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慧朋絲毫沒理會袁小憶和朱笑東,而是幾步走到前面,望著石壁的圓形石門發(fā)呆。
朱笑東把背包放下,跟了過去,只見圓門前左右有十來具枯骨,肉體服飾俱腐,只剩白骨。
因為太黑,僅憑他們三人額前的探燈,光線不足以照亮整個空間,所以朱笑東并沒有看到那些白骨,這時一看到,心里更是發(fā)寒。
袁小憶跟過來,幾乎嚇得驚叫,但又咬緊了嘴唇,硬是沒出聲。
大圓石門高達三米,看起來就極為厚實,樣式就像是一枚古銅錢,圓石門中心的方孔也跟銅錢一模一樣,只不過中心有一個指頭大的孔,這個不知道是起什么作用的。
石門上有四個字,上“天”下“啟”,左“寶”右“通”,啟字和寶字是繁體,但朱笑東都認得。
“天啟通寶。”
朱笑東念出了聲,沉吟著,然后說道:“天啟通寶是明朝的流通錢幣,難道這真是大明王室的寶藏地?”
“你說對了!”
司慧朋毫不猶豫地回答:“這就是朱由校的秘密寶藏地,只不過始終沒有人發(fā)現寶藏的藏處,這里也是機關重重,這些白骨就是來盜墓中了機關暗器死掉的先人?!?/p>
石門下方還有許多石屑粉末,石門也有不少處缺了小缺口,看樣子被炸藥炸過。
司慧朋盯著圓石門看了很久,然后嘆道:“這道門,沒有人打開過,我想這門后就是寶藏了?!?/p>
朱笑東點了點頭,附和著說:“是啊,應該打不開了,你看這門都用炸藥炸過,沒炸開,我想設計這道門的人肯定十分厲害,強行只怕是弄不開,要想強行開啟的話,只怕會毀掉洞穴,搞不好就會封了整個洞……”
司慧朋點了點頭,可惜地道:“我和父親發(fā)現這個水道后,進來過兩次了,也沒辦法弄開這道石門,當真是得遇寶山而不得入,人生憾事。”
朱笑東嘆道:“也不錯了,人生難得有這樣的刺激,我也滿足了,從今以后我要改邪歸正,跟小憶好好過日子。”
司慧朋淡淡道:“真的嗎?我看你是家財萬貫,要什么有什么,根本就感受不到我們這種人的辛酸和苦楚吧?!?/p>
朱笑東擺擺手隨口說道:“老司,回去后你找個項目,我給你投一筆錢,好好做生意過正經日子,盜墓終不是個長久活計?!?/p>
司慧朋淡淡一笑,撇了撇嘴,意示不屑,停了停才說:“笑東,你跟我過來看看這個……”
“什么?”朱笑東無意識地問了一句,跟著走過去,到了前邊才發(fā)現那兒竟然是個方圓丈余的大坑,到邊上往下一看,一股冷颼颼的風撲面而來,額頭燈柱探照下去,黑茫茫的看不到底。
朱笑東看得頭暈眩了一下,恐高,不敢再多看,退開了兩步,然后問司慧朋:“老司,這個墓當真古怪,假墓穴,陰河,機關,什么都有了,這還有個無底深坑,要找這么個地方還真不簡單?!?/p>
司慧朋笑了笑,說:“這不是無底深坑,這叫‘萬人坑’,是朱由校殺了數千工匠扔尸體的墳坑?!?/p>
朱笑東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又退了一步。
扔了幾千具尸體的墳坑,他可不想多看。
想了想,朱笑東又對袁小憶說道:“小憶,我想跟你說幾句話?!?/p>
袁小憶走了過來,低聲問:“什么話?”
朱笑東向司慧朋笑了笑,道:“老司作證,我說過了,今天晚上是我這一生中最后的一次瘋狂,明兒個我就是正兒八經的人了,跟你結婚后,白天去當鋪上班,晚上回來陪你,以后陪你和兒子……”
朱笑東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在褲袋里摸出個小錦盒,打開后,盒子里是一枚很大很亮的鉆戒。
深情款款地望著袁小憶那蒼白的臉蛋,朱笑東輕輕拉過她的手,手指冰涼。
朱笑東低頭在袁小憶冰涼的手背上親了親,然后給她戴上鉆戒,端詳了一下,贊道:“好漂亮!”
