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項思龍推開門來,立有兩名武士把他阻住。
項思龍嘆道:“兄弟,我想去方便一下也不行嗎?你們要是放心不下就跟著我好了?!?/p>
那兩名武士果然把他領(lǐng)到一茅廁旁,正身道:“對不起大人!我們只是奉命行事,請便吧!”
項思龍察看了一下周圍形勢,見這里燈光昏暗,樹影重重,遠處有著人影晃動。暗道:“這里的確是個好地方!”走過去拍了其中一個武士肩頭一下,道:“兄弟,可不可以去給我拿些手紙來?我忘了帶,現(xiàn)在……”作了個古怪的手勢趁那武士一愣之下猛按了一下他的昏穴,另一手則抵住站著那武士的后背,低喝道:“別動!要不然我就一刀刺死你!”
那武士果也嚇得一動也不敢動,眼中又怒又驚地望著項思龍。
項思龍詭異一笑,從兜里掏出一顆紅色的丸粒遞給那武士,冷聲道:“把它給吞下去,我就放了你!”
那武士駭異地望著項思龍,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為了保命還是乖乖的把那怪丸吞了下去。
項思龍微微一笑,把手縮回,又走到那昏倒的武士跟前,掰開他的嘴巴也把一顆丸子塞了進去,弄醒后,低聲道:“你們兩個都吃了我特制的毒丸,二十四個時辰之內(nèi)若無我的獨門解藥,你們就會毒發(fā)身亡,但是只要你們乖乖的聽話,我就會把解藥給你們。否則,哼!”頓了一頓,又道:“還有,你們不得把今晚這里的事給任何人提起,知道嗎?”
那兩個武士驚若寒蟬,連連應是。
自己的小命都在人家手里握著,還有什么能不答應的呢?
項思龍心下暗暗竊笑,想不到他此計果也如此輕松成功,更妙的是那兩粒什么“毒丸”是他用送來的飯菜做成。
項思龍隨二人回到房里,命他們?nèi)フ倚┡恃氐蔫F鉤繩索和鋼鋸細鐵絲等什么來。并要了一把佩劍,準備妥當后夜半時分,命二人守住房門,自己則往石申的住處走去。
眾衛(wèi)士見他身著武士服也沒有在意他,不久便來到一偏僻處,扔上鐵鉤繩索,爬上了屋頂。
這些他在特種部隊軍訓時都是家常便飯,現(xiàn)在派上用場自是易如反掌。
幸好這房頂是厚實的紅瓦蓋成,一個人的體重還禁受得住。
項思龍俯下身軀,慢慢的向石申住處爬去,突地聽得下面?zhèn)鱽懋悩拥纳胍鳌?/p>
只聽得一女人說道:“小蓮,舒適嗎?”另一個女人沒有聲息。
先前那女人忽又嘆道:“唉,這些天來那韓公子也不來奴家這里了。”
項思龍聽得一驚,心道:“韓公子?莫不是韓自成?原來這小子果然投靠了石申。”
耳中卻聽得那小蓮道:“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現(xiàn)在秦兵勢如猛虎,打得義軍節(jié)節(jié)敗退。老爺這幾天都與韓爺急得團團轉(zhuǎn),整天都在密商大事呢?”
聽得那夫人又道:“哼,密商大事?這是自作自受!還有那韓自成整天都只知道去纏那張碧瑩和曾盈那兩個丫頭,可人家卻不理睬他。想來個霸王硬上弓,卻又怕人家自殺,真是蠢蛋,不知道用迷藥嗎?”
那小蓮接口道:“這事可也是不能太過張揚,要是傳到陳勝王耳中,知道韓爺作下此等丑事,不殺了他才怪?!?/p>
那夫人道:“其實他還不是怕項思龍和那張良?現(xiàn)在項思龍?zhí)恿顺鋈ザㄒ獊碚疫@二女,要是他聯(lián)合他岳父張良,那老爺和韓自成可有得苦頭吃。聽說那張良可是韓國名將重臣之后,暗暗培訓了一批武士,勢力挺大呢!老爺之所以沒有動他們,還不是想借這兩張王牌迫使那張良向他就范?但不知怎么過了這幾個月了,怎么還不見那項思龍的影子,莫不是死了?我看韓自成那色迷迷的樣子,可能是想對二個丫頭動手了。唉,管他那么多呢,咱們來取樂吧!”
項思龍聽得心下暗暗大驚,冷汗直冒。
要是再來遲一步,那可就糟了。得了這么重要的消息,項思龍已無心再聽下去,知道室內(nèi)二女又是在虛鳳假凰,顛鳳倒鶯了。
項思龍輕手輕腳的朝石申住處走去,剛到得那屋頂,只聽得石申道:“今天來的這個自稱陳勝王身邊武士來傳信息的人肯定有詐,想對我們意圖不軌,幸好我留了一后著,把他制住。”
另一個聲音道:
“我在側(cè)旁看過這個人,覺得他的身影很熟悉,像他那么高大的人甚是少見?!甭犅曇艄皇琼n自成。
石申道:
“你是說他像項思龍?可樣子變得太大了,我也不敢肯定。再說他所傳來的消息也確吸引人,據(jù)探子回報大澤鄉(xiāng)果有義軍駐扎,但現(xiàn)在還不知統(tǒng)領(lǐng)是誰?”
