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那跟班本來就是為了生事而來,又看見方巖調侃他,頓時火冒三丈。不過他只是伯爵府的次子,不論爵位或是權勢,都比不得鎮(zhèn)北候,楊度若不出面,他也只敢耍耍嘴皮子。
“我說這位兄臺,天下間總沒有你這樣做事的吧,不管三七二十一,上來就索要我們的東西,你是自己要呢?還是替別人要?總得讓我們心里清楚,才好交出丹藥嘛?!?/p>
“哼哼,原來也是個軟蛋?!蹦歉嘁詾榉綆r服軟,冷哼一聲:“這上武院上上下下三百來個學子,誰不知道楊度少爺?shù)耐??把百草丹交出來,再誠誠懇懇跟他道個歉,陪個不是,咱們就不跟你計較了。”
“哦?你跟我要東西,我交了東西還要道歉?”
“少廢話!”那跟班把眼一瞪:“是不是不給你點苦頭吃,真不知道馬王爺三只眼?”
到了這時,方巖已然知道,這跟班肯定是受了楊度挑唆,前來惹是生非。若是自己乖乖交出百草丹,無形中就墜了鎮(zhèn)北候府的名聲,若是不肯交,雙方沖突起來,對方人多勢眾,自己必然要吃虧。
方巖念頭一轉,心里已經有了主意,笑嘻嘻對那跟班說道:“楊度公子在那里?我看都看不見他,怎么交丹藥,怎么賠禮道歉?”
楊度其實一直暗中盯著兩人之間的談話,看見方巖服軟,便準備趾高氣昂的過去,剛走兩步,他又停了下來,心道:“父親跟鎮(zhèn)北候明爭暗斗了多少年,卻總是奈何不了這老家伙,我在上武院好好羞辱鎮(zhèn)北候親戚一番,不管怎么說,也是讓鎮(zhèn)北候臉上抹黑。這等盛況,需得多找?guī)讉€人來圍觀。”
楊度打定主意,立即吩咐身邊幾個狐朋狗友,叫他們四下里去拉人過來圍觀好戲。這幾個人平時在上武院拉幫結派,橫行霸道,再加上學堂剛剛散學,學子們都在附近,一番拉扯之下,倒是召集來不少看熱鬧的人。
直到看著人多起來,楊度才大搖大擺現(xiàn)身,走到方巖跟前,眼含不屑,看了他們三人一眼。
“本少爺現(xiàn)在就站在這里,識趣的話,交出百草丹,自己抽自己兩個耳光,算是利息,這件事也就到此為止,本少爺大人有大量,不跟你們這些鄉(xiāng)巴佬一般見識。若是不識趣,本少爺不介意打的你們滿地找牙?!?/p>
“哦,你說的百草丹,是這個東西吧?!狈綆r伸手入懷,掏出剛剛分到手的百草丹。
“鎮(zhèn)北候家的親戚怎么看起來傻乎乎的?”圍觀人群中有人小聲議論道:“他們家的世子方毅我可是見過幾次,英姿過人,器宇軒昂,怎么他家的親戚如此差勁?!?/p>
“唉,這是他們家的遠親,可能剛到云京,一點見識沒有?!?/p>
“算了吧,楊度一直在上武院橫行霸道,無人壓制,好容易來了個鎮(zhèn)北候府的人,誰知道還是這副模樣。真叫人失望?!?/p>
“可不是么?看他修為,不過后天三四重的樣子,跟楊度差的遠,文不行,武也不行,注定還是跟咱們一樣,受欺負的命?!?/p>
眾人小聲議論,方巖跟楊度都聽不到,但他們臉上表情卻是一展無疑。楊度心里暗暗得意,總覺得這次總算是蓋過了鎮(zhèn)北候府一頭。
“你這鄉(xiāng)巴佬果然屁事不懂?!睏疃纫粋€狐朋狗友哈哈大笑:“座師剛剛說了這是百草丹,你又拿出來問一遍,究竟真傻還是假傻?”
這人笑的前仰后合,但圍觀眾學子誰也不覺得他的話到底有多好笑。他一個人干笑了半天,覺得好沒意思,立即朝旁邊的人瞪去,嘴里罵道:“媽的,怎么都不笑!”
一陣威脅,圍觀的學子才迫不得已陪著他干笑幾聲。
“哦,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百草丹。楊度,你要的就是這個?”
“就是這個,你恭恭敬敬把百草丹奉上。這事就算了?!?/p>
方巖二話不說,順手把百草丹丟在嘴里,咕咚咽了下去,笑嘻嘻對楊度說道:“吶吶吶,你也看到了,我是囫圇咽下去的,一定消化不了,你若是想要,下午到茅廁里自己扒拉扒拉,說不準還能找到小爺拉出去的一半?!?/p>
楊度一怔,圍觀學子立即忍不住哄堂大笑起來。幾個跟班提腳就踹:“笑什么!不許笑!”
