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九點鐘?!钡菣C口那位美女臉上帶著職業(yè)微笑。
我垂頭喪氣地道:“謝謝?!贝丝滔刖瓦@樣從這里溜出機場,半路的心都有,只是如果這樣干的話,太不道義了。
于是腦子里打著開溜的主意,身子仍是不由自主地回到位置上。易媽媽還在跟兒子嘮嘮叨叨,已漸漸進入忘我境地。
我在邊上作陪,如坐針氈。
不斷看時間,順帶著應付著易媽媽的話。
終于,絕望地看著時針指向八點。我實在坐不住了,忽地站起來,賠著笑臉道:“對不起,阿姨,寒峰,我真的有急事……所以失陪了?!闭f完這句話,心里實實在在地長舒了口氣,、r丫的,我早該說出來這句話了。
易媽媽止住話頭,驚愕地望了我兩秒道:“什么急事啊,等不及寒峰登機了嗎?”
易寒峰抿著嘴,呆望著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我已顧不及這些,只是滿臉歉意的道:“確實很急的事,不好意思?!?/p>
易媽媽扯著嘴角的笑道:“比寒峰要登機還急啊,真是不好意思,你該早說的,快去吧?!?/p>
我得了這一句,如蒙大赦,急急地轉頭就走,若不是顧及到禮貌問題,早就撒開腳丫子狂奔了。這時隱隱聽到易媽媽在身后道:“你這什么女朋友還是不要了吧,估計急匆匆地肯定去約會……”果然姜是老的辣,一猜就中,我確實要去約會,只不過我卻不是她兒子的女朋友。
唉,我為什么要來送這該死的機。
機場外面隨時候有出租車,我沖過去毫不客氣地搶了一輛,待擠進副駕駛的第一句話就是:“快,市區(qū)湖畔小梵橋?!彼緳C大哥二話不說,發(fā)動車子就走。
不知道現在天海怎么樣了,為什么他沒有給我打電話呢,我忐忑不安地摸出手機一看,手機屏幕一片黑暗,無論怎么按都沒反應,這下完蛋,肯定沒電了!天海打電話打不過來一定恨死我啦。
我急得幾乎要哭,猛催著司機大哥快跑。司機大哥估計心情也好不哪里去,氣乎乎地道:“你想要交警找我麻煩嗎?”我只得閉上嘴巴,耐著性子等。
其實車子已經開得很快了。只是我恨不得現在就飛到小梵橋,雖然我不知道小梵橋在哪里,因為我從來就沒去過,但是有什么關系,司機大哥會帶我去的。等下,這路有點不對勁,怎么是往我家方向去的?我家那邊可沒有湖。
“司機大哥,請問您這是往湖邊去嗎?”我小心翼翼地問,生怕他又發(fā)脾氣。
司機大哥雙目圓瞪,看了看前方,又瞪著我看了看,輕輕地問道:“那該往哪里走?”我狂汗,他果然不認識路!不認識路在機場時就早說啊,為什么把我拉到市區(qū)才表現出來?
“快說啊,又到紅綠燈了。”司機大哥小聲地催道。
“我怎么知道?你從來沒來過市區(qū)嗎?湖你總知道吧,我們市就一個湖?!蔽壹钡谜嫦霌溥^去掐死他,如果不怕出車禍的話。
“你不會告訴我你也不知道吧?”司機大哥滿臉驚訝。
我徹底被打敗了,我不知道路比他不知道路還意外嗎?
“好吧,我問問。”司機大哥摸出一個手機開始邊開車邊撥號:“哎……湖邊的小梵橋怎么走?……哦哦。”
謝天謝地,他終于還是知道了。
誰知道事情還不算完,他收了手機又問我:“就是那個雙佳路直直往前走的那座橋吧?沒錯吧?”
“……”老天在上,我連哪條路叫雙佳路都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我真的很惱火,怒道:“你是不是每載一個人都要別人指路的?”
