒自己可以霸占整個音樂教室,就有點興奮不已了。
耶!我的小提琴……
咦?琴房的門半開著,隱約的鋼琴聲從琴房里傳出,旋律唯美而又憂傷,雖然我們學(xué)校琴房的隔音效果都很好,不過從半掩的門內(nèi)傳來的琴聲還是讓我頓住了腳步。
第五章小提琴演奏XIAOTIQINYANZOU這是……致愛麗絲?
為什么我從來不知道學(xué)校有人能把這首致愛麗絲彈得這么好?是老師嗎?我輕輕地探了半個頭進去,正對著我的,是一個熟悉的側(cè)臉。他穿著和其他所有音梵高中男生一樣的深藍色校服,微閉著眼睛,手指在鍵盤上有節(jié)奏地跳躍著。仿佛那些黑白琴鍵是他的戀人般,神情陶醉,儼然不知道外面還站了個人。
是他?宋允方?
我怔怔地彎著腰,雖然,班上的同學(xué)都知道這家伙作文寫得好,各科成績也很好。自從他出現(xiàn)之后,我第一名的成績就被他搶得一點反擊的機會都沒有。每次都比我多好幾分??墒俏覍嵲跊]有想到,他最了不得的是,居然是能把鋼琴彈得這么棒。
“怎么?沒有想到吧!”一個陌生的又有點熟悉的女聲在我聲后響起:“小時候,我和小豆子都在同一個老師那里學(xué)琴,他其實從小就有很明顯的音樂天賦。我記得那個時候,我們都才六七歲。每個周末都一起去上那個男老師的課,因為只有一架鋼琴,所以,經(jīng)常是我用右手,他用左手。但是每次我們都能配合得很好……”
我轉(zhuǎn)過頭,雖然心里知道這個時候表現(xiàn)出醋意是極不恰當(dāng)?shù)呐e動,但是心里卻像堵了團棉花似的,不吐不快:“是嗎?那還真是可惜。這么說來,你們還真是名副其實的有緣無分噢?”
許言甜似乎并未聽出我的言外之意,仍是笑得一臉燦爛:“你知道嗎?小豆子小時候根本沒有現(xiàn)在這么帥的……”
“雖然很高興能有兩個美女同時在一起討論我,不過背后說人壞話,似乎不是什么好事?”琴房里,傳來琴蓋合上時的微響。
宋允方站起來,雙手很隨意地插在褲袋里,聳了聳肩:“怎么?進來聽不比在外面偷偷摸摸的好嗎?”
“什么偷偷摸摸?我只是要去那邊的音樂教室拿小提琴,路過而已!”我火大地吼道,腦子里,眼睛里,都只看見兩個六七歲的小孩子,坐在高高的琴凳上,一邊搖著腳丫子,兩只手像跳舞似的在鍵盤上起起落落……
55555555555!光是想想,都可以氣得我吐血了。
“我承認我偷偷摸摸,不過你很不夠意思喔!不邀請我去你家玩也就算了,居然,還背著我一個人偷偷跑來練琴!”許言甜一轉(zhuǎn)身,把我擠到門的夾角里,走到宋允方面前,抬起那只白得像水晶鳳爪的小手戳了戳宋允方的胸膛。
我砍,我剁,我踩!
宋允方并不說話,只是轉(zhuǎn)過頭看了看我:“你不是要去拿小提琴嗎?”
“是?。 彼@是在下逐客令嗎?哼,我偏不走,絕對不能給你們留下任何單獨相處的機會:“不過,我剛才聽到一陣刺耳的琴聲,現(xiàn)在沒什么練琴的心情了。我想……我想去你們家,我好幾天沒看到可可了?!?/p>
“是嗎?”宋允方挑了挑眉,眸間閃過一絲戲謔的笑意:“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昨天你才和可可吃掉我們家冰箱里最后的一大包薯片……”
“我也想去,小豆子,可可是你妹妹嗎?我也想見她,我還特意給她準備了一份見面禮呢!”仿佛不甘心被當(dāng)作透明人冷落一旁,許言甜大聲地附和道。
我轉(zhuǎn)過身去,小聲地嘟噥了一聲:“跟屁蟲!沒主見!”
宋允方拿起一旁的書包:“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明天還有音樂考試。小言你是新轉(zhuǎn)來的學(xué)生,可以不參加這次小考。我把我家的地址抄給你,你先回去吧!我也想練練小提琴,蘇同學(xué),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小提琴組的組長好像是你?”
“沒錯!不過我還在考慮要不要借琴給你練習(xí)!”HOHO!再一次的公權(quán)私用,讓我終于體會得到,那些貪官污吏們?yōu)槭裁磿幌Ы鹨粩S,也要爬向上一層。
許言甜的臉明顯黑了黑,但旋即又恢復(fù)過來:“既然這樣……那還是等明天吧!明天考完試,放學(xué)之后,我去你家玩?。希??”
“沒問題!”宋允方爽快地點頭,走到我面前:“可以走了嗎?班長?”
