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艱生之極,聽的人說不出的怪異。月靈兒只是下意識里說了這么一句,卻也有她的道理。植物生長,吸收的是天地的精華,它是為了活而活。人,奔走在這個世間,為了活下去,他們勞動,甚至可以是出賣一切,他們的目標(biāo)就是活!天下的修士,不論正邪,不也就求個活嗎?只有有了強大的力量才能活的更好,活的更長,想想,也就只有是這樣才能說的通!
云龍的眼睛突然間亮了一下,為了活而活嗎?活著,就是為了活下去。
手間的花,被他無意尖捏的粉碎,碎的似是干裂的沙土一般,蕭蕭落下,孤獨的落下。天空依舊,云龍的目光從天上收了回來。雖然月靈兒的話他還不明白,但他有感覺,那句話自有她的玄機在。
所謂天無道,真道唯心,那天下至理便就在這心間。
風(fēng),蕭蕭,也仿佛突然之間變的孤獨,風(fēng)過衣襟,竟是有了獵獵之聲,一點點的寒氣透過了衣服鉆到體內(nèi),云龍不由的打了個冷戰(zhàn)。他看看月靈兒,她似乎對那風(fēng)并沒有什么感覺。
靜靜的立著,風(fēng)過,她不動!
天地間,仿佛她就是唯一,一個人面對這茫茫蒼穹,她,是否孤獨,她的心里,這時又在想著誰?
那藍色的衣衫,在風(fēng)中飄蕩著,像是一只巨大的蝴蝶。玲瓏的身影,在風(fēng)中突顯,那風(fēng)中,她靜靜的立著。
藍天藍衣,她,恍惚間進到了天地,世間的萬物也在一個瞬間變的渺小了。絕世的容顏,那帶著憂傷的笑容里,是什么樣的情?融化了的她,化在了天里。唯見那青絲還在風(fēng)中流出美麗的弧線,如波,如夜的深邃。
那雙美麗的柔柔的眼睛,深藏在睫毛下的那閃亮,凝望著天空,似乎是在回憶,似乎是在思考——為了什么活著?
也許,在百年前。她會告訴云龍,活著就是為了轟轟烈烈的愛上一回,轟轟烈烈的活著,轟轟烈烈的愛,就是那恨,也是恨的轟轟烈烈的
只是,現(xiàn)在——
哪里還有當(dāng)年那豪情?
歲月,可以將一個人磨的圓滑,磨去了銳氣
一個女人,一個美麗的女人。她的心里,在想著什么?天空,深邃,如海。
她美麗,比起凡間的女人她是幸運的,百多年后,她依舊向當(dāng)年一樣的美麗,可是,她的心已經(jīng)有些老去了,她的心里,那塊最脆弱的地方,一直都有著一道痕!
望著她,云龍茫然!
恍惚間,那身藍色的衣深了幾分,成了紫色的,美麗的紫色。風(fēng)中,一個微笑。凌亂的發(fā)絲貼在臉上,那影跑過,看不清面龐。
伸出手去,空洞!
“蕓兒!”
沒有靚蕓,沒有!
云龍的喉間低低的叫了一聲,那個聲音有一點點的哽咽。
收回半空中的手,藍色的身影還在那里,望著天空,仿佛是化到了天空中去了。
渙散了的眼神,云龍猛的搖頭,似是癲狂。
傷心人,想要忘卻!
圣女峰上,山間,兩情相依。
墨綠的劍光,在天空劃出了一道道美麗的弧線。
那個嬌滴滴的女子??!
懷里,一陣蘭花的香,醉人
深夜,月下!
一聲“龍哥哥”,甜甜的呼喚。
月如姐姐的囑托——蕓兒,就交給你了!
點點滴滴,如星點的雨,落在云龍的心間。靚蕓,是他的唯一。
風(fēng),不知道是何時變的更加凜冽了。根根青絲直了起來。她依舊無覺。云龍也是沉浸在痛苦中,他的臉色難看極了,難看的讓人可怕。獵獵風(fēng)聲,花叢里飛舞的蝴蝶不知道去了那里,那花也在風(fēng)中凋零了,一朵朵落下,飛舞著,隨風(fēng)而去。
花,未落的都彎下了腰,貼著地,輕輕的顫抖。它們這個時候,在想什么?
問問那風(fēng),為什么要將那花吹落?
