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冬想要尖叫,卻被一只手猛然捂住了嘴巴,是駱屠的手,只是此刻這只手也十分冰涼,而后駱屠幾乎沒有猶豫地將他向河對岸拖了過去,宋冬沒有半點掙扎,他只覺得自己的身體發(fā)軟,他看到了兩只在河邊的亂石灘上抽搐的魔狼,不遠處還有幾具狼尸,而在狼尸的邊上,一條近兩丈長巨大如枯木般的暗影正在毫無形象地吞噬那牛犢般大小的狼尸,巨大的頭顱高高昂起,一張咧開的大嘴之中,似乎還有咯吱咯吱的骨頭碎裂聲。
在這下層世界都稱這種兇獸為荒龍,不過宋冬和駱屠知道這其實就是一種變異的荒鱷,兩丈長的還只能算是成長期,遠未成年的荒鱷,可是那恐怖的模樣就像是黑暗嘯月的山魈惡魔。
那頭荒龍一定聽到了自己兩人墜河的聲音,不過幸運的是他們跳下的時候?qū)芍荒Ю且矎臉渖疑险鹇淞?,而這兩只魔狼又無比精準地砸在了荒龍的頭上。原本荒龍吃了一只之前跌下來的魔狼,在聽到他們墜河的聲音時,就準備下河捕獵,可是這兩頭再次墜下來的魔狼居然砸到了它高傲的頭顱之上,于是,這頭荒龍憤怒地先將這敢于砸它腦袋的敵人給撕碎。
兩只魔狼而已,根本就不會花掉這頭荒龍多少時間,所以,駱屠幾乎沒有猶豫地拖著宋冬便向河對岸逃去,原本他們順著河流向下游淌去應(yīng)該是最好的逃走路線,可是天知道這條河流之中還有沒有別的荒龍,再說在水中他又如何逃得過這頭荒龍的追獵,不得不再度上岸。
幸運的是幾只魔狼的尸體似乎能夠讓那荒龍吞嚼一會兒?;凝埖念^腦并不聰明,而進食的本能使他對身邊的食物更感興趣,尤其是那些魔狼的鮮血,讓其狂性更甚。駱屠拖著宋冬上了對岸,卻沒敢停留,順著河邊向下游逃離,而其身形盡量借助大樹的陰影,畢竟這河邊的星光明亮,即使是沒有駱屠的牽引,宋冬也能夠看得清楚道路。只是越向下游水流越發(fā)湍急起來,片刻之后,他們便聽到了一陣陣如同雷鳴般的轟鳴聲自前方傳了過來,河邊的路已經(jīng)沒有了,必須走入山林之間,至于水下,二人可不敢,再向前一段路程,他們便感覺到水氣撲面,顯然在前方是一條瀑布。到了這里,駱屠和宋冬不由得松了口氣,應(yīng)該是逃出了追擊,畢竟這里已經(jīng)離木石寨幾十里遠了,邪魔兩族的追兵有可能會追到這里,但是應(yīng)該不會在這種古怪的地形上設(shè)下埋伏。
駱屠知道,至少不只是自己兩個人逃出來了,在河邊逃離的時候,他看到遠處樹林之間隱約有人影晃動,零散的人影在森林之中前行很快,那是真正逃跑的潰兵,全都是戰(zhàn)徒階的修為。不過駱屠并沒有打算與那些人相遇,在這黑暗之中,如果自己表現(xiàn)出可以黑夜視物,那么只怕會引起一些不可預(yù)測的后果。
“我們?nèi)ツ抢铩毕碌狡俨嫉南路?,駱屠有些驚喜地指了一下在月光之下如同玉帶一般的瀑布。
這條瀑布不過二十幾丈高,但是水流卻十分湍急,隱約之間,駱屠似乎看到了一塊突出的石塊,瀑布自上游墜落,而后濺起了無數(shù)的水花,再匹練一般滑入深潭之中。
“這個我們能進去嗎?”宋冬有些茫然,駱屠竟然要他鉆入瀑布之中,那巨大的沖擊力只怕能夠直接將他們拍入潭底,搞不好還會骨折肉裂。
“那個石底下一定有個洞穴,現(xiàn)在整個山林太危險了,我們能逃到這里已經(jīng)很幸運了,如果再下去,不知道會遇到什么兇獸,我們還是先到下面躲到天亮再說!”駱屠肯定道。
宋冬知道駱屠所說的并沒有錯,如果不是因為駱屠可以夜視的話,那么他們只怕早就死了無數(shù)次了,就算是沒被邪魔兩族的人殺死,也會葬身狼口或者是被那荒龍給吞噬,越往山林深處,兇惡的荒獸也會越來越多,這種情況之下,他們兩個人的戰(zhàn)力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極有可能會是死路一條。如果那瀑布之下可以藏身,或許還真是一個好辦法。
駱屠估計得沒錯,那塊突起的石塊將山游墜落的水流給阻擋了,使其底下出現(xiàn)了一個約有丈許大的平臺,雖然這個平臺依然十分潮濕,卻足以讓二人棲身。此刻是夏日,他們根本就不在意這點潮濕,反而覺得十分陰涼。
鉆入瀑布之中,身上已經(jīng)完全淋得透濕,不過好在那瀑布在頭頂突出的巨石上撞擊之后如水簾一般將他們前方完全籠罩,就算是白天,如果人們不仔細搜索的話,也不會發(fā)現(xiàn)在這瀑布之后還會藏著人,至于夜晚,更不可能發(fā)現(xiàn)了,確實是一處很理想的臨時休息之地。
“我們就在這里休息一下吧,天亮了再看情況走吧!”駱屠直接把身上濕透了衣服脫了下來,擰干,反正在這水簾后面也沒有誰看,濕濕的衣服穿著難受。
“要不你先休息一下,我來放哨。”宋冬想了想,想要逃出這片山林需要充沛的體力,現(xiàn)在他們兩個人已經(jīng)逃了幾個時辰,早已經(jīng)疲累,天亮之后如果他們沒有充沛的體力,能不能走出這片山林還是未知。
