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馬、李兩大鏢頭率眾來到一座大山前,進入一家酒肆打尖。一會兒酒菜端上來。除了看守鏢箱和在高處警戒的鏢師之外,其他人都開始吃喝。兩大鏢頭不敢多飲,隨意喝了兩杯酒,李秦開道:“再往前走就是徐州,那里賊人成群,官府也禁不了。依我的意思,我們還是繞道而行?!?/p>
馬秋平喝了一口酒,平淡的道:“如果繞道而行,需要耽誤多少時間?”
李秦開道:“如果我們加緊趕路,最多只耽誤兩天路程?!?/p>
馬秋平沉吟片刻,道:“總鏢頭命我們火速將鏢物押送到京城,豈能耽誤兩天路程?”
李秦開道:“我也知道這趟鏢要緊,只是……。”
馬秋平道:“只是什么?”
李秦開道:“徐州是千手魔女的地盤,她武功深不可測,而且是一個瘋女人,最不講江湖規(guī)矩。我們貿(mào)然前往,萬一……”一向豪壯的李鏢頭,說道千手魔女的時候,竟憂郁起來。
馬秋平聽了千手魔女四字,全身一震,良久不語。千手魔女行蹤詭異,殺人如麻,武功高強。她不僅盜取州府富人的無數(shù)財物,死在她手中的捕快官差不在少數(shù)。天下四大盜賊,千手魔女居于首位。只因她行蹤詭異,見過她真面目的人不多,甚至有人懷疑千手魔女是男子所扮。
李秦開見馬秋平呆呆不語,忍不住問道:“馬大哥,我們當(dāng)該如何?”
馬秋平沉思良久,忽然道:“我們直奔徐州!”
李秦開雖然有心理準(zhǔn)備,忽然聽到這個決定的時候,心頭還是一震。
馬秋平站起身來,大聲道:“啟鏢!直奔徐州!”
眾鏢師和趟子手紛紛起身,提著兵器上路。
李鏢頭最敬重馬秋平,見他下定決心,當(dāng)即依從,道:“我們直奔徐州是走威武鏢、仁義鏢還是偷鏢?”
威武鏢、仁義鏢、偷鏢是鏢局的三種走鏢方法。威武鏢是在行李上長插一桿大纛旗,旗上寫明鏢局的名字,和本次鏢師的名號。旗子都是活動的,上面安著轱轆。走鏢時將鏢旗拉到頂上,叫做拉貫頂旗,鑼聲打起長槌:“哐!哐!”的聲音,鏢手們或亮起噪門喊號子,或者喊出本鏢局江湖名號,這叫亮鏢威。烈風(fēng)鏢局多年來一直打這威武鏢,極少有人敢挑戰(zhàn)。走仁義鏢,那就放下半旗,打十三太保長槌鑼、五星鑼或七星鑼。如果某個關(guān)卡厲害,不讓隊伍經(jīng)過,又斗不過對方,那就只有悄悄不做聲,馬摘鈴,車轱轆打油,鏢旗也收起,偷偷摸摸過去,這便是偷鏢。烈風(fēng)鏢局經(jīng)營多年,至今從未偷鏢。
李秦開從長沙出發(fā),一路上都市走威武鏢,此時見到厲害對頭,是否改動,還要看馬秋平的明斷,他只是提醒一下。
馬秋平想也不想,大聲道:“亮她一個瘋女人,難道還對付不了?我們自然是威武鏢!”
李秦開忍不住說道:“馬大哥,這樣只怕不妥,我們還是走仁義鏢吧?!?/p>
馬秋平面無表情。
旁邊一個鏢師在旁邊喃喃道:“若是偷鏢,保管萬無一失。走仁義鏢,勝負(fù)對半?!彼姆治鰳O有道理。
那鏢師說的很小聲,馬秋平還是聽在耳中,大聲說道:“胡說八道!我們烈風(fēng)鏢局揚威江湖,人人敬服,怎么可以做偷鏢的勾當(dāng)?”
