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不是說你走了十幾年路嗎?”呂天海那飽含幸災(zāi)樂禍的嘆氣聲了,然后他把我拎了起來。
我仍是沖在前面,一腳踢開教堂門直沖出去,誰知樂極生悲,“砰”一聲迎面撞上某個……某個人。我今天不知道走了什么運,不,我這陣子都在走逆運,不過被我撞的那個人命運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然為什么會被我撞呢。
“唉,你不是說你走了十幾年路嗎?”呂天海那飽含幸災(zāi)樂禍的嘆氣聲,然后他把我拎了起來。
我知道他在報復(fù)剛才的事,一時又找不到話反駁他,氣得很,這時望見地上那個倒霉鬼爬了起來。黑色教士袍,擁有濃密的頭發(fā),整張臉蒙著黑紗,星星般的雙眸……這個人好眼熟啊。
這個眼熟的倒霉蛋急急忙忙在地上撿著東西——那竟然是一張張畫著命運之輪的塔羅牌,起碼有六七張。我想起來了,這個家伙就是給我一張逆位命運之輪的家伙。
還沒等我有所表示,呂天海已經(jīng)沖過去一把扯住他道:“我認(rèn)得你,你這個騙子!原來全身上下都帶著命運之輪牌呢,難怪你很擅長給人算命運之輪嘛?!?/p>
那個男子已撿好牌了,小心地用衣服擦去牌面的水和污漬——難怪成天穿黑衣服,原來可以當(dāng)抹布用,臟了也看不出來,真是妙極——把牌收好后,他居然笑了一聲道:“似乎閣下并沒有受過什么損失,生活還算順利吧?只是命運的事情不可能一成不變,當(dāng)時占卜結(jié)果是順利的,并不等于一生都是好運氣?!?/p>
呂天海呆了呆道:“那么,你說這個占卜的結(jié)果能維持幾天?”
面紗男道:“因人而異,因事而異,卻是沒有具體時間的呢。”
我忍不住插口道:“照你這么說,若是你占卜得準(zhǔn)呢,就是你的功勞,若是你占卜得不準(zhǔn)了,那么就是因為命運改變了,總而言之,不管準(zhǔn)不準(zhǔn),你都高枕無憂得很?!?/p>
面紗男笑道:“你解釋得雖然很讓人難以接受,不過卻很敏銳,占卜哪有這么簡單的事呢,但是你天生有做占卜者的才華,沒有去學(xué)習(xí)占卜真是可惜了?!?/p>
我道:“多謝抬舉了,但你終究大發(fā)慈悲,讓我也搞一張好牌,心里平衡些啊,好歹明天再倒霉,我也不會來找你理論。”
面紗男道:“既然遇上,就是有緣,我來幫你再占一次。”說著在這教堂屋檐下的水泥門檻前,摸出一疊塔羅牌給我洗了牌,就蹲在水泥地面排起來,面紗男子那春蔥似的嬌嫩纖手舞得飛快。
我與呂天海對望一眼,都是將信將疑。
呂天海道:“你還要算?”
我道:“總要試一試,這個是一種心理需求?!?/p>
這時面紗男突然站起來叫道:“完蛋了!我居然丟下正事在這里幫你搞這個,我完了……”面紗男急急地抓起地上的牌,一溜煙跑進教堂消失了。
我們莫明其妙地對望一回,呂天海無奈地道:“別管他了,走走,我們吃東西去,我餓了。”
我也有同感,雖然晚餐吃得并不少,但今天晚上能量消耗得也不少啊。
晚上回到宿舍,急急忙忙換下那身又濕又沾滿泥巴的衣服,艷艷屁顛屁顛地跑來問:“姓呂的是不是去找你了?”
我敏銳地感覺到這丫頭有事瞞我,便道:“他全說了,你也老實點招吧?!?/p>
艷艷咬牙道:“原來他這么不守信用,我明天要他好看!”
