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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民國最后一位行政院長
作者:馮越   |  字數(shù):9375  |  更新時間:2015-07-27 13:20:42  |  分類:

人物傳記

抗日戰(zhàn)爭勝利后,閻錫山進軍戰(zhàn)略要地上黨,結果損兵折將。對共||產(chǎn)黨釋放的俘虜進行“洗心”,甚至處死。在其統(tǒng)治地區(qū)制造恐怖氣氛,大開殺戒。

隨著抗日戰(zhàn)爭勝利的指日可待,閻錫山不愧為識時務者的俊杰,他很快認清了當前的形勢,急急忙忙地布置他的部下們下山摘“桃子”。上黨地區(qū)是他要搶的第一枚“桃子”。

上黨是指晉東南以長治為中心的19個縣和地區(qū),這里因在戰(zhàn)國時曾置上黨郡而得名,該地區(qū)地勢險要,戰(zhàn)略地位極為重要,為自古以來兵家必爭之地。有了上黨,不但能夠保住山西,還可東出太行下邯、鄭,南渡黃河搗宛、洛??谷諔?zhàn)爭時期,八路軍在這里建立了晉東南抗日根據(jù)地。閻錫山對于這塊戰(zhàn)略要地落入他人手中非常痛心,多次想奪回這塊地方,都未得逞,為此,他寢食難安。日本人一投降,他便急不可耐地下令史澤波率兵進犯上黨。

史澤波在日偽軍的協(xié)助下,迅速占領了長治、屯留等6座縣城。閻錫山此時在日本人的護送下,剛回到他離開了8年的老巢太原。接到史澤波接二連三的捷報,閻錫山大為得意,命他的內(nèi)膳房特地制作了點心,煮了咖啡、可可和紅茶來招待他的將軍們。

可是好景不長,不久,史澤波從前線發(fā)來的電報已不再是報捷,而是告急。由于劉鄧大軍的反攻,史澤波萬余人已成為甕中之鱉。閻錫山臉上笑容消失了,一面命令史堅守長治,一面派兵增援。但這并沒能挽救史澤波的命運,不僅史澤波被生擒,而且增援的彭毓斌部全軍覆沒。閻錫山不僅沒能摘到“桃子”,反而損兵折將,做了蝕本的買賣。

在上黨、臨汾和晉中等戰(zhàn)役中,閻錫山的大批官兵被俘。后來在自愿原則下,中國人民解放軍遣返了其中一部分,其中包括閻的高級軍官史澤波、胡三余等人。閻錫山對此十分恐懼,生怕這些釋放回去的俘虜影響軍心。因此,想方設法地對他們“洗心”、“換腦”。

1946年,閻錫山成立了“晉綏軍返部干部集訓團”(簡稱返干團),作為“洗心”的專門機構,他親任團長。釋放回來的干部都集中在返干團受訓。返干團規(guī)定學員不許竄隊,不許外出,不準親屬探視,等于過著禁閉的生活。訓導員經(jīng)常逼著學員寫自傳和自白書,要求把被俘后的一言一行,詳作交代,并要檢舉揭發(fā)別人。他們認為有問題的,事先捏造許多材料和說法,由訓導員在學員中進行布置,發(fā)動突擊密報,然后在斗爭會上強迫被斗者予以承認和交代。斗爭會布置森嚴,派武裝,置木棒,擺皮鞭,放冷水,進行威嚇,又采取車輪戰(zhàn),圍攻,夾擊,拉黑牛方式,迫使斗爭對象說出被俘期間的一切經(jīng)過,并要學員跪在閻錫山像前背誦自白書。有時軟硬兼施,真假互用,喊口號、提動議、施威脅、假殷勤,竭盡心思地對斗爭對象反復予以折磨。

