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角很陡，除了東坡懸崖，是這個小山最陡的地方。夜色漆黑，張雷讓大家小心些，別摔著，也別弄出聲響。

大家安全地下了山，進入到山坡下的那條水溝里。這條水溝是當年凌云觀的道士們砌的，因為年久失修，很多地方的石頭塌陷了，因此溝里亂石成堆，荒草萋萋。

為了不暴露，大家都沒有打手電，互相攙扶著，小心地跟著張雷走。

張雷找到一個塌陷口，手腳并用，從水溝爬上來。站直身子，他看到在前面一塊沒有樹木的平緩的坡地上，竟然趴著一個龐然大物！

因為夜色太黑，張雷只看到這個黑黑的東西呈長方形，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從那規(guī)則的外型上，張雷就知道這是個人工做成的東西?，F(xiàn)在他們不怕狼，不怕虎，就怕老林子里的這些人。所以張雷帶著大家朝另一側(cè)山坡走，繞過了這個鬼魅一樣的東西。

這是一面很陡的山坡，很難走。王隊長邊走邊罵，說真不該怕那些鳥人，媽的，直接沖過去殺了他們，最干凈利索。

張雷沒接他的話。他們都不知道這老林子里的可怕，所以對于王隊長的抱怨，他能理解?，F(xiàn)在他只想趕緊帶著他們走出這些人的包圍，順利地抓住或者擊斃那兩個漢奸，再回去過自己的太平日子。老婆孩子熱炕頭，天堂的生活了。

繞過這個山坡，然后經(jīng)過一片平地，再走過一個平緩的小山坡，坡下有個破舊的山神廟。那里，是張雷這幾年偶爾去過的地方。打獵經(jīng)過附近，他都是在那破廟里歇歇腳。在古代，那里是進出老林子的人歇腳拜神的地方。師父說他年輕的時候，那山神廟香火還非常旺盛呢。

在山坡上走了一會兒，張雷覺得這地方有些不對勁。平常夜晚能聽到的各種野獸叫聲，都沒有了。山坡上，唯有他們的腳步聲，在沉寂的夜里，顯得非常莽撞，沉重。平常不注意的腳步聲，現(xiàn)在顯得出奇的響。

好不容易過了山坡，他們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一片平地。張雷覺得這地方有些眼熟，最主要的是，覺得有些別扭。他轉(zhuǎn)頭喊曾經(jīng)跟他一起進過山的二愣，說：“二愣，你看看這兒，你不覺得有些別扭嗎？”

二愣看了看，說：“我看不出來。大哥，也許是好多年不來了，覺得生疏了吧?！?/p>

張雷搖搖頭。相反，他沒覺得生疏，而是感到太熟悉，好像他昨天還從這兒走過的樣子。

王隊長湊過來，問：“怎么不走了？又有什么情況了？”

張雷說：“沒什么情況，我怎么感覺有些怪怪的?！?/p>

王隊長上下打量了張雷一眼，說：“兄弟，這么黑的天，你可別嚇唬人啊。這路你不是知道嗎？”

張雷說：“知道啊。我感覺這地方好像太熟悉了。可是我兩三年沒到這兒來了，不應(yīng)該有這種感覺?！?/p>

王隊長罵了一句：“神經(jīng)病。快逃路吧，還找什么感覺。是晚上做夢夢到這里了吧？你就告訴我，朝這個方向走對不對？”

張雷四下看了看，肯定地說：“對，方向沒錯?！?/p>

“沒錯就行。走?！蓖蹶犻L說完，一馬當先，走在了前面。張雷看著幾個警察從眼前經(jīng)過，猶豫了一下，只得快走幾步，走在了前面。

越走，張雷越覺得蹊蹺?？粗教沟?，沒有幾棵樹的山谷，他竟然有種做夢的感覺。難道自己真的做夢的時候到過這里？張雷想到這里，心里就釋然了。

因為是逃命，大家都拼了命地加快速度。張雷走在前面，竟然被后面的人追得有些累。那些獵人不說，即便是在下午幾乎累癱了的王隊長，也沒有掉隊，氣喘吁吁的跟在張雷身后。

王隊長問張雷：“前面還很遠嗎？”

張雷想了想，說：“不遠，得走一個小時吧。咱明天要抓人啊，走遠怎么行？到了那兒，白天你就在那兒呆著就行。我們在附近搜索。如果他們真的朝老林里走，最遠也就能到那附近。是東北人都知道，老林子不是能隨便進的?！?/p>

王隊長說：“媽的，這話我是信了。這簡直是要人命??！”

張雷安慰他說：“老林子有老林子里的規(guī)矩。只要咱不惹他們，他們不會亂殺人的。等到了老山神廟，你也就能撈著歇息了。那兒還有泉水，附近有條河，咱可以烤魚吃?！?/p>

聽說有泉水喝有魚吃，大家的情緒有些好轉(zhuǎn)，三三兩兩地說起話來。

王隊長嘆息一聲，說：“沒想到剛進來就犧牲了一個好伙伴！唉，我這個隊長，不稱職??！”

張雷不小心，踹著了幾塊石頭，腳碰得生疼。他嘴里嘶嘶地呻吟著，邊對王隊長說：“王隊長，這兒有石頭，你小心點兒?！?/p>

王隊長卻驚愕地喊道：“張雷，你看前面那是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