司機大哥終于意識到自己也有責任,堆著笑臉道:“沒辦法嘛,我剛來這個城市開出租車,還不夠一星期,所以對某些路段不是很熟,多多體諒啦?!?/p>
我倒。
最后,終于看到了湖,并不是因為司機大哥突然認識路了,只不過因為湖是很明顯的地理標志,路牌上都標出來的,但是接下去,我們要上哪去找橋?我瞄了一眼不斷上漲的計程車計價器,有些心疼,卻又無可奈何。
就在我想著要不要打一頓出租車司機解氣的當兒,面紗男那張衰臉又浮現在眼前,我挫敗地癱在座位上,心里哀鳴:救救我吧,該死的命運之輪!我詛咒你。
然后我們經歷了所有迷路者該做的事情,就是他不斷打手機問朋友的路,兼之我跑下車去問路人,終于望見了那座白色大理石裝飾的小梵橋。
小梵橋其實并不小,是一座橫跨湖中心那段比較狹窄地段的石拱橋,橋身全部用白色大理石造,此刻在夜色中,橋上的燈射出奪目的光輝,顯得分外漂亮。
我顧不上為那昂貴的車費與他噦嗦,逃命似的離開了那部惡夢般的出租車,心里暗暗為下一個乘客祈禱三秒,然后往橋上跑去。
橋上三三兩兩的人,散步的,談心的,悠然地迎著湖風指指點點,愜意而安寧。只有我從橋這頭狂奔到那頭,再從橋那頭狂奔到這頭,猶如無頭蒼蠅般亂奔,卻始終看不見那個高大熟悉的身影。
現在肯定已經過了八點好久,天?!遣皇鞘仉x去了,我不知道怎么聯系他,以前我從來就沒有留意過要怎么聯系他,因為他天天會自己出現在我面前,可是今天我是那么想要去找到他,卻不知如何下手。
我輕輕握著天海給我的手機,卻無法感應到他的方向。
“天?!蔽覠o力地靠在橋墩上,痛苦緩緩吞噬著我的心。
我想知道你在哪里,天海。
湖風涼涼的,吹在耳朵發(fā)出小聲的輕嘯聲,我固執(zhí)地在橋的兩頭來回走,希望天海能最后來這里看一眼,也許他會像我一樣不死心地過來再看一眼。
但是,一直到我疲憊地回到宿舍,仍是沒有天海的消息。
原來,我隨時可以找到他,所以并不感覺自己有多需要他。只有今天遍尋不到他時,才知道他的重要。
天海。我錯了。我今天晚上本該選你的。
“柳柳回來啦!”艷艷跑了過來,道:“才回來啊,今天晚上宿舍電話快變成你的專線了,智麗在那里等男朋友電話都急得哭,嚷著找你算賬呢?!?/p>
“誰打的電話啊?”我有氣無力地答著,雙足底又酸又疼。
“喂,不許坐我的被子?!逼G艷無情地把我拽起來,猛的見我滿臉呆滯的樣子,嚇了一跳,夸張地皺起臉道:“你怎么啦?是不是跟呂天海吵架啦?”她是知道我跟天海在交往的。
“差不多啦,你怎么知道是天海?”
“晚上全是他在打電話找你,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次啦,最后一次好像是喝得很醉了,說話舌頭都發(fā)直。”
“什么時候打的?”我頓時精神一振。
“一小時前還打過,喏,他留了個手機號碼,叫你回來后給他打?!逼G艷摸出一張小紙片遞給我。
“謝謝!”我兩眼放光,抓起紙條道:“艷艷借你電話卡給我用,我的很久前就沒錢啦,我要給他打電話?!?/p>
“好吧,幫了忙還要破財,我真是倒了什么霉。”艷艷嘀咕著交出一張電話卡。我才懶得管她樂不樂意,趕緊抓起電話撥號碼。
“喂?”電話那頭是個陌生的男聲,屋子里很吵,夾雜著有人唱卡拉OK的聲音。
“請問……天海在嗎?”
“哦?呂天海嗎?他不在了?!?/p>
“可是,他讓我給他打這個電話?!蔽也凰佬模骸奥闊┠恪?/p>
“我騙你干什么呢,他真的不在啊,跟美美出去很久了……”這時聽邊上有人問:“誰找天海?”那個接電話的男人嘲弄地笑道:“誰知道呢,居然有女人能找到我的手機號碼來,不簡單啊?!比缓髢蓚€人一陣吃吃地笑。
我氣得肺都要炸掉,對著電話吼道:“這個號碼是天海給我的,不然我才木稀罕,早知道是你的手機,求我我都不會打給你,去死!”說畢我氣乎乎地掛了線。
艷艷擔心地望著我道:“你用得著那么大力砸電話嗎,這可是我們宿舍的公共財產呢?!?/p>
我委屈地道:“他居然跟一個叫美美的女人單獨出去了!”
艷艷道:“那又能說明什么呢,你這兩天不也跟易寒峰單獨出去了嘛。”
我頓時語塞??墒俏揖褪菬o法容忍天海跟那個莫名其妙的美美單獨出去,也不知道兩個人現在去哪里逛著呢。
天海,我現在知道你這兩天的感覺了。
你看到我跟易寒峰出去,一定也會很難過,所以才會在女生樓底下守著,等我回來——對,我去男生宿舍樓底下等他。
“不用這么瘋狂吧,快熄燈了,值夜老師會抓到你的,還有,聽那語氣,他們這種聚會根本很難結束,天海晚上是不會回來的。”艷艷冷靜的道。
我頓時泄了氣道:“那該怎么辦嘛?!?/p>
艷艷道:“現在最聰明的辦法就是明天想辦法跟他修好,反正你們同桌,還怕他飛了,他終究要回來上課的嘛?!?/p>
我確實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得點頭。
明天,天海真的會跟我重歸于好嗎,我心里沒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