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過河,只能從巨石上爬過去,這塊巨石形如牛背,河水沖刷的時間長了,牛頭向著上游,因為河里水霧熏蒸,巨石上濕滑不已,要從巨石上爬過去,得相當小心。
偏偏沒有多少時間了,幾人只在河邊站了一會兒,背后的老鼠群就已經不到二十來米了,實在刻不容緩了。
衛(wèi)南疆第一個跳上去,腳下濕滑,一個踉蹌,差點滑下河里,在幾人的驚呼聲中,衛(wèi)南疆總算是穩(wěn)住了腳。
衛(wèi)南疆往前挪了挪,騰出位置,杰克也跳了上去,上去時也是腳下一滑,差點掉進河里,幸好衛(wèi)南疆一把拉住,待兩個人都站定了,后面的胖子、虎子,才一起上去,有衛(wèi)南疆和杰克抓著,兩人才沒摔下去。
胖子和虎子上了牛背一樣的巨石,沒停,而是順著牛背走了幾步,跳過河去。
輪到凱斯和朱笑東時,那些沒皮老鼠,已經有十幾只追到兩人腳下,發(fā)起攻擊。朱笑東和凱斯兩人手里除了兩把登山鎬之外,已經沒有更具威力的武器了。
凱斯咬著牙齒,一鎬將一只老鼠攔腰劈斷,冷聲催促朱笑東,讓他趕快跳上石頭。
已經過河的胖子、虎子,盯著朱笑東和凱斯兩個,大叫,一個大喊:“東哥……快過來……”一個大叫:“虎子嫂……快跑……”
只是這時,朱笑東和凱斯想要轉身已經不可能,鼠群竟似知道,他們一旦上了牛背石,到嘴的肥肉就飛了,一只只老鼠奮不顧身地朝著朱笑東和凱斯猛攻,哪里容得他們脫身。
朱笑東和凱斯稍緩片刻,后面的鼠潮涌到,那氣勢,不把朱笑東他們吃掉,也要壓成肉泥、碎渣。
朱笑東和凱斯手忙腳亂,身上的衣服都被撕扯成了碎片,凱斯的手被一只老鼠咬住不放,朱笑東身上也越來越沉重,爬上來好幾只老鼠。
在這間不容發(fā)之際,兩根繩子猶如兩根搖頭晃腦的飛蛇,繩子前端都有活套,分別將朱笑東和凱斯套住。
衛(wèi)南疆和杰克見朱笑東和凱斯難以脫身,又不敢再跳回岸上幫忙,那樣也只能徒增傷亡,于事無補,于是兩個人取了繩子,結成套馬繩。
衛(wèi)南疆和杰克兩人身手都不弱,飛出去的繩套極準,把凱斯和朱笑東兩人套住,立時往回拉。
朱笑東和凱斯兩個,一返身,抓了繩子,也顧不得背上爬上來幾只老鼠,借著衛(wèi)南疆和杰克的拉力,縱身往牛背石上撲去。
牛背石距離河岸,也就一米多點,這么一點點寬度,凱斯和朱笑東兩個差點就沒跳過去,幸好衛(wèi)南疆和杰克盡了全力,這才讓兩個人“撲通”一下趴在牛背石上。
衛(wèi)南疆和杰克拳打腳踢把兩人身上的老鼠打下去。
朱笑東和凱斯前腳剛離開河岸,后面的鼠潮就淹沒兩人之前站的地方,老鼠到了水邊,只猶豫了一下,便鋪天蓋地地下了河,只聽“撲通、撲通……”響個不停,無數老鼠被擠落水。
老鼠一掉進河里,頓時發(fā)出“嘭嘭”的聲響,就像開水煮栗子,栗子爆裂的聲音,河里老鼠發(fā)出的聲音更響,想來是這些無皮鼠的肚子被河水煮得炸開發(fā)出的響聲。
朱笑東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沒過片刻,他們又驚慌起來,老鼠前赴后繼,悍不畏死,不一會兒,一米多寬的河面上就厚厚地鋪了一層死鼠,后面的鼠潮涌到,毫不畏懼,不消片刻,死鼠的尸體,竟形成了一道攔河的堤壩,阻斷了一米多寬的河面,其他老鼠踏著鼠尸形成的堤壩撲了過來,要不是牛背石濕滑狹窄,早就有大量老鼠爬上來了。
朱笑東坐在石頭上,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就有老鼠啃咬他的靴子了,朱笑東雙腳連蹬,越蹬,上到牛背石的老鼠越多。