眾人畏懼楊度這伙人的淫威,只得忍住。心里卻紛紛罵道:“媽的!什么人!不好笑的逼著笑,好笑的不讓笑!”
“小狗!你找死!”
楊度本想借這個機會好好羞辱方巖,沒想到卻被對方先行羞辱一頓,他什么時候吃過這樣的虧,頓時勃然大怒,一伸手,就欲朝方巖拍去。
“楊少爺息怒,這小子后天三四重的修為,怎能勞你出手?!币粋€跟班討好道:“交給我就是了?!?/p>
這跟班一見楊度動了真怒,就料定這件事無法善罷甘休,因此打算搶先出手,得個頭彩。他是后天五重的修為,若是沒有什么意外情況,收拾一個比自己低了一兩個小境界的人,易如反掌。
這跟班是個不折不扣的馬屁精,但手上還真是有些功夫。一催動本元,頭頂就冉冉升起一團白霧,漸漸凝聚出戰(zhàn)魂氣相。
“哼哼,怕了吧!”跟班雙掌變爪,隔空就朝方巖抓去:“小爺這戰(zhàn)魂是百年白虎王,吃人不吐骨頭,殺人不見血跡,哎呀……”
一句話尚未說完,跟班就覺得自己探伸出去的雙爪好似被鐵錘重重敲擊,平時對著木人甚至石頭人百試不爽的虎王探爪勢完全沒有任何作用,緊跟著眼前一花,胸口砰的挨了一拳,整個人如同斷線風箏,翻翻滾滾被打出去七八丈遠。
“舒坦!”圍觀學子不由自主同時在心頭默喊。
“怎么回事!”那跟班一翻身做起來,愁眉苦臉的揉著胸口:“你明明只有三四重的修為,怎么可能打的過我。”
“后天第六重!”就在方巖出手的一剎那間,楊度已是看出了他的真實實力。
“這鄉(xiāng)巴佬隱藏的倒是很深,我身邊這些人最多只有后天五重的修為,我不出手,怕是收拾不了他了?!睏疃纫а狼旋X,攥緊拳頭,今天本打算讓方巖丟人,沒想到局面失控,自己倒是先栽了兩個跟頭。憑他的性格,這口氣是絕然咽不下去的。
“鄉(xiāng)巴佬!受死吧!就算本少爺打你個手腳折斷!真被候府也不敢拿我怎么樣!”
楊度此時已經是氣急敗壞,他在上武院中何時這樣丟過面子,本打算羞辱方巖一番也就是了,但自己狐朋狗友接連栽了兩個跟斗,被其他學子嘻嘻哈哈笑成一團,日后傳出去,就是大大的笑料。因此他打消原本的念頭,決意要狠狠教訓方巖一頓。
鎮(zhèn)北候和龍江候勢力相當,如果是鎮(zhèn)北候兩個兒子的話,楊度或許還不敢做的太過分,起碼不敢當面動手。但方巖名義上只不過是鎮(zhèn)北候遠親,楊度因此有恃無恐,料定即便把方巖揍了,鎮(zhèn)北候府也不可能為了這點小事就大動干戈。
想到這里,楊度怒氣勃發(fā),雙眸中閃過一絲寒光,身上衣服就象猛然鉆入一團勁風,噗的鼓起一片。圍觀的眾學子中有幾個明眼人,一看之下,立即就知道,這楊度的真實修為,已經到了后天第八重的巔峰階段,只要再進一步,就能晉級第九重。
“不得不佩服楊度啊,修煉速度不是我等能夠比擬的。半年之前,他跟人動手過一次,那時候,我記得他只是后天第七重,半年時間,由第七重進階第八重巔峰,真是令人吃驚?!?/p>
“那個鎮(zhèn)北候府家的遠親就差的多了,看上去只有后天三四重的修為,不過他根基想必極為扎實,否則也不可能一招就把姓馬的那小子翻翻滾滾打出去七八丈遠。”
“你們這些人的眼神真是夠嗆?!迸赃呌腥顺靶Φ溃骸笆裁炊疾恢溃€在這里品頭論足。那方巖真是后天三四重的修為?瞎了你們的狗眼,他剛才一動手,我就看得清清楚楚,已經是后天第六重了!”
“后天第六重又怎么樣?!庇腥税β晣@氣道:“跟楊度不是一個檔次,差了兩個小境界呢。本以為楊度橫行霸道,總算有個人替我們出頭,但看來看去,還是挨打的料。難道咱們在上武院這幾年都要被他死死壓的抬不起頭?”
