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和鄧禹不由得相視望了一眼,他們在宛城可沒聽說過林渺這號人物。
“哦,你也是自宛城來的嗎?”齊子叔冷然問道。
“老子現(xiàn)在回宛城,都好幾個月沒回家了,老頭,你是從宛城來?”林渺似乎根本就不知道齊子叔的身份,極為不客氣地道。
“大膽……”一名侯府家將聽林渺出言如此不遜,不由得怒叱道。
“切!”林渺不屑地道:“你算什么,在天和街一帶還從來沒有人敢像你這樣跟老子說話,你也不去訪一訪,難道你連林渺大爺?shù)拿忠矝]聽說過嗎?”
劉秀和鄧禹不由得哭笑不得,說來說去林渺竟是天和街一帶的地頭蛇。他們昔日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只是一時想不起來,而眼下林渺卻狂妄得連齊子叔和侯府的人也敢罵,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小子,你知道我是誰嗎?”齊子叔也覺得眼前這小子狂妄得可以,同時他也明白林渺的身份,與劉秀一樣,有種哭笑不得之感。
“管你是誰,你今日這么做就是不該,虧你這么大的年紀(jì),竟連這點禮貌都不懂。出門在外,與人方便,大家都是花錢休息,你也不能因為人多就欺負(fù)人呀?做事也不講些原則,你年紀(jì)大,我們讓你座沒話說,但與你一起的這一幫身強力壯的漢子卻如此不講理,總得論個先來后到吧……”
“你說完了沒有?”齊子叔喝止那要攻擊的侯府家將,打斷林渺的話,冷然問道。
“自然還沒有說完,不過你要是有不服的理由,可以先說,然后我再說!”林渺像是一個長者在教一群無知少年做人的道理一般,認(rèn)真而嚴(yán)肅的樣子直讓劉秀、鄧禹為之捧腹。
劉秀和鄧禹自然沒有笑出口,那些本欲走而未走的茶客卻忍不住低笑了起來,確實覺得眼前這小伙子有意思,不過很快便止住了低笑。他們也知道這樣只會惹惱對方,到時候可就不好玩了。
“老夫見你年少無知,今日可以不與你計較,你立刻給我離開這里,不要再讓老夫看到你!”齊子叔似乎也覺得與林渺這種小孩子計較有損顏面,畢竟他不像侯府那群欺行霸市慣了的家將,在江湖中也算是有頭有臉,而林渺如此義正辭嚴(yán),確實讓他心中微感羞愧,所以他這才不欲與對方計較。
林渺還要說什么,卻被劉秀一把拉住,道:“走吧!”
林渺心中仍稍有不忿,但是現(xiàn)在讓對方一人吃了些虧,而且數(shù)落了對方一頓,心中的氣也消了不少,此刻見劉秀拉他,也便不想再鬧下去。不過,他也是一個不服輸?shù)娜?,仍不忘回頭道:“抬頭不見,低頭見,這次我林某人也不與你計較了,下次若再會,你們還自以為是,我可就要不客氣了,到時別說我以壯欺老就是了?!?/p>
齊子叔不由得怒笑起來,但卻沒有起身,冷殺地道:“小娃娃有志氣,但愿下次你能如此有種!”
林渺不屑地掃了那些怒視他的侯府家將一眼,冷哼一聲,大搖大擺地與劉秀、鄧禹及那幾位趕路的茶客走出了樹陰之下。
劉秀和鄧禹剛解開馬韁,突聽齊子叔喝道:“你們兩個站??!”
劉秀和鄧禹暗叫不好之時,齊子叔已施施然行了過來。
“怎么,你還有什么事?不會想搶人家的馬吧?”林渺有些不耐煩地望著行來的齊子叔,反問道。
“你們兩個好面熟呀?”齊子叔并不理會林渺,淡淡地向劉秀和鄧禹道。
“是嗎?可是我好像從來沒見過老先生!”劉秀淡然回應(yīng)道。
齊子叔冷冷一笑,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劉秀的臉,只使劉秀心底直發(fā)毛。
“干什么這樣看人家?”林渺也被齊子叔的表情弄得莫名其妙。
“不關(guān)你的事,你走開!”齊子叔不耐煩地道。
“怎不關(guān)我的事?他們是我的朋友!”林渺也有些惱怒地道。
“哦,是你的朋友嗎?那你愿意陪他們一起株連九族嗎?”齊子叔臉色突地一沉,充滿了冷峻的殺機,其強大的氣勢,只讓林渺驚得倒退了三步。
“不會吧?”林渺也嚇了一跳,打量了劉秀和鄧禹一眼,有些憂郁地道。
“無知小娃娃,還不到一邊去!”齊子叔叱道。
“你有沒有搞錯,看他們怎么也不像是壞人,你倒像個壞人!都這么大年紀(jì)了,也不收斂一些!”林渺不服氣地道。
劉秀和鄧禹心中明白,齊子叔定是已經(jīng)看出了他們的破綻,不由得淡淡地笑了笑道:“林兄弟,這不關(guān)你的事,你還是不要插手的好?!?/p>
“誰說的,如果你們還當(dāng)我是朋友的話,那么你們的事就是我的事,朋友有難,豈能獨善其身?”林渺斷然道。
“很好,老夫并不介意多加你一個!”齊子叔望了林渺一眼,轉(zhuǎn)對劉秀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你何不揭下這張假面孔?劉秀從來都不是一個畏畏縮縮的人,難道不是嗎?”
