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見,我是一個很倒霉的人。
我的運氣讓我足夠的驕傲,但也輕而易舉地讓我走投無路,于是為了轉(zhuǎn)運我求神拜佛。
拜錯了神。
但我并沒有很苦惱,畢竟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我的運氣不止可以感染人,還能賴上這些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
我看著眼前憤怒的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它似乎被我的運氣震懾到了,不敢輕舉妄動。
又或者是不能動。
這個姓關(guān)的老哥斷了雙腿,影響了他的行動能力,它霸占了我客廳的正中間,那里一片狼藉,想到后續(xù)的清理工作我就一陣頭疼。
“這算碰瓷嗎?”
我不解,他打算害我就算了,還受了重傷。我又不能把他就這么放著客廳不管,這要我怎么生活。
莫名其妙,我從罐子神紅通通的眼睛里看到了“屈辱”二字。
我竟然有些同情他,好不容易離開了那個只有老小的村莊,就遇上了我。
算了,算我倒霉。
我打算過去把他搬開,不管怎么說,我還是要把客廳收拾干凈的。吊扇殘渣放在那兒,以我的倒霉程度一定會出事。
我剛一動,邪神大驚失色,他陰森的聲音幾乎破音地嘔吼道:“你不要過來?。。。 ?/p>
關(guān)老師,倒也不至于就是說……
“轟——”
又是熟悉的響聲,熟悉的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的慘叫。
邪神因為動作過大,直挺挺的摔倒在地,老舊吊扇的尸體對他造成了二次傷害。
我看著他被吊扇劃爛的魁梧身體說不出話,罐子神邪惡的雙眼里噙著淚水,我頭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罪惡。
最后我還是把他搬離了客廳,收拾殘渣收拾到了半夜。
在我收拾的這段時間,罐子又出現(xiàn)了幾道裂痕,我每次拿著掃帚從它身邊走過,都能看見它劇烈的顫抖。
出門倒垃圾的時候,居然在門口看見了窮道士,我十分驚訝,難道他在門口站了一下午都沒進來?
到底是看到了多恐怖的東西才把他嚇成這樣。
那個破罐子很嚇人?關(guān)子申現(xiàn)在還在我的沙發(fā)上橫躺著,作為一個移動空調(diào),為我省下一筆不小的電費。
窮道士看見我的表情可謂是瞳孔地震。
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睜得是滴溜圓,讓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他眼睛還蠻大的。
但這不是關(guān)鍵,他的眼睛和正常人不一樣,瞳孔偏灰,顏色黯淡。
之前就是這樣的嗎?
我感到奇怪。
“你眼睛怎么回事?”我問他。
他一步竄出去五米遠,大晚上我瞇著眼睛才能看清他。
“........你身上有什么東西?”窮道士滿臉不確定地看著我,身上的警惕如臨大敵。
“一個罐子?”我不太確定地回答。
“?”
道士腦門上肉眼可見的冒出一個問號。
他沒有回答我對他眼睛的疑問,皺著眉頭,隔著老遠的距離上下打量我,問道:“你是不是惹上了什么臟東西?!?/p>
“可能吧?!?/p>
我也不確定那個罐子是不是他口中的臟東西,因為在我看來那個罐子還稱不上臟東西。
窮道士告訴我,他在我身上看到了他職業(yè)生涯中最重的黑氣。
我問他職業(yè)生涯幾年。
“三年?!钡朗坎幻靼孜业囊馑?。
我看著他摸摸下巴,又問:“那你今年多大了?”
“22?!彼蠈嵉幕卮稹?/p>
我看了眼他的面相和頭發(fā)。
嚯,真當是少年老成。
未來,道士這一行必將成為和程序員同胞們肩并肩的存在。
窮道士拉回了幾乎被我?guī)脑掝},繼續(xù)說道。他今天回了趟道觀,他的師父見到他,說他有大兇之兆。
聽到這我又忍不住打斷他,把之前他問過我的問題回問過去:“你天天住我樓上,哪天沒有大兇之兆?”
