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為民擺了擺頭,“好了,你小子有點你爺爺的樣子,雖然你這么說我很欣慰,而且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說真的,像你這樣年輕有為的年輕人,我還真的有些舍不得撒手,但是呢,為了你的前途著想,我覺得你還是同意接受這份調令,畢竟,那里的平臺比我們這里更大,有你可以足夠發(fā)揮的空間?!?/p>
“方處……”
陳盼還想要說什么,卻是直接被方為民給打斷了,“好了,你把你手頭上的工作和小王移交一下吧。”
陳盼氣憤了。
直到這一刻,他才發(fā)現父親如此粗暴地干涉自己的工作是讓自己有多么的氣惱,而且還是在自己已經很明確地表過態(tài)了,自己是絕對不會離開河湖管理處的,但是他還是一門心思地想要將自己調離,難道就為了他為自己安排好的所謂前途嗎?
心中郁結憤悶,所有的怒火正無處發(fā)泄,看樣子父親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背著自己進行操作的,陳盼的心都已經降到了冰點。
陳盼帶著一些情緒對著方為民說道:“方處,你放心,我說過的話依然算話,清不完通惠河,我絕對不離開。至于我的工作的問題,我想我自己能夠解決好?!?/p>
方為民的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笑容,“陳盼,和你父親交流的時候,要多注意方式方法,千萬不要把矛盾給激化,明白了嗎?”
方為民的這話句,既是作為陳盼的領導,又是作為陳盼的叔父輩來勸導的。其實他的內心最深處,還是想要把陳盼這樣干實事的年輕人給留下來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田小果意外地出現了工地上。
“陳盼!”
田小果從陳冼冰那里得到陳盼的工作要進行調動的時候,她其實是滿心地歡喜,陳盼最近實在是太勞累了,她是心疼陳盼,不想看到他如此地辛勞,所以她接受了陳叔叔的勸說,而今天她來這里的主要目的,也是想要把這個好消息第一時間告訴陳盼。
此刻正在氣頭上的陳盼,忍不住地皺了皺眉頭,強壓著心頭的怒火,對著女朋友說道:“你怎么來了?”
“我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呀!”田小果并沒有在意陳盼的臉色,依然很是開心地對著陳盼說道。
語氣十分地冰冷,田小果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了,一本正經地說道:“是陳叔叔讓我過來的,他希望我能夠勸一勸,你的調令方處長這邊也已經簽了字了,從現在開始,我們就可以不用在呆在這河堤上了?!?/p>
“這是你的主意?”
陳盼的眼底掠過一絲涼意。
田小果所有的喜悅被陳盼的這一冷掠全部都給澆沒了,她有些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陳盼,一下子就變成了自己最熟悉的陌生人,如同是被這寒冬季節(jié)給凍僵了一般。
“陳盼,你們倆先聊著,我去那邊轉一轉。”方為民知趣地離開了這里。
陳盼的臉色有些冰冷,剛從方為民這里得到消息的他,情緒非常地低落,在見到田小果的時候,他更是有些偏執(zhí)地認為,這一切都和田小果有關系。
“陳盼,你憑什么對我這樣?我只不過是希望你能夠過得舒服一些,天天的在這河堤上呆著受凍,難道舒舒服服地坐在辦公室不好嗎?”
田小果的心里面涌起了委屈的情緒,和陳盼在一起這么多年了,田小果從來沒有見到過陳盼如此的神情,冷漠中帶著一絲絲痛苦糾結,那種眼神仿佛是要將自己拒于千里之外。
讓田小果感覺到不解的是,自己究竟哪里做錯了,自己這么做全都是為了他好,他為什么要兇自己?
“我爸讓你帶來的調令呢?”
陳盼的聲音如同是凜冽的寒風一樣,一如既往地冷。
“在這里。”
田小果被陳盼的樣子嚇到了,從來溫情似水,今天卻是寒情如冰,田小果的淚水在眼眶中打了兩個轉,然后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陳盼一把將那張調令搶了過去,憤怒已經讓他完全失去了理智,他沒有絲毫的猶豫,將這份調令直接就撕了,撕成了碎片。
他這一撕,卻也將田小果的心也撕成了碎片。
田小果愣在原地,只有無聲的啜泣,她并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而陳盼為什么會把所有的怒火全部都發(fā)泄在自己的身上,她只是感覺到好委屈,好傷心。
這和之前的陳盼完全就是兩個人,她有些不認識眼前的這個男人了。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p>
陳盼幾乎是怒吼著咆哮道,脖子上的青筋都突了出來,此刻的陳盼就像是一頭被咬傷的憤怒的豹子一般,將他面前的那頭可憐的小綿羊嚇得瑟瑟發(fā)抖。
陳盼離開了,憤怒地離開了。
只留下田小果呆若木雞地站在那里,她一心只是為了陳盼,但是這一次,她卻發(fā)現自己的好心并沒有讓陳盼感覺到快樂,而是痛苦。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這個時候,電話鈴聲突然間響了起來。
看到電話上顯示的“媽媽”的字樣,田小果強忍著的淚水這個時候終于流了出來,她接通電話,對著電話那頭委屈地說道:“媽……”
陳盼的心情很壞,他沒想到自己的父親會背著自己偷偷地決定了自己的人生,而且還要讓自己的女朋友來告訴自己,此刻的他需要一個解釋,而最好的解釋則是來自于父親的。
陳盼一口氣跑回到了家。
這個時候,門被打開了。
喬雪梁看著憤怒的陳盼,略略地有些驚詫,關切地問道:“盼子,怎么了?”
