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沖力,帶得胖子腳下一滑,連鍥進硬土層的登山鎬都握不住了,胖子稍微停頓了一下,也跟著滑了下去。
衛(wèi)南疆到底是練過功夫的人,身手敏捷,他一直看著虎子上方,見到有團黑影滑下來,就知道出事了,在虎子“啊”一聲同時,衛(wèi)南疆就運足力氣,將另一把登山鎬插進堅實的硬壁,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緊緊抓住登山鎬。
無奈上面滑下來的人速度極快,又撞上了虎子,雖然胖子阻了一下下滑之勢,但隨后連胖子也跟著滑下去了,三個人的重量,再加上下滑的沖力,腰間和胖子、虎子拴在一起的安全繩,帶得衛(wèi)南疆雙腳都離地了,被衛(wèi)南疆死死抓住的登山鎬,帶著礫土石屑,一點點往后退。
朱笑東這邊也是,死死抓住事先鍥進硬壁的登山鎬,另一只手拼命挽住和虎子他們系在一起的安全繩。
朱笑東跟衛(wèi)南疆兩人的動作說起來慢,其實,兩人在電光火石間就做完了這些動作,這或許就是人在危急時刻,爆發(fā)出來的潛能。
朱笑東跟衛(wèi)南疆一邊一個,死命地拉住了安全繩。
從上面滑下來的人身手了得,頭腦也十分清醒,一直在自救,所以,帶著胖子下滑了一段距離后,反而拖住了虎子的下滑態(tài)勢。
虎子抱住那人,只覺風雪石塊劈頭蓋臉地撲向自己,當下有些懵,死死地將那人攔腰抱了,就像水中快要溺斃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
胖子還算清醒,一邊下滑,一邊岔開雙腳,往積雪里插,雖然不能阻止下滑,但帶起的積雪,也能減緩下滑之勢。
朱笑東跟衛(wèi)南疆顧不得繩子在手臂上勒出道道血痕,拼盡全力將繩子拉住,一個巨震,差點把朱笑東跟衛(wèi)南疆兩人也帶下去,滑下去的三個人總算是停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幾人才長出一口氣。這時,虎子才發(fā)現(xiàn),滑下來的人是凱斯,自己還緊緊地摟著她。
確定不會再往下滑之后,又過了片刻,虎子才喘息著說:“對不起啊,凱斯小姐,我不是故意要摟住你的……”虎子說完這話,只覺得自己臉上很燙,不知道是不是很紅。
凱斯的聲音仿佛冰錐似的:“沒人說你是故意的,你現(xiàn)在也不會死,放開我吧,被你抱得痛死了!”
虎子慌忙放開凱斯,一迭聲說:“對不起啊……對不起……”
他們頭頂?shù)呐肿訋缀跏恰芭焙鸬溃骸皠e再談情說愛了,行不行?我們得趕快上去,我快堅持不住了。”
上面有朱笑東和衛(wèi)南疆死命往上拉,虎子、凱斯、胖子三人各自用力,雖頂著風雪,再次回到上面,也沒用幾分鐘。
朱笑東見三個人爬上來了,吼道:“怎么樣?都沒傷著吧?”
虎子、凱斯回答:“還好,沒事……”
唯獨胖子吼的卻是:“報告東哥,我檢查了一遍,身上的零件兒啥也沒少……”
衛(wèi)南疆慢慢靠了過來,疲累地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們都還好吧?”
幾人報了平安,衛(wèi)南疆懸著的心才放回肚子里。這邊剛放下心來,大家又開始擔心杰克。
凱斯說,她滑下來的時候,是因為其中一柄登山鎬插在一塊松動的碎石上,那塊碎石雖然當時沒脫落,但等她的腳踩上去,剛剛站穩(wěn),手上的登山鎬第二次想要插鍥進崖壁時,又碰到一塊碎石,一下沒能插進去,準備插第二下時,腳下的那塊早已松動的碎石,突然脫落,一時沒了著力點,身體失去平衡,這才滑下來,還好沒摔下去。
凱斯滑下來時,她和杰克已經(jīng)快接近山頂了,只是越往上走,越難,浮土凍石,比比皆是,稍不留神,便會滑落。
幾個人望著仿佛伸入黑色夜空的崖壁,心里乞盼著,老天爺開開眼,觀世音菩薩顯顯靈,讓杰克順順利利登上崖頂。
過了許久,朱笑東等人的手腳都麻了,終于盼來一朵火紅的煙花,是先前和杰克約好的,杰克上到崖頂,做好一切準備之后,就用信號槍發(fā)射一枚紅色的信號彈。
盯著拖曳著美麗尾巴的信號彈漸漸沒入黑夜般的風雪中,朱笑東等人差點跳起來。杰克安全了,他們總算是看到了希望。雖然明知道上了山,環(huán)境或許更惡劣,但是,總比在這里等死強。
衛(wèi)南疆跟凱斯再次加固了安全繩,大家開始一個一個往上爬。第一個上去的是衛(wèi)南疆,他功夫好,先上去可以接應下面的人。凱斯雖然經(jīng)驗豐富,身手也好,但是剛剛滑下來,差點連命都丟了,讓她先歇一會兒。
不到二十分鐘,衛(wèi)南疆就發(fā)出信號,成功登頂。最后一個上去的是朱笑東,上到崖頂才發(fā)現(xiàn),崖頂上的危險程度一點兒也不比崖下低!