“嗯!”我半仰著頭,臭小子,算他識相。小言?我還小味精呢!小鹽,小鹽。聽起來好像比小白好不到哪里去嘛!哈哈,不錯不錯。
“那我們先走了喔!‘小鹽’,明天見!”我趁機一把拉過宋允方的手,頭也不回地沖出琴房。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賣報的小行家……
“你的小提琴的確拉得很不錯!”一曲秋日私語終了,宋允方低聲地稱贊。
我得意地揚了揚下巴:“那當(dāng)然,小時候剛開始練的時候,教我小提琴的老師說我的小指不直,不適合學(xué)小提琴。我偏不信邪,每天都練得手指頭發(fā)硬,結(jié)果啊,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聽得出來!”宋允方認真地點了點頭:“你有讓人大跌眼鏡的天賦。”
“那當(dāng)……”呃?這話怎么聽著這么別扭?
我轉(zhuǎn)過頭:“你這是在夸我還是在損我?”
“當(dāng)然是夸了!呵呵!”他笑了笑,上揚的唇角和眼睛都彎成了完美的弧度。我們隔著一張桌子,面對面地坐著。
我眼珠一轉(zhuǎn),不懷好意地把臉湊了過去:“那么,如果我這么優(yōu)秀的人,想拜你為師的話。對你而言,一定也是一種莫大的殊榮了,對吧?”
宋允方皺了皺眉:“所以呢?”
“所以,以后你每天放學(xué)都教我彈鋼琴好不好?我……”
“不好!”宋允方毫不猶豫地搖頭,半點沒有要給我面子的意思。
“為什么?”
“你手指太短,不適合練鋼琴!”
“哼!”我惡狠狠地一拳捶向他的胳膊:“少瞧不起人了,我學(xué)小提琴的時候……”
“那不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的?不是說過勤能補拙嗎?我就不信……”
“你的小提琴的確是拉得很不錯,但是如果你有跟人比較的話就會知道。你的琴聲里,完全是死氣沉沉的技術(shù)性音符。也就是說,你其實沒有任何的音樂細胞,你只是……”
“不用說了!”我騰地一下站起來:“你的意思是在說,我根本不懂感情嗎?”
宋允方抬起臉,以仰望的姿勢正視我的眼睛:“是的,你還不是很懂感情。”
從小到大,除了長得漂亮一點以外,幾乎從來沒有人夸過我聰明,夸過我有天賦。惟一讓我驕傲的就是,我用我的刻苦打破了那個驕傲的小提琴老師說我不適合練琴的評價??墒乾F(xiàn)在,這個從一出現(xiàn)就跟我作對的宋允方,居然敢在我對他生出了些微好感之后,說我不懂感情?沒有音樂細胞?
還有什么比這更能打擊我的事嗎?
我咬牙切齒地說:“你以為你是什么人?貝多芬嗎?你憑什么質(zhì)疑我的能力?我沒有音樂細胞?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我只是實話實說。如果你肯仔細聽聽你的琴聲的話你就知道。任何音樂,光有技術(shù)細節(jié)上的處理是不夠的,一定要投入真感情……”
“不許說了!”我隨手拿起一本厚厚的樂譜向他砸去,這幾乎是我的習(xí)慣性動作??墒蔷驮谖覔P著書要向他砸去時,我的眼睛正好也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干凈,純澈,不帶任何矯揉。
一秒,兩秒,三秒……
我放下樂譜,緩緩地拿起自己的書包向門外走去。
“小羽!”
我聽見宋允方的呼喚,但是卻頭也不回地繼續(xù)往外走。
我不懂感情?我沒有任何的音樂細胞?
開什么國際玩笑?不懂感情的人應(yīng)該是他宋允方才對。他懂什么感情?他連我喜歡他都看不出來。居然還敢跟我說這樣的話,我是誰?我可是雅典娜的小宇宙耶!是戰(zhàn)力女神,是智慧女神……
只是,只是我為什么要這么激動?我為什么要這么失落?
當(dāng)我終于回過神,轉(zhuǎn)頭望向身旁的玻璃櫥窗時,茶色玻璃上我的倒影十分清晰。
“喲,這就是你們家小白啊?長得可真漂亮!”
“蘇經(jīng)理,這是您女兒嗎?長得可真是標致……”
“香妹,又帶你們家漂亮女兒出來逛街???”
“喂,這個就是我們學(xué)校新來的?;▎??果然不錯啊!”
我看著窗戶上的自己,視線一點一點模糊起來。什么狗屁標致,什么漂亮,我才不稀罕呢!誰喜歡誰拿去好了。
上帝,你這個死老頭,我只是想聰明一點,有天賦一點,至少……像那個許言甜一樣,給我一雙像水晶鳳爪一樣的手,也可以和宋允方的手一起,并作一對,在黑白琴鍵上一起跳舞、碰撞……
“如果走累了的話,就上車吧!”
咦?
我猛的回過頭,一輛黃色的山地車,正停在我身旁不遠處。宋允方穿著藍色格子襯衣,被風(fēng)吹得略有些亂的頭發(fā),微微地傾向右邊。
“你剛才,一直跟著我?”討厭,沒事刺激我鼻子干嗎?
“我只是剛從這邊的小街里走出來,看你一個人對著鏡子臭美了半天而已!你們美女是不是都是這樣自戀?”
“你……”我……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道。
這家伙是天生的泡沫滅火器嗎?為什么每次都要在我滿腔熱情、滿心歡喜的時候,給我來上一盆冰騰騰的冷水?
我一屁股重重地坐到后座,小聲地罵道:“什么小豆子,明明就是小呆子。我討厭死你了!”
“呃?”宋允方回過頭:“你說什么?”
“沒什么,開車了!笨驢子!”我沒好氣地吼道,誰有紙筆的話,借來用一下。我要在臉上寫四個字——生人勿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