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店里面后,朱笑東見裝修大部份都已經(jīng)完成,幾個人正在擺放貨架子,一個五十來歲略有些發(fā)福的男子側(cè)頭瞄了一眼他,當即招手道:“來,幫手!”
朱笑東趕緊過去幫忙抬架子擺放,忙了半個小時才算把貨柜擺放好,接著那四五個擺放柜子的人自行離開了。
發(fā)福男子見朱笑東并沒有跟他們一起離開,不禁詫道:“你怎么不跟他們一起走?”
朱笑東搖搖頭回答:“我不認識他們!”
那男子一怔,也不禁有些糊涂了,問道:“你……不是他們一起的?那為什么還要來擺放貨柜架?”
朱笑東也有些明白了,顯然是發(fā)福男子誤以為他跟那些人是一起的,而那些人有可能是這個男子定貨柜店家的送貨人!
“我是來應(yīng)聘的……”
那男子愣了愣,又瞄了瞄朱笑東,沉吟了一下才問他:“你應(yīng)聘什么職位?”
朱笑東臉紅了紅,低聲回答:“學(xué)……學(xué)徒工吧,我學(xué)歷不高……”
既然拿不出來文憑和技師證,干脆把身架放得更低一些,更何況他還覺得就算是學(xué)徒工都不一定應(yīng)聘上呢!
那男子盯著朱笑東沉吟了一陣,又問道:“你為什么要來古玩店當學(xué)徒工?這學(xué)徒工的工資很低,活兒又累……”
對這個問題,朱笑東倒是不猶豫,說:“我想學(xué)一門技術(shù),特別是對古玩金玉這些東西的鑒定!”
“哈哈!”那男子笑了一聲,然后拍了拍朱笑東的肩膀道:“不錯,我喜歡有目標有理想的年輕人,看你做事也踏實,好吧,我就收下你,試用期一個月,如果合格,就算是學(xué)徒工,我也給你加工資……”
朱笑東怔了怔,然后才問他:“您是……”
“我姓王,叫王長江,是這個古玩店的老板,新開的店,所有員工都還沒有招齊全,說實話,你還是第一個員工……”
朱笑東沒想到他居然是老板,有些出乎意料,但畢竟還是很高興,至少是找到工作了,而且還是他想進的行業(yè)。
王長江說著又帶著朱笑東到里面去看看,讓他熟悉一下,順便把衛(wèi)生打掃了。
這古玩店的門面廳只有七八十個平方,還分了柜臺,會客處,店面與典當鋪的設(shè)計還是有很大不同。
典當鋪的設(shè)計跟銀行差不多,柜面與客人是鐵柵欄和防彈玻璃隔開的,而古玩店則是完全開放的形式。
不過里間就是禁止外人進入的了,店面到里間有一道防盜門隔開,進去就是鑒定設(shè)備間,再旁邊是儲物室,也就是如同銀行的金庫,所有貴重物品都是鎖在儲物室里,儲物室也只有老板和店面經(jīng)理才有權(quán)打開。
再后面就是一間員工休息室,而最后面還有兩套帶廚衛(wèi)臥的房間,跟單身公寓的房間差不多的設(shè)計,一套三十多個平方。
王長江笑著又問:“小伙子,聽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估計你也需要住的,店里可以包食宿,你愿意住店里嗎?”
朱笑東呆了呆,這店里的住房當然很不錯了,在京城打這樣的工可租不起房子,免費的,他當然愿意了!