袁小憶涌出淚水,朱笑東伸手幫她擦去淚水,笑說:“本來是要在婚禮上給你戴上的,但我忍不住了,而且我覺得現在的我是最真實的,小憶,以后我會讓你幸福的?!?/p>
袁小憶的淚水涌得更厲害了,朱笑東以為袁小憶是感動的,女人在男人表白的時候,不都是這副表情嗎?
袁小憶抽泣著低聲說:“笑東,你……你退一步,閉上眼……”
朱笑東本來要問一句“干什么”,但馬上想到,這是袁小憶要對他獻吻,是真情流露,所以把那幾個字又吞回了肚里,退了一步,再閉上眼睛等待。
不過朱笑東等了幾秒鐘后,見沒有動靜,當即問道:“小憶,好了嗎?”
忽然間,“嘩啦嘩啦”幾聲水響,在這么個陰森的墓穴地底下,這突兀的響聲尤其令人恐懼。
袁小憶尖叫一聲,一連退了好幾步,縮身在司慧朋身后,朱笑東也嚇到了,就連膽子最大的司慧朋也吃了一驚。
三人都盯著來的水路,只見從水里面冒出四五束燈光,跟著燈光下出現幾個人頭。
幾人先后從水里爬上岸,各自把大背包扔在地上,這才取了面罩,脫下潛水衣。
司慧朋怔了怔,不禁叫出了聲:“爺爺,爸……”
其中兩個人居然是司慧朋的父親司東陽和爺爺司鐵江,另外三個人卻從來沒見過,一個四十來歲,身材高大,相貌很威嚴,但左手臂袖子齊肩處封了口,是個缺了左臂的殘疾人。另兩個都是二十五六的年輕人,兩人面相相似,估計是兩兄弟。
司東陽掃了一眼司慧朋和袁小憶、朱笑東三個人,臉色一沉,朝著司慧朋惱道:“這個墓你也敢自己來,忘了我是怎么跟你說的?”
司慧朋沒吱聲,過了一陣才回答:“爸,我也就來看看,又不會真動什么……”
“就算你想動,你也得動得了才算……”司東陽惱了一下,然后又對司鐵江低聲說:“老爺子,今晚怎么算?”
司鐵江一直沉默著,直到兒子司東陽問他,這才向另外三人拱了拱手,說:“三位,今兒個我們在這個墓穴巧遇,按照江湖規(guī)矩,大家既然都尋到這個墓,倒過的斗摸到的金,要么是二一添作五,大家均分,要么就是各干各的,互不相擾,怎么樣?”
三個陌生人中,兩個年輕的沒吭聲,那年紀大一些的相貌威嚴的中年男人淡淡道:“墓這么大,既然是寶藏,也不是你我這幾個人搬得完拿得空的,見者有份吧,均不均分都無所謂,當真找到真墓寶藏,夠你拿的,不過,嘿嘿……”
說到這兒,中年男子又“嘿嘿”笑了一聲,然后又說:“從剛才在墓外的情形看,你們手中也有明王寶藏圖吧?如果這真是明王寶藏的話,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們,這里頭絕對是機關重重,處處陷阱,別說找到寶藏,能不能活命都是問題!”
