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石臺,位于地底深處的莫名空間內(nèi),在漆黑如墨的石臺上,有一滴蓮子大小的血滴,血滴殷紅,猶如剛剛滴落在石臺上一般。
而大小兩個莫名空間內(nèi)鋪天蓋地,濃郁到幾乎無法化開的靈氣,赫然就是從這一滴蓮子大小的血滴上散發(fā)而出的!
“這!這怎么可能!”蘇寒心頭的震驚,不言而喻。
堆積如山,層層疊疊的骸骨,地下的百丈空洞,一滴散發(fā)無窮靈氣的血滴……
轟……
就在蘇寒震驚的同時,石臺上的那滴鮮血中,猛然冒出一條若有若無的虛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激飛閃射,沒入蘇寒頭頂。
蘇寒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腦袋像是瞬間膨脹了無數(shù)倍,險些摔倒在地,隨即,一股微不可查的細(xì)流,從他頭頂急速而下,直至進(jìn)入體內(nèi)的神池之中,才停留下來。
神池境,乃是修士入門之后第一個修身境界,以神池為導(dǎo)引,發(fā)掘人體奧秘,激發(fā)無限潛力。只不過蘇寒修行龜速,九歲開始修行,足足六年時間,仍是在神池境邊緣原地踏步,體內(nèi)修出的神池不但不如其他修士那樣金光彌漫,反而烏沉沉的象是覆蓋了一層陰云。
“什么東西沒入我的神池了!”蘇寒驚慌失措,神池是修士的根本所在,不容馬虎。他立即凝神感應(yīng),頓時發(fā)現(xiàn)自己烏云密布的神池中,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個紫色小人。
紫色小人赤身裸體,四肢俱全,有形無質(zhì),靜靜懸浮在蘇寒的神池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寒才從恐慌中平息下來,空間內(nèi)仍然寂靜一片,神池內(nèi)的紫色小人,并未給蘇寒帶來任何不適。
他在此處佇立了良久,已經(jīng)隨著疑惑和驚恐而抑制下來的那個念頭,不由自主的重新冒了出來。
“真是修士的一方福地?。 碧K寒撓撓腦袋:“比炎陽山的靈氣濃郁何止百倍!我修行速度跟烏龜一樣,要是能天天到這里修煉……”
想到這里,蘇寒的心就癢了,他沐浴在這濃郁已極的靈氣中,身上毛孔不由自主的大開,想要吸取靈氣。
第一絲靈氣進(jìn)入神池時,一直懸浮不動的紫色小人猛然間象是生出反應(yīng),四肢舒展,小嘴不停張合。過不多久,紫色小人嗖的從蘇寒神池中鉆了出來,化成一片若有若無的紫氣,瘋狂吞噬著石室內(nèi)濃郁的靈氣。
“小人怎么又出來了?”蘇寒睜開眼睛,遲疑的看著頭頂那一小團小人衍化的紫氣。
最多一盞茶的功夫,紫氣重新鉆回蘇寒的神池,在其中凝聚成小人的模樣,蘇寒正納悶間,紫色小人冷不防噴薄出一大團靈氣,幾乎把他撐成了一個透明的肉球。
“他娘的!這么多靈氣!”蘇寒心里又驚又喜,全然沒想到紫色小人竟然能夠吞噬外界靈氣之后,轉(zhuǎn)嫁給自己,而且如此神速,省去了他很多時間。
與此同時,蘇寒發(fā)現(xiàn),紫色小人噴薄出的靈氣,好象只是它剛剛吞噬的靈氣其中一部分,另一部分,則仍停留在小人體內(nèi)。
“這小東西究竟要干什么?”