閻錫山說,這種做法能使人顧不得考慮,說出真情實話,雖然他們宣布自白的不追究,但一旦說出曾在解放區(qū)講過有關閻錫山統(tǒng)治下的暴政和對閻不滿的話來,那就在劫難逃了。炮兵團長郭如彬,被人密報在被俘期間說過“閻錫山已成甕中之鱉”的話,在斗爭會上經(jīng)過一番折磨后,又由特種警憲指揮處嚴刑審訊,密送小東門外活埋了。少校鄧自立,因有泄露機密的事,在斗爭會上被刺刀活活刺死。有個學員白云庵到團后沒兩天,在夜間被汽車拉出小東門外活埋,還有許多人被注射毒針處死。

人民解放軍轉入戰(zhàn)略反攻后,閻軍被俘官兵較前大為增加,閻錫山認為,這些釋放回來的官兵已經(jīng)在解放區(qū)攀下親戚,結下緣法,已經(jīng)受過“狐貍精”的迷惑,這些人一定會給共||產(chǎn)黨送情報,把他的家當告訴給共||產(chǎn)黨,作為會見親戚的見面禮,這條后路非給挖斷不可。因此,他同意孟際豐的提議,依照中國封建時代刺配充軍的辦法,給返部干部實行皮下刺字,以此斷絕其歸順的道路。收訓隊的軍醫(yī)人員設下許多刺字的工具和字樣,起初是軍醫(yī)人員給刺,以后就讓學員互刺。

一般所刺字樣有“反共”、“滅共”、“誓死反共”、“反共雪恥”,等等。刺的字愈反動,愈對閻錫山忠貞,如果拒絕刺字,即是叛逆。雖然宣布刺字是自愿,但在處死和各種壓力下,人人都得刺,一旦刺上字就永遠不滅,除非將皮肉割掉。有個上士班長,在額部刺了“誓死剿滅共匪”,受到閻錫山的嘉獎,授予“忠貞先鋒”的稱號。這種刺字人人難免,連他的炮兵司令胡三余也不例外。胡三余先在大臂上刺上“雪恥”二字,被閻認為表示不堅決,又被迫二次在小臂上刺上“反共”二字,方才了事。這一切,在閻錫山眼里被看作是對他們進行“大慈大悲”教育,是“抹上紅紅擦紅紅的政治救護”。

“山西王”閻錫山

閻錫山為了抹去共||產(chǎn)黨的影響可說是費盡心機,不僅對他手下開展“自白轉生”,對山西的人民也進行“三自傳訓”,其暴戾殘忍可謂登峰造極。

所謂“三自”,即“自清”、“自衛(wèi)”、“自治”。在推行“三自傳訓”過程中,閻錫山統(tǒng)治下的各區(qū)、縣展開了“自白轉生”運動,掀起一個殺人競賽熱潮。首先閻錫山要他的部下人人都交代同共||產(chǎn)黨關系,其口號是“有關系的交關系,沒有關系的找關系,找了關系交關系,交了關系沒關系。”閻還提出“以一變十,以十除一”的口號,即派一個地主回到村里,勾結9個立場不堅定的人,一人變成10人,使他們?nèi)ァ扒宄卑寺奋姷墓ぷ魅藛T和同情八路軍的人民。

閻錫山為了煽動部下的殺人情緒,在一次會上突然問梁化之:“化之,你說晉中各縣共有多少共||產(chǎn)黨的人?”梁化之回答:“至少也有十萬人?!遍愬a山又問:“太原城內(nèi)埋伏著多少共||產(chǎn)黨人?”梁答:“大概也有三五萬?!奔热挥羞@樣多的共||產(chǎn)黨,不殺掉怎么能行呢?于是,在閻錫山統(tǒng)治的地區(qū)到處是血雨腥風,各級官員在累累白骨上筑就自己的晉升之階。

