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蕓,到你了?!币τ暝诤竺嫱屏宋乙幌?。
我、姚雨和梁允航坐在一起吃飯。梁允航狼吞虎咽,一點不顧忌自己的形象——說實話,他也沒什么形象。
我故意把錢包翻開放到桌子上,推到梁允航面前。
梁允航看了看錢包,忽然很敏感地丟下筷子,將錢包合上塞進了口袋。然后,他繼續(xù)狼吞虎咽,看也不看我。
我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低聲問:“那是誰?”
梁允航頭也不抬,“我孿生的哥哥,比我早來到這個世間半個小時?!?/p>
“他……他在哪里?”我問。我有一種預感,允翔哥哥,也就是照片里穿白襯衫的那個男生。他和梁允航的名字有些像,而長相則完全一樣。
允翔哥哥,我終于找到你了。
梁允航放下筷子,咽下嘴里的飯,抬起頭來,很憤怒地盯著我。他的眼神讓我有些害怕,卻又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引起他忽然的憤怒。
他說:“他死了!”
“啊……”在聽到回答的時候,我的身體幾乎快要支撐不住而倒在地下。腦袋里,只剩下一團轟鳴。
過了好久,姚雨才拍拍我的肩膀,說:“小蕓,你沒事吧?”
“沒……沒事?!蔽业拖骂^,才發(fā)覺自己哭了,眼睛里滿是淚水。我擦掉臉上的眼淚,抬起頭來,看到梁允航已經(jīng)不在面前了。
姚雨心疼地說:“小蕓,快吃,飯都快涼了。”
我說:“姚雨,你聽到了嗎,梁允航說他死了……”說出“死”字,我覺得自己似乎用盡了渾身力氣。
姚雨拍拍我,說:“小蕓,你想多了。你的允翔哥哥不是姓章嗎?他怎么可能是梁允航的哥哥呢?”
我重重點頭。
轉過頭,望向食堂最中間的位置上。最后一次見到允翔哥哥,便是在那個位置。
那天,我在排隊打飯的時候無意間看到允翔哥哥坐在那里玩塔羅牌。我想,等打了飯就坐到允翔哥哥身邊去,聽他講塔羅牌的故事??墒?,當我買到飯以后,再望向食堂中間,卻發(fā)現(xiàn)那里已經(jīng)沒有人了。
允翔哥哥,你在哪里?
放學后,末班車上擁擠得幾乎找不到絲毫可以透氣的空間,到了后來,許多學生都到站下車了,車里才終于變得寬松。
我站得腳疼,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就坐下來。正想瞧瞧坐在身邊的是什么人,卻聽到那個邪惡外加恐怖的聲音說了起來:“夏小蕓,我還以為你寧可站著也不坐這個位置呢?!?/p>
我嚇得趕忙站起來,指著梁允航說:“你怎么陰魂不散啊?”
“切,我正想對你說這句話呢。”梁允航微笑著對我說,“對了,早上我們在同一個公交站臺等車,那么我們的家離得應該很近吧?”
我懶得回答他,不知道他又有什么餿主意了。
“只是隨便問問而已,你也不用這么緊張吧?”
哼,我有緊張嗎?就是不理你!
梁允航從書包里掏出一支花瓣有些枯萎了的玫瑰花,遞給我,說:“夏小蕓,多謝你今天中午為我買飯,這朵花就算是向你表示感謝的禮物好了……你怎么不接?。糠判陌?,這朵花不是我花錢買的,而是我順手在學?;▔镎摹!?/p>
“你怎么能隨便摘學校花壇里的花呢?”我大聲問他。
公交車里,許多對眼睛都望了過來。
梁允航瞪了我一眼,站起來,很莊重地舉著花,說:“小蕓,這朵花代表了我所有的愛,希望你能夠接受我?!?/p>
我差點倒地。
這什么跟什么???梁允航究竟在玩什么花樣???
“小蕓,為了買這朵花,我跑了好遠。你看,連花瓣都等不及我把它送到你的面前,所以已經(jīng)枯萎了?!闭f著,他還對我擠了擠眼。
我明白了,梁允航在掩飾他摘花的罪過,嘿嘿。
車到站了,我不再理他,跳下了車。他跟著我跳下來,腳看上去一點也不像受了傷。然后,他把玫瑰扔進一旁的垃圾桶里,說:“剛才嚇死我了,車上有一個同學是學生會的,要是讓他知道這朵花是在學校摘的,估計他會狠狠扣我?guī)追?。?/p>
“敢做不敢當?!蔽也恍嫉卣f。
他絲毫不在意我的諷刺語氣,“沒錯,我就是一個小人。”
我用腳碰碰他包了紗布的腳,說:“你的腳已經(jīng)沒事了啊,干嘛還包成這樣呢?你不覺得熱嗎?”
