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肅霄愣了片刻,晦暗的光漸漸消失,轉(zhuǎn)變?yōu)轶@訝,半晌,他突然笑了。
“你真是我見過的女子中最聰明的?!?/p>
他們相處這才多久?可陶綰綰卻能看出他的心事。
的確,他不甘心。他身上也確實肩負(fù)著沉重的使命。
其實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他不可能永遠(yuǎn)偏安在這里。這里的生活雖然安穩(wěn)平淡,但……
秦肅霄閉了閉眼,捏緊雙拳,但那些人是不會就這么放過他的,尤其是還沒見過他的尸體,他們不會輕易放棄的。
他留在這里只會打擾姐弟倆平靜的生活,倒不如離開。
可說要離開,秦肅霄心里難得生出幾分不適感,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忽視這種感覺,“等我聯(lián)系到舊部就走。”
陶綰綰早就猜到結(jié)果了,也沒多意外,點點頭,“挺好的。”
只是,她心里卻有種莫名其妙的傷感。
陶綰綰不自覺皺眉,甩了甩頭,不對啊,好不容易這個大累贅就要走了,她應(yīng)該高興還來不及呢,在這兒傷感個什么鬼?
再說了這男人身份一看就不簡單,她就是個平民老百姓,以后都不一定能再見。
陶綰綰努力忽視那種不自在,擠出個笑容想說幾句話緩解氣氛,結(jié)果看見秦肅霄那種黑沉的臉,她一下又說不下去了。
算了。
愛咋咋地吧。
陶綰綰轉(zhuǎn)過身推門,身后卻突然傳來一道聲響,她愣了下,停住了腳步。
秦肅霄問,“如果我回去復(fù)仇最后還是失敗了呢?”
話一出口,連他自己都愣住了,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問。他這次回去確實九死一生,可這本來就是他的責(zé)任。
陶綰綰細(xì)長的柳葉眉不自覺輕蹙,張了張嘴,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屋內(nèi)陷入了死寂。
陶綰綰手扶著門框,腳就跟生根了似的,動彈不得,整個人僵在原地。
秦肅霄自嘲地笑了笑,他本來也沒指望她能說什么。
陶綰綰不想待在原地了,扶著門框的手用力,推門走了出去,只是腳即將踏出去時,留下了一句話。
“既然決定了要去面對,那就去面對好了,對得起良心和自己就夠了,不過也記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若是真到了那個地步,有機(jī)會活下去也絕對不要放棄?!?/p>
說完,陶綰綰快步走了。
而她沒注意到的是,身后的男人凝視著她離開的背影久久出神。
離開后,陶綰綰就出了客棧,花了三個銅板找了小叫花子了解了一下城內(nèi)的情況。
小叫花子大概十幾歲的模樣,一直在城里討飯,從城東到城南就沒有他沒去過的地方,問起消息來,一問一個準(zhǔn)兒!
一番詢問后,她摸著下巴想了想,又問:“你知道有誰家愿意租宅子嗎?不用太大,夠住就行?!?/p>
小叫花子眼前一亮,瘋狂點頭,“小姐我知道我知道,城東的王老爺要搬走了,他家那個小院子正好要租呢,我前些天討飯的時候還聽他說呢!”
陶綰綰滿意極了,大手一揮,“帶路!”
安家落戶第一步,租宅子!
俗話說得好有了家就有了希望,這往后的日子一定是越過越有盼頭的!
“好嘞!”
城東離這兒不算遠(yuǎn),走了一刻鐘之后,陶綰綰就見到了傳說中的王老爺。
一個二進(jìn)的宅子,不算大也不算太小,她心里盤算著給她和陶琛住剛剛好。
門口沒什么人,小叫花子解釋道:“王老爺他們家做生意賺了大銀子,今年王夫人又添了幾個小的,王老爺干脆就買了座大宅子?!?/p>
這會兒應(yīng)當(dāng)是都搬過去了。
陶綰綰點點頭,確實,她要是有錢的話,她也住大豪宅!
沒關(guān)系,一步一步來,都會有的!
說話的功夫,大門吱呀一聲開了,迎面走出來個老人,身穿著一襲長袍,笑得頗為和藹。
“兩位是來看宅子的?”
陶綰綰點頭,問道:“您是王老爺?”
老人笑著搖搖頭,“我是王家的管事,王爺一家都搬過去了,這宅子如今還沒租出去,我老頭子便留在這里留意著消息?!?/p>
實際上,這宅子太小,一般的有錢人家都瞧不上,可那些家貧的又租不起,他在這兒待了快半個月了,硬是一個人都沒問到。
剛打算出門探消息的時候,就聽見了他們的聲音。
陶綰綰一眼就看出了老人眼底的急迫,心里瞬間有數(shù)了。
她笑了笑問:“我和弟弟初來乍到,想租個宅子生活,不知您這……”
老人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十兩銀子一個月,姑娘看如何?”
陶綰綰冷了幾分,十兩?他可真敢想,這么小的宅子,而且還不在城中心,這老頭還真以為她什么都不懂呢?
殊不知,她早就了解過行情了!
見她不說話,老人還以為有戲繼續(xù)說道:“姑娘,不是我說,我們家這院子真是沒得說……”
“五兩。”
話還沒說完就被陶綰綰無情打斷。
價錢直接對半砍!
老人一下愣住了,惱羞成怒,“你耍我?”
陶綰綰冷冷看著,“就五兩,不租算了?!?/p>
兩人對視了片刻,老人突然敗下陣來,不甘道:“五兩就五兩,算我老頭子倒霉!”
王老爺那邊給他下了命令的,短時間內(nèi)一定要租出來,他本來還想吃個回扣,打量這姑娘年紀(jì)不大,結(jié)果卻是個硬茬子。
沒辦法,他只能按照規(guī)矩簽訂了文書,把這宅子租了出去。
陶綰綰這才心滿意足地去了藥店,她可沒忘了還要給書生娘親抓藥呢。
到了藥房,她熟練地說了幾味藥的名字,說完后便站定等在一旁。
忽然,門外闖進(jìn)一群人,手上還抬著個男人,血腥味極濃,他們抬著的人應(yīng)當(dāng)是受了重傷。
陶綰綰不經(jīng)意地抬頭看了一眼,整個人如墜冰窖,這群人她一點都不陌生!
正是那天屠了所有難民的殺手!
他們找過來了!
他們居然真的追上來了!
陶綰綰眼眸顫抖,猛地背過身掐了自己一把以保持冷靜,可依舊難掩顫抖。
此時,她身后一道目光射過來,如芒在刺。
那群人發(fā)現(xiàn)她了。
“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