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軍有些懵了,看著他們,慌忙叫道,“我,我犯了什么事情?”
“你涉嫌多起非法訛詐,商業(yè)信息盜竊。請你跟我們走一趟,配合調(diào)查?!蹦蔷煸捯魟偮?,直接將一副手銬戴在了李文軍的手上。此時,公司里完全炸開了鍋。李文軍成了焦點。他被警察帶著一路走過來,就見所有的同事都用驚異的目光瞅著他。
走到信息部的時候,他看到了劉澤星,還有他們部門的文靜,張宇坤。他們?nèi)四樕蠜]有一點驚異,反而帶著幾分幸災(zāi)樂禍。
僅僅匆匆的掃了那么幾秒,李文軍憑著多年豐富的信息工作經(jīng)驗,忽然想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劉澤星會不會聯(lián)合了文靜和張宇坤,將他給算計了。
畢竟,李文軍做企業(yè)信息官這么久,用的一些上不了臺面的手段,張宇坤和文靜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
被帶走沒多久,李文軍就接受了審訊。他暗暗吃驚,警察好像什么事情都知道,包含了他干過的所有事情。尤其是之前他幸運收集到的競爭對手公司的競標(biāo)信息,而這件事情,只有他在炫耀的時候,跟女朋友車雪晴說過。
那一次競標(biāo),李文軍的公司,徹底勝出了。但李文軍明白,這種勝出,十分功勞,倒有六七份,得算在提前知道了對方的競標(biāo)書上。
這時候,他心里閃出了一個非??膳碌哪铑^,車雪晴會不會也參與到了舉報他的事情上來。
難道,他真的這么“人神共憤”嗎?
……
在被關(guān)押在拘留所的這些日子里,李文軍幾乎都沒睡過覺,每天都在想著究竟是誰出賣的他。
到現(xiàn)在,他依然非常自負,他不相信自己的下屬,包括車雪晴會出賣他。因為,他從來都沒虧待過他們。
但,很快李文軍就不這么想了。
在拘留所住了一個星期,他的下屬,甚至車雪晴,沒有一個人來看過他,甚至連個口信都沒有。
但,李文軍絕對想不到,很快就和這些人見面了。
那是兩日之后,李文軍被競爭對手公司起訴。他怎么都沒想到,當(dāng)庭作證,李文軍通過不法手段,獲取對方競標(biāo)書的各項犯罪事實的人證,竟然是文靜,張宇坤,還有車雪晴。
當(dāng)車雪晴將李文軍只告訴她的秘密公諸于眾的時候,他徹底的怒了,大聲咆哮著,多次想要從被告席的欄桿里出來。
當(dāng)然,李文軍喧囂法庭的舉動,及時被法警強行按住了。
車雪晴卻有些傻眼了,滿臉都是驚慌失措的神色。甚至,她不敢再往下去說了。
可是,木已成舟,一切都無法改變。
李文軍通過獲取競爭對手公司競標(biāo)書和商業(yè)機密合同,給對方造成了近十億元商業(yè)合同的損失,確實是數(shù)額極其巨大。
但鑒于李文軍幾次獲得競標(biāo)書和商業(yè)機密合同的途徑,都是通過公開的信息手段收集,并沒有使用違法犯罪手段,而是鉆了競爭對手公司官網(wǎng)和文件保密制度缺乏的漏洞。
因此,法庭酌情做出了宣判。吃一輩子牢飯那不可能,但確實得在監(jiān)獄里邊,好好勞動改造七年了。
聽到這個判決,李文軍徹底的傻眼了,他感覺自己人生徹底完了。七年,人生有多少個七年。他甚至不敢想,自己已經(jīng)三十歲出頭了,七年之后,他可就知天命了。
他感覺自己的魂兒像是被抽空一樣,身體像是柳絮一樣,軟綿綿的癱軟地上了。
……
李文軍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處在監(jiān)房里了。事實上,這監(jiān)房和學(xué)校的宿舍很像,白墻面,兩邊各自擺放了兩張上下床鋪,中間有一張方形的桌子。