我假裝生氣道:“我現(xiàn)在就要你好看?!?/p>
艷艷趕緊道:“是他逼我說的嘛,你也知道他那么高大,我這么弱小可憐,哪里經(jīng)得起他折騰?!?/p>
該死!問了這半天,我仍是不得要領(lǐng),也不知道這丫頭到底出賣了我什么?當(dāng)然這不能讓她看出來,我繼續(xù)板著臉道:“他怎么逼你了?”
艷艷忸怩地道:“你就別問了?!边@時智麗在一邊唯恐天下不亂地道:“哈哈,我看見了,就一包薯條啊,柳柳你看她桌子上那包,還沒吃完呢?!蔽叶ňσ豢?,艷艷桌上果然有一大包薯條,正是呂天海最愛吃的那種。這真是恥辱啊!
我頓時氣得眼冒火星地瞪著她,艷艷忙道:“是他逼著我收下的嘛?!蔽覐难揽p里一個字一個字地道:“你最好把事情的全過程交代清楚?!?/p>
艷艷終于在我的利爪下屈服,一五一十地招了。
今天傍晚,呂天海在我出校門之后的某個時間,把艷艷找去問我的事情,艷艷這個家伙嘴巴本來就大,再加上一包薯片砸過來,早就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唯恐招得不夠徹底不夠煽情。然后呂天海就去校門口傳達室候著。
我的腦中又閃出陳瑞雪那一耳光,越想越委屈,按理說該是我給她一耳光才是,當(dāng)時怎么沒想到,到底是誰搶了誰的男友?真是混亂。
只是易寒峰始終沒有告訴我,他當(dāng)初怎么就與陳瑞雪交往了?我居然也東扯西地的忘了問。其實也沒什么問頭了,想想就心里很涼。
再有呂天海這幾天的表現(xiàn)也奇怪,為什么就關(guān)心起我的私事來呢,雖然細(xì)細(xì)考究,并不討厭他如此。但這其中總有個原因。
貌似以上的問題一個都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我就睡熟了。
第二天上課,我又陷入夢游般的思索,只是想得頭暈?zāi)X張又有什么用呢。據(jù)說那些神鳥是真的可以解答人的疑問,雖然事實上它們給我最深刻的印象僅僅是饞嘴。有時,走投無路的人反而對任何可能都抱著無限的希望。比如我就是這樣一個人,比如那神鳥的傳說,就是我的希望。
我實在恨透了這樣滿腦子的胡思亂想,拉也拉不回心神。所以,我決定去看望一下那群饞鳥,當(dāng)然,平時沒事它們還要來搶食,這會兒有事相求,肯定要備點見面禮。
中午,我跑去買了幾大袋鳥食——其實就是些五谷雜糧,雖然我知道它們更喜歡美味的肉。
竹林里仍是那么安靜,巖石還是那塊巖石。
當(dāng)然,在我扔出一把鳥食丟在巖石上時,林子里就有了翅膀的撲扇聲,而且還有小鳥的啾啾聲,真佩服它們,嗅覺發(fā)達。
為了很好地配合這些饞家伙進食,我假裝離去,遠遠立在某棵竹子后面望,果然林中飛出六七只小鳥,目標(biāo)準(zhǔn)確地一齊停在巖石上的食物周圍,如雞啄米一般地拼命吞起來。見它們吃得高興,我便輕手輕腳地過去,又撒了一把鳥食,這些家伙見到吃的,對人類的出現(xiàn)一點也不驚訝,估計也是被那些游客們喂習(xí)慣了的。
我清清嗓子,盯住一只看起來年紀(jì)大點的鳥,咳咳,為什么說它年紀(jì)大點?因為它的羽毛干枯,間或掉了一些毛,這難道不是因為年老體衰所致嗎?