韓自成道:
“我們還是不得不防。若果真是項思龍,張良或許也來了?!?/p>
石申道:
“張良果真就那么厲害?”
韓自成似有余悸的道:
“這人貌不出眾,但卻智謀過人,手下能人異士不少,我雖是跟隨了他四五年,還是不清楚他私下里有多少勢力。他是韓國將王之家,號召力也挺大,若隱在各處的舊韓余勢與他會合,其勢更壯,那我們就有得麻煩了。”
石申一聽奸笑道:
“我們還有張王牌在手呢!”
二人當下又不知在嘀咕些什么,項思龍再也聽不清楚,暗暗猜想可能是對二女不利的奸謀,當下心中大急,忙起身準備轉(zhuǎn)身離去,誰知卻不小心拌了一跤,頓時弄出響聲來。
室內(nèi)二人大驚,同聲暴喝道:“誰?”接著石申又大喊:“有刺客!有刺客!”
頓時各處火把人影晃動,寧靜的夜頓時熱鬧起來。
項思龍知道無處可匿,頓從屋頂跳下,剛好石、韓二人也提劍縱出。一見項思龍,那石申臉色微變,倏又獰笑道:
“哼,你果然是項思龍!你殺死我兒子,現(xiàn)在我要與你舊帳新帳一起算,讓你進得來出不去。”
項思龍聽得這話一陣哈哈大笑,冷聲道:
“項某既來得就也去得,不過去時要帶上你們二個頸上之物!”
項思龍此時是藝高人膽大,全豁出去了。
石申想起獨生兒子被項思龍所殺,就已恨不得把項思龍給吞了下去,以泄心頭之恨,亦想引張良出來為己所用?,F(xiàn)見項思龍如此狂態(tài),怒極反笑道:“好膽色!數(shù)十年來從來沒有人敢在我面前說出如此狂話,好!你有本事就來取吧!今天我石申若不教你死無全尸,我就自動把頭獻上!”
這時門前已站滿了聞聲趕來的兵士,都架著弩箭對著項思龍。
場中此時是寂靜非常。
那石申緩緩地走到離項思龍四五尺遠處站定,目中射出陰冷的怒火,讓人感覺殺氣四溢。
如此濃重的殺氣,項思龍對敵以來第一次深刻的感到,忙收斂心神,凝神戒備。
那石申解下腰中佩劍,拿在手中,緩緩拔出,把劍鞘拋在地上。
項思龍亦在殺氣涌生時展開“云龍八式”中的第一式“守劍式”的起手式。
雙方就這樣對峙起來。
空氣凝重的象灌了鉛般的沉重。
突地石申猛喝一聲,手中長劍一抖,發(fā)動攻勢,身前忽地爆起一團劍芒。
項思龍從未見過這么快的劍,只見對方手微微一動,劍氣立即迫體而來,忙也展開劍式迎敵。
只聽得“當、當、當”,二人手中長劍連連磕碰,均感對方劍勢力道沉重如山,不由各退半步。
石申收劍佇立,雙目異色一閃道:“果然有兩下子,怪不得敢如此狂傲。”
原來石申剛才想猛出一奇招,讓項思龍失卻先機,再出快捷劍法,讓項思龍沒得機會出手攻擊,誰知對方劍法精妙,臂力亦強,自己絲毫沒有討到什么便宜。
其實不要小看這“守劍式”,使起來雖是說快不快,說慢不慢,但卻沉穩(wěn)之極,對手無論從哪個角度進招,皆可守中有攻,迫得對方有無從進手之感。
想當年李牧身經(jīng)百戰(zhàn),閱盡劍中高手無數(shù),吸他們劍法之精華,始才自創(chuàng)出這一套“云龍八式”自是厲害非常。
不過項思龍亦感對方劍式凌厲無匹,奧妙精奇,若換在自己以前,現(xiàn)在必已是身首異處、含恨九泉了。
想到這里愈發(fā)覺著“云龍八式”確是劍法中精華中的精華了。
石申忽地又猛喝道:“第二劍!”
“唰”的一聲,對方長劍照面削來。
項思龍正全神戒備,可是石申這一劍仍讓他泛起一種無從架招的感覺,倒頗象他“云龍八式”中的“守劍式”,但其中隱含的殺著卻又象主攻不守的“旋風式”。
項思龍猛地一驚,忙施展“云龍八式”中最具殺傷力的第八式“坎坤式”。
旁人頓覺漫天劍影把二人重重圍住。
厲劍交擊之聲不絕于耳。
突地聽得一聲輕哼,劍影頓消,卻見項思龍手臂鮮血直流,但手中長劍卻已抵至石申咽喉。
石申此時面如死灰,提劍的手腕處亦也見著血跡,只聽他長嘆一聲悲哀地道:“我輸了!”
