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主,快去,以……后,你要好好保護自己!”
莊酋在臨死前也沒有忘記說這樣的一句話,可見他對順風鏢局的忠誠不二。莊乘風看著眾雪衣人刀刃一旋,莊酋身體在空中也快疾無比的旋轉,最后“砰”的落在血染紅的雪坡上,咕略咕略急滾而下。
莊乘風看著漸漸遠去的莊酋,最后在雪花之中消逝,漸漸眼前迷蒙一片水霧,心痛的快要絞成碎快,突然大喝一聲,將幻影刀在雪地上一拉,立時一片冰雪濺了起來,如一般紅白斑瀾的帛巾,更如急猛的浪花向四周的雪衣人快疾無比的濺去。
眾雪衣人本看得心驚,沒有料到莊乘風會突然向他們發(fā)難,均驚呼著邊撲打飛擊來的雪花,邊向后閃,他們本就對這順風鏢局的少主有些忌憚,他,必竟是莊喻雄的兒子,是新一任順風鏢局的頭領,沒有幾瓢水如何能把順風鏢局重新技起來,而且形成今日的南北“鏢中雙局”呢!
莊乘風此時悲憤之極更是心冷如鐵,見有機可乘,又怎能放過,立時拉起幻影刀,緊隨彌漫而起的殘雪,挾雪向一處攻了過去,幻影刀面也如貫注了神力,凜凜刀刃如雪花一般的影子讓人心驚膽寒,雪花飄落,幻影刀影轉眼逝過,立聽得兩聲慘叫聲和飛濺而起的鮮血,鮮血又染紅了一片殘雪,莊乘風奇跡般的突破了眾雪衣人的包圍,而此時,最后兩名順風鏢局子弟也在數(shù)名雪衣人的圍攻中倒地而死。
如今的在乘風,可謂貨真價實的“光桿司令”少了牽掛:莊乘風反而頭腦一片冷清,看了一眼,山坡上零亂的雪野斑斑雪跡,雪花無情的呼呼而下,將血和尸體重新掩蓋上。莊乘風暗暗為眾兄弟祈禱了一番,狠狠瞪著蜂涌而來的雪衣人,如今他成了他們的眾矢之的。
但眾雪衣人看著眼狠如狼的莊乘風,又看著地上已被掩了一半的同胞,心里反而有些膽寒,莊乘風知道以己一人之力,絕不是他們的對手,他首先想到了逃,只有逃,才會有希望復這切齒割心之仇。他在父母死后就已深深的體驗過,總以為人一生只能體驗一次,絕不會有第二次。
但想不到第二次來的如此之快,來的如此猛烈和徹底,而正是他遺創(chuàng)父母事業(yè)如日中天的時候,這是他做夢也未想到的,莊乘風見雪衣人利用人多,又熟悉這冰雪亂舞的環(huán)境,悄悄扇圍而來,再沒有遲疑,故技重演,將幻影深插入雪中、快疾無比的一拉,立時又一層厚厚的雪幕斜卷而起,如濤天巨浪一般向涌來的雪衣人壓去。雪衣人以為莊乘風又會乘著這片雪幕攻來,立時在后退之時,紛紛仰刀而起,向雪浪猛劈過來,為此阻止莊乘風那令人心驚膽寒的幻影刀!
莊乘風投身而起,向不遠處的神駒吹了長長的一聲口哨,神駒立時精神抖擻,揚雪而來,莊乘風奔向神駒,快疾無比的躍上馬背,經(jīng)過少些歇息的神駒此時神力復現(xiàn),更有靈性的知道此時正是主人逃跑的時候,成功的關鍵就在自己的足下了,待莊乘風坐穩(wěn),神駒發(fā)力卒奔,直向山頂沖去,莊乘風躍上馬背,立時感到了無限的溫暖,和疲倦無力,緊緊抱住馬的脖子,任由神駒奔馳。
眾雪衣人聽到馬嘶聲和細微的馬蹄聲,立時感到了不妙,待雪浪過后,通過迷蒙的雪花只看到了神駒撒腿而去的影子,均愕然于色,莊乘風會在此時逃跑,的確是他們想也沒有想到的。
“快追呀,再追就來不急了,難道讓煮熟的鴨子飛掉不成!”
“放屁,你兩條腿追得上那四條腿嗎,癡人說夢話?!?/p>
縱了幾步的數(shù)名雪衣人聽到此言,立時停了下來,忙了這么長時間,他們也有些疲倦,氣一泄,兩腿一軟,哪里能再奔去。眾雪衣人紛紛望向中間的一位面色陰沉的老者,老者沒有言語,也沒有行動,良久方才向山頭方向尖嘯了一聲,冷冷道:“在這冰天雪地之中,煮熟的鴨子要飛也飛不出多遠,嘿,讓他飛吧!”
莊乘風伏在馬上眼睛依舊不敢舒舒服服的閉上,因為一閉上就會看到血淋淋的場面,就會讓他更加的傷感,此時他不愿想已成為過去的東西,因為沒有走出雪洲,就沒有走出雪洲哭笑二鬼的魔爪,死亡隨時都會光顧他!
風挾著雪花斜沖而來,去打著他冷冰的雙頰,止痛無比,也去打著他的雙眼,令他的雙眼迷滾,但他一動不動,連眼珠也沒有動,他要在這惡劣的環(huán)境中迅速的恢復力氣,盤衡如何走出這無邊的雪原,救活自己,只有保住了生命,才會有希望,有報仇的念頭,他太珍惜生命了!