李秦開連忙道:“馬大哥說的是,偷鏢不是烈風(fēng)鏢局我們所為,我們在徐州走俠義鏢?!碑?dāng)下吩咐鏢師方下半旗,打十三太保長槌鑼、七星鑼。他自己在前面開路,任何人不得靠近鏢車。
下午時分,長長的鏢隊進入徐州境內(nèi)。李秦開一路提心吊膽,而馬秋平談笑自若。其實馬秋平知道千手魔女是一個煞星,難以對付,只是他自持武功高強,又依仗烈風(fēng)鏢局偌大名號。縱然和千手魔女交手,料想不至于落敗,更不會失鏢。這趟鏢物并不時分珍貴,只因是一位王爺所托之鏢,直接關(guān)系到烈風(fēng)鏢局和朝廷以后的生意往來,決不容出錯。
馬秋平見一路無事,心中大喜,微笑道:“李兄弟,你看,我們已經(jīng)在徐州境內(nèi),一路平安,可見你是多慮了。我們烈風(fēng)鏢局勢力龐大,可以和少林、丐幫一較長短。那千手魔女雖然厲害,終究是一介女流,難道還不望風(fēng)而逃?”
李秦開也暗自驚奇,要知道徐州是藏龍臥虎之地,除了千手魔女這個大盜之外,還有幾路厲害的強盜,必然有幾場血戰(zhàn)。如今風(fēng)平浪靜,一路無阻,反倒顯得奇怪。
車隊快速行過,一座大山映入眼簾。青山綠水,花草宜人,這里風(fēng)景雖美,卻沒有人欣賞。
正疾行間,忽見前面道路上擺著荊棘條子,李秦開神色凝重,當(dāng)即打開鏢旗,大喊道:“輪子盤頭!”這是江湖春點,意思是叫所有的鏢車圍成一個圈,準(zhǔn)備御敵。馬秋平趕到前面,環(huán)目四望,大聲道:“是哪個線上的朋友?請現(xiàn)身相見。我們烈風(fēng)鏢局小號微利,在江湖上混口飯吃而已,還請朋友高抬貴手,放我們走路。他日有緣相見,我們烈風(fēng)鏢局自當(dāng)拜山!”
話剛說完,只見五六十個持刀大漢躍身而出,他們一字?jǐn)[開,擋住去路,為首的盜匪仰天打了一個哈哈,道:“分局遍布天下的烈風(fēng)鏢局還算是小號,還是微利經(jīng)營,那么江湖上還有像樣的買賣?”
馬秋平聽那人聲音甚是熟悉,心中驚異,定眼一看,只見那人臉上兩道深深的刀疤左手食指殘缺半截,手中提著鬼頭刀,腰間鼓鼓,顯是藏了暗器,認(rèn)得那人正是江南出名的盜賊孟昌。馬秋平曾和他交過手,聽聞他三年前被捕入獄,沒想到如今又在徐州作案。
馬秋平鎮(zhèn)定下來,也仰天打了一個哈哈,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孟朋友,幸會,幸會。若是論起來,我們都有五年沒有見面,不知近來可好?”
孟昌看了大頭的鏢車一眼,笑道:“有什么好不好的,總算沒有死。不瞞馬鏢頭,我孟昌受了三年牢獄之苦,正要被判斬刑。幸虧大恩人相救,才得以保命。我知道烈風(fēng)鏢局本事,更佩服馬鏢頭的武功,旁邊那位李鏢頭,也是一號英雄人物呀。我孟昌本給這個面子,放你們過去,權(quán)當(dāng)交一個朋友。然而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送三件寶物給救命的恩人,以報再生之恩,如今只得一件,總覺問心有愧?!?/p>
馬秋平初時臉色平和,后來漸漸嚴(yán)峻,冷冷道:“如是說來,你想劫我們這趟鏢了?”
孟昌鬼頭刀插在地上,大聲道:“馬鏢頭說的痛苦,我的確正有這個意思。”頓了頓,道:“馬鏢頭是保鏢的人,我呢,強盜一個,本來是兩個對頭。如今對你這么客氣,也是給你們烈風(fēng)鏢局的面子。若是其他的什么鏢局,只要不是偷鏢,定讓他們有來無回?!?/p>
馬秋平正待發(fā)作,李秦開搶著道:“孟朋友,烈風(fēng)鏢局的名號雖小,但終究也沒有倒下去,而且我們這趟鏢的確十分淡薄,還請你三思而行?!?/p>
孟昌冷笑道:“你們說鏢物淡薄,空口無憑,我如何相信?除非你們打開鏢箱,讓我看過明白。如果你們這次鏢物真的不值得我動手,我立刻帶著我的兄弟消失?!?/p>
鏢局的人走鏢,向來是人在鏢在,視鏢物為性命。李秦開豈會打開鏢物給對方看?此時強忍怒氣,說道:“咱們都是江湖同道,何必不留口飯給我們吃?”他知孟昌暗器功夫了得,早就暗加防備,護衛(wèi)在鏢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