在汾陽縣,他們?yōu)榱酥圃炜植罋夥眨仁垢嗟娜颂拱捉淮?,按照閻錫山的指示,縣訓委員會在文廟操場召開了一次亂棍打死人的大會,所有機關、部隊、學校、市民和參訓農(nóng)民全部參加。把早扣在警察組習藝室的六七個人,說成是參加訓練不坦白的人,以拒不交代為八路軍送情報的罪名,亂棍打死在文廟操場上。其中有一個是東遙莊廟上的尼姑,以窩藏八路軍名義被打死。還有城內(nèi)一個13歲的幼女張冬花,本來是生活無著沿街乞討的流浪兒,身帶一包藍色顏料,警察局就抓回以替八路軍放毒罪名,也在這次被亂棍打死了。

第一批農(nóng)民訓練結束的那一天,把已批準處死的180余人強迫參訓回村的農(nóng)民在鄉(xiāng)村干部監(jiān)督下,用繩緊捆串聯(lián)起來,押回村,召開群眾大會,當場宣布罪狀,由參訓農(nóng)民手持木棍,一個一個打死后,鄉(xiāng)武裝還要用刺刀在肛門上刺穿作為驗收。結果就在這一天,全縣統(tǒng)一行動,統(tǒng)一做法,一天內(nèi)就亂棍打死180余人。場面極其兇殘,令人發(fā)指。

中國共||產(chǎn)黨優(yōu)秀黨員劉胡蘭也是死于“三自傳訓”運動中。1947年1月12日拂曉,由于叛徒告密,駐文水縣大象鎮(zhèn)的閻軍和當?shù)氐刂魑溲b,包圍文水縣云周西村,逮捕年僅16歲的劉胡蘭及地下交通員石三槐等7人,強迫他們“自白”。劉胡蘭等人堅貞不屈,拒絕“自白”,最后被閻軍特派員張金寶下令用鍘刀鍘死。

閻錫山認為,實行“三自傳訓”是對付共||產(chǎn)黨的最好手段,“怎樣和共||產(chǎn)黨斗爭?只有實行自清、自衛(wèi)、自治,實行自清、自衛(wèi)、自治,就能消滅了共||產(chǎn)黨。”閻錫山夢想著“三自傳訓”、“自白轉生”能夠抵消共||產(chǎn)黨的影響,鞏固自己的存在,然而卻給山西人民帶來了巨大的災難。據(jù)山西省政府1947年年底的不完全統(tǒng)計,在11、12兩個月的時間里,僅晉中各縣即用亂棍打死3000余人,受到酷刑折磨的多達七八萬人。然而,人民解放軍在山西戰(zhàn)場上的連續(xù)進攻,不僅贏得了廣大人民群眾的擁護和支持,且給閻錫山以迎頭痛擊。

面對一連串的失敗,閻錫山一方面指責其部下作戰(zhàn)不力;另一方面在各種場合不斷給其部下打氣,要求“作破釜沉舟的奮斗,完成剿匪的使命”,以圖今后的“復興”??墒?,1948年對于閻錫山來說,是一個走向崩潰的年頭,人民解放軍1948年5月發(fā)動了臨汾戰(zhàn)役,給了閻錫山重重一擊。之后,閻錫山又遭到了一系列慘重的失敗。

太原戰(zhàn)役中,閻錫山拒不投降,并鎮(zhèn)壓了黃樵松起義,號召士兵殊死斗爭,但自己卻逃離了太原。太原解放時,其部下許多為之殉城,閻稱他們?yōu)槲灏偻耆?,并假意悼念?/p>

1947年解放戰(zhàn)爭轉入戰(zhàn)略反攻后,中國人民解放軍攻城略地,一路勢如破竹,銳不可當。1948年10月,華北人民解放軍發(fā)起太原戰(zhàn)役,將閻錫山吹噓的固若金湯的太原圍得水泄不通。此時,太原已成為一座孤城,完全陷入四面楚歌之中,人心動蕩,士無斗志,閻軍紛紛繳械投降或舉行起義。閻錫山面前只有兩條路可走:或投降或頑抗到底、自取滅亡。

