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魔頭都是過著無牽無掛的忘命江湖,自由自在的生活,怎肯受制于人,但日月神教可又不是好得罪的,群魔從沒見過柳天賜,只聽得江湖傳聞?wù)f得神乎其神,但與以往令他們恨之入骨、又敬又畏的向天鵬相比,似有天壤之別,以往他們曾連手殺向天鵬,如今卻坐在一起舉杯把盞,不由都覺得愕然。
“阮幫主,我日月神教就是再求賢若渴,也不能魚目混珠,接納這些牛魔鬼怪,不齒之徒,豈不是貽笑江湖?!眳呛茟嵢蛔魃擁氁粡埓舐暫鸬?。
吳浩“白象堂”堂主,本是到九江解決日月神教的九江分舵與“九龍幫”的紛爭,而向大哥帶著四大護法到汴京與上官雄討論舉兵里應(yīng)外合攻打蒙古軍,可又聽到江湖聞?wù)f向大哥在天香山莊屠殺武林豪杰,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向大哥做事一向沉穩(wěn)剛毅,怎么無緣無故殺戳武林,還以為是江湖人以訛傳訛,毀謗向大哥,可消息越傳越實,還說日月神教的新教主柳天賜將無孔四象門邀請的四百豪杰殺得所剩無幾,日月神教圍攻武當,把武當給抄了……看來無風不起浪,雖然有點夸大,但應(yīng)有其事,吳浩大惑不解又心情憂悶,所以一個人坐在“潯陽樓”喝悶酒。
誰知碰到“九龍幫”幾個人坐在一起談到向大哥,言語頗為不敬,如是大打出手后青衣老者調(diào)解,他正要到“九龍幫”走一遭,又聽說有美酒喝,于是就到了“九龍水寨”。
沒想到這新任教主越說越離譜,性子一來,就發(fā)作出來,這一吼震得大廳嗡嗡作響。
阮星霸一怔,臉色一冷說:“吳堂主,你敢犯上作亂,我的提議可是教主的意見,你膽敢違抗教主的旨意,好大的膽子?!?/p>
吳浩仰頭“哈哈”大笑說:“你阮星霸什么東西,我和向大哥為日月神教出生入死的時候,你在哪里?跟老子說什么犯上作亂,我吳某再不是也輪不到你說!”
“吳堂主,你以為你在日月神教一點小功,就可以托大嗎?在座的各位哪個不是義薄云天的豪雄,有心投入我日月神教,容得你這么無禮?!薄傲熨n”白面紅頰一陰,說道:“給我拿下!”
阮星霸從腰間解下長鞭,一吐便向吳浩卷去,吳浩一聲虎吼“來的好!”伸手一探,竟抓住了鞭頭,阮星霸大駭,鋼鞭倒卷,橫向吳浩的腰,大廳上頓時只聽得鋼鞭的呼嘯聲大作,阮星霸竟招招致命向吳浩狂風暴雨卷來。
柳天賜三人坐在那里,不知道阮星霸和“柳天賜”在耍什么把戲,又不好貿(mào)然出手,柳天賜心想:“這個假扮我的人不知是何方神圣,有什么企圖?!睆膱雒嫔峡?,似乎要置吳堂主于死地,而從六個魔頭的神色來看,好像也是對此事一無所知,也是在靜觀其變。
忽然聽到身邊的“金煞”討好地說道:“綠鶚,這姓吳的罵我們是牛鬼蛇神,罵我們不要緊,連你也罵了,要不要我們收拾他?”“金煞”佝僂著背,瞇著細小的眼睛,滿臉討好的樣子,對著綠鶚傾過身子。
柳天賜想起了破廟里,扎著羊角小辮、露出兩個小酒窩摟著自己脖子抱頭痛哭的綠鶚,現(xiàn)在已長得亭亭玉立,還是扎著羊角小辮,臉龐白皙而柔和,黑白分明的眼滿含怪異的神色,對吳浩和阮星霸的打斗不屑一顧,看到“金煞”伸長脖子跟自己說話,不耐煩地說:“誰說他罵我,他是罵想加入日月神教的人不齒之徒,我又不想加入什么日月神教,又長著牙齒,怎么是罵我?”
