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同范筱筱一樣,也是兼職,她比范筱筱小兩歲,現(xiàn)在是在校大三生,優(yōu)點是活潑開朗,缺點是過于活潑開朗,熱情又八卦,范筱筱人老實,每每兩人吵嘴都被她氣得面紅耳赤卻說不出半句話,于是范筱筱也懶得搭理她,嘴上功夫她總是比不過她的。
但這次,范筱筱覺得很有必要和她好好解釋一下,自己和林永君并沒有什么關系。雖然聽說有人暗戀自己心里有一絲絲開心,但只要一想到阿雅那張嘴就頭大,天知道她要在店里胡說些什么。
可是劇團的同事沒命地喊她,范筱筱只得作罷,想著等會兒一定要和阿雅好好說說,讓她意識到不傳八卦是一種多么優(yōu)良的美德。
“怎么回事,不是馬上要排練了?”范筱筱瞄了一眼舞臺,場務人員正在擺放道具,這也是她的工作之一,她心里突然有些愧疚因為自己看消息而耽誤工作。
“就是說呀,”同事拽了范筱筱一把,范筱筱只得把目光重新又落在她身上,同事急得直跺腳,“道具又丟了!”
范筱筱心里咯噔一下,這個“又”真是用得妙,她做幕后以來,劇團沒少丟東西,不是這個丟錢包就是那個丟了首飾物品,丟道具更是常有的事,她早就習慣了,可壞就壞在明天就要正式演出了。他們劇團最近接了書店的演出,排了好久演員早就進入狀態(tài),偏偏這個時候丟了道具。
范筱筱沒心思聽同事的嘮叨,跑去后臺,一交涉才知道丟的還是重要道具。本來演的是職場戲,需要的道具并不多,是為了突出喜劇色彩特意加的一件道具,她費了很大的工夫在網(wǎng)上淘到的,現(xiàn)在再買肯定來不及了??伤钪谰邔τ谡麍鲅莩龅囊饬x,舞臺上演員固然是最明亮的主角,但是道具、燈光等一樣不可少,這都可以影響一場演出。
范筱筱想了想,她還記得道具的樣子,因為要符合劇情設計,這樣的道具必不可少,只有這樣了,她邊跑邊說:“我現(xiàn)在去買材料自己做?!蓖逻€沒來得說話,她人就跑出去了。
外邊下著小雨刮著風,她拿著購置的管子在路上狂奔,她的頭發(fā)、衣服、鞋子都已濕透,可是她一點不覺得狼狽,反而是從沒有過的輕松,她跑得飛快,好像自己長了翅膀,一路奔向自己的夢想。
顧依一向不會讓私事影響工作,照常上班,照常工作,清洗周度數(shù)據(jù),制作周度報告,吃了最喜歡的鹵肉飯,點了一大杯珍珠奶茶,一切都那么簡單美好,唯一不美好的是,業(yè)務部老大踩著下班的點找她。顧依不是個能隨便讓別人使喚的性子,但是一般十幾分鐘的活,她做也就做了,幾乎從不多說什么。
她任命地聽完業(yè)務部老大的一堆廢話,發(fā)覺這次還不是順手就完成得了的,這次是個麻煩的活,沒有個把小時根本完不了。
于是顧依拒絕了,拒絕得十分不委婉,她說:“不好意思,這不是我的工作范疇,沒有別的事我要準備下班了?!蹦呐聦Ψ娇床灰姡櫼酪彩菙[著職業(yè)假笑。
那邊頓了半天,才吐出一個“好”字,似是在牙縫里擠出來的一般,顧依剛想和對方說句再見,沒想到對方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電話掛得十分絕情。顧依掛了電話慢悠悠地收拾東西,此時的她不知道這樣一句話也會得罪人。滿腦子都在想自己要不要主動聯(lián)系一下陳卓,就如安然所說,那么多年了,她難得對一個人有小鹿亂撞的感覺,之前她一直以為她的“鹿”再也撞不動了。
只是要怎么開口呢,她一直是這么直截了當?shù)男愿?,他不會覺得她太直接太輕???萬一適得其反,她不是白撞了。
“還沒走?”韓澈走到顧依身后輕輕地問,發(fā)覺顧依還在發(fā)呆,只得繞到她旁邊,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顧依茫然地看向他,韓澈覺得這樣的她實在好笑,就問:“在想什么,這么出神?”
