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蔡風卻不是這么想,在這一剎那,他知道了敵人的意圖,同時他也明白,這老頭這一次絕對不可能再那般從容,面對如此可怕的攻擊,的確沒有人可以從容得起來,除非他想死。當然,這老頭絕對不想死,便是再活上一千歲,這老頭也不會嫌它太長。
所以老頭只能選擇避開,他的身子是在剎那間閃至馬的胯下,沒有人會想到這么干瘦的老頭會有這么利落的動作,利落得像靈猿,不,比靈猿似乎更利落十倍,更利落的卻是他的鞭子。其實,那也不能算是利落,那只是一團幻景,一團淡淡的幻影,可是奇跡般地把那幾支斜飛的勁箭全部擊了下來。
那木蓋像是一把巨大的開山斧,掠起一陣銳嘯,從馬背上掠過,射向馬另一頭的官兵。
蔡風對老頭的動作也極為欣賞,但他卻沒有心情欣賞這精彩的動作,他必須去做一件事情,一件長孫敬武和所有人都在著急的事情。
那便是保護好車中的元葉媚小姐,若是元葉媚為人所害,那便是有千萬顆腦袋也只有掉在地上的份,殺了所有的盜賊都不起作用。其實蔡風也異常著急這嬌滴滴的美人兒,他自然不想有任何人傷害到他的夢中情人,因此,他必須做這一件事,那便是攔住從地道中飛射而出的身影。
是兩道身影,利落得像鷹,其實比鷹更利落,兩道人影幾乎是與那木蓋同時沖出地面,在眾人驚愕之中,像大鳥一般向馬車撲去,可是他們沒有算到一個人。
那便是蔡風,這并不是他們的失誤,他們已經夠精確的了,他們的眼力也夠準的了,看準那個老頭絕對不是一個好惹的角色,甚至看出那老頭是一個頂級高手,就憑這一點,已經夠贊他們幾句了。
蔡風的出現(xiàn)只是一個意外,一個天意,使他們原本劫持元葉媚做人質的計劃完全砸碎,砸碎他們計劃的只是一柄劍而已。
蔡風的劍,葛榮送的劍,在蔡風的手中,劍幾乎已經不能算是劍,而是可怕的電芒。
在虛空暴閃,亮麗得像掛在天空中的太陽,讓所有的人都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最先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元勝,再便是長勝敬武,然后才是那仍身懸馬腹之下的老頭。那是因為他覺得天空突然變得更加明亮,然后才見到一道微暗的影子在虛空劃過亮麗的弧線,最后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從馬車中探出的那顆有著美麗絕倫臉蛋的少女,那便是元葉媚,她睜大一雙秀目仍無法看清這團強光下到底是誰的影子,甚至無法知道這是由什么發(fā)出的強光,而那在虛空中的兩道大鳥般的身影并不吃驚,雖然有些訝然和意外,反而更使他們靈臺清明,他們的第一個反應便是兩道身影分開。
他們的確是高手,居然在空中借四掌互擊而繞開一個弧度,企圖繞過蔡風的攔截,而去控制住元葉媚。可是他們遇到的人卻不應該是蔡風,真的不應該遇到蔡風,或者說,他們不該選擇元葉媚為對象,不過他們別無選擇,因此,他們命中注定要遇上蔡風。
“小姐,小心!”元勝一聲驚呼,抽刀便撲了上來,但他的速度與這些人相差的確不止一個級別,甚至連長孫敬武都不敢肯定能否勝得了這兩個人,不過可以肯定地知道,他并無能力阻止這兩個人如此的攻勢。
蔡風卻在此時發(fā)出一聲似龍吟的低嘯,在虛空中激蕩不休,而手中的劍卻形成了一條更長的光芒,像彗星。
“當當……”一連串的脆響,并沒有人知道到底有多少下撞擊,但這種聲響的確夠讓人魄動心驚,至少在場的所有人都已魄動心驚,包括蔡風。他沒想到對方竟會是這般可怕的高手,可怕得有些超出他的想象,不過總算是將空中的兩人截了下來。
這是兩個戴著鬼臉的人,蔡風完全可以看得出他們眼中的驚懼,那是一種難以掩飾,也掩飾不住的震駭,便是因為蔡風和蔡風的劍。
蔡風笑了笑,笑得很燦爛,像天空中正在散發(fā)著熱力的太陽,他的劍再也不是那種耀眼的光芒,而是閃爍著青幽的金屬色澤。
天空中輕悠地飄下兩片衣角和一副衣袖,那種舒緩輕柔的動態(tài)美,似正在告訴人,這并不是一場夢,不是夢,是一個不像夢那般美的現(xiàn)實?,F(xiàn)實是很殘酷的,所以蔡風的笑容有些苦澀,因為他知道這兩個人只有死路一條,甚至包括城隍廟中的人,可是這只是現(xiàn)實,就像剛才若不是他的動作利落一些,失去的便不是一副衣袖,而是整條命。
