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紅此時正坐在一位富家小姐的閨房里,打開包袱,被丟在床下的小姐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原來上官紅不喜歡住旅店,每到一個地方,就潛入一個大戶人家,點上真正主人的穴道丟到床底下,暫睡一晚,這一脾氣為她省出了不少麻煩。將珠子倒在桌子上,只有十一顆,這十一顆珍珠一模一樣,翠翠生輝,發(fā)出藍(lán)瑩瑩的藍(lán)光,可應(yīng)該是十二顆,上官紅知道藍(lán)珍珠在江湖上的分量,特意花了一錠金元寶購置了十一顆一模一樣的藍(lán)珍珠,一共十二顆,這中間的差別只有她最清楚,只有那顆真正的藍(lán)珍珠才能發(fā)出七彩的光芒,在晚上她仔細(xì)辨認(rèn)才能發(fā)覺這七種不同顏色的光。
上官紅趕緊吹滅蠟燭,不錯,那粒真正的藍(lán)珍珠不見了,事出突然,上官紅睡意全無,她想到了天賜,被她踩在腳下的男孩。
天賜原本叫紅痣,因為他剛一生下來,額頭就有一顆黃豆大小的紅痣,他沒爹,連他娘也不知道誰是他爹,他娘煩得要死,就隨便給他取了一個名字——紅痣,同行的藝妓說這個名字太俗,院子里的柳樹正吐新芽,就姓柳,叫柳天賜,含天賜奇痣之意,將來定有一番大的作為,可柳天賜成天鬼混在妓院中,連燕雀之志都沒有,還談什么鴻鵠之志。
柳天賜躺在小木床上胡思亂想,突然白影一閃,床前站著一個人,正是他胡思亂想的上官紅,燭光下上官紅俊臉緋紅,粉黛低垂,臉上總帶著一絲似笑非笑的神色,秋波流轉(zhuǎn),柳天賜在天黑時都能看到她的身材,燭光下上官紅彈指欲破的粉面讓他看得那么真切,柳天賜不過是個九歲的小孩,沒有什么邪念,只感覺到特別舒服。
“姐姐,你真美麗真漂亮?!绷熨n脫口而出,他從小在妓院長大,見過不少風(fēng)塵美女,可與上官紅這個不帶一絲紅塵氣息的絕世佳人相比,全是一堆狗屎。
上官紅本是來索回那顆真正的藍(lán)珍珠的,沒想到這小男孩說了一句她從沒聽過的話。汴京的元帥府法度森嚴(yán),等級分明,父親的那些手下對自己只是唯唯諾諾,一直把自己當(dāng)小姑娘看,從汴京到巴蜀再到杭州,一路上自己雖然一身男裝打扮,別人只認(rèn)為上官紅是俊秀飄逸公子,因為男子之間只存在人中之杰的感覺,超然眾人只是一種力量和氣度,而女人就不一樣,一個美麗的絕倫的女人就如電一樣耀人耳目,不管男女老幼都認(rèn)識到這種美麗,何況上官紅被迫離家出走,似乎自己被人遺忘,這聲姐姐叫得那么遙遠(yuǎn),又那么親切,從未感到的適切、受用。
上官紅怔在床前,恍若睡在小木床上,衣服破爛的柳天賜真是自己的弟弟。
“弟弟,你還痛嗎?”上官紅感情的淚水放縱奔流,觸景生情而又情不能自禁,好像壓抑多年的心情感化作眼淚奪眶而出。上官紅的眼淚像一顆顆露珠滴在柳天賜瘦削的臉上,帶著童貞稚氣的臉上。
“姐姐,我很好,你怎么哭了?”柳天賜霎時覺得春光乍現(xiàn),鶯歌燕舞,一下子想坐起來,“哎喲”身體受傷使他重重地倒下去。
“撲哧”上官紅忍不住笑起來,伸手擦去掉在柳天賜面上的淚水。
“哦,小弟弟,把我的藍(lán)珠子還給我。”上官紅猛的一驚,差點忘了自己的來意。
“藍(lán)珠子?”柳天賜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說:“我吞了一顆藍(lán)珠子。”
“吞了?不要逗姐姐,給姐姐??!”上官紅輕聲嗔道。
可珠子柳天賜確是吞下去了,這仙女姐姐不就是求他給珠子,不管什么寶貝珠子,即使就是求他給自己養(yǎng)的無敵蟋蟀他也會給的。
“我真的吞了,不信你看,難受死了。”柳天賜飛快地撩起上衣,露出圓圓的肚皮,小手在肚子上按,見上官紅還是不太相信地看著他,柳天賜急了:“姐姐,把你的劍借我,我取出來還給你?!?/p>
“姐姐信了?!鄙瞎偌t沒想到小男孩這么倔,柳天賜于是將他怎樣被迫吞了藍(lán)珍珠的經(jīng)過講給她聽,上官紅聽后一籌莫展,這真是一個天大的難題。
“姐姐,不要緊的,你剖開后又給我縫上不就得了?!绷熨n看到上官紅面露憂色,更是著急。
“傻——”上官紅搖搖頭,愛憐地看著柳天賜,這是她從未有過的表情,在父親的眼里她刁鉆蠻野,不帶一絲大家閨秀的溫柔氣息,是個十足的野女孩,只有在柳天賜的眼里才是至高無上的仙女姐姐,才有這種思想和情感上的共鳴。
“弟弟”兩個字還未說出口,“嘿嘿”,窗外發(fā)出兩聲怪笑,這笑聲似乎是將咽喉的聲音給人硬生生地擠出來,特別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