楊度根本無視眾人的議論,進入對敵狀態(tài)之后,立即象是變了個人,精神體力迅速調至巔峰,不但周身上下本元蓬勃,頭頂上那團裊裊升起的戰(zhàn)魂氣相,竟然隱隱凝聚出一條蛟龍的模樣。
真龍戰(zhàn)魂,乃是諸多戰(zhàn)魂中最為強大的一類。但這種物種已經在上古時期就絕跡于世間,現(xiàn)在所流傳的一些所謂龍魂,大多是沾了一些真龍血脈的物種。楊度這條黑蛟戰(zhàn)魂,就是其中之一。論實際戰(zhàn)力,蛟魂與龍魂相差不可計數(shù),卻也是十分強大的一種。
楊度出身高貴,家資富有,再加上老龍江候對他寵愛有加,在他剛剛步入武道時,老龍江候就出重金四處尋覓合適戰(zhàn)魂,真龍戰(zhàn)魂那是不用想了,整個世間可能只有一條兩條,還早已被絕世強者所收服,只好退而求其次,替楊度尋來一條黑蛟戰(zhàn)魂。
戰(zhàn)魂武者若是從幼年時就收戰(zhàn)魂入體,不斷溫養(yǎng)磨合,帶到步入先天境界,真正能召喚體內戰(zhàn)魂現(xiàn)出實質協(xié)助作戰(zhàn)的時候,其威力已經達到相當?shù)夭健τ谶@一點,楊度是極為自信的。
“鄉(xiāng)巴佬!你修為沒有本少爺高,戰(zhàn)魂也沒有本少爺強,拿什么跟我斗!單憑一張利嘴?本少爺今天就把你滿嘴牙齒都打掉,讓你以后永遠記住,有些人,是你終身不可仰望的!”
斗雞眼大叔和狗娃一看楊度身上磅礴氣勢和張牙舞爪的黑蛟戰(zhàn)魂,立即大驚失色,都替方巖捏了一把汗。
面對這一切,方巖心里卻不怎么吃驚,后天八重武者,雖然等級比他強上一些,但論起真正實力,倒無法占有壓倒性的優(yōu)勢。尤其是戰(zhàn)魂,方巖對平時一直大話連篇,把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小龜很有信心。
就在場面一觸即發(fā)之際,人群外傳來周座師渾厚的聲音:“你們又圍在這里干什么?不用去練習騎射了?”
周座師在眾學子心中還是有一定分量的,他一發(fā)話,眾人立即灰溜溜的縮著脖子散去。
一看周圍情形,周座師已然知道,肯定是楊度又要耍威風,欺負剛來的三個新學子。他心里清楚,楊度斷然是不好惹的,但新來的三個學子中,有兩個是鎮(zhèn)北候府的人,萬一真的打起來,這件事就鬧的大了。尤其是少年人,出手不知輕重,要是那一個收了傷,鎮(zhèn)北候或是龍江候責問起來,自己實在是吃罪不起。
“都住手!同在上武院,應該相親相愛,相互扶持,以后一起為國建功。你們可倒好,剛一散學,就聚在一起準備斗毆?”
楊度脾氣驕縱,但也不敢完全無視周座師的話,氣息一收,頭頂上那蛟龍戰(zhàn)魂的氣相隨即重新沒入體內?,F(xiàn)場頓時便平靜下來。
“回稟座師?!睏疃刃毖劭纯捶綆r,若無其事的說道:“我們只是一時興起,湊在一起隨便過兩招玩玩。學生我入學已經兩年,武院的規(guī)矩,一條條都牢記在心。倒是有些新來的鄉(xiāng)巴佬,沒見過世面,不知天高地厚,以后吃虧的日子還多的是呢?!?/p>
方巖也不跟楊度辯駁,帶著狗娃和斗雞眼大叔,邁步朝后院的習武場走去。
“等等?!?/p>
方巖只走出兩步,就聽到周座師召喚,于是回過身來,恭敬問道:“座師,有什么事嗎?”
“楊度,你先去吧。”周座師打發(fā)走了楊度,才跟方巖他們三人說道:“你們是怎么搞的,剛剛入學沒有幾天,怎么就和楊度鬧起別扭來了?他是龍江候府的人,你們兩個是鎮(zhèn)北候府的人,兩位侯爺同朝為官,后輩子弟也當以他們?yōu)榘駱??!?/p>
“座師,是那楊度先找我們麻煩的,要我們交出剛剛發(fā)下來的百草丹?!惫吠蘅跓o遮攔,直接便把前因后果如實對周座師講了一遍。
楊度在上武院的所作所為,周座師豈會有不知之理,只不過他向來秉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能不沾手的事情,就不沾手。
“不管怎么樣,身為上武院學子,都要行為謹慎,你們日后上陣領兵,事事都要以身作則。天大的事情,也不能以武解決,切記我的話。”
周座師又啰啰嗦嗦囑咐了一通,才放方巖他們離去。待到方巖三人來到習武場時,楊度正跟幾個狐朋狗友站在場邊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