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璃的手指緩慢的攥了起來,“碧書,那天在內(nèi)室,我抓著鎮(zhèn)國公手的事,還有誰知道?”
“除了咱們幾個近身伺候的下人,也就是鎮(zhèn)國公的書童墨檀知道了?!?/p>
碧書趕忙回道。
“那你去鎮(zhèn)國公府送還披風的事,都有誰知道?”
“估計全都知道了……”
碧書細若蚊足的回答著。
“若是別的物什倒也罷了,可披風這種外裳送還回去被人家說要回贈任誰不會多想一句?”
碧書臉色有些惶恐,“少爺你是擔心被鎮(zhèn)國公誤會是斷袖?”
“我哪是怕被他誤會是斷袖!我是怕被他誤會我是斷袖,結(jié)果一經(jīng)下人的嘴搞得全京城都誤會我是斷袖!”
“前幾日還約著出游玩的好好的,現(xiàn)在連還回去的披風都不要,關(guān)系冷淡的莫名其妙,任誰不會多想其中關(guān)系?”
“那可不行!”
碧書立刻叫到,“少爺你和張家小姐都定了親了,若是流出斷袖的傳言,這親事不黃了嗎?”
“親事黃了事小,張丞相家的面子那可是被人扔在地上踩啊……”
李璃的口氣愈發(fā)沉重了起來。
“那咱們現(xiàn)在怎么辦?”
“帶上披風,再去一趟鎮(zhèn)國公府?!崩盍М敊C立斷道,“這件事我必須從秦懷那里得到準確的消息?!?/p>
“是,少爺。”
李璃帶著碧書在暮色將近時來到鎮(zhèn)國公府門前,托人進去通報時出來的下人卻一臉為難。
“李大人,實在不巧,鎮(zhèn)國公前些日子偶感風寒,此時怕是不便見客,您請回吧。”
“可是今個兒……”
“碧書!”
李璃打斷了碧書的話,又對鎮(zhèn)國公府下人道,“這是鎮(zhèn)國公的意思?”
下人眼神左右飄忽了一下,對李璃笑了起來,“這可不就是鎮(zhèn)國公的意思嘛,李大人真會說笑?!?/p>
“既然如此,我便也不進去了?!崩盍в洲D(zhuǎn)頭看著碧書道,“這是前些日子鎮(zhèn)國公借給我的披風,披風實在貴重,雖鎮(zhèn)國公大度說要轉(zhuǎn)贈于我,但我也實在不敢妄自收下,還請將披風收回送還鎮(zhèn)國公?!?/p>
碧書見狀連忙捧著披風上前。
下人猶豫了一下,趕忙上前接住了披風,“李大人客氣?!?/p>
將披風送回去后,李璃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帶著碧書打馬回府。
“少爺,你今個兒還在外頭見到鎮(zhèn)國公呢,我可都聽佩環(huán)說了,這小廝分明就是在說謊!”
李璃淡淡掃了一眼碧書,口氣輕飄飄,“這我當然知道,不過八成那下人根本沒見著鎮(zhèn)國公,就被老夫人給攔下了?!?/p>
“就算那小廝說的話真的是鎮(zhèn)國公的意思,他不愿見我,我又何必湊上前去?再說把東西送還回去,也少了別人一句口舌。”
“那鎮(zhèn)國公會把你是斷袖的事給說出去嗎?”
碧書猶豫了一下,又問。
“鎮(zhèn)國公這個人我覺得不會,”李璃搖了搖頭道,“就怕是下人不小心聽了去以訛傳訛,咱們現(xiàn)在把東西送回去了,下人也都知道了應(yīng)該就不會多說什么?!?/p>
“那少爺你以后還和鎮(zhèn)國公來往嗎?”
“大概是難了。”
李璃打著馬回家,路上已是天色漸晚,兩人正走到御街東側(cè)的一處小巷,卻忽然聽到寂靜的小巷子里傳出人說話的聲音。
“你說這些有什么用?我爹是鐵了心要我嫁給那個瘸子了!”
“芳華,我?guī)阕呓裢砭蛶阕撸 ?/p>
芳華——
李璃腦子里閃過這兩個字,正思考著在哪兒聽過,突然間就從小巷子里跑出來一個人影,直直向他的馬撞了過去。
李璃慌忙勒馬,馬蹄前的女子早已嚇得花容失色,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芳華,你怎么樣?!”
緊跟著一個男子的身影就沖了出來,李璃瞇著眼睛定睛一瞧,這不是兵部尚書家的小七公子鹿林深嗎?而那個摔在地上的女子,正是陸將軍嫡女陸芳華。
可兵部尚書歷來都是皇帝親任,從不結(jié)黨,更是鐵定的忠皇派系,太子一黨的陸將軍,怕是不會愿意自己的女兒嫁給兵部尚書的兒子。
而陸芳華不愿嫁給秦懷的原因,怕是就在這上邊。
李璃此刻就很是尷尬,鹿林深一抬頭就認出了李璃,頓時嚇得面色慘白,剛要站起來的腿一下子就又軟在地上。
“李大人?!”
陸芳華一聽這話,也忙的抬頭去看,看見李璃那刻也是面色慘淡,囁嚅了兩下嘴唇竟低著頭開始垂淚。
李璃很無奈,他明明什么都還沒說。
李璃翻身下馬走到兩人跟前將鹿林深扶了起來,“小七公子不必擔心,我不會將這事說出去的。”
鹿林深臉上一喜,緊抓著李璃的手不放,“多謝李大人!”
陸芳華聽聞這事也停了哭泣,卻是蹲坐在地上揚起頭,面目狐疑的打量著李璃,“若是你借此事彈劾鹿尚書,對太子一黨有利無害,你為何就此放過我們?”
聽著陸芳華這話,李璃忽然為秦懷感到慶幸,這女子年紀輕輕就想的如此之深,秦懷娶了她還不被她給生吞活剝了。
“你父親也是太子一黨,你說這話,是要置李府于何地?”
李璃不緊不慢的回了一句,口氣卻是決絕,讓陸芳華神情一滯,垂著眼睛說不出話來。
陸芳華和秦懷兩家要定親,陸芳華和鹿林深卻有私情,若是要把這件事牽連出來,鹿林深自然不會好過,可陸芳華也勢必牽扯其中。
要李璃做這個出頭羊,不是擺明了要他挑起李府陸府不和嗎?
陸芳華雖有幾分聰明,卻到底也不過如此。
“你發(fā)誓不會告發(fā)我們?!?/p>
陸芳華在鹿林深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目光卻是咬著李璃不放。
“你沒這個權(quán)利。”
李璃隨意笑了笑,就轉(zhuǎn)身上了馬,“我說過不會告發(fā)就不會告發(fā),這其中利害你雖能想到,可也還不夠聰明?!?/p>
說完,就打馬帶著碧書往李府方向走去。
“少爺,這事你打算怎么辦?”
“怎么辦?不怎么辦。”李璃瞥了一眼碧書,笑道,“這件事牽扯不上李府,那我就沒必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