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定安身體頓時僵住,視線慢慢的向上。
他瞧見蘇子安正貼在他面前,一手摟著他的腰,一手扶上他的肩,嘴巴往他脖頸處咬。
“鬼?。 鼻囟ò搀@呼出聲,反手抓住蘇子安的腦袋,猛地往旁一拉扯。
這腿剛抬起來,下午剛被踹中要害的蘇子安沒等他踹過來,立即躲開,退到了浴室半開的門前。
這才剛退過去,秦定安拿起手邊的肥皂盒砸了過來,并且伴隨著一聲帶著顫音的哭腔:“你不要過來啊!”
“那個,你冷靜。”蘇子安也不是故意的,這不一過來看見這人正在洗澡嘛,門也不關(guān)嚴實點,聽著里面洗澡聲,換誰誰都會想看兩眼吧?再加上這人長得好看,站在那里閉著眼睛一副任君采擷的樣子,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上前動手動腳吧?
秦定安已經(jīng)安全冷靜不了了,剛才還十分冷靜在計劃之后事情的秦定安已經(jīng)被恐懼沖昏了頭腦。
這個鬼怎么還找到他家來了!怎么還跟過來了!
“啊啊啊啊——”秦定安拽起手邊的什么洗發(fā)水,沐浴露,洗面奶一系列放在浴室的東西往蘇子安身上砸,這陣仗壓根不容蘇子安說一句話。
自知自己看了人家身體還上手揩了油的蘇子安沒有半點愧疚,但也自知理虧,一邊躲著一邊退了出去,還順帶關(guān)上了門。
半晌,門里頭沒了動靜,又過了半晌,門里頭傳來聲音:“那個鬼,我找不到沐浴露了,可能被丟出去了。”
蘇子安愣了下,他往門口那些瓶瓶罐罐看了眼,找到了沐浴露:“你開門?!?/p>
“你不要進來?!鼻囟ò猜曇魩е澏?,顯然還處于恐懼狀態(tài)。
“我放門口,你自己拿。”蘇子安的話音落下,秦定安聽到外面有東西放下的聲音,他推開一條小縫,迅速把沐浴露拿走,又啪地一下關(guān)上門。
“還有洗面奶,肥皂,護發(fā)素?!鼻囟ò苍捯魟偮錄]多久,聽到外面的聲音后,又推開一條小縫,迅速把東西拿走后,啪地一下關(guān)上門,順帶反鎖。
蘇子安聽到了反鎖的聲音,看著緊閉的門,悠悠地嘆了口氣——哎,沒能得手。
蘇子安只想著一夜逍遙快活,可是秦定安這樣子,如果來硬的,都得傷著吧?
慢慢來的話,蘇子安不確定自己有沒有這個耐心。
蘇子安一邊想著應(yīng)對之策,一邊參觀秦定安的家。
秦定安的家是極簡風格,兩廳一室一衛(wèi)生間,餐廳和客廳合并在一起,沒有沙發(fā),只有一個電視。
沒有柜子,只有一個可收納的餐桌,廚房里十分干凈,除了必用品之外,其他什么都沒有。
這個家確實沒什么好看的,要嚴格意義上來說,或許都不像個家,沒有象征主人喜好的物件,也沒有象征主人身份的東西。
去到房間里頭,也只有一個衣柜和一張床,柜體是深色的,床是硬邦邦的,床頭柜上只放著一個臺燈。
蘇子安心里沉了下來,是怎樣的人才會把自己家弄成這個樣子?
蘇子安不由得有些好奇秦定安究竟是怎樣的人,他正想得出神,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又猛地被關(guān)上。
蘇子安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他不經(jīng)笑出了聲:“秦定安,我有那么可怕嗎?”
秦定安穿著睡袍壓根不敢進去,那只鬼正坐在他床上啊!
“你不進來我可出去了啊?!碧K子安喊了這么一嗓子,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秦定安身子挨著門走進來。
“多拿幾床棉絮墊子過來,你床太硬了,膈得我不舒服?!碧K子安說得理所當然,秦定安身子哆嗦:“你要睡這嗎?”
“嗯?!碧K子安翹起了二郎腿,他剛剛看過了,外頭連個打地鋪的地方也沒有,也沒有沙發(fā),只有這間房可以睡人,他今天就要和秦定安睡一起,誰來了也擋不住。
“那那那你睡好?!鼻囟ò踩艘呀?jīng)退了出去,蘇子安覺著不對勁,追過去一看,發(fā)現(xiàn)秦定安睡衣也不換,拖著行李箱往大門那沖。
蘇子安哪能就這么放過秦定安,他飛了過去,手先一步按在了門把手上,直接把秦定安壁咚在懷,讓秦定安無處可逃。
“秦定安,你想去哪?”蘇子安把秦定安全在懷里,一手按門,另一只手按在門把手上,沒有冒然進攻。
“我我我……我出去看看?!鼻囟ò猜曇粢呀?jīng)在打顫,腳在發(fā)軟。
蘇子安掃下余光處的行李箱,這擺明了是要出去住。
“這么晚是想再去看看兇案現(xiàn)場嗎?”蘇子安笑了,想到了杜絕秦定安完全出去的方法:“兇案現(xiàn)場死了七個人,我是其中一只鬼,你說會不會有其它鬼?”
