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人倒霉了,喝口水都會被嗆到。沒想到,我蘇羽白,出了名的健康寶寶,居然也會有因為發(fā)燒而暈倒的時候啊。
眼看著白茫茫一片的病房,我還真是有點不習慣。
“果然是,問世間情是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許。又道是,為伊消得人憔悴,衣帶漸寬終不悔。還有詩云……”
“你很吵耶!是不是要我找根針把你的嘴縫起來?”我扔出一個橘子,準確地砸中方芳的臉。
方芳識相地在嘴上比了個拉拉鏈的動作,保證不再說話。
我轉(zhuǎn)過頭去,楚帥坐在我旁邊,幫我剝著橘子,一瓣一瓣地送到我的手里。
“你不用自責了,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是我自己吹到了冷風著涼的,又不關(guān)你的事?!蔽遗牧伺乃念^,安慰道。
楚帥抬起頭,一臉茫然:“自責?我只是在想,我什么時候也能病一下。最好我生病的時候,也能像你這樣,有一大堆的人來看我,還買橘子給我吃?!?/p>
“你……”我一時氣結(jié),只好伸手掐了他一把。
“羽白姐姐!”一聲輕呼從門外傳來,我抬頭望去,赫然是抱著一大籃水果的宋允可。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已經(jīng)興奮地跑了過來了:“我第一次到醫(yī)院探病喔!以前都是我躺在床上,人家來看我呢!”
“聽你這語氣,你還很開心嘍?”我哭笑不得道。
她笑著吐了吐舌頭,又看了看我旁邊的楚帥,高高地揚起了下頜:“你就是羽白姐姐的男朋友?”
“不是!”我和楚帥異口同聲道,第一次這么默契。
可可眨了眨眼睛:“不是?”
“嗯!你別聽大人們胡說,你現(xiàn)在還小……”楚帥夸張地輕輕拍了拍可可的頭。
“去你的,你還真把她當小孩子了?可可,別理她,坐我這邊來。”
可可點了點頭,在方芳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認真地看了看楚帥:“哼,還是沒有我哥帥嘛!還好你不是羽白姐姐的男朋友。要不然到頭來吃苦頭的可是你自己?!?/p>
“噢?”楚帥一聽,挑了挑好看的眉毛:“這話怎么說?”
可可夸張地轉(zhuǎn)過頭:“我告訴你,羽白姐姐和我哥哥可是命中注定會在一起的戀人喔。現(xiàn)在他們之間發(fā)生的事情,都只是好事多磨而已。她和我哥,最后一定是會走到一起的?!?/p>
“可可!“我昏死,這丫頭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方芳一聽來精神了:“有這回事?怎么說的,怎么說的?”
“我和羽白姐姐遇到過傳說中的天使占卜師。他說了一段預言,據(jù)我所知,都一一靈驗了?,F(xiàn)在就差最后一條了喔!”
“什么?天使占卜師?”楚帥提高了聲音,一臉忍俊不禁。
“你別打岔!”方芳喝道,轉(zhuǎn)過頭討好地望著可可:“那,那個天使占卜師都說了些什么了。”
我連忙擺手,示意可可不要說。誰知道這丫頭居然扭過頭,裝作沒看見。
“他的原話好像是什么在長滿香草的廣場,你身后英挺的少年,他是你的愛人……還有什么流星雨啊之類的,我哥和羽白姐姐是真的有在我生日那天晚上看到流星雨。我記得最清楚的就是最后一句。他說愛美的天使誕生后的十七年之夜,邂逅的第一個人,就是你的天堂港灣……”
“愛美的天使十七年之夜?該不會是指羽白的十七歲生日吧?”方芳一臉又羨慕又嫉妒的表情:“搞什么嘛,為什么這么浪漫的事我從來都碰不到??”
可可一聽也附和道:“就是啊,我生日那天下的流星雨,我居然連流星的尾巴都沒看到呢!”
“這種事你們也信?”楚帥冷哼一聲,一副“女生就是女生”的樣子,頓時引起了公憤,可可和方芳同時拿起一旁的橘子皮向他砸去。
“喂,你怎么看?”楚帥一邊擋一邊問我。
我茫然,一瓣橘子放在唇邊,冰涼冰涼的。
如果沒有那場流星雨,如果,如果遇到白衣男子的那天,宋允方不是真的站在我身后,也許,也許我也會跟楚帥持一樣的態(tài)度。
可是,一次是巧合,兩次也是嗎?況且……那個白衣男子的出場和離開的確是有些詭異。如果他真的是傳說中的天使占卜師,那我和宋允方,到底會是怎樣的結(jié)局?
“喂,只是問你怎么看的,用得著想得這么入神嗎?”
我嗯了一聲:“沒什么好看的,我才不信呢!我不搞生日會,臨近生日那天我哪都不去,把家里的門關(guān)得死緊,一到凌晨,我就跑進我老爸的房間,我就不信這樣也會出事?!?/p>
“有道理,有道理!”
“這怎么行?”可可一聽急了:“那太不公平了。你這樣是在逆天而行……”
“去你的,我還違反天規(guī)呢!”楚帥開始向可可還擊了。
“本來就是嘛!你這樣故意杜絕這種事情的發(fā)生,不是在拒絕命運的安排嗎?”可可跺著腳:“我抗議!”
