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個花的世界,花的海洋。不盡的花海,陣陣的清香。天空飛鳥,花叢蝴蝶,一片生機。這里沒有一點點的世俗氣,這里恍惚仙園。一個藍衣少女手里提一個小巧的花籃,隨手在花叢摘些花來,她的面容清麗,也沒有絲毫世俗女子的風塵。卻是不知道有什么樣的心事,她的眉頭緊鎖。又采了些。她看看籃子里的花,也差不多夠用的了,便轉身回屋。
輕輕的一陣風,吹起了她的發(fā)梢,蕩漾在風中的發(fā),恍惚也有了生命,她走的很快,卻看不出一點急促,是那么的婀娜,姍姍然。也只是片刻的工夫,她就到了花叢中間的小屋里。
她輕啟門扉,怕是打擾了什么。
屋里的陳設較從屋外看卻是要華麗很多,卻也只是一個梳妝的妝臺,三五個凳子和一張舒適的大床。在床上,躺了一個人,一身的白衣染了點點血紅。他的面色焦急,有一絲絲的傷心流露。究竟是什么讓他如此的心傷?他不是別人,他是云龍。一個傷心的人。
那姑娘將花籃里的花取出來,放在手中,七色的光芒連連閃動,眨眼的工夫就出了幾顆丹丸。她用的竟然是七彩虹玄門道。這個女人是誰?她摸摸云龍的額頭,輕聲道:“還好,燒是退了。你這小子也真是的,第一次來我這里就要姨姨我這么的破費!”她將丹丸含在口中嚼碎,扶起了云龍,將口貼在云龍嘴上把藥送了下去。同時,她的身后,伸出一條藍色的尾巴,毛毛的,十分光潔美麗。尾巴伸到云龍的背后,疏導他混亂的真元。
不多時,那女子已經是滿頭大汗了,接著,她又伸出一尾來。終于是將云龍的真元理順了。她也松了一口氣。把云龍放下來,自己去一邊坐著了。
她取了琴,手指輕動,恍惚是那外面花叢里飛舞的蝴蝶。她彈的曲,卻是十分的凄涼,讓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萬花落,愁斷腸。
夜夜不歡心茫茫,
秋風落葉,不盡悲傷
夜明月,故人何處?”
曲未落,她以是滿面的淚痕,天空中,蝴蝶百鳥齊飛。它們在屋子的外面盤旋,恍惚是在告訴她,她并不孤獨,還有它們陪著她。誰說鳥獸不知人間情?也許,有時候它們比人看的更透!
她是誰?大概也是一個傷心的人。伊人何方?聽著這曲,就知道她的心有多么的悲傷了,她就是月靈兒,這曲子除了她之外,又有誰會彈唱?她,又有什么樣的傷心事?
云龍的呼吸已經平穩(wěn)了,面色也開始紅潤。他口中喊著:“蕓兒,你不要走,聽我說啊”他搖著頭,口中不斷的喊,月靈兒看著他,也是個為情而傷的人。她過去,給云龍蓋好被子,“唉,這又是何苦?傻小子我雖然不知道你說的蕓兒是誰,但我知道,你一定很喜歡她,對不對?”
坐在床邊,月靈兒不時的摸摸云龍,擦拭一下他的身子,她一臉的慈愛,也不管云龍是否聽的見,她東一句西一句的說著。說天氣,說年輕時候的趣聞,說現在一個人的孤苦。
云龍又是一聲哼,她慌張的扭了一下頭,卻見云龍依舊是睡著的,她笑罵道:“睡了也不老實!”