只是想去酒店的秦定安心里咯噔一下,如果那些鬼都來找他怎么辦?
“你都已經(jīng)看到我這只鬼了,要是大晚上在路上看到其他孤魂野鬼怎么辦?”
秦定安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眼淚啪嗒一下掉了下來,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不過我們作為鬼都是有規(guī)矩的,你待在我身邊的話,不會有哪個不長眼的敢過來。”蘇子安稍微壓低的聲音顯露出一絲兇狠,卻給秦定安帶來一絲莫名的安心。
秦定安顫抖著身子轉(zhuǎn)過頭去,雙眼飽含淚水:“真的嗎?”
“你是要幫我找兇手的人,我騙你做什么?”蘇子安明白自己得逞了,接下來要做的是怎么把人騙過來跟自己睡。
“你放心,我是一只講信譽的鬼?!碧K子安后退了三步,給秦定安一個安全距離。他側(cè)過身子,對著屋里頭做了個請的手指:“選擇吧,出去被其它鬼追,還是給我鋪個床?!?/p>
秦定安抹了把眼淚:“那你不要突然撲過來?!?/p>
蘇子安沒說話,秦定安在碎碎念:“人嚇人都能嚇死人,也不是我膽小,可是這種超自然的東西是個人都會害怕吧。”
“我真的怕這些東西,你真的不要過來嚇我?!鼻囟ò参赓獾恼f著,抹著眼淚可憐兮兮的給這只鬼鋪被子。
把床鋪軟了,蘇子安滿意的往上頭一躺,剛想招呼秦定安躺下來,就瞧見秦定安拿起角落的涼席往地上一鋪,抱起枕頭躺在了涼席上。
蘇子安挑起了眉頭,勾唇一笑:“你經(jīng)常查案嗎?”
秦定安帶著哭腔的聲音嗯了聲,他現(xiàn)在哭得沒之前那么兇了。
“有沒有遇到人把尸體往床底下藏的?”蘇子安這么一問,秦定安身子完全僵住,好不容易平復(fù)了那么一點點的情緒瞬間被調(diào)動起來,他不敢看床底下。
“人死后會變成鬼,通常尸體在哪鬼就在哪。再有一種是跳樓死的鬼,因為是頭著得地,四肢在地上爬行,極容易看到躺在地上的人?!碧K子安話音剛落,秦定安近乎是騰空而起,跳到了床上,扯過被子,把自己裹成了團,不停地顫抖。
蘇子安滿意的看著跳上床的秦定安,看著這人裹成團的樣子,莫名覺得可愛——真以為裹了被子自己就動不了他了?
不過看在秦定安這么可愛的舉動……看在秦定安這么害怕的份上,蘇子安還是善心大發(fā):“放心,我剛剛看了,床底下沒有鬼。你好好蓋被子,不會有鬼動你的?!?/p>
秦定安抖得沒之前那么厲害了,他帶著哭腔顫抖的聲音從被子里傳了出來:“真的沒有嗎?”
“你這話說的,你床底下藏過尸體嗎?”蘇子安不由得笑著。
秦定安哽咽一聲:“藏過好幾具?!?/p>
蘇子安頓住了,歪了歪腦袋,滿腦子問號:什么意思?藏過好幾具?這人不會是兇手吧?
“……藏尸體干嘛?”蘇子安實在好奇,這么怕鬼的人,居然敢和尸體一起睡?
“我不想說這個?!鼻囟ò舶炎约汗酶o了,蘇子安沒再詢問,他一直看著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的秦定安,心中生出一種憐憫。
要說這樣一個怕鬼的人會殺人,會把尸體藏在自己床下與之共枕,蘇子安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蘇子安很明確的感受到,秦定安不是做賊心虛的怕鬼,而是恐怖片被嚇著的怕。
秦定安睡的不是很踏實,或許是因為旁邊有只鬼的緣故,一直在做噩夢,夢到的都是過去發(fā)生的事情。
不是什么玄乎其玄的夢,而是夢到了一個少年。
少年名叫許放,比他小上好些歲,身體纖弱到仿佛隨時可以掐死,常年不見的肌膚白得好似死人。
在夢里,這個單薄的少年站在高樓之上笑得滲人,在他趕來之時,一腳踏空,高空的狂風撕扯著他的身子,好似要把他撕碎。
他怪笑著落下,看著秦定安的眼里滿懷愛意。
哪怕摔死在秦定安腳邊,血濺了秦定安一身,也那樣怪異的笑著,滿懷愛意地盯著秦定安。
秦定安在恐懼中睡下,又從噩夢中驚醒,醒來之時窗簾被拉開一角,凌晨的微光透著那條縫落在他腳上。
秦定安定定的看著那只腳,有一瞬仿佛看到許放濺上來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