“你不該找葉媚小姐做人質,否則的話,我也不愿出手。”蔡風的話有些酸澀,可是卻把呆立在一旁的人全都從剛才那種似夢般的沉睡中拖到現(xiàn)實。
最先發(fā)出狂吼的是那老頭子,誰也想不到這干得像腌了十天的茄子般的老頭居然會有如此震懾性的狂吼,第二個大吼的是元勝,他自然沒有那老頭子那般激烈和有氣勢,但卻也有一種不滅的威風,四周的官兵也迅速攻了上來,而蔡風卻沒有動,他的確有些不想動,覺得群起而攻之并沒有多大意思,因此,他只是靜靜地立著。
“蔡風,你是蔡風!”元葉媚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低念道。
蔡風心頭一喜,不禁轉過頭來,露出一個有些苦澀卻很瀟灑的笑容,這大概是他做得最成功的一次笑,因為正是這種苦澀而矛盾的感覺使他的笑變得更有生命力,正如只有苦難才能夠使生命的光輝更耀眼一般。
元葉媚驚得小嘴張得圓圓的,就像那一雙美麗的眼睛一般,美麗得有些讓人心動。
蔡風把手中的劍緩緩地插入鞘中,轉過身來,不禁搖頭笑了笑,走到馬車之下向驚訝得似在夢中未曾回過神來的元葉媚面前,柔聲道:“驚訝嗎?我知道你是元家的大小姐,所以我也到邯鄲來玩一玩,真不巧又遇上小姐啦,這是叫緣分嗎?”說著手輕輕一用力,身子便若紙片一般,飄然于車轅之上。
元葉媚不禁俏臉一紅,嗔罵道:“你是個小無賴。”眼神中卻并沒有絲毫責怪蔡風的意思。
蔡風心頭不禁一蕩,低聲對元葉媚耳語道:“我是個小流氓!”嘴對著元葉媚那似玉雕的耳朵輕輕地吹了口氣,眼神中顯出一絲頑皮而狡黠之色。
“你這個人,真拿你沒辦法!”元葉媚似是撒嬌似的低罵道,卻禁不住笑出聲來,不過,也迅速地把頭縮進車廂里去了。
蔡風搖了搖頭,覺得的確是有些荒唐得可笑,不禁仰望著天空深深地吸了口氣。
“留下一個活口?!遍L孫敬武沉聲道。
那兩人一聲冷哼,對圍攻他們的攻勢幾乎是不放在心上,每一招都是以拼命的打法擊出,加上他們本身功力高絕,雖然圍攻他們的人中也有高手,卻一時仍不能奈何他。
長孫敬武望著那以勁弩強弓對準的地道一眼,背脊似有一種涼颼颼的感覺,不禁轉頭對蔡風由衷地道:“真是要謝謝蔡兄弟了,若沒有你出手,今日只怕會是一敗涂地,連人頭都會不保了!想不到蔡兄弟居然兩次救了我的性命,叫敬武不知何以為報?”
“長孫大哥何必如此說,今日咱們都是自己人,又何必說這種話呢?保護好葉媚小姐的安全,這是我蔡風便是拋下腦袋也要干的事,并不是因為你才出手的,因此,你沒必要謝我。”蔡風爽朗地笑道。
元葉媚突然從馬車中伸出腦袋驚異地問道:“你們兩個早就認識?”
長孫敬武也奇問道:“難道小姐也認識蔡兄弟?”說著驚疑不定地望著蔡風。
蔡風很自然地笑道:“我當然認識葉媚小姐,我們還是朋友關系呢!”
“你們……你……”長孫敬武不由得驚得說不清楚話來,像看個怪物般地望著元葉媚。
元葉媚見長孫敬武這種模樣,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地笑罵道:“你是個糊涂蛋,這種小滑頭的話怎么會是真的呢!”
長孫敬武長長地吁了口氣,卻像個呆瓜般地望著車轅上的兩個人,像是在做夢。
蔡風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在車轅上差點給翻了下來。
“哎喲——”蔡風一聲慘叫,卻是給元葉媚在耳朵上重重地掐了一把。
長孫敬武這才似從夢中醒來一般,誠惶地道:“我什么也沒聽見,也沒看到?!?/p>
蔡風不禁從荒唐中清醒過來,知道因為身份的差別,更因為元葉媚早已訂親的原因,他又能如此狂妄無遮,不由得向元葉媚那縮入車廂的身影望了一望,吸了口氣,淡淡地道:“長孫大哥準備怎樣去對付這些賊人呢?”
長孫敬武回頭望了望已負傷累累仍然頑不可滅的兩名蒙面人,有些駭然地道:“我真想不通這些人究竟是什么組織,每個人的武功似乎都厲害得讓人心驚,我才真的明白,為什么穆大人的武功和衙門里的好手仍會被他們所傷了?!?/p>
“真的很可怕,我也想不通這兩人的功力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他們絕對不會是普通的盜賊,以他們的身手絕對不應該成為盜匪,就算是盜匪也應該是龍頭之流,卻不應該親自出馬來盜這些金銀?!辈田L也不禁駭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