一陣陰冷,黑云翻滾而來,剛剛還是遠遠的天邊,只是轉(zhuǎn)眼就將這里遮了起來,天成了黑色,無日無藍。四周都迅速的暗了下來,短暫的寧靜。
沒了風(fēng),沒了聲,恍惚一切都停止了。
轟隆——
一聲巨響,大地似乎顫動了一下。
天空的黑云中,一道銀亮的光將這里照的亮了一下,隨即又暗下來,這一聲咆哮,恍惚是九天之上雷神的咆哮。
一聲剛過,風(fēng)更狂虐。
昏暗中,飛沙走石,樹木紛紛的侵倒。
這個谷中并沒有幾棵象樣的樹,多的就是那些“野花”
那一道雷卻是將月靈兒和云龍同時驚醒過來,也顧不上多說什么,兩個人幾乎就是同時動作。
七色的光芒從兩人的身上亮了起來。似是那雨后的彩虹。璀璨的光華以著兩個人為中心射了出去,七色光籠罩了這里,月靈兒道:“龍兒,快點?!?/p>
云龍身上的光華更盛,他已經(jīng)看不清楚了,只有那七色的光華在閃動。月靈兒手中手決不斷變化,速度也是越來越快,七色光華暗下來,盡數(shù)吸收到了外面的陣里。
天空中,外陣的力量在天空撐起一片淡淡的光芒,將雨水擋在外面。待那光穩(wěn)定后,兩人撤去了功力。
“要是我一個人,恐怕真要損失些寶貝了!”月靈兒道。
云龍喘著粗氣,一邊擦汗,“這個陣法也太厲害了,我現(xiàn)在一點力氣也沒有了!”月靈兒取出手帕給云龍擦擦汗,笑道:“以后可不許再用袖子去擦汗了。讓人看了多不好!”
“知道了!”云龍點點頭。
月靈兒看了一下天,喃喃道:“好好的天氣,怎么突然間下去雨了呢?”她搖搖頭,臉上有一點點疑惑。
轟隆——
又一道閃電劈下,妖艷的色彩在大地上亮了一下。
大陣雖然擋住了雨,但那風(fēng)還是能吹進來。
呼嘯的風(fēng),凜冽。
獵獵聲響,在這風(fēng)中,有一點點的微寒。
風(fēng)中的月靈兒更見美麗,卻沒有絲毫狐媚的邪氣。那風(fēng)將她的衣服吹的獵獵直想,她只是看著天空,眼中的疑惑更重了幾分。天上的風(fēng)雨雷電四神她已經(jīng)警告過了,這次一定是有高手要挾。十三年前,就是他們把紅狐出賣了的。月靈兒知道,像他們這樣的小神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又是念他們列個仙班不易,也就一直沒有去找他們的麻煩。當(dāng)然,他們也都知道這些,也不敢來這里。從這雨看來,一定是有高手來了。月靈兒的心中疑惑,她已經(jīng)百年沒有在世間走動了,哪里會來的對頭呢?
她疑惑的搖搖頭,美麗的眼睛微微瞇了一下,睫毛顫抖,眼中恍惚有一點凜冽的精芒閃了一下,“龍兒,怕是有人來找麻煩的,若是那四個家伙,是不敢給我亂來的!”
云龍也望向天空看了一下,那黑云翻滾,絲毫沒有光亮,這里恍惚一下子黑了下來,給人的感覺很是壓抑。周圍的風(fēng)卻是更大了,云龍的頭發(fā)在風(fēng)中飄著,英俊的面龐更加的英俊,他佇立在這天地之間,隱隱似乎要把握住什么。
他一下子感覺自己恍惚成了天地,那呼嘯的風(fēng),翻滾的云就是他的一部分,他的手,不由的抬起,那風(fēng)更大了,他的衣衫和頭發(fā)都在一個瞬間融入了天地,不動了,靜靜的。
七品素女禪,竟是可以駕御天地!
云龍突然間生出了一股豪氣,他看著天空,朗聲道:“小姨!我們到是要看看,是什么人敢來找麻煩?只要他來,我必然要讓他見識一下我七劍之威!”
月靈兒看著云龍,他的身影,在如墨的天空里,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高大,如山!