朱笑東頓時明白,這三個陌生人也是來盜墓的,在這兒跟司慧朋的父親爺爺巧遇,這才一起進來的。
司鐵江幾十年前在南派摸金一脈中還比較有名氣,也認識很多圈子內比較活躍的人,對這個行業(yè)的無數秘聞知道很多,就像一本盜墓百科書。
在這個地方,除了那個被稱為“萬人坑”的無底陷坑和天啟通寶的大石門外,再無任何去路。
這個地方,司鐵江和兒子司東陽來探過數次,沒有鑰匙確實無法進入大石門里面。
獨臂男子到大石門處仔細地觀察著,好半天才從背包里取出一個小盒子。
司鐵江和兒子司東陽到底還是年紀大,經驗多,一看這架勢就知道有情況,注意著那個獨臂男子。
袁小憶和朱笑東驚魂未定,再說他們兩個其實是這群人中最沒有經驗的,所以并不清楚那個獨臂男子在看什么。
獨臂男子雖然只剩一只右手,但動作卻絲毫沒有障礙,他靈巧地把盒子打開,取出一個長形的綢包。
司鐵江與司東陽父子對視一眼,眼神越發(fā)凝重了。
獨臂男把綢包打開,綢包里面是一個如同手指般的玉器,看起來有些紋理。
看到那個東西,司鐵江身體動了一下,一直沉默的他也忍不住激動起來,顫聲道:“你……你們是朱家后代還是北派巫門人?”
那獨臂男子扭頭瞄了一眼司鐵江,笑道:“嘿嘿,司鐵匠,你人老眼不老嘛,看來你們對這個墓的確花了不少工夫,好,我今天明人不說暗話,我姓巫,名廣道,這兩個是我的親侄子巫強和巫勇。”
司鐵江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以前有個外號就叫“司鐵匠”,當然,這并不是說他是打鐵的,而是說他技術好,在南派摸金一脈中是有數的人物,做事就像鐵匠一般穩(wěn)沉踏實。
司鐵江從父輩傳下來的秘密中知道,當年明熹宗朱由校陶都秘寶的地下陵墓的鑰匙只有一把真的,據說傳給了朱家嫡系,后來又聽說朱家子孫殺的殺,逃的逃,所剩無幾,有一脈甚至改姓“巫”,而且那把僅有的秘藏鑰匙有可能在這支“巫”姓人手中。
巫廣道的名字司鐵江沒聽過,但他顯然對自己很熟,看來人家是有備而來。
巫廣道拿著手中那枚玉器,然后對司鐵江父子說:“我巫家是有一把鑰匙,但我們巫家多年來在陶都尋到了六處穴位,都不是真的,這一處是第七處了,真不真,誰也沒有把握,還有,這墓穴不管是真是假,都危險重重,看看我這少了的左臂吧……”
“四年前,我跟我大哥在陶都尋到了第三個穴,結果我左臂沒了,我大哥也……”
這時,來尋找刺激的朱笑東才知道,盜墓,絕不只是刺激,還有生命危險。
“這個墓穴……”
巫廣道瞧著司鐵江幾個人,說道:“既然你們幾代人都在研究,我也沒什么好說的,如果能進去,發(fā)現財寶的話,你們各拿一份,不過我也把話先說在前頭,你們同樣有可能把命扔在這兒。”
司鐵江尷尬地笑了笑,沒有答話。
對熹宗的寶藏,他們司家祖祖輩輩花費的心血太多了,雖然巫廣道有可能是正主兒,但要他們就這么放棄,也不可能。
巫廣道拿著玉鑰匙慢慢走到圓石門前。
看著刻著天啟通寶的圓石門,巫廣道忍不住心情激動起來,尋了十幾年,第一次找到有天啟通寶字樣的墓穴石門,就從這方面看,至少比以往強。
“二叔,那鑰匙……你小心點,別摔了……”
巫廣道后面的巫強看到二叔太激動,趕緊提醒了一下,要是把“鑰匙”摔碎了,那就前功盡棄了。
巫廣道定了定神,看清了石門中間的小孔,把玉鑰匙輕輕地插進去。
當玉器完全沒入石門小孔中后,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不過石門仍然紋絲不動,沒有任何響聲。
巫強和巫勇兄弟湊上前,盯著圓石門詫道:“二叔,怎么沒動靜?鑰匙是假的嗎?”
巫廣道低聲喝道:“別出聲!”