沒有多久,馬就奔上了雪山山頂,立時莊乘風感到一道無形的墻擋在了面前,風沿著山梁,拉起雪花,徑直撲向一馬人,風似乎更狂,雪似乎更大,雖然眼前豁然開闊了許多,但變得更加的迷滋。雪天一色,天地游瀠,前面似乎沒有路通向生,路已被雪無情的覆蓋住了。
馬停在山梁上,長嘶了一聲,巨顫了幾下,擺落了身上的覆雪,但很快又有一層雪覆上來,雪花如此的多情,又如此的無情,讓人面對迷瀠的一切唱然長嘆,無可奈何,莊乘風直起來,看到眼前的一如,深吸了一口涼氣。
雪望不到邊,哪里看得清山下有沒有山鎮(zhèn),只怕山鎮(zhèn)也被雪吞沒了,爐火滅了,哪會有熱的炕,香噴的烤羊、美酒,一切都沒有!
除了尖嘯的風聲,看著狂舞的雪花,山梁上沒有人,雪上沒有殷紅的血,潔白如銀,但莊乘風卻感到了這里的寂靜,雪中的寂靜,寂靜的可怕。莊乘風心猛的再次提了提,眼睛如鷹隼一般的四下連巡。
突然他看到雪地上數(shù)處悄然凸起,無聲無息,莊乘風屏住了呼吸,握著幻影刀的手立時經(jīng)脈暴綻,但他不敢飛離馬背,仿佛一離開馬背,就會被掛在死亡殿堂,永遠不得重生,此時他的神經(jīng)也繃張得緊緊的,仿佛只要被輕飄的雪花聲中,立時就會“砰”然而斷。
“一線紅”神駒此時也直豎長耳四下轉動,眼珠子緊張看著雪地上細微的變化,在乘風突然一伏馬腹,伏身而下時,“一線紅”神駒立時尖嘶一聲,撒腿而起。同一時刻,那四周凸起的雪四綻而開,噴射而起,從雪花中激射而出數(shù)名雪衣人,掠向神駒,只有消滅了神駒,在這片雪野,莊乘風不是煮熟的鴨子,就是插翼也難飛出去。
莊乘風早有準備,雙腳緊緊扣在鞍上,而人早巳伏到馬腹之下,幻影神刀急然而閃,立響得“當當”幾聲,緊跟著一聲慘叫,一名雪衣人仆倒雪上,噴出殷紅的鮮血。莊乘風在劈翻襲來的人,又閃電般的翻身而起,將幻影刀在馬背上拉出一道森森弧光,硬生生割斷了彌漫而下的雪幕,此時另一側也飛射而來一名雪衣人,莊乘風如法炮制、一鼓作氣,立即向白雪衣人欲去,人快,刀更快,就在人到馬腿幾步之遙,就被剁成兩斷,慘叫聲,四濺的鮮血,慶乘風視而不見,此時他的心比雪花還冰冷,幾成麻木,他見得太多了!
“一線紅”神駒受此時緊張氣氛的感染,也雙眼直視前方,毫不旁觀,對囂喧聲充耳不聞,四蹄在雪野上毫無顧忌的飛跨,如一道永不褪色的殷紅之光,在原野長長拉開。
神駒速度驚人,很快就沖過阻擊道,將眾雪衣人甩在了后面。突然“一線紅”神駒驚嘶一聲,飛躍而起,莊乘風心中一驚,正不知是何原因讓神駒如此吃驚,就在這時“轟”的一聲,神駒落足之處突然向下飛陷。眨眼間就顯出了一個巨大的凹坑。莊乘風立時醒悟過來,雪衣人早就在這里設下了陷井,“一線紅”警覺之時,已是來不及了。
“一線紅”前足踏空,立時向下直沉而去,但在此時,依舊將莊乘風從馬背上硬生生拋到幾丈之遠,脫離了陷井,陷井處雪花彌漫,“一線紅”悲鳴一聲,重重的跌進了陷井。莊乘風被重重的拋在雪上,此時雪倒幫了他個大忙,若是遇上實地,不被摔個半死才怪。
莊乘風在雪地上翻滾了幾下,立時口中,鼻中盡是殘雪,狼狽之極,但他很快就阻住了翻滾的勢頭,踉?蹌蹌的站了起來。莊乘風以刀撐地望向悲鳴的“一線紅”,眼前一幕令他心膽欲裂,雙眼幾乎冒血。
“一線紅”跌在陷井中,不停的掙扎嘶鳴,欲想站起來,但無情的雪花一層一層的蓋去,狹窄的凹坑令他這小小的期望也難以實現(xiàn)。
莊乘風此時居然悄然淚下,仿佛“一線紅”是他的生命,是他最好的朋友?!耙痪€紅”是與他同生渡過無數(shù)次劫難的知己,父母遭受慘禍時,他是被捆在馬背上逃過那一劫難的,后來是“一線紅”助他一次又一次躲過敵人的追擊堵截,是它陪著乘風雄風再起,重建“順風鏢局”,并重震鏢局赫赫聲威,莊乘風早已沒有把它看著馬,而是他的同類。
“馬,是人最忠實的朋友!”莊乘風深知個中三味,此時,在這冰天雪地之中“一線紅”也是他唯一的朋友,沒有它,那將使莊乘風如失去一半的靈魂,如被割去一半的心。莊乘風此時顧不得饑餓與倦累,以及身上的疼痛,提著鋒利的幻影刀,而那陷在陷井的“一線紅”雙眼黑乎乎的瞳孔望著由遠而近的主人,居然也流出悲傷的淚花,這淚花比珍珠還寶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