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棟比較舊的四層樓平房,房子看起來已經很舊了,每層樓的窗戶都有又密又黑像鳥籠似的防盜網,從那防盜窗就能看得出來房子里面也跟鳥籠一般又窄又擠又小。
大門口后面是一個小院子,一個老太太在洗衣臺用小盆子搓著小孩兒的褲子,邊上,一個四歲左右的小男孩用洗衣服的大盆子玩水。
“你這個背萬年時的哎,你這個砍腦殼死的哎,你這個先人板板兒哎……兩塊五一噸的水,你就那么放,你還以為是老家門口的河啊……”
老太婆一邊罵孫子,一邊搓著褲子,別看她罵得兇,其實很疼孫子,她小的時候,父母也是這樣罵她的。
司慧朋從門里出來,鄙夷地望了望祖孫倆,稍稍繞開了些走出去,免得被小孩玩的水濺到身上。
這棟房子是司慧朋家的祖產,四層樓,但建筑面積不大,只有七十平方,一二三樓都租出去了,自己家住四樓,因為房子窄小又破舊,租金并不高,一個月的收入也不多。
租一樓的就是祖孫這一家,兒子兒媳上班去了,還有個女兒也住在一起,一家大小六口,四個大人兩個小孩,房子六十平方左右,有十個平方是樓梯走道。
以前,司慧朋有時還摸摸小男孩的頭,但現(xiàn)在卻十分討厭他,現(xiàn)在的他,也算是個有錢有身份的人了。
父親和爺爺都在那次事件中死了,屋里只剩下個不管事的老娘,司慧朋當真是如脫韁的野馬一般放縱起來。
那次事件后,因為袁小憶十分害怕,司慧朋蟄伏了近兩個月,現(xiàn)在事情已經風平浪靜,袁小憶作為朱家唯一的繼承者,毫無爭議地繼承了朱家數(shù)千萬財產。
與司慧朋的婚期定在三個月后,但實際上,兩個人明里暗里打得火熱,不過為了掩人耳目,袁小憶還沒讓司慧朋搬到朱家的別墅去。
但朱笑東以前的一輛奧迪A6卻是由司慧朋開著,袁小憶不會開車,自然便宜了司慧朋。
朱家的典當鋪,股份已經一分為三,由朱笑東的二叔、袁小憶、司慧朋三人均分。
暫時還是袁小憶得到的最多,朱家的別墅、汽車等價值達兩千萬,典當鋪價值一千萬,但這一千萬正在源源不斷地賺錢回來,每月利潤高達十萬以上,年利潤超過兩百萬。
朱笑東的二叔本是不肯的,但他在這次事情上沒出多大力,所以說不上話,又因為袁小憶跟朱笑東已經領過結婚證,雖然還沒舉行婚禮,但已經是法律上的朱家人了,所以朱笑東這個朱家唯一的繼承者出了事的話,直接繼承人只能是袁小憶,他可得不到什么。
典當鋪一分為三,但執(zhí)掌的人仍是朱笑東的二叔朱謹榆,因為袁小憶和司慧朋什么都不懂,只能當名義上的老板,但他們又怕朱謹榆弄虛作假,所以每天都會到店里待著,朝九晚五,搞得跟上班族一樣。
司慧朋拿著遙控鑰匙開了鎖,上車啟動車子后,放下車窗,先是吐了一口唾沫,朝著院子里的祖孫倆惱了聲:“窮鬼!”然后才開車得意洋洋地出去。
在這個城中村,又有幾個像他現(xiàn)在這樣春風得意的?掌握著千萬財產,開著奧迪豪車,再加上他還年輕,才二十幾歲,村里那些發(fā)了財?shù)?,至少都過了四十歲,年輕的可沒有哪個及得上他!