說完,她又去摸云龍,云龍的身子變的滾燙,發(fā)起燒來。月靈兒有點不知所措。若是一般人,有個頭疼腦熱的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可如果是修士,那便是大問題了。修士修行,練的是天地精華,自身的潛質,身體里的力量遠遠超過了一般人,心火也就比一般人要強的多。他們若是發(fā)起燒來,就很可能引起心火,結果將會是尸骨無存,灰飛湮滅,比天劫還要可怕。一般來說,修士得病幾乎就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心神受到強大的刺激和嚴重的外傷,但要去傷一個人的心神,那幾乎不可能。但云龍卻是恰恰是這個巧合,靚蕓的走,讓他心力憔悴,更是在追靚蕓的時候真元運用過度從天上栽了下來。這次不死已經就是個奇跡了。
月靈兒起來坐下,卻不知道如何是好。
本來她是可以找魔門人幫忙的,但那些人陰險之極。云龍又是紅狐的兒子,無論如何她也不能去冒這個險。雖然她的法力不下于紅狐,離那大道也只是一步之遙,突破九尾境界,上達無上神通指日可待,但對云龍的情況,她依舊是沒有辦法。
現在,也只有靠他自己了,月靈兒心中禱告上蒼,可千萬別出什么事情。她本修的是心道,本就不信什么上蒼,可是不信,她又要怎么辦?她實在是沒有辦法,她的心恍惚碎了?!皩Σ黄?,姐姐!”她低聲的哭泣,眼淚劃過了她的面頰,落在地上,消失在泥土中。
云龍混混沌沌,他什么也不知道。他不知道有人在傷心,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死已經是一線之間了。混混沌沌之中,他依舊在想著蕓兒在哪里?她是否躲在了一個沒有人的角落里哭泣。是自己讓她那么傷心的,是自己。
日落月升,月靈兒顯的憔悴了。她那美麗的容顏上,是憂愁,是關懷,是擔心,是慈愛。
她憂郁的看著云龍,手摸了一下云龍的額頭,依然滾燙,那火似乎要順著她的手指直燒到她的心里一般。她急忙縮回了手指,又忍不住去摸摸,可憐的孩子。
云龍的臉上,依舊是痛苦,是憂愁,是悔恨。他的嘴里無力的叨念著,大概是在叫著靚蕓的名字吧!自古以來,多情人多為情傷。他又如何可以逃脫。月靈兒看著云龍,輕聲道:“這個時候還不能忘卻嗎?”幽幽一聲嘆息,她又是何時忘卻過?看著云龍,她突然也有一點羨慕那個被云龍呼喚的女子,還有人在呼喚她!自己,又有誰在呼喚?
云龍的身子越發(fā)的燙,他的皮膚變的通紅。月靈兒的眼淚落下,還沒有觸到云龍的肌膚便化成了水氣。嘶的一聲,一縷白煙裊裊升起來,又是嘶的一聲,嘶——
外面的風,吹進一絲來。月靈兒的頭發(fā)蕩漾了兩下。她掀開云龍的被子,也不知道從那里找了個扇子狠命的扇起來。她一邊扇一邊手引法決,天地間的水氣迅速聚集在一起,盡數的落在云龍身上,不多時,不大的房間里就白霧繚繞,恍惚是到了仙境。
扇子不停的扇,麻了手臂,引水的法決也也大量的吸收真元,堅持了大半夜時間,她也不能再堅持下去了。通紅的臉上,有著堅持,只要她還有一點點的真元,只要她還有一點點的力氣,她就會堅持下去。她的心中道:“龍兒,姨姨就是廢了這百年的道行,也會救你,護你的周全的。你可一定要挺?。 ?/p>
白霧之中,猛覺一陣燥熱。云龍的身上竟是出了一圈藍光將他包圍起來。云龍的衣服眨眼間消失,月靈兒看的明白。那藍光必是心火無疑,沒想到心火竟然如此的厲害。不過,奇怪的是云龍的頭發(fā)和眉毛卻沒有燒去。滿屋子的水氣蒸騰,之不過是一刻便干了。月靈兒再無絲毫力量站起,她無力的看著云龍,“姐姐,對不起,我已經盡了力了?!?/p>
恍惚間,云龍感覺到了自己身在一片火海,天地都是火,無邊無際的火。藍色的火苗在灼燒,妖艷的在空中舞蹈。這里沒有人,只有火。他也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
雖然是身在火海,但他的心里卻是冰涼的。靚蕓走了,沒有給他留下任何的解釋機會。他不怪她,但是她在哪里?十三年前,他已經知道了什么叫苦,現在只不過是在苦里在加上一點點的苦,有什么?它又會比從前多苦的了你分?他對于苦,已經近乎麻木了,但靚蕓讓他又感覺到了什么是苦,一種別樣的苦。他奔跑在火海,在不停的呼喊——蕓兒,你在哪里?
身邊的火焰暗了幾分,那火對他已經冰冷了的心不起絲毫的作用,他的心里,只有靚蕓。
不知道多久,這里一直都是火海。
天空,何時可以下上一場雨,他的心,何時可以變的溫暖?
一直走著,走的腿沒有了知覺,他坐到了火海中。四周的火焰在這個時候恍惚也是冰冷的,沒有絲毫的暖。他的心,欲死!
月靈兒不知道云龍這個時候還在做這么怪的夢,她看著云龍,云龍的身上藍光更盛,小木屋也就要跟著燒起來了。幸好的是這木頭不是凡品。熾熱的空氣里,她喘著粗氣,她的衣裳濕了干,干了濕,她恍惚不覺,只是看著云龍。就那么看著,那種感覺,有多么的傷心?云龍的眉頭動了一下,月靈兒忙問:“是醒了嗎?龍兒!”