“好好好,這次小姨也不動手了。打打殺殺的我也不喜歡。也讓小姨看看龍兒的本事!”月靈兒走到云龍身前,拍拍他的肩膀,纖纖素手,如雪白皙,落在云龍的肩膀上,輕輕的拍拍。那眼神里,是慈愛。她幽幽道:“這次來的肯定是高手,龍兒,你切不可輕視。否則可是要吃虧的,再說,重視每一個對手也是對人的尊重。要想學(xué)盡天下,就必須要重視每個人,甚至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人,甚至是乳臭未干的黃口小兒”
云龍點點頭:“知道了!”
云龍說完,卻是將自己的外衣脫了下來,“小姨。這外面風(fēng)大的很,把它披上吧,小心些身子!”
一團溫暖從月靈兒的心里升起,她不由的一顫。她沒有接衣服,她的心里,那溫暖已經(jīng)包圍了她,幽幽,那美麗的眼睛看看云龍。他稚嫩的臉上,還有一些蒼白,顯然身體還有些虛弱。
黑云如墨,威壓天地。
一道驚雷,霹靂而下。
大地突地顫抖了一下,風(fēng)聲雨聲皆去,無聲的詭異,一片肅殺!
兩個人也都是身子顫了一下,不知道是因為那風(fēng)的寒,還是那到霹靂。閃電亮了大地,兩人的臉也亮了一下。云龍的臉更是白了幾分,月靈兒那本就美麗的面龐,在閃電下更美了,就像那風(fēng)雨里,搖曳的百合,讓人看了有些心疼。
六年,云龍不敢想,小姨一個人是怎樣度過的。
孤獨寂寞,苦澀的心。
月靈兒將衣服還了云龍手中,“龍兒,你的身子還虛,穿上了吧。莫要小姨再擔(dān)心了。小姨也不是什么嬌滴滴的小姐。別忘了,我可是藍狐,放眼天下,能敵我的有幾人我怎么會在乎這小小的風(fēng)雨呢?”
云龍接過了衣服,卻只是拿在手里,他說道:“小姨說的對,可小姨——”
月靈兒催促道:“快穿上吧,莫要再著涼了!”
云龍不知道怎么說,但他知道,若是自己不將衣服穿上,小姨會擔(dān)心。他也不想再讓小姨擔(dān)心了。自己病了幾天,小姨幾乎都未合眼,累了幾日,還要給他做飯做衣。這幾天,小姨從來沒有好好的休息過。今早,小姨就起的很早。昨夜,也不知道小姨四何時才睡去的。
云龍的眼中,似乎是有淚水。那晶瑩只是閃了一下。他緩緩的將衣穿上,每一個動作,都做的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穿上那衣,沒有一點的聲音。
天色更暗了,更大的風(fēng)雨就要來臨。
一道驚雷,如是貫穿了九天,如那銀蛇亂舞。天上的云彩墨色更重,一道道的光線,天上的黑云龜裂成一塊塊,好一道閃電。驚天動地,半晌,轟隆隆的響起了雷聲。
雨點打下,斗大如珠。
點點滴滴的雨,如水如瀑,銀河直下九天。
外陣的光芒淡淡的閃爍,落下的雨點化成絲絲縷縷的白氣升起來,又被那雨壓下,如此反復(fù)。陣外白霧蒸騰,這里恍惚仙園。
白茫茫不見黑云,蒸騰的水氣聚而不去。
那狂虐的風(fēng),吹不去厚厚的水氣。咆哮著,從地面掠過。幾根伏著的“野花”被撤了起來,隨著風(fēng),不知道要飄到何處!
若是蕓兒來了,也一定會喜歡這里的。這么多的花,天空的云海,四圍的高山。
云龍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又突然想到靚蕓。
那個清麗的身影,一身紫衣,如璀璨的星!
墨綠色的劍影,在天空劃出燦爛的軌跡,是“血魂”劍的光彩!
他的手,緊緊握著,指甲幾乎要陷到肉里。
他仰望天空,只有白色的水氣,在那黑云下,也變成了灰色的?;颐擅傻?,如同他心里的迷茫,不知道靚蕓現(xiàn)在何方?
沒有了剛剛的白,一片灰色,讓人的心里抑郁
月靈兒的眼睛里,似乎有這幽幽嘆息,為情苦,為情傷,又有誰可以逃得這個“情”字?她的嘴角微微仰起,苦澀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