“玉煞”滿臉濃濃的脂粉味,頭上插著滿滿的菊花,臉上搽粉太厚,像糊了一層石灰,因為嘴里一顆牙也沒有,嘴癟得很凹,聽到綠鶚說什么“無齒之輩”不覺眉頭一皺,但轉(zhuǎn)而又嘴角一牽,觸目驚心的笑道:“金郎,你閉上嘴巴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又惹綠鶚生氣?!?/p>
柳天賜三人莫不感到詫異,“金玉雙煞”兩個吃人心的魔頭怎會對一個年紀輕輕的綠衫少女如此唯唯諾諾,只知道“無影怪”的女兒刁鉆古怪,武功怪異,沒想到怪的“金玉雙煞”收拾到如此服帖。
吳浩穿梭在萬條鞭影中,邊打邊叫道:“教主,我要看看你身上的‘日月蝴蝶印’,我可要得罪了?!闭f著人已踏著阮星霸的鞭頭,向坐在正位的“柳天賜”欺過去,右手成爪向“柳天賜”的胸脯抓去,似要撕開“柳天賜”胸前的衣服,手法快如閃電,眼看手指已觸到“柳天賜”的胸口。
柳天賜含胸收腹,并攏五指,隨意一點,這一點似是孩童用手指輕輕一戳,眾人都看到他手指是緩緩伸出。
突然,“嗵”的一聲,吳浩高大的身軀竟轟然倒下,白素娟和上官紅兩人和七個魔頭無不感到震驚,以前只聽說柳天賜武功如何驚世駭俗,沒想到達到如此這般境界,緩緩的一指竟將神勇無比的“白象堂”堂主點倒!
而柳天賜感到更為吃驚,因為他看到“柳天賜”剛剛緩緩的一戳竟使用的是師父“黑魔”所使的“天魔”劍里的第六招“魔劍藏針”,只不過改指為劍使了一個“刺”的字訣,柳天賜知道這一招看似平淡,但能以看似無懈可擊的招式中找到一個突破口,從意想不到的方位刺出,實則為陰毒至極的一招,但以前并沒聽說師父“白佛”、“黑魔”收了什么弟子,以后在東贏山閉關(guān)修煉,更不可能收什么弟子,那眼前“柳天賜”這一招是誰教的呢?
吳浩已被點中幽門穴,躺在地上用驚疑的目光看著“柳天賜”說:“你……你……”竟動彈不得。
“柳天賜”還是白面紅頰,顯得中氣不足地說道:“阮堂主,給我拿下?!比钚前阅柯秲垂庾呱锨叭ィ崞饏呛频募?,猛地用力想把吳浩的雙臂卸下來,突然,一道白光一閃,吳浩的右臂給砍了下來,坐在左側(cè)的“西天五殺”老四陰惻惻的笑道:“吳堂主,三年前你在西鳳嶺可是用你那只右臂砍了我的耳朵。”
柳天賜一看,“一點喉”錢冷果然沒耳,兩頰光禿禿的,吳浩怒睜雙目,鋼須倒豎,斷臂上血濺了一身,他不理會錢冷,叫道:“向大哥,兄弟吳浩跟隨你出生入死,竟落得這般下場,我日月神教竟出這樣的教主,真叫兄弟吳浩心寒??!”
“惡賊,找死!”阮星霸提起右掌向吳浩的天靈蓋拍去,同時,一支竹筷緩緩地、悄無聲息地擊在阮星霸的合谷穴上,阮星霸覺得手勁一軟就坐在地上,人一怔,抓起鋼鞭向綠鶚卷來,“嘩”的一聲竟將綠鶚面前的方桌打個粉碎,綠鶚身體斜飛,已沖到大廳的屋梁上,“無影怪”以一身絕頂?shù)妮p功“登天幻影”獨步武林,人們只看到綠影飄上,阮星霸盡管鞭影霍霍,沒有沾到綠鶚的半點衣角,還時不時被綠鶚抽了一掌,不由得驚羞成怒,自己號稱水幫第一大幫幫主,竟被年紀輕輕的綠鶚戲弄,不由將鋼鞭舞得虎虎生風,在廳上追著綠衫的身影猛打,上竄下跳。
柳天賜感到大惑不解,怎么武功那么高的“柳天賜”坐在虎皮交椅上無動于衷?