凱斯和杰克身手好些,順利越過牛背石,跳到河對面,跟胖子、虎子會合,牛背石上就剩衛(wèi)南疆和躺在地上爬不起來的朱笑東。
杰克跟凱斯離開牛背石,上面就寬敞了許多,衛(wèi)南疆見擋不住老鼠,當下拖起朱笑東,疾步后退,一把將朱笑東提了起來。
待朱笑東站穩(wěn),衛(wèi)南疆大喝:“東哥,快跳……”
牛背石這邊,離河岸的距離寬得多,足足有兩米,還好,牛背石比河沿高出很多。朱笑東背上背了口箱子,行動受到不少影響,他不敢跟衛(wèi)南疆客氣,縱身往河對面跳過去。
朱笑東跳過河面,落地時,腳下石頭一拌,一個踉蹌,“撲通”一聲摔倒在地。衛(wèi)南疆擺脫幾只老鼠的糾纏,縱身一躍,慌忙中撞到朱笑東那口箱子上。
那口箱子是用繩子綁著的,朱笑東一路背著箱子跌跌撞撞地狂跑,繩子已然松脫,這時被一摔一撞,箱蓋砰然大開。
虎子拿著手電,一直照著朱笑東,見朱笑東摔倒,立刻過來扶,其他人也圍了過來。幾人還沒拉到朱笑東,衛(wèi)南疆“撲通”一聲又撞了上來。箱蓋大開,幾人心里一陣狂跳,渾然忘記了河對面的無皮老鼠像潮水一般涌到。
牛背石這邊的河面,比那邊寬一倍不止,從牛背石上涌過來的老鼠雖多,終究被河道堵住了,這邊的水流更急,落進河里的老鼠被河水煮爆了肚子,也沒能再上前一步。
虎子手里的手電照到打開的大箱子,露出里面的小箱子,忍不住打了寒噤,就想后退,其他幾人也忍不住想要后退。
朱笑東翻身起來,看到打開的箱子,先是一愣,接著很是詫異,自言自語地說道:“這是怎么回事?”
衛(wèi)南疆爬起來,見到箱子大開,心里一慌,就要去將箱子關上。一只手剛搭在箱子上,也忍不住訝異道:“怪了……怎么會這樣?”
“什么怎么回事???還不趕快逃命,你們還想開個老鼠肉燒烤是不是?”胖子退得遠遠地,叫道。
虎子也叫道:“東哥,快關上,你說過那玩意兒邪得很,見不得天的……”
朱笑東顧不得許多,一伸手,把小箱子拿了出來,凱斯和杰克見朱笑東把小箱子拿在手里,臉色煞白,連連后退。朱笑東一再告誡他們,里面的邪斧見天,將會奇災不斷。眼前這些無皮老鼠已經算得上是奇災一場,要是邪斧見了天,得有什么災難???幾個人都不敢想。
朱笑東拿起小箱子,“啪嗒”一聲摔在一個棱角尖利的石塊上,小箱子本是普通的黑漆木箱,哪經得住朱笑東這樣一摔,“咔嚓”一聲四散崩開,露出里面黑乎乎的物件。
虎子屏住氣息,用手電照那箱子里掉出來的物件,那是一把斧頭,造型是一條怒龍,只是這條怒龍既不是朱笑東他們看過的那把斧頭的顏色,刃口處也沒有寒光,更不用說邪斧出現時,那股陰冷的寒氣,以及莫名其妙的恐懼感了。
愣了半晌,胖子才蹦出一句:“東哥,我們上當了……這……這把斧頭……被人掉包了……”邪斧的厲害眾人都見識過,看到這把什么都沒有的破斧頭,胖子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被掉包了。
朱笑東沉思良久,拿起斧頭對準一塊石頭,使勁劈下去,只聽“哐啷”一聲,石頭上冒出一溜火星,火星一閃即逝,斧頭發(fā)出“咔嚓”一聲,掉了一塊。
朱笑東看著手里的半截斧柄,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有只老鼠可能是被后面的老鼠逼急了,蹭地一跳,差點就跳到對岸來,還好,它落在河岸時,只有前面的爪子搭在河沿上,大半截身子落進河里,老鼠長長一聲哀嚎,“嘭”一聲,肚子爆開了。