不過,唯一比學(xué)校宿舍高檔的是,門口上方,有一臺老舊的彩電。
李文軍感覺現(xiàn)在一切都還像是做夢,一個月前,他還是信心滿滿,前途無量的副總經(jīng)理。而現(xiàn)在,卻成了一個高墻之內(nèi)的囚徒。
七年,人生最寶貴的光陰,就要浪費在這種地方。想想,李文軍無比的心痛,甚至忍不住的流出了眼淚。
“李文軍,你出來一下,外面有人探監(jiān)?!边@時,獄警打開了門,看了他一眼說道。
還有人探望他,這倒是很出乎李文軍的意料。他是個孤兒,根本也沒什么親人,李文軍實在想不出究竟誰能來看他。
來到探訪室里,李文軍看到站在外面的人,心里噌的竄上來一團怒火。
他怎么都沒想到,外面的人竟然是劉澤星和車雪晴。而兩個人親密的依偎在一起,很明顯是熱戀的情侶。
李文軍迅速上前,拿起了對講電話。劉澤星隨即也拿起了外面的對講電話。
“劉澤星,你是不是過來看我笑話的。要是這樣,那你恐怕得逞了?!?/p>
劉澤星笑了一笑,“不,李經(jīng)理,你想錯了。其實,我不僅是來看你笑話的,還要告訴你一些秘密?!?/p>
“秘密,什么秘密,不就是你聯(lián)合我的下屬,勾搭車雪晴來出賣我嗎?”李文軍依然有著難以遮掩的傲慢。
“哈哈,李經(jīng)理,單憑他們,我可未必扳的倒你。你還不知道吧,我專門雇傭了一個私人偵探,著重調(diào)查你針對咱們競爭對手公司的信息收集工作了。而至于雪晴,其實我告訴你,早在三個月前,我們倆就好上了。雪晴想跟你說分手的事情,可是,你卻忙得腳不沾地兒,盡想著升職的事情了。你們這對男女朋友啊,早就名不符實了?!?/p>
劉澤星說到這里,不忘轉(zhuǎn)頭摟著車雪晴,故示親密。
李文軍怒了,他迅速站了起來,拳頭緊緊攥緊了,咬著牙關(guān),“劉澤星,你他媽的,你這個混蛋,我要殺了你……”
“殺我,那你恐怕是沒機會了。不過,李經(jīng)理,看你現(xiàn)在這么可憐,以后要忍受漫長的孤獨歲月,這樣,我讓我女朋友,你前女友,陪你說幾句吧?!眲尚钦f著,起身將車雪晴按了下來。
車雪晴臉上始終都是復(fù)雜的神色,她并不愿意坐下,要不是被劉澤星拉著,恐怕依然站著。
李文軍看著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心如刀絞。他不明白,車雪晴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要背叛他。
他此時有很多的話想要說,可是憋了很久,卻只吐了三個字,“為什么?”
車雪晴低著頭,不敢去看他。她的身子在顫抖著,許久都沒動靜。
“為什么?”李文軍又加重了語氣。
終于,車雪晴抬起了頭,滿臉都是淚水。
“文軍,你問我為什么。你說你是我的男朋友,可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去哪里了,你的眼里只有你的工作,只有你的事業(yè)和夢想。你知不知道,在我發(fā)燒的時候,你在哪里。在我月事來的時候,肚痛難忍,渴望一個男人陪著的時候,你又在哪里。我要的是可以依靠的男人,不是一個只會賺錢升職的工作機器。”
李文軍聽著有些無比震驚,他微微搖搖頭,“不,不,雪晴。我,我不知道,你為什么從來都沒給我說過這些。”
“給你說,有機會嗎。你自己算一算,這大半年,我們在一起究竟有多長時間。在一起的時候,你說的最多的是什么,永遠都是你的事業(yè)和工作,你有給過我說話的機會嗎,你有關(guān)心過我嗎,問過我嗎?”