紫色小人吸取來的靈氣不多時就轉(zhuǎn)化成一小團紫氣,小人小嘴一張一合,一絲紫氣從嘴巴中飄散出來,跟蘇寒烏云密布的神池融合在一起,隨著這絲紫氣的消融,神池中的烏云好象也隨之消減了一分。
蘇寒還想再看下去,但小人轉(zhuǎn)嫁過來的靈氣實在太多,他只好暫時收斂心神,專心煉化。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蘇寒輕輕噓出一口氣,立即又凝神去感應(yīng)神池中的紫色小人。說來也巧,蘇寒煉化最后一絲靈氣的時候,也正是紫色小人噴出最后一絲紫氣的時候。
不知道為什么,紫色小人以紫氣消融蘇寒神池一分烏云之后,讓他有了一種前所未有奇異感覺,那種感覺言語無法形容,但卻令人無比清爽,就好象漫天烏云,猛然被風(fēng)吹走了一絲,隱隱約約露出溫暖的艷陽。
而且,蘇寒清晰的感覺到,在這石室中修煉,確實事半功倍,同樣時間內(nèi),比在外界修行足足提高至少五倍!不過,蘇寒修行速度實在龜速到了極點,即便提高五倍效率,比起正常人來,仍是差了許多。
“知足者常樂嘛,有就比沒有的強。”蘇寒很知足。
這個意外發(fā)現(xiàn)的莫名空間,尤其是石臺上那一滴怪異的鮮血,讓蘇寒心中既欣喜又忐忑,想了片刻,他也豁然開朗,自己又沒偷,又沒搶,只是偶然發(fā)現(xiàn)此處,在此修煉,即便日后有人發(fā)現(xiàn),也說不出他什么不是。
“若真能在此處修煉下去,進(jìn)境快一些,我也可以少受點折磨……”
蘇寒無奈的搖了搖頭,猛然間,他拍拍自己腦袋:“糟了!這幾天內(nèi),師傅就要回山門了!我在這里耽誤了這么久,萬一師傅回去看不到我……不行不行,趕緊回去,不能惹他老人家生氣。”
想到自己師傅,蘇寒心頭不禁一陣溫暖,他是個孤苦伶仃的孤兒,九歲時被師父朱雀老道帶回山門,悉心撫養(yǎng),引導(dǎo)修行,恩同再造。
蘇寒天生體質(zhì)特異,不但修行速度奇慢,而且身有先天奇毒,無法根除,三五天便會發(fā)作一次,苦不堪言,只能以珍惜靈藥暫時壓制。他來到炎陽山剛?cè)?,就把山門內(nèi)歷年珍藏的靈藥吃了個一干二凈。
從那以后,朱雀老道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外出一次,替蘇寒搜尋天材地寶級的靈藥。蘇寒生性頑劣,天不怕地不怕,唯獨看到自己師父,才畢恭畢敬老老實實。
蘇寒暫時把眼前一切全都拋在腦后,飛快的離開此處,將巨大空間的入口堵好,又掩埋起虛土,忙碌完畢之后,一溜煙的飛速朝炎陽山趕去。
五六百里路程,飛的蘇寒直喘氣,等他趕回炎陽山門時,天色已經(jīng)發(fā)暗。
山門外,矗立著兩條身影,蘇寒離的老遠(yuǎn),心里就咯噔一聲:“師傅真的回來了!”
他加快速度,來到山門前,對著其中一道高瘦的身影恭敬跪拜下去,重重磕了一個頭:“師傅,您老人家回來了?!?/p>
蘇寒的恭敬,發(fā)自內(nèi)心深處,朱雀老道視他如同嫡親的子孫,一年之中,朱雀老道有將近大半時間都漂流在外,名為云游,其實是替蘇寒找尋靈藥來壓制奇毒。
朱雀老道老道慈和安詳,身著一件寬大的麻灰道袍,須發(fā)已經(jīng)花白一片,卻梳理的整整齊齊,面色紅潤,精神矍鑠,三縷長髯隨風(fēng)拂動。他含笑看著自己的小徒弟,輕輕摸摸蘇寒腦袋:“又到那里頑皮去了?天黑透了才肯回來?!?/p>
“師傅……”蘇寒嘿嘿一笑,摸摸自己腦袋。今天所發(fā)生的事情,他還未打定主意要不要跟師傅言明,朱雀老道此人太過方正了,若洞悉了那滴鮮血的秘密,沒準(zhǔn)就要當(dāng)做星神道老祖遺留的圣血,供奉起來,那就等于失去了一個修煉的福地,因此蘇寒決定暫時隱瞞下來,等等再說。
朱雀老道身后,是一個中年駝背大叔,腰身佝僂,黝黑面龐,一道粗重的連心眉下,綠豆小眼爍爍生輝,偷偷給蘇寒?dāng)D擠眼睛。
此人名為神駝道人,乃是朱雀老道的師弟,蘇寒的師叔,跟朱雀老道雖然師出同門,但兩人秉性很是不同。
朱雀老道今日剛返回山門,只因為沒有看到愛徒,才在山門外等候,見蘇寒平安歸來,他才回去沐浴更衣,洗去一路風(fēng)塵。
朱雀老道一走,駝背大叔頓時活躍開了,擠眉弄眼來到蘇寒身旁,粗黑的連心眉一跳:“小壞,今天又弄到什么好東西了?”