中國共||產(chǎn)黨最初是想爭取閻錫山,和平解放太原的,準備派跟隨閻錫山多年、閻一手提拔起來的戰(zhàn)將趙承綬進太原勸說閻錫山。后考慮到趙的安全,決定改派閻錫山的老師,一位年近八旬的老秀才,帶著徐向前的信件,先進城試探。結果閻錫山非但不聽他的老師勸告,反而連師生情誼也不顧,殺掉了他的老師。

北平宣告和平解放后,中共中央更加強了對閻錫山的和平攻勢。中央軍委指派葉劍英同住在北平的閻錫山的參謀長郭宗汾談判和平解決太原、大同問題,并允許郭宗汾保留北平的電臺,讓其保持與閻的聯(lián)系,中共中央表示,太原若能照北平那樣和平解決,閻錫山又能表示改變過去的立場,可以考慮他參加新政協(xié)。此外,章士釗等打電報給閻,勸他走和平解放道路,但這些統(tǒng)統(tǒng)為閻錫山所拒絕。閻錫山的高干中,有人勸閻走“傅作義道路”,則遭到斥責,要他們檢查“和平思想”和“投降意識”,實行“自我反省”。看來閻錫山是想負隅頑抗到底了!

在困守太原期間,他還鎮(zhèn)壓了黃樵松起義。黃樵松,河南人。1922年入馮玉祥軍隊當兵,后歸孫連仲麾下,成為孫的得力戰(zhàn)將。黃是一位有正義感、有民族氣節(jié)的愛國軍人,在抗日戰(zhàn)爭中率軍英勇抵抗,后來他對蔣介石的“消極抗日,排除異己”的政策日感不滿。特別在抗戰(zhàn)勝利后,蔣介石的內(nèi)戰(zhàn)政策激起他的更大義憤。太原被圍時,黃樵松被調到太原助陣,黃調到太原后,盡管閻錫山對他加以拉攏和重用,但他對閻錫山卻總保持一定距離。黃樵松同高樹勛私交很深,高樹勛部下有一位叫杜健的軍官與黃也有一定友誼,中共遂通過高、杜二人對黃進行爭取工作。

經(jīng)過爭取,黃樵松決定率部起義,在預定起義的前一天,黃樵松把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共事多年的戴炳南師長叫來,將起義計劃告訴他。不料戴炳南是一個利欲熏心的無恥之徒,他當面假意擁護黃的決定,但返回部隊后將黃的起義計劃全部報告閻錫山,閻得此密報,大為驚駭,大罵“‘外來戶’終是靠不住!”立即召來親信,以召開緊急會議為名,誘捕了黃樵松。第二天清晨,解放軍參謀長晉夫等人在前往聯(lián)絡地點時被捕。隨后,黃、晉等5人被捆綁起來,裝進麻袋,拋上飛機,送到南京,1948年11月27日在南京水西門外英勇就義。

1948年6月14日開始,至7月16日結束的晉中戰(zhàn)役,解放軍殲滅了閻錫山的大量部隊,計有1個野戰(zhàn)軍總部,5個軍部,8個整師,1個師部,4個整團,2個總隊,4個保安團,共約10萬余人,擊落敵機3架,繳獲各種炮3704門、步機槍3萬余支、火車頭15個、車皮207節(jié),其他軍用物資及糧食無算。閻軍此后再無野戰(zhàn)能力。晉中的靈石、平遙、介休、祁縣、太谷、榆次、汾陽、孝義、文水、交城、晉源、清源、徐溝、忻縣等14座縣城,全部解放。

晉中戰(zhàn)役以后,太原周圍地區(qū)已經(jīng)沒有任何屏障,人民解放軍在山西進行展神速。到1948年7月,太原已成孤島。閻錫山退守太原孤城,其部下有許多人勸他離開太原,而他決定死守太原,憑借著“堅固的防御工事”作困獸之斗。

