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驕陽和喧囂被圍墻和樹蔭隔開,一時靜下來。
林牧咬光了雪糕,含著雪糕棒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抬腳就往外走仿佛根本就沒有看見林非這個人。
林非被他視若無睹慣了,出聲喚他:“你不照顧你同學(xué)了?”
林牧轉(zhuǎn)頭看他,表情戲謔,“你這個助理大人都來了,我還留著做什么?”他說話的時候微微歪了一下頭,眼光從樹的枝丫中漏下來,在他側(cè)邊鑲上一層金邊,細細碎碎的光照亮了額角。
林非一眼看見了他額角滲出的細汗,從兜里掏出一包紙巾扔給他,指了指自己的額頭,“擦擦汗。”
林牧本來不想接他的東西,但是頭上的汗水確實不太舒服,他也不想一直汗津津的,于是低頭扯開紙巾擦了擦額頭,又聽林非問道:“聽說你背過來的,沒看出來你還挺有同學(xué)愛啊?!?/p>
林牧聞言抬頭見他目光示意病房,挑眉反問“就許你這個優(yōu)良學(xué)長到處拉攏人心,老子就不能大發(fā)善心一回?”
“你的善心還真是來得突然。”林非收回目光看他。他知道林牧骨子里是個極其涼薄又懶散的人,又不喜歡與別人有肢體接觸,突然聽說他背了暈倒的同學(xué)送到醫(yī)務(wù)室,意外極了。
林牧被他語氣里的質(zhì)疑弄的莫名其妙,團了擦汗的紙巾揚手扔進了垃圾桶,“上計算機系真是屈才了,你應(yīng)該去學(xué)心理,天天自以為了解別人?!?/p>
林非動了動唇,到嘴邊的話轉(zhuǎn)了一圈,沒有說出來——我不是了解別人,我只了解你。
兩人說話間李雨澤買了水回來,見兩人站在院里跟林非打了個招呼,“學(xué)長,我先把水送進去。”說著人進了病房。
林牧撇撇嘴,一刻也不想再待,剛抬了腳走了兩步,李雨澤沖到病房門口喊他,語氣激動的仿佛看到了什么醫(yī)學(xué)奇跡,“林哥,二嫂醒了!”
林牧這下倒不好直接轉(zhuǎn)身走人了,只好轉(zhuǎn)了腳步回來。
林非十分敏銳的注意到了李雨澤的稱呼,頗為疑惑得皺了皺眉,“二嫂?”
李雨澤見偶像疑惑,立馬殷切上去解釋,“學(xué)長你不知道,病倒這位是我們林哥的小媳婦,我們俗稱二嫂?!闭f著還朝李牧擠眼睛,笑的意味深長。
林非聞言眉頭皺的愈發(fā)緊,嘴角緊抿,望了一眼林牧。
林牧絲毫不覺,進了病房跟劉少乾說話,“怎么樣,能行不?”
劉少乾面色蒼白,頭發(fā)被汗水打濕貼在腦門上,看起來狼狽不堪,稍稍點了點頭,“死不了?!?/p>
林牧拿出剛剛林非給的紙巾也不替他擦,只是展開貼在他腦門上,“醒了就行了,多美,光明正大逃軍訓(xùn)啊?!毕肓讼?,彎腰過去在他耳邊商量,“不如這樣,你多病幾天,我就說我來照顧你,蹭逃幾天?!?/p>
他彎腰下去密謀,兩人貼的很近,就像是在說什么私密的悄悄話,林非在門口瞧見了,雖然知道以林牧的個性最多也是面子上關(guān)心幾句,但是這個關(guān)心的姿勢讓他十分不爽。
李雨澤感覺到林非驟然放出的低氣壓,以為他是生氣剛剛的玩笑,驚覺偶像如此正派的人物怕是接受不了他們這樣,連忙道:“學(xué)長你別在意,都是我們宿舍鬧著玩的,不是真的,他倆就是純粹的社會主義兄弟情?!?/p>
林非倘若未聞,出聲道:“既然他醒了,你留下來照顧他?!比缓髮€磨蹭在病床前商量對策的林牧道:“林牧,跟我回去訓(xùn)練?!?/p>
林牧想也不想,直起身子搖頭,表情大義凜然,好像面對的是有危險讓他先撤的戰(zhàn)友,“舍友都病了,怎么能扔下他不管。”
“留下一個就行了,你立馬跟我回去,不然我讓教官單獨給你加練?!绷址峭耆唤o他商量的余地。
林牧見他眉頭緊鎖,一副陰沉的模樣,以為他聽到了自己剛剛的計謀,想到他又認識自己的教官,只好一邊心中暗罵小人得志,一邊認命地跟他一起回去。
出了醫(yī)務(wù)室的小院,兩人并肩走在回操場的路上,林非像是不經(jīng)意地提起:“那個暈倒的同學(xué)你還挺關(guān)心人家?!?/p>
林牧扯著軍訓(xùn)服的領(lǐng)子透氣,被太陽曬過的后脖頸有些微微泛紅,弄得他有些癢,嘴上隨意道:“一個宿舍的生病了,不是天賜的偷懶時機嗎,碰上你是我倒霉?!?/p>
林非突然就明白了他剛剛湊人家耳邊說的內(nèi)容,原來是計劃著逃了軍訓(xùn),心情瞬間又明朗起來,“我就知道你的關(guān)心不是隨便給的?!?/p>
林牧聽他一副我懂我了解的語氣,不屑地撇撇嘴,脖子后的皮膚火辣辣的,林牧又扯了扯領(lǐng)子。
林非早就看見了他脖頸上通紅一片,路過一片樹蔭下木椅的時候停下了腳步,指了指椅子,“坐下?!?/p>
林牧奇怪地看他,“干啥?”
“讓你坐下?!绷址菦]有跟他廢話,伸手拉了他一把,按到椅子上,拍了拍他的頭,“低頭?!?/p>
林牧不爽地甩甩頭,避開他的手,“有話說話,別動手?!闭f著話,還是乖乖低了頭。
林非將他的領(lǐng)子卷了半截下去,從褲兜里拿出一管小藥膏,輕輕揉在他泛紅的地方。
微涼的藥膏,帶著他指尖地溫度,涼涼地化開在林牧脖子后,舒服地帶起了一圈戰(zhàn)栗。
他動了動脖子,下意識想要避開,卻被林非另一只手有力的手指鉗制住,動彈不得,“不要亂動?!?/p>
林非耐心的給他抹了藥膏,又怕藥膏蹭到他的衣服上,拿出一張紙巾給他墊到領(lǐng)子上,“好了。這個拿回去,疼了抹。”
林牧主觀上不想要他的東西,但是這藥膏一涂確實舒服多了,正在腦中天人交戰(zhàn)猶豫中。
林非卻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將東西收了回去,“算了,以后每天中午軍訓(xùn)前你提前下來,我給你抹?!弊屗没厝ニ约河滞坎涣?,肯定要讓舍友幫忙,與其這樣,不如他親自動手。
林牧冷哼一聲,“不給正好,誰稀罕?!闭f完,起身拉好衣服回了操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