“沒什么?!鳖櫼老乱庾R地回,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又問道,“你們男人會討厭主動的女人嗎?”
顧依突然的提問讓韓澈不禁愣住。
“我是不是不應該這么問?”反應過來的顧依十分不好意思,因此又補充道,“你就當我自言自語。”
“沒有,”韓澈想了想認真地回答,“主要看人,人不討厭就不會討厭。”
顧依明明點頭,可心里卻不這樣想。韓澈這話說得一點營養(yǎng)都沒有,她肯定覺得自己不討厭,可關鍵是她怎么知道陳卓是不是討厭她。
韓澈忍著笑說:“怎么突然這么問,你是打算對誰主動嗎?”
“當然沒有!”說完又覺得自己回答的急了,慢悠悠的解釋,“只是無聊,隨便問問,沒有什么特別的理由?!?/p>
韓澈依舊是笑,覺得顧依說的話實在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而顧依則是被他笑得渾身發(fā)毛,隨便扯了理由趕緊溜了。
范筱筱做完道具終于趕上了最后一班地鐵,時間晚,但是人卻不少,一個個精神萎靡,一副被榨干的樣子,范筱筱心里莫名好受了些,有這么多和自己一樣努力生活的人真是欣慰。很幸運找到位置,范筱筱拖著疲憊的身子坐下,旁邊是一個奶娃娃,約莫兩歲的樣子,扎著兩個小辮子,似乎是困了,有些迷糊,小腦袋東倒西歪,范筱筱有些猶豫要不要提醒一下奶娃娃的媽媽。
小家伙很敏銳,察覺到身旁有人坐下,抬起頭盯著范筱筱看。
好可愛!范筱筱在心里驚呼。奶娃娃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樣子又軟又萌,惹得范筱筱母愛泛濫,做了個鬼臉逗她。沒想到小女孩一點也不怕生,伸出白嫩嫩的小手要去抓范筱筱的衣角,范筱筱的心立馬化成一灘水,伸手想去拍拍奶娃娃的頭,在距離奶娃娃頭頂兩厘米左右的時候,她媽媽猛然把她抱在懷里,一臉警惕地打量著她。
范筱筱后知后覺地看看自己,才想起自己因為制作道具弄了滿身的白漆,難怪一路上有那么多人盯著她,眼神中都充滿異樣。
奶娃娃還是不依不饒地伸著小手要和范筱筱玩,可孩子媽媽就不那樣想了,她干脆轉(zhuǎn)過去把懷里的奶娃娃裹得嚴嚴實實,范筱筱自覺尷尬,悄悄挪遠了一點??蛇€是聽見奶娃娃媽媽說:“寶寶乖……寶寶不要什么人都一起玩……寶寶長大要好好學習不然就要……”她看了一眼范筱筱,沒再說話,只是離她更遠了一點。
范筱筱被她的舉動逗笑了,心想,那小娃娃怕是牙都沒長齊,能聽得懂她的話,可是心里某個地方卻因為她那句沒說完的話止不住地難過。“不然就要像她這樣”她是想這樣說的吧。在他們眼里,她是怎樣的人呢?
揣著一顆破碎的心回到租住的房子,看著狹小擁擠的空間心里更是難過,掏出手機,上面還是打了一半準備和阿雅爭辯的話,此時卻沒有心情去解釋什么了。
夜越來越深,屋子里卻一點也不安靜,為了省錢她與別人一起合租住在一起。三室的房子她住最小一間,其次是一個與她年紀相仿的女孩,最大的住了一家三口,有一個不足一歲的小娃娃,正是咿呀學語的時候,甚是可愛,只是每每夜晚總是哭上一陣,任憑她媽媽怎么哄都哄不好,非哭得累了才罷休,范筱筱一貫是軟脾氣,人又老實,每每都是自己捂著耳朵忍,隔壁女孩脾氣倒是火爆,只是總是上夜班, 于是竟也和平地住了這么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