閻錫山提出要開展總體戰(zhàn),也就是不僅要依靠軍事力量,而且要組織訓練民眾,還要加強經(jīng)濟上的控制與搜刮,為太原的防務提供物質基礎。為了死守太原,10月以后,閻錫山強迫市民、商人捐獻錢財物資,達法幣12萬億,另外還有大批的豬、羊、蔬菜等,約合法幣43000多億,面粉3萬多袋,約合銀洋43萬余元。為了給守城部隊提供修工事所用的材料,僅在太原城南門外就拆毀民房5000余間。

隨著局勢的日益緊張,太原城已危在旦夕。1949年1月18日,邱仰睿電閻錫山,傳達了美國人陳納德意見,勸閻不必堅守太原,到不得已時,他愿接閻錫山脫險。閻錫山于次日復電邱仰睿說:“不死太原,等于形骸,有何用處!”對于閻錫山來說,太原是他的命根子,放棄太原,簡直就像要了他的命。他還存著那么一點希望,太原最終還是他的。所以對于別人的勸說,閻錫山都表示要殺身成仁,舍生取義,不離太原。他還準備了毒藥和棺材,以表示與太原共生死的決心。這些宣傳鼓動,確實起到一些作用,他手下的一批死硬分子,一直到太原城被解放軍攻破仍不投降,甚至服毒自殺。

然而,這不過是閻錫山施的煙幕彈罷了。他一面在太原大唱“殺身成仁”,“舍生取義”,一面卻三次打電報給他駐南京辦事處處長方聞,要方聞四處活動設法將他調出太原。經(jīng)方聞說項,李宗仁致電閻錫山,以商談和平大計為名,調閻去南京。次日,閻錫山召開要員會議,宣布李宗仁電文,告訴大家:“也許三天五天,也許十天八天,等和平商談有了結果,我就回來?!彼旒吹菣C而去。大家都認為閻錫山走時必帶走他的堂妹閻慧卿,但閻慧卿卻被留下了。這也是閻錫山玩弄的一個騙人的花招,要給人們造成這樣一個印象:他真要再回太原。

4月24日,解放軍對太原發(fā)起總攻擊。1300多門大炮從四面八方對太原城垣實施猛烈轟擊,閻錫山吹噓的“鋼城”頃刻間墻倒城摧,一個半小時之后,解放軍步兵即開始爆破突擊,隨即沖入城內(nèi),展開激烈的巷戰(zhàn),除少數(shù)頑敵拼死抵抗外,大批敵軍紛紛繳械投降。只用了4個多小時,解放軍就攻克太原。

城破之日,第六十一軍軍長趙恭被擊斃;特務頭子、國民黨山西省代理主席梁化之與“特警處”的投資徐端及特種警憲指揮處特務40余人服毒自盡。閻錫山任命的管理山西所有事務的五人小組成員第十兵團司令官王靖國、第十五兵團司令官孫楚、趙世鈴、吳紹之,以及一批高級軍政人員均被俘獲。1949年4月24日,太原宣告解放,人民解放軍在整個太原戰(zhàn)役中共殲敵135000余人。

閻錫山在上海看到太原解放的消息,半天沉默不語,內(nèi)心十分痛苦??砷愬a山仍然不愿承認自己的徹底失敗,為了安慰他自己和進一步欺騙他的部下,他編造了以梁化之為首的“太原五百完人”殉城的神話,大吹大擂。國民黨中央對此加以褒揚,國民政府立法院動議擇地建立“太原五百完人成仁招魂?!?。閻錫山到臺灣后,通過行政院撥新臺幣20萬元在臺北園山建“招魂?!?,閻錫山題了“先我而死”的匾,撰寫了碑文和祭文。閻錫山把他們送上死路,又為他們高唱一曲挽歌來安慰他們的靈魂,這樣的統(tǒng)治權術可謂是高人一等了。5月18日,章士釗和邵力子在寫給李宗仁的一封長信中,評論閻錫山逃離太原的行徑時說:“夫閻君不惜其鄉(xiāng)人子弟,以萬無可守之太原,己遁去,而責若輩死守,以致城破之日,尸與溝平,屋無完瓦,晉人莫不恨之?!?/p>