綠鶚憑一身“登天幻影”輕功,身形在大廳飄忽不定,但由于功力不深,拍在阮星霸身上的掌力一拍即離,也沒給阮星霸帶來什么威脅。阮星霸隨著綠影到處奔跑,一張富態(tài)臉上,不竟汗珠直冒,他就干脆不動站在當?shù)?,把一根鋼鞭,使得密不透風來個以靜制動,綠鶚明白阮星霸的用意,也坐在大廳的橫梁上不動,看著阮星霸在拼命的舞著鋼鞭,卻不發(fā)什么“隨形暗器”,笑吟吟地看著阮星霸像耍猴般。
柳天賜在頭腦中理出個頭緒,想到:在整個事件的背后肯定有一個極為厲害、勢力極大的人在操縱整個事件的發(fā)生、發(fā)展和結(jié)束,這個人先殺死向天鵬,然后又裝扮成向天鵬,借刀殺人,在天香山莊殺戳群豪,激起武林公憤,使日月神教成為眾矢之敵,然后看到自己武功太高,或者其它的什么目的,把自己推到日月神教教主的地位,而他自己卻躲在一個暗處把自己隱蔽起來,操縱這一切,結(jié)果會是武林各派聯(lián)合圍攻日月神教,他就坐收漁人之利,不管自己怎樣喬裝改扮,這個躲在背后的人對他的行動了如指掌,而自己對他一無所知,這個人既然處心積慮的把自己變成替罪羊,那為什么又選出一個“柳天賜”,如果自己不放棄日月神教主之位,那么幕后操縱者就失算了,被選出來的“柳天賜”又是他的一枚新的棋子,照目前的形勢看,自己已經(jīng)鉆入了他所設(shè)計的圈套,因為自己畢竟到“九龍寨”來了,既然來了,又怎能坐視不管呢?
那這個幕后操縱者,是借我的手殺掉“柳天賜”,那我就多了黑道的敵人,如果借“柳天賜”殺掉我的話,那黑道魔頭就會與日月神捆在一起,共同對付各門派的圍攻,如果自己和“柳天賜”同時存在,那日月神教面臨的是內(nèi)哄和外敵,這個人是希望什么樣的局面呢?
柳天賜有一點敢肯定,這個阮星霸和“柳天賜”絕對與他看不見的幕后操縱者有關(guān)系,于是柳天賜向白素娟和上官紅使了一個眼色,使了一招“地罡”劍的第五式“地獄擒魔”向“柳天賜”咽喉抓去,同時,白素娟和上官紅斜聲一掠,兩劍刺阮星霸的肩井穴。
坐在虎皮交椅上的假天賜忽見一人雙手抓來,如法炮制,手指并攏,緩緩刺出一招“魔劍藏針”刺向來敵手臂的少海穴,柳天賜趕緊回護,一招“天狗吃日”掌斬其左手,假天賜右手又緩緩刺出,竟是同一招“魔劍藏針”反復使用,柳天賜大奇,難道他只會使用這一招?見其手指戳來,用了一招克他的“地劍封喉”。這可是兩敗俱傷的打法,“柳天賜”如果刺中柳天賜,那么他的咽喉就要被柳天賜手掌斬斷。
這套“天魔”和“地罡”劍是白佛和黑魔不知演練了多少遍,代表正義和邪惡最高的劍法,但互相克制,白佛的“地劍封喉”正是克黑魔的“魔劍藏針”這招,所以假天賜為求自保,只好硬生生地縮回來,柳天賜跟著一招“地動山搖”拍向他的百會穴。
突然,“嘩”的一聲從大廳地下鉆出一根根鐵劍,像一道柵欄,擋在“柳天賜”面前,把柳天賜隔開,跟著一張大網(wǎng)從天而降,把柳天賜和綠鶚罩個嚴嚴實實,綠鶚是從屋頂?shù)臋M梁被網(wǎng)帶下來的。
白素娟和上官紅雙劍齊出,本可一招得逞,上官紅已悉數(shù)學了“不老童圣”的武功,本是江湖頂尖高手,突然大網(wǎng)罩住了意中人,頓時雙雙飛身想投身入網(wǎng),柳天賜見自己不能沖出去,雙掌一揮,卷起一陣罡風,把上官紅和白素娟掃出五丈之外,網(wǎng)已把柳天賜和綠鶚捆住。
“哈哈,想逃!”阮星霸揮著鋼鞭,“八步起蟾”向白素娟和上官紅的背影打擊,同時“西天五殺”飛身躍起,五條人影擋住了大廳門口。
幾人之中,白素娟武功最弱,阮星霸一人用鞭影裹住了她,上官紅雖然武功了得,但五大魔頭圍攻之下,個個出手狠毒,不多時已險象環(huán)生。