廢話不多說,我盯著那只老鳥問:“老家伙,請問易寒峰到底喜不喜歡陳瑞雪呢?”老鳥根本不甩我,只顧著拼命啄石頭上所剩無幾的鳥食。
據(jù)說,要神鳥站在人身上才有效的,好吧,我嘆了口氣,把鳥食放在手心,坐在邊上。果然,石頭上的鳥食被收拾干凈后,這些家伙便又頂著個腦袋到處望,終于辛苦地發(fā)現(xiàn)鳥食在我手上,開始一個個轉(zhuǎn)著溜圓的小眼睛盯住我的手。
這種場面沒持續(xù)多久,那只老鳥就棱飛起來,落在我手腕上,毫不猶豫地啄起鳥食來,余下的幾只頓時齊刷刷地飛過來,爭著往我身上落,由于手腕地盤太小,有不幸跌下去的,也有兩只為了搶地盤對啄的,一時間鳥毛亂飛,亂成一團,我的手上不幸挨了幾鳥爪外加幾鳥嘴,幸虧沒破皮。為了達到目的,我忍了!
終于,被打敗的飛回竹中,只余下三只擠在我手上搶食,那只老鳥也在。我輕咳一下,對著老鳥又問:“神鳥大爺,啊不,大叔,請問易寒峰喜不喜歡我?如果是你點點頭啊,不是你也甩甩頭?!鄙聒B大叔若無其事地繼續(xù)啄。
我等了陣子,看不出什么明顯的反應(yīng),只得嘆了口氣又問邊上那只頭上一小塊黑灰色的鳥:“神鳥同志,請問易寒峰喜不喜歡陳瑞雪?”仍是沒反應(yīng)。
看起來果然是一幫食貨!
討厭!
我氣得一甩手,手上的鳥食盡數(shù)撒在地上,那三只笨蛋鳥也驚得飛起來,啾啾亂叫,誰知道叫了一陣,竟又引來好幾只,鳥兒們一起撲向地上的鳥食繼續(xù)搶吃,我氣得抓起一把鳥食砸過去,誰知道它們頭也不抬,仿佛幾年沒吃東西一般只顧著在那里搶。
我恨恨抓起剩下的鳥食砸過去,狡猾的家伙們撲騰著飛起來躲,然后更瘋狂地啄食起來。
“算了!就當(dāng)喂狗了!”我氣咻咻地準(zhǔn)備離去,就望見呂天海那小子咧著張大嘴巴,正立在我身后,無腳鬼似的,來得悄無聲息。
“呂天海,你很喜歡跟蹤人嗎?”我沒好氣地道。
“怎么能說我跟蹤你呢,我只是正好路過,嘿嘿,路過而已?!?/p>
我剛才的光榮事跡估計全被他看了去,鬼才信他僅僅是路過。只是一時之間也找不到話駁他,正欲離去,就望見那巖石后面隱著一堆……女人?!
“哈羅!”女生們笑嘻嘻地伸出腦袋來打招呼。我趕緊對她們擠出笑臉,只不過這個舉動未免太多余。她們的眼神齊刷刷地盯著我身后,然后一窩蜂沖過去。
……
“天?!?/p>
“嘻嘻,天海,是我啊?!?/p>
……
呂天海呆了呆,女生們已圍了過去,開始嘰嘰喳喳地說起來,由于聲音雜亂,我一句都聽不懂,也不曉得呂天海聽不聽得懂,總而言之,他拼命地忍住想哭的樣子,想往外擠,這些女孩子哪里會讓他得逞?所以一時之間硬是出不來。
是非之地,我趕緊腳底抹上兩桶豬油開溜。——天地良心,這回的事情絕對與我無關(guān)。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才見到呂天海同志抱頭溜回教室,一言不發(fā)地在我身邊坐下,興許是嚇得還沒回過魂來,唉,可憐的孩子。
就在我萬般同情他的當(dāng)兒,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易寒峰。
“柳柳,今天放學(xué)后我來接你?!币缀宓目跉獠蝗葜靡?。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自己還喜不喜歡你。
“沒關(guān)系,我會一直找到你為止。”他說完就掛斷了。
我是個現(xiàn)實的人,絕不想浪費時間,如果我能明確自己跟易寒峰的結(jié)果,我就不會這么猶豫了。有時,我又想著干脆不再理他,但回憶總讓人軟弱,艷艷說我純粹是因為心軟嘴拙才搞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