劉秀和鄧禹這下再無懷疑,齊子叔確實是看出了他們的破綻。
齊子叔說到這里,那群侯府家將立刻放下解渴的涼茶,包抄過來,頃刻便將劉秀和鄧禹圍在其中。
劉秀爽然一笑,搖了搖頭道:“世上許多事是很難讓人想象的,正如齊副總管竟也會成為王興的走狗一般!”
林渺大吃一驚,愕然地望著劉秀和齊子叔,神色古怪地問道:“你就是劉秀?”
“不錯,我就是劉秀!”劉秀淡然道。
“你是安眾侯府的人?”林渺舌頭微微有些大地道。
“不,他是齊府的副總管齊子叔,你身后的那些人才是安眾侯府的人!”鄧禹也笑了笑道。
林渺的臉色頓時煞白,喃喃道:“慘了,這回真的玩完了?!?/p>
“小子,現(xiàn)在知道后悔了吧?”齊子叔冷笑道。
“你怎么不早說你是齊府的總管呢?天哪,現(xiàn)在才告訴我!”林渺雙手抱著頭,似乎有些痛不欲生,更似乎極為害怕,且害怕得毫無主張。
那群侯府家將全都哄然大笑起來,更多的卻是鄙夷和不屑,他們本以為林渺是個人物,但此刻一聽他們是齊子叔和侯府的人,竟然怕成這樣。
劉秀和鄧禹也為之愕然,沒想到林渺表現(xiàn)得這般激烈,不禁也有小覷之心。
“無知娃娃,現(xiàn)在才知道怕,老夫還以為你是個人物……”齊子叔說到這里,倏然頓住,只因他的腰際多了一柄短刀。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短刃竟然是林渺的,而出手的人也正是林渺。
“你早說嘛,早知道你是齊府的齊子叔,我就不用這么客氣地對你了。唉,真是沒辦法,雖然我是怕得要命,不過,朋友之義卻是不可放棄的。人說,生命誠然可貴,但情義之價更高……”林渺說到這里,突地向那群侯府的家將喝道:“別亂動哦,否則,我就讓這老家伙給我們陪葬!”
事發(fā)突然,不單是侯府的人不知所措,即使是劉秀和鄧禹也為之愕然,齊子叔更是駭異莫名,他怎么也沒有料到林渺出手竟然會如此之快,使他連反應(yīng)的機會都沒有。
當(dāng)然,齊子叔也暗恨太小看了這個年輕人。事實上,林渺演戲的工夫確實是高明之極,以他在宛城的身份,見到齊家的人,所表現(xiàn)出那一副害怕欲死的樣子,幾乎將所有人都麻痹了,試問誰又會想到此時此刻怕得要命的林渺會突然出手呢?
林渺的做法根本就不依什么江湖規(guī)矩,完全像一個街頭痞子,若是有頭有臉的人絕對不會這般裝模作樣……
林渺的刀輕抵齊子叔腰際,笑了笑道:“我記得奇郎中說過,這里是命門穴,只要在這里捅一刀,那這個人就會玩完,也不知道他這話是不是對的,真想驗證一下?!?/p>
“老夫確實是看走了眼,想不到閣下還是個高人?!饼R子叔自嘲道。
“也不是什么高人啦,在我們那里這叫做扮豬吃老虎,我是豬,你是老虎,打是打不過你的,這我知道,那便只好用點手段啰。好了,今天茶也不喝了,你叫他們讓開點,我們要走了。”林渺滿不在乎地道。
劉秀和鄧禹心中大喜,眼下這神秘莫測的林渺竟然擒住了齊子叔,只要齊子叔受制,這群侯府家將自然不敢動手。他們也沒有想到,這個林渺竟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你知道包藏欽犯是要株連九族的大罪嗎?”齊子叔冷然問道。
“知道哇,不過沒關(guān)系的,我九族也只剩下我一個,不必麻煩,誅了我,便等于滅了我九族!”林渺絲毫不在意地道。
齊子叔和眾人皆愕然,沒想到林渺的回答竟是這樣。
“還不讓開!”鄧禹也在齊子叔的脖子上加了一把刀,冷叱道。
齊子叔這下可真的有些絕望了,他知道鄧禹的武功,若想在鄧禹的手中尋求僥幸,那簡直是不可能。
酒肆的老頭這時又提出幾只茶壺,見這番陣仗,不由得微微呆了呆,卻也不是太感意外。
那群侯府的家將雖兇,但也不敢將齊子叔的生死棄之不顧。他們此次出行,本是由齊子叔指揮的,因此,這些人只好讓開一條路讓劉秀諸人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