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放開我,叫我怎么給糖果你們吃呢?”蔡風笑道。
“好的,我們這就放手?!蹦菐讉€小孩忙全都放開手,圍著蔡風,嘻嘻哈哈地一臉歡顏,望著蔡風,眼中掩飾不住地露出仰慕之色。
蔡風忙從懷中掏出一把糖果,一個人發(fā)了幾顆,才拍拍一個小女孩的小臉蛋笑道:“月兒最老實,說,你在風哥哥臉上親了幾下?”
那小女孩往蔡風懷里一靠,撒嬌道:“風哥哥不是這樣親月兒嗎?我不告訴你親了幾下?!?/p>
“哈哈,是不是風哥哥教你數(shù)的數(shù)全都忘記了?”蔡風不由得好笑道。
“就沒有,就沒有,風哥哥不是說月兒聰明嗎?聰明怎會忘記了呢?”那小女孩撒嬌地道。
“月兒數(shù)得比我少,我數(shù)得比她多一些?!币粋€小男孩在一旁開口道。
“平兒你不是欺負月兒啦?”蔡風扭頭向那小男孩道。
那小男孩退了一步,急忙分辯道:“沒有,沒有,我怎會欺負月兒呢?風哥哥不是教我,男孩子不能欺負女孩嗎?”
“你就欺負了我……”
“風兒,你快回屋?!币粋€威嚴而沉穩(wěn)的聲音從一座石屋之中傳了出來。
蔡風一愣,用手指在那小男孩額頭上輕輕一點,笑罵道:“人小鬼大,還不認賬。”說著起身,提起馬背上的大酒囊向石屋之中走去。
“風哥哥……”幾個小孩便要追上來,卻被上來為蔡風牽馬的人喝止了。
屋子里的光線不是很好,卻可以看清三條壯偉的身影,和三張歡喜的面容。
“師叔!”蔡風一聲驚呼,驚喜地立在門口好長時間未曾踏入屋中。
“風兒,好長時間沒見到你,都長得這么高了?!蹦敲嫒莅尊⑸硇未T壯的漢子立身而起,行至蔡風的身前,高興地拍拍蔡風的肩膀笑道。
“師叔,你什么時候來的呢?怎么不先通知我們一聲,讓我們去接你嘛,弄得我都跑到城里去了,真是的?!辈田L撒嬌地埋怨道。
“哈哈!”那漢子粗獷地笑道:“風兒有這份心就足夠了,不過看來這幾年風兒的嘴巴肯定又多吃了很多糖,變得越來越甜了?!?/p>
蔡風望了滿面歡容的蔡傷和黃海一眼,也很滑頭地開玩笑道:“報告師叔,這兩年來很少吃糖果,買的糖果都給外面的那幫小孩給搶去了?!?/p>
那漢子不由一愕,旋又歡笑著拍拍蔡風的腦袋慈愛地道:“頑性不改,哪里學的油腔滑調,要不是看你長大了,定打你一頓屁股。不過現(xiàn)在嘛,好好發(fā)揚,將來對付女孩會有用的?!?/p>
蔡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旋即記起手中的大酒囊,笑道:“師叔,我掐指一算得知今日師叔要到,特帶美酒二十斤,以供師叔享用。不過,我掐指算的時候已在城中,所以不能相迎,請師叔勿怪哦!”
“哦,風兒什么時候練成了這么好的本領?師叔倒要在什么時候來請教請教?!蹦菨h子一把抓過蔡風手中的酒豪笑道。
“師弟,別聽風兒瞎說,吹牛不打草稿?!辈虃葠鄣匦Φ馈?/p>
黃海向蔡風打了個手勢示意幾個人坐下再談,蔡風忙挽住中年漢子的手來到桌子邊坐下道:“師叔大老遠從冀州趕過來一定很累了,坐下來再談吧?!?/p>
中年漢子忙把那大酒囊向桌上一放,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下,沉聲問道:“風兒在城中可聽到了什么特別的消息?”
蔡風一愣,見眾人一臉肅然的神色,不明所以地問道:“師叔指的是哪方面?”
“哦,還有好幾個方面嗎?”那漢子奇問道。
“當然嘍,對我來說,可以分為生活和玩樂的方面和大的關系天下百姓的方面,不過我比較不喜歡大的哦?!辈田L似是在申明地道,臉上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這孩子,沒一點晚輩的樣子?!辈虃唤αR道。
蔡風不禁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
那漢子也淡然一笑道:“這樣才算是真正的天倫之樂,也只有師兄才能夠享受得到?!毙洲D頭向蔡風問道,“大的又如何小的又如何?”
