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媒婆在我們村的人緣特別好。
雖然年過半百,但每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別人都叫她“老來俏”。
幾乎大半個村的年輕夫妻都是由她促成的姻緣。
我和程謙也不例外。
我是窮人家的閨女,程謙是首富的兒子。
說服程老爺和程夫人,成全這段姻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們能夠喜結(jié)連理,第一個應(yīng)該感謝的人就是她。
這天凌晨,我拎著一籃紅雞蛋,準(zhǔn)備去拜謝她。
“張嬸兒,在家嗎?”
敲門三遍,無人答應(yīng)。
我本是想把感謝她的紅雞蛋放在門口就走的,卻發(fā)現(xiàn)門沒有鎖。
“好粗心,晚上睡覺不鎖門?”
出于好奇,我想往屋里看一眼。
“吱呀......”
不知道是風(fēng),還是我不小心碰到了門扇。
門慢慢地打開了。
“張嬸兒,你在家嗎?”
昏暗的屋子,空氣陰冷。
一雙穿著繡花鞋的腳懸掛在我眼前。
我猛的抬頭,正好和張媒婆四目對視。
我很后悔,真不該抬頭的......
亂蓬蓬的頭發(fā)。
凸出的眼球,扭曲變形的臉。
長長的舌頭伸到嘴邊。
我慘叫一聲,扭頭就跑。
“蓬!”
門竟然自己關(guān)上了!
“開門!開門!”
我連哭帶嚷,拼命捶門,想逃出這間可怕的屋子。
背后泛起涼氣。
我不敢回頭。
潛意識里,我感覺媒婆懸浮在半空,朝我緩緩追來。
“小宛,你來看我了?”
“你和程少爺處得還不錯吧?老婆子我一向很有眼光的!”
她在齜牙咧嘴地笑。
冰涼的舌頭伸出老長,像蛇一樣舔著我的后頸。
“啊!”
我失去了意識,癱軟在地。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躺在自己家的炕上了。
相公一臉關(guān)切地坐在床邊。
“張嬸兒她......”
我泣不成聲。
“我知道。她是上吊死的?!?/p>
“為什么?”
相公想了半天,也說不出媒婆到底為什么上吊。
可是......
那媒婆分明個子很小,她是怎樣把自己懸掛到房梁上的呢?
我記得當(dāng)時她腳下根本就沒有凳子呀!
死了兩個人了。
我一邊思索著這個答案,一邊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等待著第三個死者的兇信傳來。
天上綠光更盛。
大家難道看不見嗎?
還沒等到這第三個噩耗,村里的神婆卻先找到了我家。
傍晚,我正準(zhǔn)備煮飯,門被粗魯?shù)赝崎_了。
我看到了一張橘皮般粗糙枯槁的臉。
神婆佝僂著腰,直勾勾地看著我。
她的身后,還有很多面孔。
程老爺,程夫人,爹,娘,很多村民。
所有人的眼神里都是怨毒和畏懼。
神婆指著我,聲音好似夜梟啼鳴。
“村里的邪事,都是因為你!”
“你就是鬼!”
我是鬼?
我委屈地大聲哭喊,“不!我不是!”
“賤人!你為什么要回來作祟?”
“村里的怪事全都是因為你!”
村民們沖我嚎叫,有的還吐唾沫。
父母和公婆也在人群中,色厲內(nèi)荏的附和著神婆的瞎話。
我竭力地解釋,但蒼白又無力的聲音還是被謾罵和詛咒吞沒了。
驅(qū)邪儀式開始了。
神婆手舞足蹈,嘴里念著古怪的咒語,圍著我轉(zhuǎn)圈。
我把臉埋在相公寬厚的胸膛里,瑟瑟發(fā)抖,不敢說話。
“人來隔重紙,鬼來隔座山,千邪弄不出,萬邪弄不開......”
神婆正在念叨的時候,忽然仰面摔倒,嘴里鮮血狂噴。
“怨氣......如此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