“我這么做,究竟是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我們的將來能有個好日子?!?/p>
“不,文軍,這不是理由。”
“可是,這卻是你背叛我的原因,出賣我的理由,對不對?”
“是,也不是?!?/p>
李文軍本來怒火萬丈,可是這時候卻一點火氣都沒有了。他忽然平靜下來了,怎么都能生不起氣了。他松開了緊攥著的拳頭,緩緩說,“雪晴,我以為我給你的,就是你想要的生活,是我錯了。如果你覺得劉澤星就是你的歸宿,那我祝福你?!闭f著,他起身就要走。
車雪晴見狀,趕忙拍著外面的隔音玻璃,叫著什么。
李文軍又拿起對講電話,只說了一句,“車雪晴,你走吧,以后永遠別再來看我,就當(dāng)這世界上從來沒我這人。”
說著,掛了電話,扭身就走了。
車雪晴大聲拍著玻璃,嗚嗚的痛哭著。她心里還愛著這個男人,無法去割舍對他的愛。她知道,李文軍這一走,是永遠無法原諒她了。可是,她又奢求這些了嗎?
“行了,雪晴,別演戲了,人家已經(jīng)走遠了?!眲尚抢淅涞目戳怂谎?,扭身就出去了。
劉澤星的冷漠,早在車雪晴預(yù)料中。當(dāng)初這個男人闖入她的生活,完全就是因為她極度空虛,渴望一個男人的依靠。
她也很清楚,和劉澤星長不了,更清楚這個男人接觸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但,車雪晴卻沒想到,這家伙變臉會如此的快。
在之后的幾天里,車雪晴多次來探望李文軍,但都被拒見。而她送來的各種食品和衣物,也都被他拒收了。
車雪晴還不知道,這時候的李文軍,渾渾噩噩的,像是一個完全丟了魂兒的人。
他已經(jīng)萬念俱灰,徹底喪失了希望和人生的信念。很快,他就會做出一個可怕的決定。
這天早晨,當(dāng)其他的人起床后,忽然發(fā)現(xiàn)那個新來的獄友趴在床上紋絲不動。更可怕的是,這個人一條垂到床下的手臂,不斷滴著血。而地上,已經(jīng)匯集了一大灘的血污。
所有人都驚慌了,這小子割腕自殺了,他們驚慌的朝外面呼救著。
獄警很快就趕過來了,而李文軍也在隨后迅速就被送進醫(yī)院搶救了。
“這個人好好的,怎么突然尋短見了?”
索性搶救及時,李文軍算是保住了命。主治醫(yī)生從搶救室里出來,有些困惑的看了看面前的獄警。
那獄警對李文軍的情況是非常了解的,當(dāng)然,他李文軍也算是最近入獄的風(fēng)頭人物,被捕前是一家著名科技公司的高管。
“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小子突然從一個上市公司的副總經(jīng)理變成了階下囚,女朋友又成了前女友,投進了對手的懷抱里。本來大好前程,突然什么都沒有了。這事情,擱著誰也受不了啊。”
那主治醫(yī)生搖搖頭,微微嘆口氣說,“世事難料啊,也是造化弄人。這樣,你們回頭一定給看好了,他情緒這么不穩(wěn)定,我擔(dān)心還會出事的?!?/p>
那獄警點了點頭,心里就已經(jīng)有了主意。
在醫(yī)院呆了十多天,李文軍順利出院,回到了監(jiān)獄。
不過,這一陣子,他像是徹底丟了魂兒,跟個雕塑一樣,不僅不吃不喝,而且寡言少語。一整天,就傻坐在那兒發(fā)呆。
這天,監(jiān)獄里犯人活動的時間,李文軍照例坐在戶外的一張椅子上,雙目呆滯的看著前方。周遭的一切,好像都跟他沒任何的關(guān)系。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行為也。”
這時,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吟著孟子的《告天下》徐步走了過來。
他叫佟嚴(yán)冬,是監(jiān)獄里的老囚犯了。其實,這些天,他一直都注意著李文軍的動向。畢竟,他做出的舉動,想不讓人不關(guān)注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