我若有所思地低頭,拒絕命運的安排?如果真有安排一說,又豈是我們能夠拒絕得了的呢?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的話,做什么抵抗也是徒勞吧!現(xiàn)在只愿我遇到的那個什么白衣男子,只是不小心,嘴巴被上帝親了一下,沾了點靈氣,無意中瞎貓遇見了死耗子。否則的話……
可可只待了一小會兒,秦慧心就來接她回去了。緊跟著方芳和楚帥也相繼離去。剛才還鬧哄哄的病房忽然安靜得讓人有些心慌。
我靠坐在病床上,呆呆地看著窗外綠色的常青樹,窗臺上停著一只小麻雀。正滴溜溜的轉(zhuǎn)著睛睛跟我對視著,細細的小爪子悠閑如散步般在窗臺上踱著。
“喂,小麻雀,你要不要飛進來跟我聊聊天?”我輕聲問道,一邊為自己的無聊發(fā)笑。我蘇羽白居然會有要跟一只鳥說話的時候。
被我這么一叫,小東西居然受驚飛開了。
“嘁,不聊天就算了嘛,居然還敢被我嚇跑!我很恐怖嗎?”我小聲嘟噥著,然后將視線轉(zhuǎn)回到草坪外的林蔭道上。
慢著……那個,向住院部走來的人,怎么那么像宋允方?
天哪!真的是他!
他來干什么?看我嗎?那天我都跟他說了那么重的話,他還會來看我嗎?
我一慌,怔怔地看著他向這邊走來。他穿著一件卡其色的茄克,眉頭仍是微皺著,臉上的表情帶著淡淡的憂郁。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視線似的,居然向這邊的窗戶看來。
我嚇得身子一滑,迅速躺好,然后把床單往頭上一拉,把眼睛閉得緊緊的。
一秒,兩秒,三秒……
不對,我這樣蒙著頭不是明擺著在躲他嗎?不行,這樣太明顯了,搞不好他還以為我是怕他呢!
我把床單往下一拉,閉上眼睛,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是呈現(xiàn)“自然”的熟睡狀態(tài)。
就在我覺得自己的心緊張得快要不行的時候,有細微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真的是他,他真的是來看我的。
“小羽!”宋允方輕聲地喚道,似乎真的以為我睡著了,怕驚醒我似的。
我屏住呼吸,生怕顫抖的睫毛會泄露我裝睡的實情。然后剛才拉被子時還沒來的及放回被窩的手被輕輕地握住,抬起,蓋上了被子。
我輕輕地呼了口氣,卻發(fā)現(xiàn)他兩只手仍是緊緊地握著我的手,絲毫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如果不是那天你告訴我,我真的不知道你有這么討厭我!”宋允方的聲音低低如耳語般,又像是自言自語:“我知道你不想見我,所以本來只是想在病房外偷偷看你一眼就走的。見你睡著了,才敢走過來看看你……”
?。吭缰朗沁@樣的話,就不要裝睡好了!呃呃……
醫(yī)院的走廊上,偶爾會有病人和家屬、大夫們走過時的聲音?,F(xiàn)在正是下午,沒有什么護士,我所在的都是簡單的臨時病房,都是些小毛病只需住個一兩天就可以出院的人。所以也特別安靜。
宋允方握著我的手,放在床沿,偶爾會輕輕摩挲一下。我能感覺得到他的視線一直在我的臉上打轉(zhuǎn),卻怎么也不敢睜開眼睛。但是他那雙如潭水般的深邃雙眸,卻在我的眼前揮之不去。
“我聽可可說,你的那個男朋友對你很好。我剛才看見他離開了,他其實也很優(yōu)秀是嗎?我聽小言說,他家條件很好,而且他一向都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又會說話,會哄女孩子開心。不像我……”
楚帥會說話?還出了名的好脾氣?有這回事嗎?那家伙冒冒失失的,在我眼里,根本就是個小鬼頭,我可是打死也不會忘記第一次見他就被他撞倒在地的情形。
他還口沒遮攔,一語道破我失戀的“天機”,一點都不婉轉(zhuǎn),也不知道給女孩子留點面子。還有還有,如果昨天在超市遇到許言甜后,他會追出來的話,至少我可以讓他們家的司機送我回去,也不用感冒發(fā)燒到暈倒住院。
哼,許言甜說的楚帥的優(yōu)點我可是一點都不想承認。
要真是這么好,她怎么不留著自己“用”?
就只有你宋允方這個白癡,居然還敢說是我對她有偏見。分明就是她太有心計了,跟我耍手段嘛!
說什么我和楚帥幸福了,他們才會幸福,見鬼!依我看,分明就是怕楚帥和我壞了她的好事,所以才會利用楚帥那個白癡對她的迷戀,用這招借刀殺人。
哼哼哼,想起這些我就想扁人!
“小羽……”有衣物摩擦時的窸窸窣窣聲,緊接著,宋允方的呼吸忽然近在咫尺。
他想干什么?
就算不睜開眼睛,我也能感覺得到,這家伙的臉現(xiàn)在一定離我好近。要不然不可能呼吸這么近。
緊接著,一只溫暖的手覆上了我的額頭。
呼呼,還好還好!我還以為,他想……
“我得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溫熱的唇突如其來地印上我的額頭……
我的心忽然懸在了半空中,遲遲沒有辦法放下。聽著漸漸遠去的腳步,自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緩緩地睜開眼睛。
天哪!他剛才……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