柳天賜被困在網(wǎng)中,越掙扎網(wǎng)束得越緊,見兩個心愛的紅顏知己已香汗淋漓,甚是著急。
白素娟和上官紅臉上淌下一條條稀泥,慢慢地露出女兒家的真面目。“金童雙煞”正焦急地注視著網(wǎng)中的綠鶚,不知這個小邪神在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而綠鶚呆在網(wǎng)中一直看著兩個糟老頭子,心中打著主意,忽然她見兩個老頭竟變成了兩個少女,好奇心大起,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金玉雙煞”順著她的目光回頭一看,突然“咦”了一聲,竟然也呆了。
他倆看到了上官紅!“金玉雙煞”為了尋找上官紅可吃盡了苦頭。
“金玉雙煞”自從麗春院抓了上官紅,上官紅胡編亂造給他倆講了前四部奪魂心經(jīng)。上官紅也是純粹的胡編亂造,她以前在她爹上官雄的指示下讀了不少的武功秘笈,加上記憶奇好,刪枝剪葉,七拼八湊的講給“金玉雙煞”聽,“金玉雙煞”對這些亂七八糟的武功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依樣練習,與往日的感覺不大一樣,似乎武功長進了不少,更覺得奪魂心經(jīng)不愧為天下第一的武學秘笈,博大精深,長期練下去,肯定武功天下第一,可惜只練到第四部,上官紅就被天香山莊給搶去了。
逃到破廟里,白佛和黑魔把綠鶚的黑虎帶走,綠鶚武功肯定不及白佛和黑魔,只好遷怒于“金玉雙煞”,非要“金玉雙煞”賠她的“黑虎”。說來也對,這綠鶚硬是他倆的克星,神不知、鬼不覺得跟在他倆的后面,冷不防的使上“隨形暗器”點了他倆的穴道,然后,用手把玉煞的鮮花全撒落,臉上的粉用水沖去,拳打腳踢打金煞的駝背。
“金玉雙煞”本來就十分恩愛,彼此心痛不已,加上玉煞極愛漂亮,綠鶚把她弄得披頭散發(fā),如剜了她眼睛一樣,可又打不過綠鶚,只好求饒,帶著她到處找黑虎,后來“無影怪”重出江湖,四處查找女兒的下落,有好幾次差點被“無影怪”抓到。
綠鶚生怕被爹爹“無影怪”抓回去,就想到一個辦法,她讓玉煞用袋子裝著自己,兩人輪番背著自己滿天下的跑,去找黑虎,她坐在袋子里拿著針抵著金煞或玉煞的后背。
但“金童玉煞”念念不忘的還是奪魂心經(jīng),借找黑虎的名義四處追尋上官紅,有好幾次潛伏到天香山莊,但每次都被卓一凡等人趕出來,于是,兩人就背著綠鶚在天香山莊附近轉(zhuǎn)悠,等待時機。可上個月,天香山莊無端端地被一股大火燒了,有人說是白小姐自己燒的,有的說是那個武林高手燒的,還有的說是天火,總之上官紅已經(jīng)不在天香山莊,于是他們背著綠鶚逛到九江。
就在九江碼頭,突然有一個青衣老者給了他倆一張請柬,約他倆到“九龍寨”共圖大業(yè),阮星霸平時與他倆素無來往,可一想到共圖大業(yè),頗感好奇,就背著綠鄂到了“九龍水寨”。
沒想到在這里看到了上官紅!
見上官紅在“西天五殺”五人的圍攻下,還不現(xiàn)什么敗跡,心想:我丫頭背地里肯定練了奪魂心經(jīng),不然武功不會如此了得,不由得一陣狂喜,真是天助我也,小邪神又被圍在網(wǎng)中。
上官紅見心上人被圍,不由得芳心大亂,突然聽到一種極細的聲音傳到耳朵:“姐姐,用‘霹雷珠’,快走,我不要緊?!?/p>
“轟”的一聲巨響,大廳里頓時煙霧彌漫,上官紅一拉白素娟的手,身子向外彈去,突然白素娟眼前一黑被裝在袋中,“金玉雙煞”收取袋口,飛奔而去,像搶到了一個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