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狼群……狼群要過來了……”
巫強一聲驚呼,把多吉拉回了現(xiàn)實,一抬眼,只見原本蹲著的十幾頭狼撲了過來,趕緊把槍一挺,一邊瞄準一邊叫道:“大家小心,瞄準再開槍,只打前面的……”
“砰,砰……”
說話間,多吉開槍了,可以雙彈連發(fā)的雙管獵槍,兩槍連射,最前頭的兩只狼被擊中腦袋,“啪噠,啪噠”兩聲跌在地上,彈都沒彈一下就死了。
“砰砰……砰砰……砰……”
多吉開槍后,巫強、包金剛、劉太保三個人也先后開了槍,不過他們卻沒有多吉沉穩(wěn),三個人開了五槍,只打中了兩只狼,而且還沒打到要害。
這并不是說他們槍法不好,主要是他們沒經(jīng)歷過這樣的情形。
劉太保只開了一槍,還打空了,第二槍還沒開,就被多吉一下子把槍奪了過去。
雖然他們手忙腳亂,但狼群還是被多吉兩槍斃了兩個同類嚇到了,加上后面一連串槍響,把進攻中的狼群嚇得停了一下。
不過還是有一頭狼撲到了“門”口,朱笑東狠狠地砸出一塊石頭,石頭砸到了狼的左眼,狼慘烈地嚎叫一聲,眼珠都被打爆了,但那頭狼反而更兇狠地撲向朱笑東。
“喀嚓!”
多吉掄起獵槍,使出全力,一槍托砸在狼頭上,槍身立時斷裂,狼的頭骨碎裂,嗚咽一聲,摔落下來,呻吟著想爬起來,卻沒有力氣了。
巫強和包金剛兩人也掄著獵槍不要命地狠砸,那狼被砸得腦漿迸出,死得透了。
后面的狼徹底被他們的兇狠震懾住了,退回了原處。
眾人這才松了一口氣,多吉把砸斷的獵槍撿回來,從槍膛中退出一顆子彈。
一看到子彈,巫強、包金剛、劉太保三個人頓時臉紅了,剛才那千鈞一發(fā)之際,如果不是多吉兩槍命中兩頭狼,那現(xiàn)在的情況只怕大不一樣了,面對群狼的攻擊,沒有槍根本就抵擋不住,他們?nèi)齻€人的六顆子彈,除了被多吉搶下了最后一顆,其余五顆子彈連一頭狼都沒打死,白白浪費了。
不過剩下一顆子彈又有什么用?
外面的狼至少還有三四十頭,一顆子彈根本無濟于事,其實就算那五顆子彈沒浪費也頂不住,多吉所起的作用不過是“震懾”。
五條獵槍被砸壞了三條,多吉把那顆子彈上膛,又檢查了一遍獵槍,然后遞到朱笑東面前:“這是最后一顆子彈,交給你了!”
朱笑東遲疑了一下,雙手握著獵槍頓感沉重,剛才雖然有靠自己的眼力斃了那白眼狼王的想法,但真落到他頭上,壓力就來了。
從小到大,玩具槍倒是摸得不少,但真槍,朱笑東還是第一次碰。一個第一次摸槍的人,能保證一槍打死狼王?