坐在火海里,云龍仿佛聽到了有人在呼喚他。那是個女子的聲音,清美,似是那春天林間的鳥兒的歌。那聲音似乎有著關切,有著無限的愛意。突然,周圍的火焰長高了幾分。那是誰的聲音?
是蕓兒嗎?是不是她回來了,她是否原諒了我?不對,蕓兒一直都是叫他龍哥哥的,不會叫龍兒,難道是清宇姨姨,秦姨?
云龍想著,心中不再冰冷。周圍的火焰突然燒了過來,洶涌的火焰似乎是要在一個瞬間就將他化成灰燼。云龍的心火太盛,月靈兒眼看著云龍的皮膚燒出了些水皰,有的地方還塌陷了下去,卻沒有絲毫的辦法。
就在那藍光極盛時,一層乳白色的光芒從云龍的身體里亮了起來。那光芒雖不強大,卻是十分的柔和,還帶了一絲絲冰涼的氣息在其中,剛好克制了那藍色的火焰。
天地之間,氣產陰陽。陰為柔,陽為剛。素女采極陰天靈之氣化為息。息通萬絡,煉經而化成氣素女禪的口決閃過腦海。云龍的身體自行運功。這時的云龍,完全沒有絲毫的意識,素女禪緩緩在體內流動,修復云龍的經脈骨骼,細化著云龍的每一寸肌膚。那團藍火被逼的無處可去,竟鉆到了劍魂之中。劍魂也在身體的支配下將那藍火煉化,劍魂也又長大了幾分。周圍的彩光也是更加的璀璨了。一波波的彩光流轉的更慢。
所謂的大道無形,這里就全在一個“無”上。雖然他不修煉天道,但多多的體悟也沒有什么壞事。“七彩虹玄門道”的精義本就是集結萬家之長,所以這功法才包羅了煉心,煉身,煉氣,煉精。光這四樣,幾乎就是包含了所有當今天下的修真功法。只不過云龍從小都在冰島,這功法更是無人知道,他只能自己修煉,有不懂的地方也無法請教,所以他不知道。這時,他已經是在一個奇妙的境界里了。就像是天地初開,他什么也不知道,恍惚無他,無我,無眾生,天下就只是混沌。素女禪在著個境界里竟是突破了七品境界,連那“七彩虹玄門道”也到了一個瓶頸。這是多年來他修煉時第二次感覺到要突破了。
月靈兒一見那乳白色的光華就放下心來,那本是一路陰柔的功法,她自己也有修煉。再說以她的眼力和見識看不出來才是奇怪呢!突然間見到云龍身上白光變紅,也知是練到了更高境界??吹皆讫埐粌H沒有事,而且功力也有些提高,她不由的欣喜。
她松口氣,在一邊坐下來。她這時才注意到自己已經是個水人了,全身上下都是濕轆轆的,衣服緊緊的貼在身上,很不舒服。她這一坐下,便是再難起來。剛是云龍有病,她才撐下來的,一見云龍沒事,自然泄氣。
“啊好小子!”月靈兒道。
云龍身上紅光褪去,露出赤裸的身體。月靈兒忙把被子給他蓋好。云龍周身已經沒有什么大礙了。只要好好的休息保養(yǎng),過個半多月也就可以恢復。月靈兒把了一下脈,一手梳理一下云龍的頭發(fā)。她輕聲道:“你這小子可是真能生事!若你醒了看小姨不打你,怎這么不懂得愛惜自己的身子。人家姑娘走了,傷心傷心也不能不要自己的命??!”
屋外月影班駁,從天邊就要落下。東方已經亮起了一線曙光。新的一天,萬千氣象。在這花谷之中,景色之美恐是沒有哪里可以比的上的。大概月靈兒選了這里隱居也是為此吧!
云龍一早醒來,就感覺到了身上壓著東西。他不是在天上嗎?這里是哪里?他還記得,他從天上飛進了一個火海,無邊的火海!他微微欠了一下身子。
月靈兒驚醒過來,她坐起身來。微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和頭發(fā),對云龍笑道:“哦,龍兒你醒了!”
“你是誰?”
“你好好看看,真的不認識我嗎?”月靈兒拉著云龍的手放到自己的臉上。云龍茫然的搖搖頭。也難怪,他根本就沒見過這個小姨,又那里認得?就是月靈兒也是根據他身上的功法才把他認出來的。月靈兒接著道:“那先叫聲小姨來聽聽,我就告訴你我是誰!”
