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屋內(nèi)的氣氛突然緊張的凝結(jié)了起來,連同下人和大夫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沈念瑾的臉上。
邵澤身份尊貴,又是皇上親封的官媒,還未曾有人敢對他出言不遜,更何況是今天這樣赤裸裸的威脅!
邵澤的一雙鳳眼睨著沈念瑾,高貴而又優(yōu)雅的氣質(zhì)在他的舉手投足之間不經(jīng)意的流淌著,即使到了這個時候,他雖然也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實在是得寸進(jìn)尺,更認(rèn)為自己不過就是救下了一個白眼狼,倒不如直接扔出去,撒手不管,來個干脆!
但是看到大夫那求救的目光,邵澤便只好伸出了纖纖玉手,將大夫散落在床上的草藥抓了起來。
這一個動作看呆了下人們,但也都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憤憤不平的看著這一幕。
沈念瑾這才緩緩的收了刀,可刀柄卻一直在手中握著,即使是虛弱,可還是警覺的盯著這屋子里的所有人。邵澤有些不解,這個男人為何如此多疑?虧得還把自己的大衣給他圍上!
“大夫,麻煩你告訴我該怎么清理傷口。”邵澤回過頭朝已經(jīng)下破了膽的大夫輕聲問道。
“大人,您先用這種草藥來敷住傷口止血消炎,再用清水洗滌……”
邵澤點了點頭,便把手中的草藥敷在了傷口上。房間里安靜的只能聽到沈念瑾那濃重的呼吸聲,即使是在這寒冷的冬季,仍然能看到沈念瑾的額頭上微微的滲出了一層汗水。
這么大的傷口,怎能不痛?
止住了血,下人又端來了熱水,邵澤用熱水清洗了毛巾,連同草藥和血液一起擦洗了下來,洗下來的血馬上便染紅了一盆水,熱水蒸騰著,將血腥的氣味散播到屋子中。
可是,邵澤卻并未因此覺得嫌棄,反而對下人說道:“你再去換一盆新的熱水來?!苯又愀蛹?xì)心的清理起來,可越清理到深處邵澤越發(fā)現(xiàn),這傷口很深!
而此時,再去看沈念瑾的臉,仍舊毫無表情,甚至是不動聲色,這傷口就連外人看了都覺得脖頸發(fā)涼,想必沈念瑾一定在忍受著極大的痛楚!
一滴汗落在邵澤的手上,帶著幾分痛極了的熱度。邵澤抬起頭,目光對著沈念瑾的眼睛,問道:“痛嗎?”
沈念瑾的喉嚨滾動了一下,又極其低沉的聲音道:“處理就是!”
邵澤只得繼續(xù)下去,可是,因為風(fēng)寒,所以不自覺的咳嗽使得他手上的動作有些震動,時不時的便會牽扯到傷口里面的肉,可全程結(jié)束沈念瑾卻連眉頭都未皺一下,自有一種氣度不凡,并非尋常人等。
對于這個不知好歹的男人,邵澤心中倒有了幾分欽佩之情,一般人少有這種毅力,因此他手上的動作也不自覺的輕了下來,他細(xì)心的將白布條纏繞在傷口上,在心中盤算著該怎么處理這個男人?
讓他留下?恐怕這個多疑的家伙又要隨機(jī)拿別人當(dāng)人質(zhì)來保證自己的安全了,到時候還不鬧得府上上下大亂?
再說,就是讓他留下來,恐怕他也不愿意吧?
邵澤回過頭來,剛想對下人說去準(zhǔn)備一頓口味清淡一點的飯菜,讓這人吃了就離開,可是還沒等說話,外面卻突然跑進(jìn)來了一個下人。
“出了什么事這么驚慌?”
下人道:“公子,不好了,趙家夫婦打起來了,就是趙巡撫的公子,和李將軍的千金,他們找上門來了!”
邵澤一聽,心下說這可不得了,便連忙起身對身邊的下人耳語了幾句,讓找?guī)讉€身強(qiáng)體健的下人過來,先看著這個陌生男子,別惹出什么亂子來。接著對沈念瑾道:“公子,我有些事情要忙,你先歇息下!待我處理完了你再離開!”
而前廳這邊,早熱鬧了起來,只聽得夫妻打斗的聲音快把這房蓋給掀開了。
只見那李將軍之女李湘眉手握長劍,追著夫君趙新異就是一頓劈砍。李湘眉這位將門虎女怒目圓睜,看似一點都不肯手下留情的樣子。
不過好在趙新異也算有些功夫在身上,都有驚無險地躲閃過李湘眉那咄咄逼人的一招一式,可是那一刀一劍卻都披在了前廳那些名貴木材的家具上,下人們不敢攔,只能躲,花瓶和茶碗碎了一地。
“兩位息怒!”
邵澤見了此情此景似乎不慌不忙,但是也是故作鎮(zhèn)定,畢竟,他的得力手下謝云劍不在府中,他這會工夫,若是言辭之間稍有閃失,怕是這前廳也要鬧出人命來!
“都說這夫妻吵架是床頭打,床尾和,你們倆人先消消氣,省得真?zhèn)搅吮舜耍笤摵蠡诹?!”邵澤先來到了李湘眉的身邊道:“李小姐,你先坐下,慢慢說!”
“她會后悔?她早上就要謀殺親夫了!”趙新異指著李湘眉忿忿不平的喊道。
邵澤又勸了趙新異坐下,讓人沏了茶端上來。
“那我就先說了,趙新異,我嫁給你才多久?你竟然去青樓找樂子,喝花酒,甚至還把我親手給你繡的香囊能落在了那個青樓女子的手里!”
邵澤對趙巡撫的公子也頗有些了解,他并非是喜歡尋歡作樂之人,怎么能去青樓?
“我去青樓怎么了?青樓里的女子個個溫柔多情,哪一個像你這樣刁鉆蠻橫?”趙新異拒不認(rèn)錯,反倒是振振有詞。
李湘眉到底是個女人家,再剛硬眼里也流露出委屈來,直接就指著邵澤大罵道:“還不都是因為你,亂牽紅線,誤了我們的姻緣!”
“就是,我們家世代書香門第,結(jié)果就娶進(jìn)來了一個母老虎,又驚動了圣上,被圣上所賜婚,這妻子我休又休不得,可這家里天天是冷鍋冷灶,她又是個蠻橫刁鉆的脾氣,搞得家不像家,你說這個責(zé)任你怎么擔(dān)當(dāng)?shù)闷???/p>
這夫妻二人雖打得不可開交,但是在譴責(zé)邵澤的時候,倒是出奇的一致,某種程度上倒也算是般配??缮蹪杀緛砭蜕砣撅L(fēng)寒,頭暈?zāi)垦?,剛剛處理完了后院,前廳又吵嚷起來,想要調(diào)解,可聲音嘶啞,喊不過二人的嗓門。
就在邵澤心力交瘁之時,一道渾厚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你們休得對大人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