朱家的典當鋪有個大牌子,上面寫著“朱氏典當”四個大字,這個牌子也有些年份了。
司慧朋在店門外停了車,下車后故作瀟灑地反手一揚按下了遙控鎖,然后頭也不回地走進店里。
朱謹榆戴著老花鏡,鏡子都拖到鼻孔上了,司慧朋都懷疑他是不是真的需要老花鏡。
“老朱,早?。 ?/p>
司慧朋大大咧咧地伸手拍了拍朱謹榆的肩膀,然后在旁邊的沙發(fā)上重重躺下,蹺起了二郎腿。
以前見朱謹榆時,他跟著朱笑東叫二叔,現(xiàn)在卻變成了“老朱”。
朱謹榆心里很惱火,當初起了貪念,想把典當鋪據為己有,也是因為大哥大嫂死后,看著朱笑東肆無忌憚地揮金如土,心里不爽,司慧朋跟他一提這事,兩個人一拍即合。
但事后司慧朋卻并沒有按照約定那樣分給他一半典當鋪的產權,司慧朋說他并沒有出力,而他和袁小憶“出生入死”地完成這個任務,理應由三個人平分,這樣都算他占了便宜。
朱謹榆沒奈何,三個人平分后,各占三分之一,但司慧朋和袁小憶都睡一張床上了,兩個人只當是一個人,這典當鋪實際上已經被他們兩個控制了,平時來了也指指點點的,對他毫不客氣。
還不如以前,以前朱笑東從來不管他怎么做,到年底結算,除了平時的工資,朱笑東把店里的利潤至少分給朱謹榆兩成,也就是四十萬左右,加上他二十萬的年薪,年收入也在六十多萬。在陶都,一般的典當鋪經理可沒他這么多。
現(xiàn)在典當鋪的利潤按三股平分,朱謹榆能分六十多萬,加上薪水有近九十萬,雖然比以前的收入多了三十萬,但心里卻承受著極大的負罪感,尤其是見到司慧朋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
過了一會兒,袁小憶也來了,她自己打車過來的,她十分注意不給人閑言閑語的機會。但朱笑東既然死了,她也沒理由年紀輕輕地守寡不嫁人,只要風聲過去,熟人們不再議論這件事,她再與司慧朋公開來往。
朱笑東死了已經兩個多月了,袁小憶也慢慢恢復了平靜,現(xiàn)在出門也薄施脂粉,穿紅戴綠了。
“二叔,早!”
袁小憶還是叫朱謹榆一聲二叔的,店里的幾個伙計看袁小憶和司慧朋都來了,趕緊埋頭干活兒,司慧朋這個新老板特別喜歡發(fā)號施令。
朱謹榆一直垂著眼睛不去看司慧朋,免得心煩,拿了本玉石鑒定書慢慢翻看。
“老板,我有個東西,你看看值多少錢吧?!?/p>
忽然有個低低弱弱的聲音傳來。
朱謹榆抬頭一看,柜臺外有個二十八九,臉盤身材都胖乎乎的男子盯著他看,那人雖然胖,但皮膚卻黝黑,顯然是經常曬太陽干苦力活的。
柜臺里面坐著的司慧朋和袁小憶都沒怎么在意,這么個窮小子能拿出什么好東西?
“哦,是什么東西?你拿來我看看。”朱謹榆放下書,問那胖子。
胖子穿得很普通,袖口油光光的,也不知道多久沒洗了,一雙手的手指甲里全是黑黑的污泥。
他身上挎了個帆布包,下鄉(xiāng)知青很流行的那種帆布包,包帶子和包面上很多地方都爛了,露出線頭。
胖子把包放在柜臺上,從里面取出一個紅綢布包著的東西,慢慢把紅綢布打開,里面露出一顆雞蛋般大的圓珠子,乳白色,就像一個乳白色的雞蛋。
朱謹榆一見這個東西心里就動了動,趕緊伸手從柵欄縫里把那個東西接了進去。
胖子盯著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他把東西調換了。
朱謹榆笑了笑,說:“不用擔心,我先看看?!?/p>
把那顆珠子翻看了一遍,朱謹榆越看眉頭皺得越深,又用放大鏡看了一陣,沉吟半晌,抬頭問那胖子:“先生,你知道這是什么東西?你想要當多少錢?”
