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吃什么？”巫原帶著他坐下，遞了張單子給他問道。

風慢興致勃勃地拿過單子，然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認識上面的字。

他又懨懨地低下了頭。

“怎么了？不喜歡?！?/p>

“我不認得字。”風慢低聲道。

雖然他心里并沒有覺得這是什么可恥的事情，但是裝還是要裝一裝的，免得巫原誤會他這個人沒有羞恥心。

巫原果然愣了一下，他將菜單不動聲色地收回去。

“那你有沒有什么不吃的？吃不吃辣？”

“都吃的?！憋L慢道，“討到什么我就吃什么，沒什么不吃的?！?/p>

巫原將店小二叫過來，點了幾個菜。

風慢捧著巫原給他倒的茶一口一口地慢慢喝。

巫原的手就放在桌子上，剛剛被他抓臟了，但是右手卻很干凈，手指修長，指甲修剪得很整齊，短短的一截邊緣像是一道白玉，指甲蓋泛出漂亮的紅粉色。

“菜來了，您慢用。”

風慢瞟了一眼，大致能認出來一盤魚，一盤肉，一盤菜。

風慢沉思了一下，他抬起頭，看著巫原沉吟了一下，試探著開口道：“美人……”

“咳……咳?！蔽自@然被嗆了一下。

“美人?！憋L慢關(guān)切道，“你能吃肉嗎？”

上菜的小二驚了一下，將桌子上的酒差點磕了。

“能的?！蔽自€(wěn)穩(wěn)地接住酒，并不生氣，“你不能這么叫我。你愿意叫我大祭司也可以，叫哥哥也可以。話說，這是誰教你這么叫的？”

“我在路上看到的?！憋L慢飛快地吃著盤子里的菜，做出一副餓了好幾天的樣子。他一邊吃一邊不忘虛心請教，“那我應該怎么稱呼……嗯，像你這樣的，很好看的人？”

巫原那張漂亮臉蛋僵硬了一下，然后平靜道：“沒有那種特別的稱呼。”

“哦。”風慢低下頭，他來人間的時間還很短，看起來他還有很多的東西需要學啊。

巫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按理說吃完飯兩個人就該分道揚鑣了，但巫原轉(zhuǎn)頭往右走，風慢就跟在他后面。

“你不能跟著我……”巫原啞聲了。

風慢從他說你字開始冒眼淚，到他說我字的時候，眼淚剛剛好留在下頜上。

“你……你別哭……”巫原大概也是頭一次見著這種說掉眼淚就掉眼淚的，磕絆了一下，聲音也不自覺地軟下來，“你別哭?！?/p>

巫原走回來，掏出手帕給他擦眼淚。

風慢現(xiàn)在就是，激動的心，顫抖的手。

天啊……定情信物吶，這就是傳說中的定情信物吧！

“謝謝巫原君。”風慢接過手帕擦了擦，然后順手握在了手里，他真誠地看向巫原，“你帶我走吧，巫原君，我想跟著你。”

巫原欲言又止。

“風慢，我不能隨便帶人回去,你自己去……”

“嗚……嗚嗚嗚嗚嗚嗚……”風慢悲傷不已地哭出了聲。

來來往往的人都看過來，巫原連忙勸他：“你別哭……你這樣，我介紹你去一個地方，你在那里有吃有喝，會得到很好的照料，好嗎？”

“那你在那兒嗎？”風慢抬眼，過于纖長的睫羽上掛滿了淚珠，看起來可憐得不得了。

“我當然不在。”巫原耐心道，“但是……”

“我不去?！憋L慢一扭頭，聲音帶著哭腔，但是卻充滿了少年人的執(zhí)拗，“我不需要去那里討飯。我想跟你走，你不要我……嗚嗚嗚……”

風慢悲傷得甚至不能說完一句話。

巫原愣住了，他眨了眨眼睛，一時有些哭笑不得：“你為什么想跟我走呢？”

“我喜歡你?！憋L慢變戲法一樣立刻止住哭聲，他熱切地看向巫原，“巫原君，你收我為徒好不好，這樣我就可以跟著你了?！?/p>

巫原顯然不能理解，但他也沒有表現(xiàn)出十分的驚訝和生氣，他只是慢慢地蹲下來，很有耐心地問道：“你為什么喜歡我呢？”

“因為巫原君很厲害，我見過你唱祭歌……而且，你也很溫柔，還很好看?！憋L慢拉著巫原的手，心里道，一看就像是我未來的媳婦。

這還是個新詞，他跟著雨行聽戲的時候?qū)W會的。

巫原聽到他說很厲害就點了點頭，然后溫柔地笑道：“我還沒有收徒弟，可是我收徒弟是有很多要求的。謝謝你喜歡我，但我不能隨便收你做徒弟，知道嗎？”

風慢乖巧地點點頭，握著巫原的手不肯放：“那你收徒弟都有什么要求??？”

“嗯……有很多?！蔽自肓讼氲?，“很難的，要經(jīng)過很多選拔?！?/p>

風慢沉吟了一會兒，忽然用力握了一下巫原的手，抬起頭道：“那你回去吧?！?/p>

巫原看著他。

“你回去等著，等我通過選拔……”風慢用力握著巫原的手，五指收攏，目光堅定，語調(diào)平和卻極有力，“我就去拜師。”

他的話語過于堅定自信，好像不是去求學。

“嗯……好啊。”巫原道。

風慢看著他往前走，忽然大聲叫他：“巫原君！”

路旁的人都回頭看他，連鳥雀都被驚得飛起來了。

巫原驚怔地回過頭，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那種瓷白的皮膚在夕陽下顯得不那么白凈，五官卻更加深邃。

風慢覺得這個回頭真是好看。

于是他大聲喊道：“你記得在家等著我??！”

巫原震驚地看著他。

風慢被他盯著不好意思了，一轉(zhuǎn)身跑了。

“滾！你大爺?shù)?，為了追個男人你恨不得一腳直接給我踩土里。滾滾滾！”雨行余怒未消。

“你以為我自己找不到報名的地方？不過說真的，他收弟子的要求可太高了吧，我看見還有人為了當他徒弟專門學了七八年的。”風慢順手往雨行嘴里塞了一塊雞肉，然后又拿著水給他灌了一口，一邊自己琢磨，“但是我覺得我一個人不保險，正好，咱倆一起去，說不定你能幫上我?！?/p>

“做夢！”雨行毫不客氣地把他手里的烤雞拿走。

風慢攬著他的肩膀道：“幫幫忙，你辛苦辛苦，哥就能給你帶回來個嫂子?！?/p>

雨行看傻子一樣看著他：“腦子進無根水了！而且你什么時候是我哥了？想都別想，你知道這事兒多危險嗎?！?/p>

“你不是喜歡我爹那把刀嗎？我給你偷出來?！憋L慢好說不成改利誘，“就是那把虎紋的?！?/p>

“你說，咱們什么時候去？”雨行立刻道。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