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說什么？”姜合樂起身回握住姜瑜秀的手，一大一小往前走去，因著她身邊只跟著雪蓮一人，倒是沒有支開雪蓮。

“祖父他們是不是為人所害？”姜瑜秀小聲地詢問。

姜合樂還未說話，姜瑜秀又道，“大姐，小七年紀雖小，卻也自幼跟著姐姐們學(xué)過些道理，知道將軍府如日中天，引得不少人忌憚。此番姜家男兒都未曾回來，就連……連九哥都落得如此下場，定是有人暗害，想要趕盡殺絕?！?/p>

瞧著姜瑜秀清澈卻堅定的目光，姜合樂心中酸楚，握著姜瑜秀的手又緊了兩分，張嘴想解釋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小七……”姜合樂忍住淚意，難得緩和了聲線，“你能知道這些，大姐心中甚是欣慰，只是如今你還小，有些事心中明白即可，姜家兒郎的公道自有我們討回。”

她話音剛落，就見徐嬤嬤走了過來，姜合樂牽著姜瑜秀往前：“嬤嬤……”

“大小姐、七小姐。”徐嬤嬤朝著二人行禮而后才道，“青云郡主如何了？”

“祖母已經(jīng)醒了。”姜合樂看了眼徐嬤嬤，見她面色不佳，便問道，“嬤嬤可是有事？”

“瑯琊老家的人到了，公主已經(jīng)將人安頓在了明和苑，故而讓我來同郡主說一聲?！?/p>

姜合樂皺起眉頭：“瑯琊都有哪些人來了？”

徐嬤嬤臉色有些難堪：“一位與老將軍同輩的嫡出老太爺、族長的胞弟以及兩位與小公子們同輩的少爺，一位是如今族長的嫡長孫，名喚姜合流，一位則是族老的嫡長孫，名喚姜合健。”

與姜老將軍同輩的那位姜老太爺如今在瑯琊姜家擔(dān)任大長老一職，在瑯琊很有威望，而族長胞弟行二，人稱姜二爺，也是說得上話的，至于姜合流與姜合健身份更不用說，自幼被疼寵著長大。

姜合樂緊盯著前方?jīng)]有說話，瑯琊姜家向來見風(fēng)使舵，且與將軍府其實已出了五服，如今竟然派了這樣兩位重要人物前來，還有那幾個嫡出的小少爺，目的是為何自然不言而喻。

這倒是姜合樂誤會幾人了，而是他們遠在瑯琊根本不知都城之事，想著姜老將軍為國捐軀，陛下必會撫恤，這才帶了孩子前來。

“我先去正院瞧瞧，祖母剛歇下，此事你告訴李嬤嬤一聲即可?！苯蠘返吐曊f了句。

說完，她目送徐嬤嬤離去后收回目光吩咐雪蓮：“告訴姜連，派兩個機靈的盯著瑯琊來的那幾個，尤其是孩子?！?/p>

而后便牽著姜瑜秀往正院走去。

正院，姜家眾人跪在靈堂前，姜合樂替姜瑜秀整了整衣裳，便牽著她隨眾人一同跪下。

平陽長公主紅著眼眶挺直背脊跪著，其實以她的身份不跪旁人也說不出什么。

不過前世母親便是如此替祖父守靈的，姜合樂也無意多勸。

二夫人林氏趴在二郎的棺材面前，姜瑜悅則跪在她身后。

清河張氏本就還住在將軍府，如今喪禮已經(jīng)開始也未曾離去，見姜家眾人皆在守靈，張林源便帶著妻子等人前來祭奠。

張玉玦隨著父母祭拜完姜家兒郎，瞧著跪在地上的姜合樂心中酸澀。

想到方才聽人提起瑯琊姜家來的人，一時間擔(dān)憂更甚。

應(yīng)當(dāng)是皇帝態(tài)度未明，朝臣無人趕來，就連幾位夫人的母族也未曾派人來，將軍府門前圍攏的都是百姓，他們隨著姜家眾人在府門外跪拜祭奠，哭聲倒也未曾停過。

明和苑。

姜老太爺雖在院子里沒出去，但對外面的情況卻是沒少關(guān)注，聽到除了張林源一家竟然沒有人前來吊唁，一時間心涼了半截，他們也是到了都城才聽說姜老將軍戰(zhàn)死是因為貪功冒進。

奈何拜帖早已經(jīng)遞給了平陽長公主，再想回到瑯琊已經(jīng)來不及，這才硬著頭皮上門住了下來。

姜二爺瞧著如今的情況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太爺爺，我看將軍府如今已經(jīng)不太行了，要不我們過兩天就找個借口回去吧？”姜合流的父親自幼是被姜老太爺教養(yǎng)著長大的，姜合流與姜老太爺關(guān)系也甚為不錯，故而姜二爺不敢說的話他也敢說。

“倒不必急著走人，先觀望觀望再說，只不過過繼之事先不用提。”姜老太爺揉了揉姜合流的頭，笑著說道。

姜合健瞧著幾人模樣坐在角落里沒有說話，姜老太爺看了他一眼，便別過頭不再去看，對于他如此模樣早已經(jīng)習(xí)慣。

按他的意思此次帶上姜合流一人即可，不過為著讓姜家有挑選的余地這才將姜合健也帶了過來。

天色已晚，三夫人云氏等人孩子尸骨并未回來，跪了半日便被勸著去休息了，二夫人林氏與四夫人趙氏則是守在兒子棺材旁，誰勸都不好使。

平陽長公主瞧著丈夫的棺材也是不愿意離去，自然也不會強迫二人，只讓人給她們添了衣裳和火盆。

直到姜瑜悅因著頭上的傷口有些受不住險些倒下，二夫人林氏才扶著女兒回了院子。

半夜已過，姜合樂瞧著母親也有些堅持不住，這才柔聲勸著她和四嬸回去休息，自己則是帶著幾位妹妹跪在靈堂前繼續(xù)守著。

明和苑的事情姜連早已遣人告訴了她，她并未多說只讓姜連繼續(xù)盯著。

姜瑜樂姜瑜秀雖然年幼，但骨子里便帶著將軍府的堅強，哪怕已經(jīng)夜半時分，也依舊堅挺地跪在靈堂前，未有半點疲軟姿態(tài)，只不過面色疲憊。

姜合樂有些心疼地將兩位妹妹攬入懷中，又吩咐雪蓮將屋內(nèi)炭火燒得更旺了。

許是姜合樂的大氅太過舒服，二人沒多久便都睡了過去。

姜瑜慧眉眼間也帶了些許疲憊，不過瞧著姜合樂一人護著兩個妹妹又來了精神，主動攬了姜瑜樂在自己懷中。

姜瑜琳跪著看了眼姜瑜錦，低聲道：“你若是撐不住，便先去休息吧。”

姜瑜錦直挺挺跪著，聽到這話只搖了搖頭，想到祖父等人尸骨都未曾回來，她便滿腔恨意，無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