聽到朱謹榆認真的語氣,司慧朋和袁小憶也看了過來,不過朱謹榆手中那個圓珠子似乎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胖子左右瞄了瞄,抹了抹額頭的汗水,又湊近了些,低聲說道:“這是我祖上留下來的東西,我死去的爺爺說是皇家之物,水火什么夜明珠的,我是鄉(xiāng)下人不懂這些,不過前些日子我給在美國留學的堂弟打電話問過,他說這最少值三四千萬,又說少了不能賣,等他回來以后幫我處理,但我現(xiàn)在缺錢用……”
說多說少都抵不過一句“缺錢用”。
司慧朋一聽胖子說要三四千萬,忍不住蹦了起來,惱道:“死胖子,鄉(xiāng)巴佬,你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還要三四千萬,你騙到你祖宗頭上來了???”
“司慧朋,你給老子閉嘴!”
朱謹榆忽然發(fā)起火來,這段時間他一直忍氣吞聲,而且司慧朋越來越囂張,儼然把自己當成大老板了,朱謹榆在股份上占不了上風,所以不敢跟司慧朋明著對抗,這時忽然發(fā)作,倒是把司慧朋和袁小憶都嚇了一跳。
朱謹榆隨后堆著笑臉對胖子說:“兄弟,等一下,我開門,到里面談,到里面談?!?/p>
司慧朋雖然囂張,但并不傻,朱謹榆忽然對他發(fā)火,定然是胖子這東西值錢,要不然他不會是這副表情。
在技術上,司慧朋和袁小憶都要仰仗朱謹榆。
把柜臺前的防盜鐵門打開,朱謹榆賠著笑臉請胖子進去,表情相當有禮。
司慧朋和袁小憶也跟著進去,不過朱謹榆沒說話之前,他們兩個一句話都不敢說,以免再出紕漏,兩人心里都琢磨著,難道那個像雞蛋似的東西是個寶貝?
“請坐請坐!”朱謹榆請胖子坐下,又去把窗簾全部拉上。
司慧朋和袁小憶還以為他是怕別人看到才如此謹慎。
把門窗全都關嚴實后,朱謹榆坐了下來,又把那顆珠子小心地取出來,捧在手心仔細看。
司慧朋很是不解,問他:“老朱,這么個石頭有什么特別的?你看來看去它也還是塊石頭!”
“你知道個屁!”朱謹榆又是一句粗話頂了他,絲毫沒給他面子,然后對袁小憶說道:“小憶,你把燈關了!”
袁小憶一怔,把燈關了黑漆漆的能看到什么?
不過朱謹榆既然這樣吩咐了,袁小憶也沒問,在朱謹榆的注視下把開關“啪”一下關掉了。
屋中陡然一暗,黑了下來,但隨即就有一道柔和的淡黃色亮光升起,眾人看得十分清楚,發(fā)出亮光的就是朱謹榆手中那顆珠子!
“夜明珠?”
司慧朋腦子里忽然蹦出這個名字,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姜還是老的辣啊,朱謹榆這老家伙的眼光還是比他厲害得多,看出這東西不尋常!