“嘿嘿,你已經(jīng)知道了啊?!绷涸屎秸f著,湊到我身邊,小聲說,“不過,我希望你幫我保密,因為我手和腳包成這樣,就可以避免做作業(yè)和上體育課了。你知道嗎,這是我最討厭的兩件事情了!”
“切,無賴?!蔽艺f完就開溜。
第二天,梁允航依然包著厚厚的紗布上學。車上人少的時候,他的手腳活動都還很方便,等到離學校越來越近,他就越來越像殘疾人了,走路動作難看,而且眉頭幾乎皺到一起,咬緊牙,似乎每走一步都在忍受著針扎一般的痛苦。
哼,就讓他這樣子好了,說不定過一段時間他反而把正常走路的姿勢忘記了呢。我才懶得“出賣”他,他們七班多一個這樣的人,就正好為我們六班作出一份不小的貢獻。照他這樣子發(fā)展下去,肯定會拖住七班的后腿,哈哈。
天靈靈,地靈靈,希望七班的人全變成梁允航這模樣,哈哈。
“喂,大清早的你在嘀咕什么???”梁允航拉住我,問。
我推開他說:“本大小姐樂意,不行嗎?對了,我告訴你啊,你走路的樣子有點像蛤蟆,哈哈。”
“你才蛤蟆呢,讓我追到你不抓你的馬尾才怪呢!”梁允航氣得大喊。
“哈哈,蛤蟆怎么可能追得到天鵝……”我剛說出口,忽然發(fā)覺自己的比喻似乎有點不對勁,趕忙改口,“蛤蟆怎么可能追得上仙女呢?我飄——”
梁允航總算被我好好地整了一次。在這么多同學面前,他恨不得想把我吞掉,但是卻又不得不裝出一副殘疾人的樣子。
到了教室,我把怎么罵梁允航的話告訴了姚雨,然后我們兩個像瘋子一樣笑成了一團。
可是,很快我們就笑不出來了。因為,班主任老師走了進來——我們并不是怕班主任老師,而是因為班主任的身后,跟著一個手腳包了紗布的男生。
我的神啊!
梁允航一只手抱著他的書包,得意地對我笑。而教室里,幾個特花癡的女生已經(jīng)開始小聲地說:“哇,好帥!”
“是啊是啊,我第一次見到這么帥的男生耶?!?/p>
“你們真花癡……不過,他真的好帥,對了,他叫什么名字來著?”
聽到同學們的議論,我心里一陣絞痛:梁允航為什么跟著班主任老師進教室?難道他要轉到我們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各位神仙啊,求求你們保佑,千萬不要讓梁允航進我們班??!
班主任老師示意大家安靜下來,然后指著梁允航說:“各位同學,我介紹給大家一位新同學?!?/p>
我暈!
梁允航笑得更得意了。
老師說:“既然是新同學,那么就請大家多多關照,如果他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地方,請大家盡力幫忙。”
班里的幾個女生差點鼓掌叫好。其中一個說:“他叫什么名字???最好自我介紹一下啦,我們會多多關心他的啦?!?/p>
這女生真惡心!
姚雨哭喪著臉,對我說:“小蕓,以前七班和六班從來不會互相轉班,我懷疑這次梁允航轉過來是來臥底的。”
555555,我才不管他是不是來臥底的呢。我只知道,梁允航這種差生來到我們班,一定會把我們班給拖垮的。還有,很明顯,他是沖著我來的。
梁允航把書包放在講臺上,他那笨拙的動作立即引起了幾個男生的笑聲。他卻很自在地說:“不好意思,前幾天出了點意外,所以手和腳行動不夠方便。大家好,我的名字是梁允航,性格開朗,喜歡交朋友,特別是異性朋友……”
我噴血。
“……所以,如果班里的女孩子想和我做朋友,我會很開心的。”梁允航笑嘻嘻地說。
班主任老師的臉變成了菜色,而教室里男生唏噓一片,花癡女生則偷偷開心。
我望向班主任,希望他慎重考慮,不要輕易將梁允航放到我們班。班主任老師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可是卻無能為力地說:“好了,待會兒就要上課了,梁允航先到角落里的那個座位上坐下來吧。”
我徹底絕望了。
姚雨搖著頭說:“完了,六班將被他攪個底朝天?!?/p>
梁允航大搖大擺從我身邊走過去,鼻子里“哼”了一聲,然后用眼神向我傳來了敵意。
下課后,班里的女生全都瘋了,圍到梁允航身邊去問這問那,就像做明星訪談似的。而梁允航還真把自己當明星了,坐得端端正正,趾高氣揚地回答每一個問題。
切,就他那熊樣!
姚雨和我一起望著喧鬧的女生堆,眼里的怒火就快要噴出來。
終于熬到了中午,那幫花癡女生趕忙沖到梁允航身邊去攙扶他。我看著他那得意的樣子就覺得來氣,他手和腳的傷已經(jīng)痊愈了,卻還故意裝可憐讓別人心疼,真是太可惡了!而那幫女生,一個個都是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