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香格里拉飯店里的AZUR聚餐廳。
辛夷此時一身打扮得很漂亮的坐在了一張兩人的桌子面前,她時不時地看著自己手腕的手表,眉頭微微地緊皺著,秀麗的面容上滿是惱色,而此時,服務(wù)員直接來到辛夷的身邊,對著辛夷說道:“這位女士,需要給你添杯熱咖啡嗎?”
咖啡已經(jīng)添了三四次了,辛夷的目光一直望著聚餐廳的門口,但是每一次抬頭凝望都讓她失望不已,已經(jīng)離和杜仲約好的時間過去了1個小時了,辛夷依然看不見杜仲的身影,辛夷手中的咖啡熱了涼,然后涼了又熱,最后她的心就和手中的這杯咖啡一樣,涼了。
抬頭看了看服務(wù)員,辛夷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不用了,謝謝?!?/p>
“您看您需要點餐嗎?”服務(wù)員很是客氣地問道。
辛夷搖搖頭,緩緩地說道:“好吧,給我來一份惠靈頓牛排,七分熟?!?/p>
“好的,您稍等?!狈?wù)員笑著離開了。
辛夷的對面一直空蕩蕩的,而此時她的腳邊,那個琴盒靜靜地放著,是辛夷精心包裝過的,用的是杜仲最喜歡的顏色。
而且,今天還是辛夷的生日。
辛夷幻想著今天將是她最幸福的一天,但是她沒想到,期望越高,對于她的失望則是越大,辛夷望著不遠處坐著的一對對的年輕人你儂我儂,辛夷沒由來得就感覺到一陣酸澀,一人份的惠靈頓牛排擺在了辛夷的面前,但是她卻是毫無食欲。
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辛夷的心則是直接沉到了谷底。
眼前的一切漸漸地蒙上了一層水霧,辛夷不禁想到了自己和杜仲剛剛認識的時候,那個時候的自己才剛來北京沒多久,她是音樂學(xué)院的校花,被無數(shù)的仰慕者追求,但是辛夷并沒有答應(yīng)其他人的追求,辛夷只想要練琴,然后登臺,成為享譽全球的大演奏家,直到一個年輕的身影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撥動了辛夷的心弦。
中央音樂學(xué)院的校園音樂節(jié),辛夷需要表演《帕薩卡里亞舞曲》,而給她安排的搭檔就是杜仲,兩個人也由此結(jié)緣了。
一開始的時候,兩人由于對音樂的了解意見不合,一見面就吵架,后來,兩人漸漸地在音樂上找到了感覺,甚至是共鳴的點,兩人之間的配合越來越嫻熟,而且越來越有默契,對于辛夷來說,她漸漸地被杜仲的那種自信所感染,到最后兩人也走到了一起。
想到了這里,辛夷的臉上不禁揚起了一絲甜蜜的笑容,在她的記憶之中,哪怕是和杜仲吵架也是很甜蜜的,但是現(xiàn)在,那種青春而且純情的感覺沒有了。
無休止的演出,讓兩人之間的那種熱情也褪減了不少,現(xiàn)在再坐下來,辛夷才發(fā)現(xiàn),自己和杜仲的感情也開始漸漸地變了,交流少了,兩人之間的默契也少了。
但是,杜仲為什么沒來,他在哪里呢?
……
北京首都國際機場T2航站樓。
申姜一直在等著白芷來,但是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依然沒有見到白芷的身影。
申姜的簽證已經(jīng)辦下來了,也是今天的飛機,還有兩個小時飛機就要起飛了,申姜的心也漸漸地變涼了,他在吸煙室里面不停地抽著煙,心里面滿是焦急。
離飛機起飛還有四十分鐘,申姜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自己的直覺是正確的,白芷在無意地疏遠他,申姜的臉上微微地有些失落,對于他來說,自己終究還是要帶著一絲絲的遺憾離開的。
就在申姜摁滅了煙頭,準(zhǔn)備要離開的時候,他的電話直接打了進來。申姜一看,電話是杜香打來的。
“喂,杜香?!鄙杲欀碱^問道,語氣微微地有些失落。
杜香在電話里面的聲音有些忐忑,申姜能夠從電話里面能夠感覺的出來,他沒有料到這個時候打過電話來的居然是杜香。
“申師兄,我已經(jīng)到機場來了,你在哪里?”
申姜的心里面涌起了一陣暖流,“你到候機廳那里等我,我很快就過去了。”
“那個,申師兄,白芷和你在一起嗎?”杜香猶豫地問道。
杜香把曲媽送回到劇社宿舍之后,她便有些坐立不安了,心里仿佛有一百萬只小手在不停地撓著她的心,杜香十分想要去送一送自己的師兄,但是又怕自己很尷尬地撞到白芷和師兄纏綿悱惻,在心里面糾結(jié)和掙扎了半天,杜香還是忍不住地出了門,她的心里面很是掛念不下師兄,而這一程,她很想要送一送申師兄。
所以,匆匆地打了個車就朝著機場趕了過來。
剛下了出租車,杜香就忐忑地撥通了申姜的電話。
申姜有些酸澀,無奈地說道:“我沒見到白芷。她沒和你在一起嗎?”