“我不會開槍!”最終,朱笑東掙扎了很久還是說了這么一句話,多吉十分失望。
氣溫急劇下降,又沒有柴火生火取暖,不過行李中有睡袋,睡袋很管用,王長江和陸林琛脫了鞋鉆進去,一會兒就不再打戰(zhàn)。
不過其他人可不敢取出睡袋鉆進去取暖,因為狼群還在一旁虎視眈眈,如果狼群再攻擊一次,后果不堪設想。
石門邊,巫強、包金剛、劉太保、多吉四個人緊盯著狼群,尤其是多吉,把他腰間那把厚背砍刀握在手中,兩尺多長的砍刀亮晃晃的,頗有威懾力。
三個保鏢對多吉把裝了最后一顆子彈的獵槍交給朱笑東有些不解,朱笑東是主人陸運生要求嚴密保護的對象,他們對這個年輕人的看法很一般,也沒怎么重視。
多吉眼見群狼毫無退卻的意思,而且狡猾的白眼狼王也不再暴露它的位置,想了想,當即把打死在石門處的那頭狼尸拖了進來,揮著砍刀“嚓嚓嚓”地狠砍。
蹲在前排的十余頭狼頓時騷動起來,無論是動物還是人,自己的同類被殘殺時,都會有強烈的恐懼感。
多吉要做的就是殺雞給猴看,那狼剛死,血還沒凝固,多吉砍得血肉橫飛,十幾刀后,狼頭被徹底砍斷。
多吉提著狼頭,揚著砍刀,向著狼群仰天嚎叫起來。
那聲音聽得朱笑東心里直發(fā)毛。
狼群確實被多吉的舉動嚇到了,蹲著的也站起身,嚎叫著轉來轉去,坐臥不安的樣子。
白眼狼王猛地從風雪中躥出來,仰天長叫,示意群狼穩(wěn)住陣腳,但群狼被多吉的兇狠嚇到了,躊躇不前。
白眼狼王盯著多吉,露出尖利的牙齒低嚎,多吉破壞了它的計劃,震懾了群狼,已經(jīng)成了它欲除之而后快的心頭大患。
這個機會不可多得,多吉把砍刀往地面上一插,從朱笑東手中拿過獵槍,那白眼狼王似乎知道獵槍的厲害,倏一下縮身隱進了風雪中,多吉恨恨地放下槍。
雖然失去了擊斃狼王的機會,但白眼狼王似乎也有了畏懼之心,沒有再促使群狼攻擊。
多吉明白,這是因為狼王不知道他們沒有子彈了,狼王畏懼的是獵槍。
看到群狼退入風雪中,多吉松了一口氣,當即安排巫強和包金剛值守,他和劉太保休息,然后輪換。
狼群頗有些軍心渙散的意思,白眼狼王在風雪中低嚎,但狼群已經(jīng)遠沒有之前的銳氣了,白眼狼王想要再次攻擊,只怕得花些時間。
陸運生坐在睡袋上,嘴唇凍得發(fā)青,望著外邊漫天風雪,一聲不出,眼里盡是絕望。
朱笑東想安慰他,但又找不出安慰的話,對陸運生來說,只有能挽救他生命的法子才有用,對于一個知道自己的死期近在眼前,卻束手無策的人來說,怎么能不害怕,不恐懼?
像這樣的大風雪,被困在這里三四天,甚至更長時間都不奇怪,這種耽擱實際上就是陸運生的生命在一分一秒地流失。
朱笑東嘆了一聲,頓時有所悟,世人追求的東西很多,有金錢,有名利,有美女,有權力,但到頭來才明白,生命才是最可貴的,人的生命只有一次,縱然你有了征服全世界的權力,有富可敵國的財富,卻沒有辦法延續(xù)生命,終究是一場空。
入夜了,多吉和劉太保輪守了三個小時,又換成包金剛和巫強兩人值守,巫強拿著手電往外邊一照,一雙雙閃著綠光的眼睛移動著,狼群還在。
鋪墊的毯子上,幾個人把睡袋擠在一起。
“多吉,這雪多久會停?”
多吉瞄著問他的朱笑東,皺著眉頭道:“不一定,有可能幾天,也可能一周以上,還可能就今天一晚上,這地方,天氣說變就變?!?/p>
朱笑東心一沉,多吉的話等于沒說,等到明早,陸運生的命就只剩八天了!
陸林琛也是愁容滿面,猶豫著對陸運生說:“二哥,這大風大雪的,又有狼,看來此行不順,不如返回去,等明年天氣熱了再來尋寶吧?”
陸林琛還以為堂哥這趟就是為尋個什么古董寶貝,因為他往年就經(jīng)常愛干這樣的活兒。
陸運生臉色慘然地搖搖頭說道:“沒機會了,沒機會了!”