窮道士忙擺手,說;“那不一樣,師父說這次是我命中注定的劫難,日后的大富大貴和死于非命就在三個選擇之間?!?/p>
還挺玄乎。
聽起來他的師父有點厲害,不知道能不能幫我轉(zhuǎn)運。
道士接著說:“我今天就是看到了你身上的黑氣,想到了師父說的話,怕整棟樓出了什么事,猶豫不決,算卦算了一下午?!?/p>
“算出什么了嗎?”我期待地看著他。
道士羞赧地撓撓頭,聲音如同蚊子嗡一般。
“我卦象沒學好?!?/p>
我蚌埠住了。
所以你呆在外面一下午是因為沒解出數(shù)學題?
他看起來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我想到了屋子里的那個東西,那應該屬于他們業(yè)務(wù)范圍內(nèi)吧,我沒什么錢,不知道趕走一個讓我滿身黑氣的邪神需要花費多少。
我摸了摸鼻子,怕嚇到他,就用盡量溫和的語氣說道:“那你現(xiàn)在面前就擺出了第一個選擇?!?/p>
我面色嚴肅。
窮道士不解地望著我。
“我家有個邪神,你要不要來看一眼,順便幫我把他趕走?!?/p>
“啪!”
窮道士跪在了地上。
倒也不必行此大禮。
……
他的動作嚇到了我,從他的反應不難看出邪神是個很麻煩的東西,但長年累月的倒霉讓我練出了波瀾不驚的阿q精神。
“愛卿平身吧?!?/p>
我體貼地把他扶起來,幫他拍拍膝蓋上的灰。
“不行!…不行!”窮道士看著我的眼睛,語速很急,“我得去找我的師父,今晚這里不能呆在這兒。”
“邪神怎么了?”我疑惑地問,不是很懂這個。
“一般我們見到的都是普通的執(zhí)念,再不濟會遇到些怨靈厲鬼,倒大霉會遇到些地方的災禍,邪神.......我只有一次遠遠地看到過一次?!?/p>
窮道士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那還是因為當天出門遇到了你,沾染了霉運,我和師父差點沒活下來?!?/p>
有這么夸張?
他說的讓我也不淡定了。
“不行,我得找?guī)煾竵?。”窮道士慌忙掏背包,試圖拿他小電驢的鑰匙。
“你確定?”
我指著黑咕隆咚,沒有一輛車的街道。
“你在接觸我之后還敢走夜路嗎?”
他看著我,我看著他。
“不敢?!?/p>
“…….”
所以我的霉運比你師父都打不過的邪神還恐怖?
嘆了口氣。
“算啦,你先進來吧,總不能在外面呆一晚上,以你我現(xiàn)在的距離,在戶外夠你死好幾回了。既來之則安之,給你師父打個電話,讓他明天來幫你?!蔽遗呐乃?,再這樣下去,他可能會把自己弄死在外面。
道士點點頭,但還是腿軟,不斷望向我房間的方向。
我攙扶著他朝樓內(nèi)走,下意識抬頭,突然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
我瞇著眼睛,窮道士對面的女人那戶的窗簾在晃動,窗簾上映照出一個模糊的輪廓,就好像她剛剛呆在那里偷看,我抬頭的時候她把窗簾拉上了。
她在看什么?八卦?
我們幾個平時可沒有和那個神秘女人有任何的交集。
真奇怪。
最近怪事可不少。
.........
回到家我已經(jīng)累得不行,平時沒有什么值得讓我操心的事,一下子生活變得如此復雜,讓我有些不習慣。
我躺在床上,背后是關(guān)子申陰冷得幾乎化為實質(zhì)的怨念目光。
“……”
我轉(zhuǎn)身看了他一眼,舒適地閉上了眼睛。
好久沒有這么涼快了,我本來是個怕熱的人,但為了省電費,空調(diào)最多開個27度。
有了這個罐子,室內(nèi)溫度竟然是久違的涼爽。
原諒我實在對這個邪神怕不起來。
巴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