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林海找到了他三公、小叔和父親的尸體,并將他們埋在馬君劍的墳邊,且在墳前守了足足一百天。在這一百天中,他不聲不響,每天吃了就坐在墳前,困了就躺在墳邊,司馬屠也不能勸阻他,他只在立碑之時對司馬屠說道:“一百天后,我跟你走,但這一百天,我是屬于父親、叔叔還有二公、五公的,甚至也不屬于我自己?!庇谑?,他再也沒有開過口,飯每天自有司馬屠的人送來,草蘆自有司馬屠的人為他搭好。
這一百天之中,江湖中變得格外熱鬧,可以說是三十年前長白一役后,最熱鬧的一段日子。
首先,江湖中傳出凌家莊一夜之間被毀,武功蓋世、毒功無雙的凌文風(fēng)戰(zhàn)死,神勇無敵的凌春雨也戰(zhàn)死,凌家莊主夫人“毒手觀音”李玉環(huán)生死不明,甚至連四十年前轟動江湖的一代絕世高手馬君劍也被暗算致死。凌家毒功為天下一絕,又有艾家設(shè)計的機關(guān),再加上凌家三百兒郎,竟在一夜之間被一批神秘的人毀去,這是多么龐大的勢力,這是多么恐怖的勢力,而這勢力屬于誰呢?江湖猜疑一片,各大門派惶惶不可終日,若有一夜來攻打本門,那會是怎樣的結(jié)果呢?難道本門會比凌家莊更厲害?于是江湖中偵騎四出。
天下第一大幫丐幫幫主博愛天,聽到了凌家被滅門之事,便立刻讓該地弟子以飛鴿傳書于九州八郡所有丐幫所屬機構(gòu),觀察江湖目前所有可疑之人,并仔細打聽神秘組織所屬何門,并立即召集八大長老召開緊急會議,議訂一套護幫抗敵措施,并由無影神丐陳如風(fēng)親出江湖打探各門動靜。
天下武林之泰斗少林寺,也在接到凌家被滅門的消息后,便派出少林俗家高手下山打聽。
武當派在收到消息后,也派出大量第三代高手行走江湖。
四劍盟亦召開各派掌門大會,商量怎樣應(yīng)付將來未知的殺戮,并派出高手走訪江湖。
峨嵋派女流居多,所以動靜不大。
昆侖,也不甘落后地出來湊湊熱鬧。
剩下的兩大奇門,依然沒有動靜,但誰都知道,他們是不會不聞不問的,甚至?xí)绕渌T派活動更多。
邪教拜月教似乎永遠都是那樣神秘,江湖中很難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
毒手盟似乎在蠢蠢欲動,大有兼并武林之野心。
殺手盟,動靜卻不大,依然照樣做他們的生意。
其他各小門派抱著坐山觀虎斗的態(tài)度,看看游戲,湊湊熱鬧而已,但已使江湖變得夠亂的了,亂得如煮開的稀飯。
“蜀道難,難于上青天”,古蜀道如天梯斜插直攀云霄,溝深澗豁,不愧天下一大奇險。
棋盤關(guān),風(fēng)和日麗,酒旗飄飄,這是過蜀道必經(jīng)之路,也是第一站。所以這里的集市還算比較熱鬧,有酒家,有茶鋪,還有客棧、小攤賣竹杖,這里路過的有黑道大豪、有商販,有江湖藝人,所以這里便形成了一種獨特的氣氛。
“喲,大爺,您里邊請,保證讓您滿意?!币粋€店小二點頭哈腰地道。
“師兄,我們就在這里吃吧?!币晃幻记迥啃愕那嗄暾驹凇皭倎砭萍摇遍T口。
“是啊,大爺,我們‘悅來酒家’中的菜和酒都是很有名氣的,保證讓您百分之百的滿意?!毙《行┳园炼蜌獾氐?。
“是嗎?那我們倒真要嘗嘗?!币晃荒挲g稍長的青年道。
“里邊請,這靠窗的桌子很靜,又能觀看那滿山的秋景,我看兩位大爺定是雅人,這個位子肯定合適。”小二說著領(lǐng)兩位年青人到窗邊拉開椅子,用肩上毛巾擦了幾下。
“你的嘴巴倒挺甜的,但愿貴店的菜也如你的嘴一樣讓我滿意?!蹦觊L的青年笑道。
“謝謝大爺夸獎,我們店是以顧客至上為宗旨,我們的菜更是以品味得人心,這請大爺放心,請問大爺要點什么菜?”小二哈腰道。
“請問貴店有何種菜呢?”那年齡較小的年青人問道。
“山珍海味全都有,有山雞翠玉丁、紅燒玉山寶、鮮猴腦、黑熊掌、紅燒狗肉、牛肉……鮑魚片、燕窩湯……”小二如數(shù)家珍般地將各種菜名一口氣念了出來。