“小的嘛,便是李崇的兒子李戰(zhàn)在武安城中來逞威,我用幾句好話騙了這小子十兩銀子,把他那戰(zhàn)無不勝的狗兒打掉了兩顆最利的牙齒?!辈田L得意地頓了一頓又繼續(xù)道,“大的嘛,有柔然那些高車賊子入侵六鎮(zhèn),懷荒鎮(zhèn)民殺死武衛(wèi)將軍于景,起兵造反,沃野鎮(zhèn)的破六韓拔陵亦聚眾起義,殺了鎮(zhèn)將,稱元真王。其余各鎮(zhèn)也紛紛響應,破六韓拔陵引兵南征,派別帥衛(wèi)可孤包圍武川和懷朔兩鎮(zhèn),朝廷準備派臨淮王元或都督北討諸軍事?!?/p>
“柔然攻六鎮(zhèn),破六韓拔陵起義?”蔡傷一驚而起問道。
“不錯,這相信不會錯。”蔡風肯定地道,同時也有些不明白父親這從不輕易受驚的人反而也會如此激動。
蔡傷有些不敢相信地望著蔡風,連那中年漢子和黃海都感到無比的驚訝。
“你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那中年漢子奇問道,而蔡傷的目光也很狐疑。
蔡風淡淡一笑道:“我在武安城中還是很吃得開的,我這消息是太守的兒子告訴我的,他是我的好朋友,自然不會對我有什么隱瞞,所以我會知道得這么清楚。雖然我對這些并不怎么感興趣,可是他們似乎很感興趣,硬要說得這般詳細,害得我不記清楚也不行了?!?/p>
“哦,原來如此,怪不得?!蹦侵心隄h子恍然道,蔡傷和黃海也跟著釋然。
蔡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天下又將變成尸橫遍野、血流如潮的世界了?!?/p>
“這一切都只是遲早的問題,朝廷不仁,貪官不義,天下百姓處在水深火熱之中!”那中年漢子激動地道。
蔡風不由一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蔡傷長長地吸了口氣,苦澀地笑道:“這個世界是已經(jīng)夠黑暗的了,是應該讓它改變改變,在很早之前,我便知道會有這么一天?!?/p>
“那師兄還在猶豫什么呢?以你的武功,你的聲望和我的布置,只要登高一呼,立刻便會讓天下皆驚,那時候將會使天下烽煙四起,拓跋家的天下早晚會蕩然無存?!蹦侵心隄h子激動地道。
“爹、師叔,你們也想造反嗎?”蔡風疑惑地道,不過神色間卻并無什么驚異。
“這不叫造反,這叫還我河山,這叫澄清天下?!蹦侵心隄h子駁道。
蔡傷不禁嘆了一口氣道:“這十幾年來,我心已死,早已厭倦了那種尸橫遍野的生活,我不想再卷入這種血腥無盡的世界之中。我不反對你起事,在這個世界之中,唯有強者才可以生存,唯有強者才有資格說話,我明白師弟的心思。”
那中年漢子不禁有些泄氣地道:“師兄武功蓋世,用兵如神,有師兄相助,那樣天下才真的可算是囊中之物,師兄為何偏要如此呢?”
蔡傷心神黯傷地道:“我這幾年來一直在精研佛道,并不想卷入血腥之中,卻知道這個世界唯有以惡制惡才有用。不過我要警告師弟,你一旦起事,所面對的便不止是官兵了,還將有各路義軍,誰也不會將到手的權力輕易讓給別人,要明白你不殺人,人便殺你,我相信你,唯有一個人真正地統(tǒng)一了天下,那才會有真正的安寧。在這場戰(zhàn)爭之中可以心狠手辣,但切忌對百姓對戰(zhàn)士,破六韓拔陵是一個很厲害的人物,我曾經(jīng)和他交過手,那是十幾年前,僅以一招險勝他,他是因犯罪而充軍至沃野鎮(zhèn),這是一個極有雄才大略之人,我想師弟在遇上他時要極為小心。最好是在做好最充分的準備之后才動手,否則定會成為出頭之鳥,容易被人攻擊。”
那中年漢子靜靜地聽著,神色間卻很平靜,顯然對蔡傷的每一句話都有所悟,不禁感激道:“多謝師兄提醒,葛榮受教了?!?/p>
“我只有你這一個師弟,這個世界上,師父只留下我們兩個可以相依為命的人,我不關心你又能關心誰呢?若是在十幾年前,便是用刀子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會放棄去相助你的?!辈虃酀匦α诵Φ?。
“我知道師兄是對我好,我不強求師兄,也明白師兄的心情,無論如何,我都會感激師兄對我的關懷,你永遠是我的師父?!备饦s深情而感慨地道。
蔡傷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道:“元或這次注定是要敗給衛(wèi)可孤。元或膽小如鼠,豈敢輕進,只要衛(wèi)可孤在元或趕到之前攻下武川和懷朔兩鎮(zhèn),元或只有敗亡之途,而武川和懷朔兩鎮(zhèn)內的軍民早已離心,遷都洛陽本就是對元鎮(zhèn)的不公,因此,這兩鎮(zhèn)并不需太多的兵卒便可以攻下,上兵伐謀,若可以的話,只要有人在城內登高一呼,內外夾擊,兩城不攻自破。不過破六韓拔陵最怕的應不會是北魏朝廷,而是北部柔然,這一群神出鬼沒的攻擊力量才是他最大的敵人,破六韓拔陵就因為要兩邊受打,而又全是最強的兵力,他的命運似乎注定要失敗,畢竟北魏朝廷還有比較強的戰(zhàn)斗力。但破六韓拔陵這一起事,將會引動無數(shù)次起義,那時候朝廷只能疲于奔命,財力、人力將會大幅度下降,而那時也將是你花了足夠時間和力氣布置好準備工作之時,相形之下,不說自明,還望師弟慎重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