杜香心里突然間涌出了一抹竊喜,既然白芷不在,那么她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和申師兄告?zhèn)€別了。
進了航站樓,杜香一眼就看到了申師兄站在安檢的入口處,申師兄看到了杜香,臉上滿是笑容,有一個女孩送自己,這讓申姜的心里面不是那么的凄涼,只不過眼前跑過來的女孩,并不是自己的愛人。
“你怎么來了?”申姜看著杜香有些泛紅的臉蛋,關(guān)心地說道。
杜香笑了起來,“就是聽說你要去米國了,我就想著要來送一送你,師兄,你去了那邊,如果要是有什么困難的話,你可是和我們說,別忘了,國內(nèi)還有一個人在一直關(guān)心著你呢。”杜香鼓起勇氣說道。
申姜笑了起來,“放心,我一定會在那邊打出一片天地來的。”
“我知道,不過申師兄,國外不比國內(nèi),一定要保重。”杜香話說到一半,卻是說不出來了,她在猶豫著,猶豫著自己是不是應(yīng)不應(yīng)該把自己的傾慕之情向申師兄表明,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而且也是唯一的機會,因為師兄就要去國外了,遙遙無歸期。
最終,杜香還是鼓足了勇氣,對著申姜說道:“師兄,其實我過來是有一句話想要對你說的,這句話一直藏在我心里很久了?!?/p>
申姜有些不解地看著杜香。
杜香糾結(jié)了半天,這才坦言道:“一直以來,我都很喜歡你。在學(xué)校的時候就是,而現(xiàn)在,我也很喜歡你?!?/p>
申姜面容微微一怔,然后立刻又恢復(fù)了正常,臉上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容:“對不起,杜香,你知道的,我喜歡的是白芷?!?/p>
“我是說如果,你和白芷之間要是分手了,能不能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杜香心中有些痛,雖然她早就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但是等申師兄明確之后,她的心里面還是有些刺痛,畢竟,申姜是她的初戀,是她的男神。
申姜點點頭?!爱?dāng)然可以?!?/p>
申姜和杜香兩個人突然間覺得他們之間的空氣有些凝固,而就在這個時候 ,機場廣播則是直接響了起來,提醒著旅客飛往米國波士頓的航班馬上就要起飛了,請旅客抓緊時間登機。
“杜香,謝謝你,我希望你能夠找到屬于自己的真愛。我要登機了。”申姜知道此時,自己是不能勸杜香的,但是他心里還是有些痛,落花總是有意,而流水總是無情,申姜帶好自己的行李,然后義無反顧地走向了安檢。
杜香望著申師兄的背影消失在茫茫的人群之中,她的眼中已經(jīng)滿是淚花。
說出了自己多年藏在心里面的真心話,換來的卻是對自己的閨蜜、申師兄,甚至還有的傷害,雖然杜香也不想,但是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杜香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對于她來說,申師兄的離開,也就帶走了她的心,還有杜香的初戀,還有自己可能還會等到的機會。杜香沒有抹掉自己的眼淚,任由兩行清淚順頰而下。
……
醫(yī)院,杜仲和白芷兩人離得遠遠的,恨不得這個病床能隔個十萬八千里。
杜仲望著窗外,他的心里面依然在糾結(jié),他不想離開了,雖然國外有辛夷,還有自己的事業(yè),杜仲很想要說服辛夷留下來,但是他卻是知道,這是根本不可能的,辛夷對國外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節(jié)奏很喜歡。
而兩人一個在國內(nèi),一個在國外,月亮雖然是同一個月亮,但是卻不同時同刻地照著,而隨著距離越來越遠,他肯定會和辛夷的感情越來越淡,直到他失去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杜仲想要向辛夷開口,但是他卻不知道自己如何開口。
白芷同樣也在糾結(jié)。
她在糾結(jié),申師兄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上了飛機了吧?自己沒有去送他,他是不是會覺得自己有些不盡人情呢?
兩人一言不發(fā),卻是各自在糾結(jié)著自己的心事。
沉默了許久,白芷突然間紅著臉對杜仲說道:“喂,倒霉蛋,扶我一下。我、我要去衛(wèi)生間?!?/p>
“你等著,我去叫護士!”杜仲想了想,然后站起來正要準(zhǔn)備離開。
白芷直接對著杜仲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現(xiàn)在都這么晚了,而且我真的很急,你扶我去?!?/p>
“事兒真多!”杜仲嘟囔了一句。
白芷聽到杜仲的話之后立刻就爆炸了,“嫌事兒多啊,那你走路怎么不長個眼睛啊,我今天晚上還有事兒,真是晦氣,要怪就怪我倒霉遇到了你這個喪門星!”
杜仲還是很不情愿地站了起來,然后扶著白芷到了衛(wèi)生間。
白芷一邊在心里罵這個家伙,一邊則是艱難地坐在了馬桶上面,對著杜仲更是沒好氣地說道:“還站在那里做什么?把門關(guān)上啊,我要上廁所,你也要看著嗎?”