袁小憶也不禁吃驚起來,夜明珠這種東西,她只在電視劇中見過,真實的從沒見過,她一直以為是傳說中的寶貝,現(xiàn)實中是不存在的。
“小憶,開燈!”朱謹榆又吩咐道。
袁小憶按開開關,燈亮后,強光讓眾人的眼睛有點兒不適應,幾秒鐘后才恢復正常,再看那顆珠子,還是乳白色的、普普通通的珠子。
朱謹榆對袁小憶說:“小憶,你再開關幾次,中間隔幾秒鐘,試試珠子發(fā)光的強弱?!?/p>
袁小憶依言開關,那顆珠子在關燈后就會亮起柔和的淡黃色亮光,開燈后又恢復原樣,一連幾次,基本上可以確定這是一顆會發(fā)光的珠子,而且不是人工合成的。
如果是人工合成的磷光物,外表不可能像塊石頭似的。
朱謹榆確定后,讓袁小憶再次開燈,然后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珠子還有特別之處,嗯……小憶,你幫忙用盆子裝半盆水進來,麻煩你了?!?/p>
袁小憶這時候根本沒有擺譜的心思,趕緊應了一聲,跑出去用盆子裝了半盆水端進來放在臺子上。
朱謹榆等幾個人都圍在盆子邊后,這才把珠子拿起來,輕輕地放進盆子里。
珠子進入水中,奇跡又出現(xiàn)了!
那顆珠子四周就像有種無形的阻力一般,把水隔開了,珠子霎時掉落盆底,珠子四周兩寸左右形成一層無水的空間。
好家伙,這珠子不僅能發(fā)光,還可以避水!
司慧朋在神話故事中倒是聽見避水珠,他一直認為夜明珠也許真的有,但避水珠肯定是虛構的。
但現(xiàn)在他卻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這不可能是假的,就算最尖端的科技也做不出這種東西!
朱謹榆做典當行掌眼一輩子,也沒見過這么神奇的寶貝。他只在一些古書中見過記載,此時看到這顆珠子,心里懷疑是不是那東西,沒想到一試還真是!
喘了幾口粗氣,朱謹榆把珠子從盆里拿出來,然后對司慧朋說:“你的打火機呢?燒燒它試試。”
珠子的主人胖子一聲沒吭,任由朱謹榆試驗,哪怕聽到他說要用打火機燒,他也沒吱聲。
司慧朋摸出打火機,“啪”一聲打著,火苗升起來一寸高,湊到那珠子底下,用火苗燒珠子。
火苗離那珠子還有一寸遠時就轉了彎,仿佛有什么東西隔開一般,硬是接觸不到珠子的表面。
司慧朋試了幾下都是這樣,把打火機放氣的開關開到最大,再打燃,因為氣大了,那火苗呼一下躥了起來,足足有三四寸長。
再去燒那顆珠子,火苗雖然強勁了,但依然接觸不到珠子,在珠子表面一寸外轉了彎,火苗就像只手掌隔空護著珠子一般。
發(fā)光,而且還避水避火,這真是一顆寶貝!
“啪”的一聲,因為火苗大,打火機的溫度急劇升高,竟然爆了。
朱謹榆心里有譜了,也不說這珠子好壞,直接問胖子:“先生,你說吧,這顆珠子你想當多少錢?活當還是死當?”
胖子悶悶地道:“活當死當都無所謂,我是缺錢用,當了的話,以后多半是沒錢贖回的?!?/p>
朱謹榆聽他這口氣,心中暗喜,當即又追問了一句:“那你想要當多少錢?”
胖子也不說話,彎了大拇指,伸出另外四根手指晃了晃。
朱謹榆沉吟著,司慧朋問了一句:“你要四十萬?”
本來司慧朋想說“四萬”的,但想想還是添了個零,夜明珠,又避水又避火的寶貝,四萬塊傻子都不會賣。
但他就算說了四十萬,那胖子還是鄙夷地道:“四十萬?你當我是鄉(xiāng)巴佬不知道行情是不是?你給我批發(fā)一打來,我全要!”
朱謹榆也暗罵,這個混蛋就是個二百五,搞不好還會壞事,明明之前胖子已經放過話了,他堂兄弟在美國留學,人家都說了最少值三四千萬,這個家伙居然出四十萬!
司慧朋臉一紅,喘著粗氣道:“難道你還想要四百萬不成?”
在他看來,四百萬他都覺得太高了,雖然那珠子的確是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