此時,僅剩下由于鎮(zhèn)河指揮的一支萬余人的軍隊盤踞在山西大同。4月29日,駐大同三十八師田尚志在趙承綬(太原綏靖公署野戰(zhàn)軍總司令)策動下率部起義,于鎮(zhèn)河率部投誠,至此,閻錫山苦心經(jīng)營的晉綏軍軍事集團全部覆滅(9月19日,綏遠省保安司令兼省主席董其武率部起義,綏遠和平解放),閻錫山在山西長達38年之久的統(tǒng)治徹底結束。

失去根據(jù)地的閻錫山力圖化解蔣介石與李宗仁之間的矛盾,但枉費心機。1949年6月,閻錫山擔任國民黨政府行政院院長,后隨蔣介石敗退到臺灣,直到終老臺灣島。

閻錫山從太原逃到南京時,南京國民黨政權也處于風雨飄搖之中,行將最后崩潰。隨著國民黨統(tǒng)治的崩潰,國民黨統(tǒng)治集團內(nèi)部各派系之間爭權奪利的斗爭也更加尖銳,特別是蔣介石集團和桂系李宗仁之間的斗爭達到白熱化程度。在這場斗爭中,老奸巨猾的閻錫山表面上是以一個“和事佬”的身份出現(xiàn)在蔣李之間,實際上卻完全是站在蔣介石的一邊。因為他知道蔣介石仍然有力量,仍然掌握著中國的軍政大權,李宗仁仍然不是蔣介石的對手。

1949年4月23日晚,南京解放。這天早晨李宗仁乘“追云”號專機逃往桂林,閻錫山也乘陳納德派的專機逃到上海,后又逃到廣州。他仍然在為調解蔣李之間的矛盾而到處奔波,他兩次飛臺見蔣介石,又兩次飛桂林見李宗仁。閻錫山企望著四分五裂的國民黨各派重新團結起來,并把自己喻為這個團結的一座“宏橋”。但這個“敗軍之將”卻缺乏回天之力,李宗仁名為總統(tǒng),卻無半點實權,蔣介石雖宣布“引退”,卻仍掌握軍政大權,二者矛盾根本不可調和。閻錫山的努力實際是枉費心機。

5月20日,“行政院長”何應欽因財政無著落,提出辭職,李宗仁本想推薦居正出任“行政院長”,來實現(xiàn)自己的計劃,只因CC系和黃埔系反對,李宗仁迫于無奈,遂改提閻錫山為院長,這是閻錫山盼望已久的一著,但他還怕蔣介石不同意,于是在被提名的當天下午就借繼母陳秀卿在臺逝世,即日回家奔喪之名,飛赴臺灣謁蔣,蔣允予支持,乃于6月30日的會議上,以200票對50票順利通過,很顯然,閻錫山這個“敗軍之將”能擔任“行政院長”是秉承了蔣介石的旨意。閻錫山的內(nèi)閣名單上,大部分人馬都是蔣介石夾袋中的人物。所以,他也不過是蔣介石的一個工具而已。

閻錫山組閣后,許多人說,他是“跳火坑”。閻錫山罵這些人“其愚不可及也”,并表示要“謀其事之所當為,盡其力之所能為,以圖匡救中華民國于不墜?!笨磥黹愬a山頗有點“志氣”,決心大干一番,可惜,他無法扶住行將傾倒的“中華民國”這座大廈。閻上臺后各方面困難重重,經(jīng)濟崩潰,人事方面受制于蔣介石,軍事上各方根本不聽從他的指令,正像他自己所說“東山的土地爺?shù)轿魃骄筒混`了”。所以許多問題根本沒法解決。但他就職后仍宣稱“以爭取勝利為第一要著”,要在“束手無策,坐以待斃”的局面下,“不惜一切犧牲,不顧一切障礙,勇往直前”。