“那好,就來個山雞翠玉丁、鮑魚片、紅燒牛肉,再加一盤花生米及兩斤竹葉青?!蹦觊L的叫道。
“哎,一盤山雞翠玉丁,一盤鮑魚片,一盤紅燒牛肉,一盤花生米兩斤竹葉青?!钡晷《_嗓子向內(nèi)廚喊道。
這兩兄弟便是昆侖雙秀歐陽情、歐陽秀,今次想到四川查探凌家滅門之情況。常聽人說蜀道艱險,他們遂特意繞路從古蜀道進四川。
店堂很大,架了十張大方桌依然很寬敞。這時已是午時,所以客人很多,桌子幾乎都坐滿了,能撿到一張靠窗的地方的確還算幸運。
酒店中大多都是江湖中人,刀呀、劍呀都解下放在桌旁,一個個看起來都很不好惹。
歐陽兩兄弟對面靠墻而坐的是一位老人和一位美若天仙的少女。那少女黛眉輕斜,眼若秋水,鼻若瓊雕,粉面如玉脂般光潤,櫻桃小嘴使粉面無論何時都呈現(xiàn)著一絲巧笑。那老者須發(fā)皆白,面如童子,也有一種仙風(fēng)道骨的韻味。
歐陽兄弟的側(cè)邊是一位商人模樣的中年人,還有一青年儒生相伴,兩人似乎談得十分投機。
在店內(nèi)另一邊靠窗的桌上坐著四個比較特別的人,都是一臉絡(luò)腮胡子,雖然已是老頭,但那高大的身軀確給人一種磅礴的氣勢。他們都很沉默,似乎有一種悲痛的情緒在他們之間的空氣中流動。他們用的都是刀,一把是很長很重的斬馬刀,一把是大環(huán)刀,一把是圓月彎刀,一把是很普通的樸刀,刀就放在他們的身邊。他們只是喝著悶酒,菜吃得很少。這幾位便是四十年前因和馬君劍一起同闖唐門的雷氏四兄弟。四十年前馬君劍被凌家老莊主所救后便一直杳無音訊,直到四十年后的今天他們才聽說馬君劍被人害死,因此重出江湖誓要為馬君劍報仇。他們的第一個目的地便是四川,他們要查兇手,便必須從縉云山凌家查起。
“大哥,馬兄弟是不會這么容易被害死的,想當初他獨闖唐門都能得以生還,試想有誰能殺得了他呢?不要聽那些人謠傳了?!崩着居行﹤械貏竦?。
“我知道,天下沒有幾個人可以憑武功殺死馬兄弟,但上次在唐門,那老頭難道也是憑本領(lǐng)嗎?二弟,江湖太復(fù)雜了,以平常之心是不能衡量的,當初因為有馬兄弟,我們才改邪歸正,精研武學(xué),當初我們立過重誓要跟隨馬兄,可現(xiàn)在他卻先我們而去,我們惟一能做的也只是替他找出兇手,為他報仇,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現(xiàn)在先不管他死去與否,我們只要有他的消息,便得追查下去?!崩着鹨灿行﹤械氐?。
“不錯,我們一定要追查這件事到底?!崩着緢詻Q地道。
“爺爺,凌伯伯莊中如龍?zhí)痘⒀?,而莊中好手如云,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間被毀呢?”歐陽兄弟對面那美若天仙的少女疑問道。
那老者慈祥而痛心地道:“孩子,江湖險惡,有些事情是不能以常情去衡量的。在這個世界并非武功天下無敵就可以,還得用腦筋,有些人用詭計去殺一個比他武功高出十倍的人也可能,所以凌家莊被毀并非什么不可能的事,只可惜世間又少了兩個絕世之奇才,唉!在這種道消魔長的時代真讓人痛心呀!”
“爺爺,聽說莊中只有一個海哥得以生逃,不知道能不能為這件事提供一點線索?”少女有些擔心地問道。
“目前江湖中有很多人都想從海兒身上找到線索,可是依然沒有消息?!崩先说馈?/p>
“爺爺,由你看,在目前江湖中有哪幾個勢力比凌家莊強呢?”少女認真地問道。
“目前天下比凌家強的……雖然少林、武當、丐幫、峨嵋勢力也不弱,但似乎也只和凌家差不多而已,殺手盟也不能輕視,另外還有毒手盟、唐門,或許那神秘的拜月教也比凌家實力強些?!崩先艘灰徽f出道。
“照這么看來,凌家之毀是否和這些門派之間有關(guān)系呢?”少女又問道。
“這個誰也不敢妄加斷言?!崩先说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