云龍疑惑之極:“小姨?”
他想坐起身,起了半下又縮了回去,他滿臉通紅?!拔业囊路??”云龍問道。月靈兒道:“是我疏忽了,這就給你拿幾件我的衣服去?!闭f罷,她從一個柜子里拿出幾件厚些的衣服和一件毛皮衣。云龍現在的身子還很弱,禁不起風,還是多穿些,讓病趕快好。拿過衣服,她道:“龍兒,就先委屈一下,把這些衣服穿上。你的衣服在你病的時候燒壞了。我又是長年住在這里,我自己一人自然也沒什么男子的衣服?!痹讫堻c點頭。在冰島時,兩個姨姨也經常把他當女孩子打扮,所以他也不多在意這些。
一件件換上衣服,身上具是一片藍光,那衣服穿在身上,云龍感覺有點燥熱,畢竟現在天氣還是熱的時候,他把那些衣服都穿在身上自然是不好受。他知道月靈兒是為他好,也就受著。待衣服穿好,月靈兒道:“龍兒,若上想出去,就把那毛皮衣穿上,知道嗎?”
云龍點點頭,月靈兒道:“也難怪你不認識我。自我離開姐姐已經是上百年的時間了!”她停了片刻,把毛皮移穿在云龍身上。又尋出一塊面紗折了幾折戴在云龍臉上,把毛皮衣的帽子罩了起來,看著云龍臃腫的樣子,她咯咯笑了幾聲,掩口道:“我們出去走走,你的病剛好,要多出來走動走動!”
“哦!”云龍應一聲。
屋外太陽剛升不久,各色的野花在清風中搖曳,如是亭亭玉立的少女在舞蹈一般。見到這樣美景,云龍不禁心馳。
兩個人走的很慢,月靈兒的衣服也都是緊身的,那也只是為了打斗方便,她習慣了那衣服,可云龍不習慣。裙緊緊裹在腿上,連步子都難邁開,他是一步步挪過去的。月靈兒看云龍的樣子,笑道:“過些時辰就會習慣的。我這里的景色怎么樣?。俊痹讫堻c點頭:“這里很好!”
“你可聽過‘紅藍雙狐,艷絕天下!’?”月靈兒問道。
云龍搖頭,這些事情從來沒人和他說過。月靈兒邊向前走邊道:“你的母親紅狐與我是親姐妹。我原來也不叫什么‘月靈兒’,我以前的名字是藍狐?!彼氖衷诨ㄩg流過,隨手采幾朵野花插在云龍的衣服上,“當年我們可是名震天下的,說到我兩個人,有誰不知!”云龍問道:“小小姨,你為什么不在冰島,要一個人在這里住著呢?”月靈兒看看云龍,又望向了天空。寧靜的天空,沒有一片云彩,天,藍的似海。“我現在也很后悔,若是我在的話,也許姐姐也不會休眠了!”
“休眠?我娘真的沒有死嗎?”云龍的心中,突然有了希望。他不禁的喜悅,原本以為娘只是在安慰他,可是現在,他才真的相信娘沒有死。
月靈兒道:“我們是姐妹,有著微妙的感應。我現在依舊可以感受到她的氣息,所以我敢肯定姐姐現在還活著。龍兒,你是怎么受的傷,可以告訴小姨嗎?我聽你一直叫著個姑娘的名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云龍將自己的事情告訴月靈兒,只是怎么受的傷他實在是不太清楚。聽完他這么一說,月靈兒一指點一下云龍,“我說呀,這可真不怪那姑娘。要是我,說不定會殺了你你說,那個姑娘和我姐姐長的一樣?”
云龍點頭。月靈兒道:“說不定那個雨焉姑娘還真是我姐姐也不一定!”她見云龍不解,解釋道:“我是說,那個姑娘可能是姐姐的一個化身。傳說中,天上的神仙是可以化身千萬去經歷世間百態(tài)的。所以那個姑娘很可能就是。如果是這樣,那姐姐可就能成就無上的神通了!”說著說著,她有一點激動,她也是練心道的。不似一般人越是修煉越是沒有感情。
“那她見了我,為何不認我?”
月靈兒嘆口氣,道:“還真是個傻孩子?;硎且粋€新的個體,她要經歷新的人生,如何會認得你?”
“哦!”
說話間,兩人到了中央,四周一片花海。蝴蝶從兩人的身邊飛舞而過。在花海的中間,兩個人席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