“為什么沒機會?”陸林琛臉色一變,還以為堂兄說,他們逃不出狼群的圍攻了。
陸運生搖了搖,臉色凄慘,卻不肯再說。
多吉把炊具取出來,燒了些雪化水,又煮了些面食。
吃了些食物,喝了點熱湯后,大家感覺好多了,不過還是很恐懼,狼的叫聲始終不斷,他們的防守也不敢松懈。
多吉休息的時候,把獵槍仔細檢查了一遍。
朱笑東見他手腳又快又熟練,忽然興趣上來,湊到多吉身邊說道:“多吉,你教我怎么使用獵槍吧……”
“你真不會用?”多吉盯著朱笑東問。朱笑東給他的感覺高深莫測,看不透,但有時候,朱笑東又表現(xiàn)得很幼稚,實在是很矛盾的感覺。
“真不會!”朱笑東老老實實地回答著。
盡管覺得朱笑東莫測高深,但很奇怪,多吉下意識地信任他。把獵槍在手中擺平,先教他認識獵槍的構造,槍管、準星、瞄準器、槍身、槍托、扳機。
獵槍不能像手槍那樣完全拆卸,雖然槍身大得多,但零件卻少得多,獵槍的威力大,但開槍時,后坐力也大得多。
多吉一邊講解,一邊讓朱笑東拿著槍比劃,教他正確的握槍姿勢,在哪種姿勢下身體承受的后坐力最小,瞄準的正確方式。
“瞄準的時候,瞄準器和槍管口的準星要成一條線,獵槍不像狙擊槍射程那么遠,所以在考慮風速和其他的環(huán)境因素時不用那么復雜,距離基本上在幾十米至兩百米之間,當然,一個好槍手最重要的條件就是‘眼力’!”
多吉講得很認真,也是他自己的經(jīng)驗:“這個‘眼力’,也可以解釋成超強勁的眼力,也可以解釋為一種‘感覺’,反正我也說不太清楚,那是神槍手的感覺?!?/p>
朱笑東心想自己的眼力恐怕無人能及,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多吉說的那種“感覺”。
獵槍里沒有子彈,僅有的一顆子彈被多吉退出來揣在口袋里,之前給了朱笑東,但朱笑東最終還是沒敢開這一槍。
風雪已經(jīng)開始減弱了,但天還沒亮,除了朱笑東外,其他人也看不到。朱笑東看到那白眼狼王在十五六米外的地方,一雙眼如刀一般,它身邊還圍了六七頭身材高大的狼,似乎在計劃著什么。
朱笑東心里一震,白眼狼正召集著群狼,低低地嚎叫,群狼經(jīng)過大半晚的等待,被震懾的心已經(jīng)恢復了之前的狀態(tài),白眼狼王突然仰天大嘯一聲,群狼分散成扇形慢慢向巖洞逼近。
“糟糕……”
朱笑東一顫,知道這次沒有退路了,狼群如果攻擊的話,沒有子彈,只能短兵相接,情急之下他向多吉一伸手道:“多吉,子彈給我!”
多吉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把子彈摸出來遞給了他,又向外看了看,黑漆漆的一片,除了嗚咽的狼叫聲,看不到別的。
朱笑東把子彈迅速裝進彈艙,上膛,打開保險,然后照著多吉教他的瞄準方法,把眼睛睜得大大的,盯著那白眼狼王。
那一刻,朱笑東腦子里什么都不想,只有那桿獵槍,眼光穿透黑暗和風雪,盯著那頭白眼狼王,手指一勾,“砰”的一聲響,把最后一顆子彈射了出去。
休息著的幾個人,以及在石洞門兩邊值守的巫強和包金剛都呆了,外面明明黑漆漆的,這一槍打得是黑暗么?
緊跟著響起一聲狼的慘叫,然后是雜亂的狼叫聲,像“暴動”了一般,雜亂的聲音一分鐘后消失了,之后就是寂靜,可怕的寂靜。
多吉等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這顆子彈射向了黑暗,就算是射中了群狼中的一個,又怎么知道是哪一頭?