“好……”駱屠也不客氣,雖然外人不一定能夠找到這瀑布之后的藏身之地,可是萬一水中有什么兇物爬了上來,那就更麻煩了,所以,有一個人放哨的話,還是要穩(wěn)妥一些。
……
瀑布巨大的轟鳴聲中,駱屠被宋冬搖醒了,他實在是太疲累了,白天他幾乎死于邪毒之下,雖然幸運地服用了極口卻邪丹,但是對于他的元氣還是有損,而在夜晚逃亡的過程中,他眼中那股古怪的異力越用越少,甚至是到后來自己的視線越來越差,知道自己只怕是真的需要休息了,竟然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如果不是宋冬搖自己,極有可能會一覺睡到大天亮。只是宋冬將他喚醒,卻緊緊地捂住他的嘴巴,緊張地指了指瀑布之外。
駱屠頓時明白,瀑布之外的水潭旁出現(xiàn)了敵人,而且似乎人數(shù)還不少,因為駱屠也聽到了廝殺的聲音。在那瀑布的轟鳴聲中,似乎還有一道道水柱炸起的聲音。一時間,駱屠也緊張了起來,這是有高手在瀑布外交手啊。
駱屠強壓下內(nèi)心緊張的情緒,瀑布之外并沒有火光,星輝灑落,透過瀑布隱約可以看到人影斑駁,此刻駱屠感覺自己雙眼里那團古怪的能量似乎又充盈了許多,似乎剛才那一陣子休息,讓他眼睛之中的古怪能量得到了補充,這讓他心頭多了幾分欣喜,應(yīng)該是因為玄龜負石圖的氣息運轉(zhuǎn)方式,才讓他的身體產(chǎn)生了某種變化。
“怎么辦?”宋冬緊張地問。
“是冬至大人……”駱屠的神色凝重了起來,透過那瀑布的水幕,他發(fā)現(xiàn)那群戰(zhàn)斗的人竟然正是冬至大人與他所帶的那一群精銳戰(zhàn)徒,但是此刻即使以冬至強大如此似乎也脫身不得,與之交手的不僅有一群邪徒,更有一群魔徒,雙方聯(lián)手死死地纏住冬至,根本就不讓他有任何的脫身機會。
冬至身邊的精銳戰(zhàn)力極強,可是邪魔兩族的戰(zhàn)士數(shù)量卻數(shù)倍于他們,相形之下,人族的戰(zhàn)徒并沒能占到半點優(yōu)勢,不過邪魔兩族的戰(zhàn)士卻損失更大一些。
“難道真的被你猜中了……”宋冬的臉色有些難看了。
……
冬至十分郁悶,他本來可以順利逃脫,只是當他想順著河道逃離的時候,卻遇上了那頭該死的荒龍,他很強大,但是那頭荒龍也同樣強大,即使他已經(jīng)突破了戰(zhàn)徒四級,也依然難以與那之力敵,當然,所幸他并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精銳戰(zhàn)徒,在彼此的配合之下,最后強殺了那頭荒龍,可是正因為與荒龍之間的戰(zhàn)斗花了不小的力氣,甚至是動靜過大,讓追兵發(fā)現(xiàn),于是,他們一路順著河流殺下來,卻始終無法擺脫邪魔兩族戰(zhàn)士的糾纏。
冬至并不想與這些人糾纏,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下一個人族軍隊的駐地,或者是前往仁信城,只是很顯然,這些邪魔兩族的戰(zhàn)士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他身上的秘密,根本就不給他脫身的機會。
戰(zhàn)況比冬至想象的更慘烈一些,他身邊的同袍一個個減少,但每一個人都幾乎可以換到兩三名敵人的命,可這并不是冬至所希望的,如果可以,哪怕是拿十條邪徒的命他也不愿意換走自己的同袍。
“大人你先走……”此刻冬至身邊的精銳只剩下不到十人,每個人的身上都帶著傷,他們幾乎是不要命地擋開糾纏自己的敵人,全都撲向圍困在冬至身邊的對手。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只要冬至能夠離開,那么,就算是他們所有人都死于此地,也算是一場勝利。
“當……”一聲輕響,冬至的刀劃開一名邪徒的喉嚨,身形卻倒撞入一名魔徒的懷中。幾柄烏刃在他的身前劃過,切下了他身上的幾片衣衫,鋒利的銳氣透過衣衫卻被他貼身的護甲給吸收,他知道此刻不能再有任何猶豫,如果他不能就此脫身,那么敵人會越來越多,他的這些兄弟死了也是白死。
“我會為你報仇的……”冬至的身形猛然撤開,自那被自己切出來的出口一閃而過。
“死吧……”一聲狂笑,一名人族的戰(zhàn)徒身上一道異光閃過,仿佛有許多的焰火驟然噴發(fā),而后化成無數(shù)的符文炸開。
“轟……”那名人族的戰(zhàn)徒身體直接炸成了碎片,但是那幾名圍在他身邊的邪徒也直接被震得飛了出去。
冬至前方的缺口開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