巫強和巫勇顯然對二叔相當敬畏,當即就不吭聲了。
幾秒鐘之后,圓石門忽然發(fā)出“咂咂咂”的聲音,就像是厚重的物體在挪動。
巫強和湊上前的司慧朋都情不自禁地說道:“動了動了……”
圓石門里面發(fā)出一陣沉悶的響聲后,又“嘎嘎嘎”地響起來,石門右側露出一條縫,隨著響聲不斷,縫隙也越來越寬。
眾人緊盯著圓石門,大氣都不敢出。
尤其是朱笑東,一次玩笑似的盜墓行為,原本只是想尋個刺激,感受一下黑夜下的恐懼,卻沒想到,這次盜墓的刺激遠比他想象得多得多!
圓石門完全打開,當石門到達某個位置后,似乎又觸動了什么機關,“咔”的一聲,石門里面忽然從上而下降下一個物體。
“咣!”“哄!”
墜下來的物體并沒有跌到地面上,而是懸掛在空中,里面緊接著自動閃過一絲火光,跟著“哄”的一下燃燒起來。
火光照亮了整個空間,讓石門外的人都看到,里面是個需兩人環(huán)抱的火盆,三條鐵鏈懸掛著火盆。
火盆呈深紅色,看起來像是銅鑄的。
巫強性子急,忍不住就要探頭往里面走,巫廣道一伸手就逮住了他。
巫強看起來很是粗壯,巫廣道雖然只有一只手,但抓著他往后一帶,巫強就是一個踉蹌,連連后退了好幾步。
“強伢子,你就不能沉穩(wěn)點?二叔和你爸的教訓還不夠深?”巫廣道冷喝了一聲。
司鐵江當即對司東陽低聲囑咐道:“東陽,盯好小朋,別輕舉妄動,這個巫廣道身上有功夫……”
“嗯……”
司東陽應了一聲,不過心底卻不以為然,畢竟北派倒斗都是些沒有技術的蠻干手段。
石門里是一條寬六米高五米的長通道,里面很深,看不到有多長,火炬盆里的火光也照不了那么遠。
巫廣道在圓石門口瞧著里邊,空蕩蕩的,既沒有寶藏,也沒有可怕的東西,很平靜,除了那盆從上面墜下來的火盆以外,什么都沒有了。
不過越是這樣,巫廣道就越不敢隨便往里闖,表面越平靜就讓他覺得深藏危險。
巫強剛剛被他二叔拉了一把,還在嘀咕:“二叔,這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個通道嘛,我……”
“閉嘴!”
巫廣道瞪了巫強一眼,巫勇趕緊扯了扯他這個莽弟弟的衣袖,示意他別跟二叔頂嘴。
巫強見二叔真發(fā)怒了,閉了嘴不敢再頂嘴。
巫廣道仍然盯著圓石門里面發(fā)怔,想看出些什么。
“巫先生……”
司鐵江不經意地湊上前,走到巫廣道身邊說:“你看這條通道,地面上全是四五十厘米的方磚,我估計方磚下面多半設有機關,你看通道兩邊和頭頂上有無數洞孔,那些小洞孔看起來像裝飾,里面極有可能有暗器,可是如果要過去,必然要從方磚上通過……”
巫廣道點了點頭,臉上深有憂色地回答:“是啊,如果我們就這么闖進去,后果可想而知。”
司鐵江盯著那一塊塊方磚沉吟著,每塊方磚都一模一樣,大小,顏色,幾乎都是一樣的。
巫強見二叔跟司鐵江兩人都不敢進去,嘀嘀咕咕地說個沒完,是不是歲數大了男人也跟老太婆一樣,又煩又愁,把什么事都想得那么復雜,明明是個簡單的事,卻硬是要繞幾個圈子。
為了不讓二叔阻止他,巫強這次一聲不吭地一個箭步跳了進去,“咚”的一聲落在石門里的一塊方磚上,使勁跺了幾腳,這才“哈哈”笑道:“二叔,大哥,你看這不屁事沒有嗎?不要什么事都想得那么麻煩,現在都什么年代了,那些東西都是電影里頭虛構的……”
“你這個二楞子……”巫廣道氣得臉色都變了,不過這時不是沖巫強發(fā)脾氣的時候,趕緊喝道:“就站在那兒別動!”