盲目亂打的話,碰巧打中白眼狼王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不過朱笑東自己卻看得清楚,他那一槍射出去時,手微顫了一下,子彈略微偏了一丁點,一槍射進白眼狼王頭左側,本來應該是正中額心的,他那一下微顫偏了,子彈觸面骨炸開,碎片刺瞎了白眼狼王的左眼,左臉也打爛了一大片。
白眼狼王沒料到它躲在后面,還是黑夜中,居然還有人能擊中它,左臉的傷讓它又痛又驚,慘烈地嚎叫著逃走了。
狼王重傷逃竄,頓時讓其他狼群龍無首,一下子就亂了,紛紛逃離,不到一分鐘就散了個干凈。
朱笑東長長地松了一口氣,這僅有的一顆子彈終于起到了大作用,解除了眼前最大的危險,不過還是有些遺憾,那一槍最終還是因為他經(jīng)驗不足而偏了一點,沒能打死那白眼狼王。
天終于亮了!
除了朱笑東安心地在睡袋里睡大覺外,其他人硬是不敢睡,在疲困中挨到了天亮。
風雪停了,尺許厚的雪給大地裝點了一片銀妝,沒有狼的痕跡,腳印也都被雪覆蓋了,兩頭被多吉打死的狼尸也不見了蹤影。
多吉出去四下張望了一番,見狼群無影無蹤很是茫然,難道昨晚朱笑東那一槍當真打中了狼王?
巫強等三個保鏢也先后走出來,警惕地觀察著,一見這種情形,也不禁詫異不已。
多吉瞄了瞄還在石洞里睡覺的朱笑東,說道:“奇怪,高原狼群我遭遇了幾次了,如果不是狼王受損或者死亡,基本上是不會退走的……”
王長江也噴著“白氣”走了出來,聽到多吉的話,不禁笑道:“我看小朱那一槍只怕是瞎眼雞公碰到米頭子了,硬是射中了狼王,哈哈,小朱啊小朱,真是個福將!”
多吉呆了呆,雖然他的漢語說得不錯,但王長江這一口純粹的北方俚語他還是聽不懂,不過猜他應該是說朱笑東運氣好。
多吉覺得這太不可思議了,朱笑東的表現(xiàn)越來越無法用常理理解。
確定狼群的危險解除后,多吉才回到巖石洞向陸運生匯報:“陸先生,狼群消失了,看來昨晚小朱那一槍出現(xiàn)了奇跡,而天幸的是,風雪居然停了?!?/p>
陸運生頓時現(xiàn)出一絲喜色,趕緊問道:“停了?可以走了嗎?”
多吉看了看外邊,猶豫了一下才回答:“可以走,不過我們穿過這個山谷后,要到山那邊的草原會個朋友,再帶上我的狗,然后才能去找神廟。”
陸運生詫問:“還要見個朋友?必須?”
“必須!”多吉使勁點了一下頭,然后回答:“要找到神廟,我的狗是關鍵!”
陸運生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良久才問:“要幾天時間可以找到神廟?”
多吉頓時猶豫起來,他不能肯定。
陸運生當然看得出他的為難,臉色慢慢垮了下來,好一陣才沉聲道:“我給十倍于現(xiàn)在的獎勵,但必須在五天內(nèi)找到神廟!”
多吉不明白陸運生為什么一定要限定個時間,能找到神廟不就好了?偏偏要在五天內(nèi),五天,他也不敢肯定啊。
“一定要五天內(nèi)找到!”朱笑東也添了一句。
看到朱笑東也這么說,多吉敏感地認識到其中定然有特別的原因,此刻,多吉已經(jīng)把朱笑東當作除陸運生老板外的第二重要的人了。
多吉嘆了口氣,然后說:“我盡量!”
陸林琛和王長江受了一夜的驚嚇和寒凍,睡不好吃不好,很是委頓,多吉又燒了些雪,化水煮了熱騰騰的吃食,沒有了風雪和狼群的威脅,大家安安心心地吃了一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