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宣告成立。蔣介石于10月3日離穗飛往臺灣。這時中國人民解放軍由湘贛地區(qū)向兩廣進軍,6日解放曲江。白崇禧部由衡陽向廣西邊境撤退。解放軍繼續(xù)南下英德,國民黨軍不戰(zhàn)自退。解放軍以一路經(jīng)情遠入肇慶,切斷西江去路,10月10日正面的解放軍迫近廣州市郊新街。在這種情況下,13日,閻錫山下令行政院、各部會的最后一批人員撤離廣州,14日下午5時許,國民黨敗軍把廣州的海珠橋炸毀了,一個小時后,廣州就獲得解放。

12月8日,國民黨在大陸再也找不到一塊立足之地,逃到了臺灣,從而也結束了閻錫山在大陸的政治生涯。

閻錫山帶領他的“政府”逃到臺灣后,仍然夢想“光復大陸”,并為此制定種種計劃方案,提出“實行民眾路線,建立海陸兩個面的戰(zhàn)法,以對付‘共匪’的船海戰(zhàn)術之來攻”,又選訓所謂“革命種能干部”,準備作為“收復大陸”重建政權的骨干。但是閻錫山的“壯志還未酬”,便被蔣介石黜免了“行政院長”職務。

這種情況的發(fā)生是必不可免的,因為閻錫山擔任“行政院長”本來就是蔣、李矛盾的產(chǎn)物,所以他的去留必然受到蔣李矛盾的影響。在國民黨逃離大陸前夕,蔣李之間的矛盾已發(fā)展到公開決裂的地步,李宗仁拒絕了這個徒有虛名的代理總統(tǒng)職務,赴美就醫(yī)。蔣介石在李宗仁赴美后,就操縱立法院恢復他的“總統(tǒng)”職務。蔣介石“復職”后,第一步便是加強安定內(nèi)部的部署,對人事做出重大調整,他的親信陳誠被任命為“行政院長”,閻錫山就這樣被黜免。閻錫山受命于國民黨在大陸覆滅之際,他為最后挽救國民黨的統(tǒng)治真可謂殫精竭慮,嘔心瀝血,盡職盡責,因此一個外國記者稱他是“激流里身負泰山的愚公”。蔣介石在1954年2月19日第一屆“國民大會”的報告中也這樣表彰閻錫山的“功績”:“中央政府幸有閻院長錫山,苦心孤詣,撐持危局……賴以不墜者,閻院長之功實不可泯?!?/p>

便是這個“激流里身負泰山的愚公”、“苦心孤詣,撐持危局”、“功實不可泯”的閻錫山,仍然得不到蔣介石的信任和重用,結果還是被蔣介石罷黜官職,趕出權力機關。畢竟,閻錫山和蔣介石已是幾十年的老冤家了,正像他自己所說:“東山的土地爺?shù)轿魃骄筒混`了?!?/p>

閻錫山被罷黜“行政院長”職務之后,便遷往陽明山的菁山居住。菁山原是日本占領臺灣時修建未完的一個農(nóng)場,地區(qū)偏僻,交通不便,現(xiàn)代生活設施如自來水、電燈、電話都沒有。為了避免炎熱與臺風的擊襲,閻錫山叫人用石頭筑起窯洞居住,并把它稱作“種能洞”。關于閻錫山在菁山十年舊居的情況,有人作了以下描述:“閻氏隱居菁山后,即專事著述,閉戶不出,非國家大典,或總統(tǒng)有召見外,不輕易入市。每晨七時起床,晚十時入睡,午膳后,休息兩小時,其余時間即為會客、講話、會議、思考與寫作。晚飯后,獨處野外,散步數(shù)十分鐘,就寢前,展閱床頭木板易經(jīng)以自怡……”