巫強沒干過盜墓,又是個一條腸子的人,跟著二叔巫廣道和大哥巫勇倒斗摸金,沒遇到過任何危險,一開始的新鮮勁兒一消失,早就不那么在乎了,而二叔巫廣道卻一直小心翼翼,讓他覺得這個二叔太小心了。
面對二叔的喝止,巫強不以為意,索性又往后跳了一步,在另一塊方磚上跳了跳,說:“二叔,我看你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你看看,這有什么事?”
巫廣道使勁拉著著急的巫勇,沖著巫強放緩語氣說:“強子,聽二叔的,別動,千萬一步都不要動了!”
巫勇跟著二叔巫廣道入這一行已經有好幾年了,對倒斗的危險,他遠比弟弟了解得多,又有二叔和死去父親那血的教訓,所以才對二叔更加尊敬和信服。
巫廣道是怕巫強性子拗,所以先要他停下來別動,然后再讓他原路返回,但巫強在方磚上跳了兩下都好端端的沒出事,所以更不信二叔了,背朝里面又退了一步,一邊退一邊說:“你看你看,有事嗎?這不好好的嘛……”
就在這時,巫強腳下的方磚突然向下一沉,兩邊和頭頂墻縫“嗖嗖”直響,密密麻麻射出無數勁箭。
巫強腳下方磚一沉時,巫廣道就已經飛身躍出,同時手一甩,把拉著的巫勇摔到身后四五米。
雖然巫廣道是個獨臂,但這一下動作兔起鶻落,疾如閃電,竟比勁箭還快,后發(fā)而先至,抓到巫強往石門外一扔,跟著從腰間抽出一條軟鞭,接著“噼哩啪啦”一陣響。
勁箭四散跌落,余力撞擊到石壁墻上濺起無數火星。
再看巫廣道,一雙腳“釘”在巫強曾經跺跳過的第二塊方磚上,身體仰面朝天,背部彎得幾乎貼在了身后的方磚上,勁箭一停,這才站起身來,獨臂握著軟鞭,眾人都看得清楚,巫廣道受傷了。
他的右腿小腿肚,一支鋼骨箭生生穿透了右腿,箭尖透腿而出,露出數字3一般的倒尖鉤。
“二叔……”巫勇忍不住驚叫道。
巫廣道手一擺道:“你們都別動……”
巫廣道右腿重創(chuàng),又怕巫勇進去身陷險境,趕緊出聲先阻止侄子巫勇,這才運氣蹲身,右手在腳下的方磚上一拍,手腳一起用力,將身體“投”向石門外。
巫勇和司鐵江在石門外雙雙出手接住了巫廣道,三人一起退后數步,把身體穩(wěn)住。
直到巫廣道和巫強脫險,這短短片刻發(fā)生的事,讓眾人心驚膽戰(zhàn)。
巫勇趕緊查看二叔腳上的傷,只見那長約半米的鋼骨勁箭有三分之一穿過小腿肚,關鍵的是,那箭的箭頭兩邊都有一厘米多長的倒鉤!
巫廣道喘了幾口氣,然后才說道:“勇娃不用擔心,這箭雖然穿透了腿,但沒傷到筋骨,你和強子可千萬不要再魯莽行事了。”
巫勇眼中含淚,回身“啪”一下狠狠給了巫強一耳光。巫強驚魂未定,知道自己惹了禍,挨了這一巴掌也不吭聲。
眾人再看圓石門里面,此刻還是安靜如初,但這份安靜卻讓石門外的人心驚肉跳。
前面至少有數百米方磚通道,想想這才幾步就危險如斯,數百米的距離,怎么過去?