杜仲趕緊把門關(guān)上。
這女人,脾氣太差,估計她男朋友可就遭了罪受嘍。
一夜無話。
第二天,白芷就離開醫(yī)院了,而杜仲也才顧得上給辛夷打電話。
昨天晚上,杜仲一夜沒睡,他一直都在想著如何和辛夷解釋,但是他還是沒說出口。
在主辦方安排的酒店前,杜仲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敲開了辛夷的房門,當(dāng)辛夷一臉醉洶洶毫無形象地出現(xiàn)在杜仲面前的時候,杜仲也是嚇了一大跳。
看到杜仲,辛夷的臉色變得很難看,而且委屈的怒火更是直接就噴涌了出來,辛夷對著杜仲沒好氣地說道:“你昨天晚上去哪兒了?”
杜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說道:“對不起,我昨天有點兒急事兒?!?/p>
“事情再急,就連個打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嗎?”辛夷被放了鴿子,心里面自然是很不爽的。
“辛夷,對不起了,我昨天在趕過去的時候,撞了一個人,帶著她去看病了,所以就把咱們的約會給忘了?!倍胖儆行┿坏卣f道。
辛夷看著杜仲一臉歉意的神情,還有擺明在臉上那深深的倦意,辛夷的內(nèi)心對杜仲的怒火也稍微減了幾分,更是多了幾分心疼,對著杜仲說道:“好了,我知道你很不容易,不過麻煩你以后先打個電話報個平安?!?/p>
杜仲笑著點點頭:“我明白?!?/p>
辛夷這才直接勾住杜仲的脖子,對著杜仲說道:“這段時間你也歇得差不多了吧,你看什么時候我和伯父伯母見個面,然后我們就走,再過兩天我們就要準(zhǔn)備飛東京,在那里我們還有三場演奏。”
杜仲心中酸澀,這次回來,送走了爺爺,杜仲的心里那種很強烈的想要留下來的愿意更是直接占據(jù)了上風(fēng),他還有爺爺未完成的遺愿,而自己若要是選擇在這個時候離開的話,杜仲相信,自己根本就無法完成爺爺?shù)膰谕小?/p>
看到杜仲的沉默和猶豫,多年相識相知的辛夷立刻就明白了杜仲的想法,杜仲內(nèi)心里面滿是忐忑地說道:“我想再休息一段時間?!?/p>
“什么?”辛夷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杜仲,就好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般。
杜仲有些無奈地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說道:“這些年來我一直在不停地奔波,不停地尋找著音樂上的靈感,通過我爺爺去世這件事,我漸漸地明白了一些,我現(xiàn)在想停下來歇一歇,想一想我以后的道路應(yīng)該怎么走,樂團那里,能不能麻煩你……”
沉默!
這個時候只有沉默。
而有時候,沉默是一種很可怕的能量,會讓人變得焦躁不安,此時的杜仲絕對是這樣的心情,他在等待著辛夷的爆發(fā),等待著辛夷的憤怒。
但是瞬間,辛夷沉默了。
對于杜仲的想法,她很平靜地接受,她能夠感覺得到,杜仲和自己,好像多了一層隔閡,而這種隔閡,辛夷很害怕。
“你知道現(xiàn)在樂團里面有多少人覬覦你的位置嗎?如果你要是在這個時候選擇休息的話,那我們這些年來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杜仲,我知道爺爺去世,讓你一直都很難過,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多考慮考慮,真的要把現(xiàn)在辛辛苦苦得到的,全部都送出去嗎?你的夢想呢?”
杜仲伸出手,準(zhǔn)備拉住辛夷的手,辛夷卻是用力地甩開。
杜仲有些尷尬,他知道自己只要一旦說出來,辛夷肯定會極力地反對,因為,他的夢想一直都是和辛夷摑綁在一起的,現(xiàn)在說兩人在夢想上出現(xiàn)了分歧,對于辛夷來說,這是無法讓她接受的。
“我知道,不過,辛夷,我喜歡拉小提琴,這不變,只不過這幾年的奔波,無休止的演出,我感覺自己有些倦了。”杜仲嘆了一口氣,然后神色凝重地說道:“所以,我想停下來,停下來想一想?!?/p>
辛夷苦澀地搖搖頭,“還記得盧克嗎?就是你之前的那個小提琴演奏家?!?/p>
杜仲點了點頭。
“你知道他現(xiàn)在在做什么嗎?”辛夷有些嘲諷地說道。
杜仲沉默不語。
“他現(xiàn)在在倫敦的地鐵站里面賣唱,好不好?他可是很有天賦能夠成為世界上最出名的小提琴演奏家的啊,可是他之前也是和你一樣,想要停下來歇一歇,結(jié)果一歇,就把自己的事業(yè)荒廢了,錯過了這個機會,他就只能是個在地鐵拉小提琴的乞丐,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杜仲,你現(xiàn)在所有的一切都來之不易,不要把這個機會給浪費了,好不好?”
辛夷苦口婆心地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