光禿禿的山脊,如同刀削一般,雖然地勢平緩一些,但因為是迎風面,風暴更猛烈。上來的人,全都趴在地上,無論是前進還是后退,都必須伏在地上,稍不注意,暴風就能把人吹走。
見朱笑東上來了,衛(wèi)南疆比劃著說,這樣趴在山脊上不是個辦法,這樣下去,大家堅持不了多久,橫豎是個死,干脆拖著背包往山下爬,下邊的地勢只有一小段危險些,大家伙兒索性再賭一把。
朱笑東點頭同意,等死和找死,反正都是個死,何況,等死就死定了,找死,反而不一定會死。
當下,一行六人連爬山脊用的安全繩也不要了,拴上背包,向山下爬去。
由于是迎風面,就算地勢還算平緩,往下爬也十分吃力。好在幾人都知道身后就是斷崖,如果不及時離開,隨時可能被狂風吹回去體驗跳崖的刺激,所以,大家都拼命往山下爬,一口氣爬了四五個小時,大家才覺得壓力漸小了。幾人下到山腰了。
又往下滑了幾米遠,朱笑東隱隱聽到有人“啊”了一聲,出事了!
朱笑東趕緊穩(wěn)住身子,問發(fā)生了什么事。很快有人回答:胖子不見了。朱笑東腦袋“嗡”的一下。往下爬的時候,大家都急著離開危險的山脊,一窩蜂地往下爬,也沒安排誰在前探路,誰負責殿后,連自己身邊的人是誰都不知道。
直到出了事,朱笑東才知道,胖子在杰克和虎子中間,杰克在自己的右手邊,左邊是衛(wèi)南疆,邊上是凱斯,兩人之間差不多隔了兩三米。這樣的距離,一個人出事,不注意的話,很難察覺。
知道胖子出了事,幾人都想辦法穩(wěn)住身子,慢慢向杰克和虎子靠了過去。
朱笑東因為心急,和杰克同時到達胖子的位置,看了半天沒發(fā)現(xiàn)異常,朱笑東又往上爬了幾米才發(fā)現(xiàn),胖子的路線上有個洞,洞口有兩米,胖子肯定掉洞里去了。
朱笑東、杰克和虎子一邊喊著胖子,一邊把手電往洞里照,洞口垂直向下,到兩米多斜斜拐了個彎,再往里面,是巖石裂隙,裂隙后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見,洞底是一層細碎的石子形成的坡度,顯然是洞口的巖石風化所致,沒看見胖子和他的背包。
朱笑東跟杰克、虎子比劃了一下,示意自己下去看看,虎子當即取出繩子,一頭系在自己腰間,另一頭交給朱笑東。
朱笑東下到洞底,雙腳落到實處,解了繩子,手電往上畫了個圈,向上面的人示意安全了,這才順著洞口,踏著碎石往下面走去,拐過那個彎,朱笑東發(fā)現(xiàn)胖子果然躺在洞底。
朱笑東抱起胖子,叫了幾聲,胖子沒應。朱笑東查看了一下,胖子手腳有些搓傷,骨頭完好無損,額頭上被撞出一個大包,應該是掉下來時,在石壁上撞的,這才昏過去了。
朱笑東掐了人中,胖子才唔一聲,慢慢醒過來。
胖子睜開眼,見是朱笑東,有氣無力地說:“東哥……我走不動啦……”
朱笑東連聲安慰:“不走了,不走了,就在這兒待著,哪里也不去了……你怎么樣,不要緊吧?”
胖子咧著嘴說:“應該不要緊,就是頭有點暈,看什么,什么都在轉(zhuǎn)……”
“那就好,那就好?!敝煨|放心了,又說,“胖子,你先躺著別動,我去招呼其他人下來,反正也走不了啦,就在這里宿營。”
胖子嗯了一聲,有氣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