這一聲中所含的凄涼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原來石申乃是齊國當年有號稱“劍圣”黃秋道的關(guān)門弟子,盡得黃秋道真?zhèn)?,后來齊被秦滅,秦始皇下令緝殺他們,師徒兩人逃散,石申逃到這泗水郡城住下,隱名埋姓,終日躲躲藏藏,后來他救了這泗水郡城守一命,被他收留。憑著他的高超劍術(shù),屢建奇功,被郡守提拔并將女兒許給他,后郡守病死,因他此時手撐兵權(quán),勢力龐大,所以接任了郡守一職。有權(quán)有勢后,他野心暴長,私下里暗培私力,等待機會陰謀復齊,誰知項思龍殺死他獨生子石猛,頓時氣極敗壞,誓要緝拿項思龍。然抓到項思龍后,又覺得一刀殺了他,難泄心頭之恨,想慢慢折磨死他,亦聽韓自成之言,把曾盈、張碧瑩、張方諸人抓了起來,想引出張良,誰知偷雞不著反蝕把米。十年前他廢盡心血抓來的李牧和項思龍一起逃走,使他想得到李牧神妙劍法和那縱橫沙場的兵法的夢想成空。現(xiàn)在又想不到被項思龍擊敗,他一向自負劍法天下無敵的幻想也皆成空,頓覺萬念俱寂,心如紙灰。
項思龍此時亦也是面色蒼白,手中長劍雖然指著石申,但卻知道他自己已是力不從心,此時若再有人向他突襲,他是必敗無疑。
場中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那韓自成此時卻也是面如紙灰,目光駭異地望著項思龍。
而就這時卻見那上次帶兵緝拿項思龍的武將押著兩個女人出來。
項思龍聽到身后有響聲,轉(zhuǎn)目望去,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之余又是驚喜之極,原來押來的兩人是曾盈和張碧瑩二女。
二女顯已憔悴了許多,面帶紙色,想是這幾個月來擔心著項思龍而心神憔悴之故。
二人見著場中的項思龍,喜極而淚下掙扎的同聲道:“思龍!”
韓自成這時見著二女,精神頓時大振,走了過去,又轉(zhuǎn)過身來神氣的沖項思龍喝道:“你不要亂來!千萬不要傷著了石大人!否則,哼,就休怪我辣手無情!”
項思龍恨透了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目中朝他閃過一陣厲芒,只嚇得那韓自成不由自主的心神一驚。
這時卻聽得石申沖那武將擺了擺手,傷感的低聲道,“放了她們兩個!”那樣子象是一下子蒼老了十年。
項思龍和眾人均是一愣,只是那武將依言放開了二女,靜站一旁。
曾盈和張碧瑩一陣歡喜而又悲傷的嬌呼,奔上前來撲在項思龍身上。
項思龍此時亦也放下了手中長劍,扔在地上,抱住這二個讓自己日思夜想的愛妻。
那石申突地又長嘆一聲,打破項思龍與二女久別后的歡聚道:
“項少俠,你走吧!我石申敗在李牧手中,亦是心服口服!”
原來石申自項思龍一發(fā)動劍勢就已看出項思龍是李牧之徒,并盡得其真?zhèn)鳌?/p>
想當年他與李牧一戰(zhàn),二人相斗了有百余回合后才敗給他一劍,后回去精研李牧劍招破解之法,誰知李牧在這十年牢獄之中亦也創(chuàng)也了如此神妙的劍法呢?他竟然連人家徒弟兩招也接不下。
這些思想都已經(jīng)讓他心灰意冷了,所有的雄心壯志都在這一刻里化作了泡影。
“自己終非天下無敵,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還何談成就大事呢?”忽聽得他又喃喃說道:
“想我陳平,一生總想復我齊國,誰知一切都只是空想。秦兵已兵臨城下,我時日不多矣!”
突地又叫那武將過來道:
“周昌,你領(lǐng)項少俠去把張方他們放出來,讓他帶走吧!”
項思龍聽得這番話,只覺猛地一驚,失聲道:
“你是陳平?那不是劉……”項思龍倏地住口,模樣古怪地看著他。
因為他突地記起史書中說過陳平和周昌兩人都是劉邦手下的得力助手,尤其是陳平更是功業(yè)卓著,被劉邦任命為相,而周昌卻被封為趙相,誰知在此地此等情況下與兩人相見呢?
陳平聽得項思龍欲言又止,似是相識自己,不由的大驚道:“難道項少俠認識陳某?”不過在他心中想來這是絕不可能的事,他的真正來歷在這里除了他自己知道外絕無第二人知曉,連夫人也不例外,看這項思龍只有二十來歲,怎么可能知道他的來歷呢?何況當年齊國未亡時知曉他的人也是寥寥無幾?
但是他怎知道項思龍是來自他們這個時代后二千多年人的,當然熟知他們這個時代的歷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