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柱器先給了李衛(wèi)一個下馬威,欲逼李衛(wèi)服軟;李衛(wèi)則在其后殺了李柱器一記漂亮的回馬槍,反倒占了上風。李柱器不得不和李衛(wèi)在巡撫衙門勘驗了文書,又交接完畢,這時才剛剛午時(剛過11點)。
李衛(wèi)因先輸后勝,頓時覺得心情十分舒暢,走路都覺得輕快的很。走出巡撫衙門大門,坐上綠呢大轎,一路走回了布政司衙門的府上,方進了家門,李祥上來道:“老爺,任先生來了!正在后院廂房歇息!”
李衛(wèi)一聽是自己的師爺任逢春來了,頓時精神一振道:“何時來的?”
“聽說昨日就來了,在城外住了一夜,今早上進的城?!?/p>
“來得正好,我正有事要請教他。”
李衛(wèi)說罷直奔報院廂房而去,進了后院,見任逢春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院當中,手里拿著一本書一邊曬著太陽一邊讀書,十分愜意。
“原想您安頓了家里的事怎么得也要十天半個月才能過來,沒想到這么快就到了?!崩钚l(wèi)一邊走進院中,一邊笑道。
任逢春抬頭見是李衛(wèi),把書放下站起來道:“家父稱國事為重,讓我先來安慶府幫您。所以把家里的事一放,就直奔了這里了。怎么?我看您心情不錯,在巡撫衙門又遇著什么好事了么?”
李衛(wèi)聽任逢春提起巡撫衙門的事,不禁一陣的得意,遂把這兩日在巡撫衙門遇見的事說了,說到李柱器被李衛(wèi)搶白之后又窘又怒的樣子,兩個人都哈哈大笑。
兩個人談笑一陣子后,任逢春卻又提醒道:“李大人,我昨日并未進府,其實并沒有在城外住著,而是在城內(nèi)逛了一日,又住了一夜客棧。我昨日在安慶城內(nèi)聽到、看到的事情,加上您今日所說的話,我覺著此人好像有點兒不地道?!?/p>
“皇上也是這樣說。如果他只是一個沽名釣譽,脾氣古怪之人,而為官尚算清正,皇上也犯不著派我來查他!可到底他這個人是真清還是真貪呢?我現(xiàn)在還是沒有看出來?!?/p>
“得想個辦法查查他?!比畏甏旱皖^看著地,若有所思。
“那您說怎么個查法?”
任逢春還沒有回答,卻聽一陣嗚咽之聲漸漸近了。他與李衛(wèi)一起轉了頭向院外看去,只見李母、李夫人和顧祥走了進來。那一陣陣嗚咽之聲正是李夫人發(fā)出來的。只見她已經(jīng)哭得是二目發(fā)紅,滿臉淚痕,一邊用手帕擦著淚,一邊還似怨似恨的看了李衛(wèi)一眼。這一眼把李衛(wèi)看得是莫名其妙,再看李母,卻是又象是笑,又象一哭,一臉的皺紋都擠到一塊了,卻是不出聲。那顧祥跟在兩個人后頭,著急的又是比劃又是使眼色,可李衛(wèi)還是沒弄明白,這三個人是唱的哪出戲。方問了一句:“這是怎么回事?”卻聽李夫人又恨恨的瞪了他一眼道:“你自己做的好事,還不知道么?”
“我,我知道什么???我才來安慶府,能做什么事?”
“你在別的地方做了還不夠啊,還要來安慶府做?”李母拿拐杖指著李衛(wèi)道。
“我在別的地方又做什么了?你們說什么呢?我怎么一句都聽不懂?”李衛(wèi)一臉的茫然,“還有,夫人,好么樣的你哭什么?別哭了,逢春先生在這里,看著像什么樣子?”
李母一把將顧祥推到前頭道:“顧祥,你給他講講,今個兒咱府上來什么人了?”
顧祥張了張嘴,不知如何說,吞吞吐吐道:“這個,其實,也沒什么大事。”
“沒什么大事那是什么事?你倒是快說啊,你要急死我啊?!?/p>
“那我可說了啊,說了您可別慌?!?/p>
“我李衛(wèi)沒做虧心事,有什么慌的?”
李夫人把嘴一撇聲帶哽咽的說道:“你們男人啊,難說!”
顧祥把嘴舔了舔道:“哦,老爺,是這么一回事。外頭來了一個小媳婦,長得挺標致,還帶了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說是老爺?shù)男±掀牛瑤Ш⒆诱J爹來了。”
李衛(wèi)一聽就怒了:“放屁!放屁!放屁!哪里來的瘋子?呀呀個呸的!你去叫安慶府的知府將她鎖了,送到公堂上。問問是哪個王八旦指使的?這種事也能賴到本大人腦袋上來?!?/p>
“慢著?!崩钅笇⒐照纫簧鞌r住顧祥道:“顧祥,你問清楚了沒有,他們是在哪認識的?是怎么認識的?不要把真的當假的給糊涂辦了。讓李衛(wèi)這小子當了陳世美!”
“什么陳世美啊?你看我李衛(wèi)象那種人么?”
“你住嘴!顧祥,你說!”
顧祥答應一聲又說道:“聽那小媳婦說,她是老爺十年前的一個老相好,在開封和老爺認識,后來就有了肚子。正好老爺要調(diào)任浙江省。老爺就走了,臨走將她贖了身,還給她留了一千兩銀子。還說,無論生下是男娃還是女娃,連大人孩子都是老爺?shù)?。只是不便讓家里人知道,所以先留在開封?!?/p>
李夫人哇的一聲又大哭起來:“我一直就不知道原來你還好這么一口,喜歡去青樓里逛啊??上宜加憬闼赖迷?,沒人能管得了你了。都說你是不讀書的真君子,原來也是個裝樣子的假貨!”
李衛(wèi)真覺得自己是跳到黃河里也洗不清,大聲道:“你給我閉嘴!我李衛(wèi)哪能做下這樣的事!我不認得什么小媳婦!這一定是有人成心搗亂!”
李母卻將語氣一轉道:“兒啊,依娘看,這事情也不算是壞事兒!”
眾人一驚,都不解的看著李母。李夫人聽了這話,哭聲一停,也不解的盯著李母。
李母一笑道:“不是說還給我?guī)砹艘粋€孫子么?這可是李家的一條根,不能隨便就斷了去。李衛(wèi),你要真做了這事,可不能負心不認?!?/p>
李衛(wèi):“我的娘啊。您這不是添亂么?十年前我在哪?。课也皇窃陂}浙當總督么?成天忙著修海塘,緝盜賊,怎么會跑到河南去和一個青樓女子一處就是兩三年?!?/p>
李夫人一聽暗暗高興,急忙追問道:“那就是沒這回事了?外面那個自稱是你相好的女人,是個假相好?”
李衛(wèi)恨恨道:“當然沒這回事了。這事你們也不問清楚,就來瞎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