閻錫山在菁山草廬的最后留影

閻錫山從太原逃到上海時,曾對他全家以后的去向作過安排:將他的繼母和二兒媳送到臺灣,在臺北設立了“閻公館”,將他的四兒子送到美國,在美設置了寓所,又派他的親戚徐士珙到日本,在日本建立了巢穴,真可謂“狡兔三窟”。閻錫山被免職后,曾打算去美國或日本,蔣介石自然是不放心的。這樣,閻錫山只好留在臺灣菁山,直到終老。

閻錫山到臺灣后,先后患有糖尿病、冠狀動脈硬化、心臟病等多種病癥。1960年5月,又患腹瀉,不久發(fā)現(xiàn)腿部和臉部浮腫。5月21日,又患感冒,不能站立,不能說話。經(jīng)醫(yī)生診斷,認為已轉成肺炎,情勢嚴重,決定送臺北臺大醫(yī)院治療。閻在途中氣絕,送臺大醫(yī)院搶救無效去世,終年78歲。

閻錫山病重及逝世期間,賈景德一直在其身邊。據(jù)說,閻告賈說,他痛惜自己已不能追隨蔣介石“回大陸去,而深感遺憾”。閻對其身后事遺囑其家屬七點:一、一切宜簡,不宜奢;二、收挽聯(lián)不收挽幛;三、靈前供無花之花木;四、出殯以早為好;五、不要放聲而哭;六、墓碑刻他的思想日記第100段及第128段;七、七日之內(nèi)每天早晚各讀他的補心靈一遍。

閻錫山在遺囑中命家屬在他墓碑上刻的思想日記第100段和128段分別為:

義以為質,禮以行之,遜以出之,信以成之,為做事之順道,多少好事,因禮不周,言不遜,信不孚,致生障礙者,比比皆是。

突如其來之事,必有隱情,惟隱悄審真不易,審不真必吃其虧。但此等隱情不會是道理,一定是利害,應根據(jù)對方的利害,就現(xiàn)求隱,即可判之。

閻錫山為什么要把這兩段思想日記刻在他的墓碑上呢?實令人費解。

閻生前,曾自作挽聯(lián)數(shù)副,囑家屬在他死后,貼在指示處。其一貼在靈前為:“避避避,斷斷斷,化化化,是三步工夫;勉勉勉,續(xù)續(xù)續(xù),通通通,為一等事功?!睓M幅為:“朽去化欲”。其二貼在檐柱前為:“擺脫開,擺脫開,粘染上洗干凈很不易;持得住,持得住,掉下去爬上來甚為難?!睓M幅為:“努力擺持”。其三貼院中為:“有大需要時來,始能成大事業(yè);無大把握而去,終難得大機緣?!睓M幅為:“公道愛人”。其四貼院門為:“對在兩間,才稱善;中到無處,始叫佳。”橫幅為:“循中蹈對”。后兩副意思較明,對前兩副,往吊者多莫名其妙,不解其意,頗多揣測。有人說:“閻一生喜弄玄機,臨終還留此千古之謎,讓人動腦猜。”

閻錫山病死后,臺灣成立了以何應欽為首的治喪委員會。參加這個治喪委員會的有于右任、張群、李石曾、張道藩、谷正鼎、谷正倫等人。29日入殮,蔣介石致祭,送了一塊“愴懷耆勛”的匾額。隨后葬于陽明山七星山之陽。墓碑上刻有“閻伯川先生之墓”7個楷書大字。這里茂林修竹,遠山如屏,淡水、基隆兩河流左右縈繞,山下的臺北市歷歷在目。在風云時代中變幻了一生的閻錫山,懷著無數(shù)的不解長臥在遠離大陸的異鄉(xiāng),任后世人們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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