“今日運氣不好,遇見只錦雞王,卻給它跑掉了?!?/p>
“錦雞王?”駝背大叔大呼可惜:“好東西?。≡趺茨茏屗芰??此物大補,堪與百年妖虎虎鞭比擬啊……”
“駝叔,你很壞啊……”
“小壞,彼此彼此……”
一老一小,笑的無比蕩漾。朱雀老道平時少在山門,教導(dǎo)蘇寒的重任,便落在駝背大叔身上,此人修為也不甚高,雜七雜八的本事倒很不少,蘇寒已得其一半精髓。
山谷中那莫名空間,暫時就成為了蘇寒一人心中的秘密,自第二天起,他總是找機會溜到那里去修煉。
一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三個多月過去,密室中濃郁的靈氣使得蘇寒受益匪淺,而且又有神池中的紫色小人加以輔助,因此他的修行速度比之過去提高數(shù)倍。更為重要的是,紫色小人每逢蘇寒修行時,就會自行吞噬天地靈氣,然后轉(zhuǎn)化為紫氣,消融蘇寒神池中那片烏云。四個月時間,神池中的烏云已經(jīng)有十分之一被紫氣消融,轉(zhuǎn)而變?yōu)榛疑?/p>
雖然神池中的變化尚不明顯,但蘇寒本身卻體驗到了神池被凈化之后的奇妙感覺。
而且,隨著紫色小人吞噬的靈氣越來越多,它的右臂之上,出現(xiàn)一個極為黯淡的光點,三個多月之中,光點愈來愈亮。蘇寒獨自琢磨了許久,也搞不明白,小人兒右臂的光點究竟是怎么回事。
……
炎陽山主峰峰頂,蒼松翠柏,鶴鳴裊裊,一副隱然超脫于俗世的景象,朱雀老道帶著蘇寒和駝叔,在峰頂眺望日出。
“主峰日出,是咱們星神群山一大景觀,可惜啊,等搬出炎陽山,就看不到了?!瘪勈甯锌馈?/p>
“駝叔?”蘇寒納悶道:“我們不是在炎陽山住的好好的,為什么要搬出去?”
駝叔看看不遠(yuǎn)處的朱雀老道,欲言又止,蘇寒剛想偷偷追問,極遠(yuǎn)處的天空,急速飛來幾道人影。這幾道人影來勢奇快,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到了主峰附近。
人影落地,為首一個黑袍道人抖抖衣袖,朗聲一笑:“朱雀師兄,別來無恙啊?!?/p>
“是輝月山的鐵燕師弟。”朱雀老道微笑答道:“師弟好興致,今天怎么想起到老道這里來走動?”
“無事不登三寶殿啊,今天特意來跟師兄商議明年的七脈論道一事。”鐵燕道人目光閃爍。
所謂七脈論道,是星神道沿襲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規(guī)矩,原意是激勵年輕一代弟子刻苦上進(jìn),但自從三百年前星神道分裂為七脈之后,這七脈論道就逐漸變味,完全成為年輕一輩弟子的比武臺。最后勝出的弟子,其所在一脈將入主星神道主峰炎陽山,并掌管鎮(zhèn)教之寶,星神古鐘。
七脈論道一百年一次,一百年前,蘇寒的師父朱雀老道尚在少年,參加七脈論道,力壓群英,最終入主炎陽山。時光匆匆,算起來,明年便是新一屆的七脈論道了。
趁著朱雀老道和鐵燕道人寒暄,駝叔也在旁邊小聲對蘇寒說了七脈論道的詳情,聽完之后,蘇寒就有冷汗流出,他頓時明白,為什么駝叔會說要搬出炎陽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