幾人愣了半晌,唯恐還有老鼠跳過河來,到時候還得逃命。胖子拉過虎子的背包,一陣翻找,想找件趁手的家伙,居然給他找到一把信號槍。
胖子大喜,“嘿嘿”陰笑道:“狗日的,要不是胖爺我的背包被你吃了,早就拿這玩意兒招呼你們了,嘿嘿……我說過,一定要報仇,現在就讓你們嘗嘗逼得胖爺我裸奔的下場……”
胖子的話聽得杰克跟凱斯面面相覷,信號槍的威力又不大,別說一把兩把,就算是十把八把一起朝這些悍不畏死的老鼠射擊,也白費。
胖子說著,裝好信號彈,對著牛背石上密集的鼠群,“嘭”地開了一槍。
一顆冒著綠光的信號彈“嗖”一聲鉆進老鼠堆里,凱斯正要上前阻止胖子,別把信號彈用沒了,沒想到牛背石上“轟”的一聲,炸出一團火光。那些老鼠一沾到火,就像是遇到了火的汽油,“呼呼”地燒了起來。不過片刻,牛背石上的老鼠都著了起來。
被燒著的老鼠四散逃竄,一只燒著的老鼠經過沒燒著的老鼠,便引燃一只,經過一堆沒燒著的老鼠,便會引燃一堆,連河面上那些漂浮的死鼠,也燒了起來。瞬間,整個洞里一片火光。
老鼠被燒,發(fā)出的慘叫聲鋪天蓋地,震人心魄。饒是揚言報仇的胖子,看到這場景,也被嚇得目瞪口呆。
朱笑東借著火光,看著地上碎裂的斧頭,思考良久,才一塊塊把碎塊撿起來,跟衛(wèi)南疆要了個袋子,將碎塊裝好,放進背包,回頭看了一眼不知道有多長的火龍,對目瞪口呆的幾個人說:“走吧……沒什么好看的……”
衛(wèi)南疆怔了半晌,問道:“東哥……這邪斧,到底怎么回事?”
朱笑東淡淡地說道:“它死了!”
“什么死了?”幾個人詫異地問道。
朱笑東背好背包,一邊走,一邊說:“這一路上我們從來沒打開過這口箱子,也確定這箱子里的邪斧不會被人掉包。剛剛大家都看到了,邪斧碎了,只能說明,邪斧死了!”
胖子和虎子還是不大明白:“邪斧會死?它怎么會死呢?”
“每個東西都是有生命的,這把邪斧也不例外。老威斯拿走這把邪斧的時候,這把邪斧已經如風燭殘年的老人一樣,交給我們時,已是回光返照,回光返照過了,它就死了。至于它為什么死,又是怎么死的,我可解釋不了?!?/p>
“嘿嘿……”虎子傻笑了一陣,說,“不管它是怎么死的,死了就成,以后,我就不用再背那口破箱子了?!?/p>
“這么說,我們身上的邪氣、厄運,都去掉了?”胖子喜滋滋地問道。
其他人聽胖子這么一問,都長出了口氣,這段時間,誰不是心頭沉甸甸的。既然邪斧死了,邪氣、厄運、詛咒什么的,自然應該消失了。大家雖這么想,但還是希望朱笑東能親口說出來。
朱笑東嘆了口氣,正色道:“邪斧既死,按說它帶來的邪氣、厄運自然不存在了,只是各人的命理不同,誰也說不準……”
朱笑東有些落寞,對杰克、凱斯兩人說:“威斯先生交代的任務到此為止,你們可以回去交差了?!?/p>
杰克和凱斯看著朱笑東,沒明白是怎么回事。回味良久,杰克才喜道:“朱笑東先生,你是說,我們已經完成了威斯先生的任務?現在就可以回去找他拿錢了?而且,我們也不會受到邪斧的詛咒?”
朱笑東點點頭,說:“如果威斯先生不肯相信的話,你可以把斧頭的碎塊兒交給他,他就會知道,他要做的事,我們已經替他辦妥了。”
凱斯也很高興,冰凍似的臉柔和了許多,不管怎么說,邪斧已毀,這一行的目的已經達到。凱斯問道:“朱先生,你們現在打算怎么辦?”
朱笑東搖了搖頭,說:“我們這次來,除了替威斯先生消災之外,我還要跟小衛(wèi)去一個地方,也許會有危險,但是,我還是得走這一趟。至于你們,就不用跟著了。”
凱斯聞言輕輕地嘆了口氣,走到虎子身邊,輕輕地拉起虎子的手,問虎子:“我想跟你冒險,你肯帶上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