“陳冼冰呢?”
“在家呢啊,你這孩子怎么了,誰惹你了,怎么會生這么大的氣?”將兒子讓了進來,喬雪梁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兒,趕緊追著陳盼來到了陳冼冰的書房。
陳冼冰同樣地也在郁悶,他同時也在糾結,經過這段時間的適應,他發(fā)現自己根本就無法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之中,而他他也同樣在填寫調令申請,他寧愿退出也不愿意這樣難受的工作。
他覺得自己做不來,自己拿出來的初步的設計方案并沒有被采納,而且領導對他最近的工作更是頗有看法,陳冼冰知道原因,但是他卻沒有想著去解決,不是他能力的問題,而是他根本就不愿意去解決。
上面的領導對于自己的能力問題已經產生了質疑,他們覺得自己根本就無法適應現在的這個工作崗位,陳冼冰也認為自己并不算太合格。
逃兵!
這個詞如同是帶著倒鉤的刺,深深地扎進了他的心里面,雖然他并不愿意背負著這樣的一個“恥辱”,但是自己終究無法越過心中的那道坎兒。
陳冼冰正在思量著如何寫這個調令申請,沒想到這個時候,陳盼更是氣沖沖地跑到自己面前來興師問罪。
陳冼冰身前一暗,陳分的身影直接堵在了自己的面前。
抬起頭,陳冼冰看到了陳盼,看著怒氣沖沖的兒子,陳冼冰將手中的筆放了下來,他早就已經預料到這個場景了,如果說陳盼能夠乖乖接受自己的安排的話,那么說明自己的兒子已經長大了,或許如果要是那樣的話,自己會很欣慰。
即便是他在心中對自己對兒子還有一絲絲的期待,但是此時兒子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他知道自己還是有些高看了自己的這個兒子,陳冼冰的臉上寫滿了鄭重,望著兒子的目光多了些許平靜,沉聲地道:“你知道了?”
“為什么?你知道我根本就不愿意離開河湖管理處。你這么做有沒有問過我?我記得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我長大了,我的人生根本就不需要你來給我安排,再說了,你有什么資格替我安排好一切?”
“不為什么,我覺得那樣做對你好,所以就做了。你是我的兒子,我要為你的將來和前途負責,一個小小的河湖管理處能有什么前途,你以后怎么養(yǎng)活老婆孩子?難道你要讓你的老婆孩子跟著你一起吃苦受罪?”陳冼冰對著喬雪梁擺擺手,示意讓她離開。
其實在陳冼冰的心里面有陰影,父親陳鏡河因為這個河工的身份忽略了對妻兒的照料,這是他一生的痛,他也絕對不允許這樣的悲劇再一次地上演。所以,即便是兒子再恨自己,他也要這么做。
總有一天,陳盼一定會明白自己的苦衷的,到了那個時候,他對自己只會感激。
看著陳盼那歇斯底里地咆哮,陳冼冰的心里面對兒子有些失望,男人只有學會履行義務、學會承擔責任、學會替親人考慮之后,才能夠是真正的成長,但是現在看來,陳盼還只不過是一個大男孩,而根本就不是一個男人。
他搖了搖頭,對著根本就沒打算離開的喬雪梁說道:“雪梁,沒事,我來和陳盼好地聊一聊,這里沒你的事了,你忙你的去吧?!?/p>
但是喬雪梁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好好說話,都火氣這么大,是在說話還是在吵架啊?陳盼,你先消消火,怎么和你爸說話呢,老陳,你也是,要注意一些?!?/p>
不過喬雪梁的話直接被兩人無視了,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看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一場“地震”還終于是要來了。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來操心。我樂意在河湖處呆著,這件事情與你無關,我是絕對不會離開那里的,你也不用再想著幫我調整工作崗位了,從小我就知道了,你一直以來都看不起爺爺,看不起河工,但是今天我要告訴你,你和我一樣,都是河工,這是深深的烙印,你這輩子都逃不了?!?/p>
陳盼毅然決然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