司鐵江見巫廣道腿中如此重傷,卻一聲不吭,又佩服他對子侄后輩舍命相保的勇氣,更對他那身功夫嘆服,扶著他吩咐兒子:“東陽,把虎鉗拿出來。”
司東陽也被剛剛的場面驚到了,老父一吩咐,他才想起來,趕緊從背包里取出精鋼老虎鉗,蹲在巫廣道腳跟前。
司鐵江讓巫勇扶著巫廣道半坐半躺著,把巫廣道的褲管一扯,齊膝撕掉,露出右腿膝蓋以下。
只見他小腿處,血水仍在不斷滲出,那支箭為精鐵打造,因為箭頭有倒鉤,箭尾有寬翼,所以既不能順勢撥出,也不能倒后扯出。
巫廣道皺著眉,瞄了瞄腿上的箭,然后說道:“這是明錦衣衛(wèi)使用的強弩弓,因屬機關弩弓,力量大,殺傷力特別強,皇帝近衛(wèi)使用這種弩也分兩種,一種是純精鐵打造,箭頭和尾翼以及箭身為一體,這種弩箭殺傷力強,射中人體后基本上都能穿透,就算沒穿透,箭頭有倒鉤,如果要撥出來,勢必要撥出一大團肉,進而造成更大的傷害?!?/p>
巫廣道說話的時候,動了一下腳,扯動了傷腿,頓時齜了一下牙,又強笑道:“古時候可沒有老虎鉗這種工具,被這種箭射到,只有去鐵匠鋪鑿斷,如果是被追殺或者在戰(zhàn)場上,又哪里有時間讓你跑到鐵匠鋪去?!?/p>
說話間,司東陽已經用老虎鉗“咔”的一聲,鉗斷了鐵箭,箭頭“?!币宦暵湓诘厣稀?/p>
司東陽把箭頭撿起來看了看,沉甸甸的,還沾有血水,隨即放在地上,從背包里取出小藥箱子。
像他們這種人,治傷、解毒、急救等藥物是必備的。
司鐵江一手捏著箭尾,一手壓著傷口,以免噴血,然后道:“巫先生,忍著點,我給你撥箭了?!?/p>
巫廣道點點頭,司鐵江一用力,“嗞溜”一下就撥出了箭。
箭頭沒有了倒鉤,巫廣道雖然痛,但還可以忍得住,司鐵江幫他止血上藥,手法又快又輕巧,用繃帶把傷口綁好,然后才說:“巫先生,這傷無大礙,沒有傷到血管筋脈,不過再行動的時候,這條腿最好少用力,以免迸破傷口再流血?!?/p>
巫廣道說了一聲:“多謝?!?/p>
有些話不用多說,這件事,巫廣道已經欠了司鐵江一份人情。
巫勇見二叔雖然受了一點傷,但總算性命無憂,這才回身狠狠盯著畏畏縮縮的巫強。
巫強當即“撲通”一下跪在巫廣道面前,“咚咚咚”連叩了三個響頭,大聲道:“二叔,我知道錯了,二叔你打我吧!”
巫廣道一擺手,嘆了一聲,說:“強子,起來吧,你就是性子急,二叔一直替你擔心,有今天這么一遭倒是件好事,以后記著了,千萬別魯莽行事,你們兄弟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是死了也沒臉見大哥啊。”
二叔巫廣道對他們兄弟倆的愛護,巫強是明白的,這些年來,二叔就像父親一樣護著他們,巫強只是性子急躁,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眼見二叔為了救他差點連命都丟了,這時雙眼含淚真心認錯了。
巫勇見弟弟額頭都腫了起來,心疼地把他拉了起來。
巫廣道這才對司鐵江苦笑道:“老哥,你們也看到了,寶藏可不是那么好拿的,我只希望能尋到明王寶藏,然后就帶兩個侄子金盆洗手,好生過日子,永不再踏入這一行!”
巫廣道明顯是在向司鐵江一方示好,在危境中相互扶助,比什么都容易促進感情。
司鐵江沉吟起來,作為摸金一族,他自己有多年經驗,再加上對機關建筑也有相當了解,不過他對眼前圓石門里的方磚卻看不透。
巫強跳進去后,踩了第一排和第二排的方磚都沒發(fā)生意外,踩第三排的一塊方磚才招來機關勁箭。
他數了一下,圓石門里面通道中的方磚,橫著是九塊,巫強跳進石門后,踏的第一排是第四塊磚,第二排是第五塊磚,這兩塊磚都沒有出現異常,而第三排方磚,巫強踩的還是第五塊磚,結果就觸動了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