“我愿意……老板,說實話,我還是剛到京城的,也沒什么錢……”朱笑東趕緊答應(yīng)了,把自己的難處也說了出來。
王長江笑呵呵的一擺手,說:“誰都有難的時候,只要你踏踏實實的做事就行,嗯,把身份證給我登記一下,給你辦暫住證明和保險福利之類的……”
對朱笑東的滿意,王長江主要是他吩咐朱笑東干了半天的活兒后,才知道他不是家具店的人,但朱笑東卻默默的干了那些活,哪怕之后不收他做學(xué)徒工都沒有怨言,這讓王長江覺得朱笑東踏實。
古玩店的裝修基本完成了,不過店里還沒有進貨,這些都還要招到員工才開始進行。
一下午,王長江就同朱笑東一起擺設(shè)店面的柜臺和家具,隨后又叫了兩個十五塊的盒飯,沒有絲毫架子的跟朱笑東一起吃。
從這些方面來看,王長江身上還真沒有什么老板架子,朱笑東也挺喜歡這個老板。
臨走時,王長江把店面的大門鑰匙給朱笑東給了一條,又問他要不要預(yù)支幾百塊錢買一些日常用品。
朱笑東搖頭拒絕了,說自己身上還有些錢,才工作就預(yù)支薪水是老板們最討厭的事情,他自己身上有錢,自然是沒必要預(yù)支了。
王長江離開后,朱笑東先去超市買了日常用品和床上用具,又隨便買了幾套便宜的換洗衣服,休息室里有電腦,上網(wǎng)找了些鑒定和雕刻方面的知識,晚上則選了個圖樣來雕刻。
雕刻的樣式也選了個比較有難度的,把玉料先截了一小塊下來,然后刻粗胚,截下來的玉料只有大拇指大一塊,選的是微雕和內(nèi)刻的樣式,這個難度比普通的雕刻要大得多。
但朱笑東的透視眼力讓這些難度反而變成了他的特點,晚上雕刻的活兒干到十二點就休息了,進展不是特別快,粗胚基本完成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長江就趕過來了,還只七點半的時間,但王長江沒想到的是,朱笑東居然已經(jīng)起床開了店門,把里里外外近兩百個平方的面積拖洗得干干凈凈的!
王長江不禁暗暗感嘆,撿到寶了,這樣的工人可難找了,現(xiàn)在的人,動不動就是談錢,沒錢就一切免談,而這個年輕人,從頭到尾都沒跟他談錢的事,自己昨天還主動要給他預(yù)支一點錢,他都不肯要,有原則,有目標的年輕人確實不錯,如果有可能,他還真想把這個年輕人培養(yǎng)一下。
跟王長江一起來的還有新店面經(jīng)理,這是王長江本家的一位堂兄,名叫王長林,不過雖然是本家,但首要還是要講條件的。
王長林在古玩鑒定方面很有功底,在京城的圈子中也小有名氣,雖然不是頂尖人物,但也屬圈子中的高手。
開古玩店,典當鋪,其實最主要的不是有金錢實力,金錢雖然是一個必不可少的條件,但最主要的是要有一個眼力技術(shù)極好的鑒定師,行業(yè)中也稱“掌眼”!
金錢方面不夠,還可以湊湊合合慢慢來,沒有經(jīng)理店面能運作,沒有店員也能運作,但沒有掌眼,店鋪就沒辦法運作了,因為無論貨物的“進”與“出”,都需要鑒定。
鑒定師的工作就是首先要保證收的貨不是“贗品”,然后按實際價格的三四成或者更低的標準出價,這樣才能保證店鋪方面不會吃虧,否則一天收幾件假貨贗品,店鋪遲早就得關(guān)門。
王長林在一間規(guī)模不算大的古玩店任職,年薪是三十五萬加提成,而王長江則給他翻了一番,直接漲到七十萬的年薪再加提成,這個挖角的價碼讓王長林無法拒絕。
這年頭,任何行業(yè)任何人,沒有什么絕對的忠誠,講的就是價碼報酬,為了高薪,王長林就把理由推到了要幫“堂兄”的面子話上了。
接下來的三天里,王長林第一批開業(yè)的貨物就進了四十多萬,數(shù)量并不多,只有十來件,按王長林的話說就是“精品”,第四天進了一萬多塊錢的玉器,反而擺滿了整個店面的柜臺,這個就是湊數(shù)量了。
這些玉器件大多數(shù)是低檔的翡翠,也有少量的軟玉件,按王長林的說法,還沒有弄到一件特別有價值的“鎮(zhèn)店之寶”,因為開業(yè)的時候,還需要有這么一件極高價值的物件來壓場子。
不過現(xiàn)在要弄到一件價值高的古董可不容易,價值高的就成了文物,那是國家禁止買賣銷售的,價值低的又達不到效果。
最后王長林跟個有交情的古董店老板打商量借一個價值三百萬的珍品來撐場面,王長江才算放下心來。
在店鋪開業(yè)的頭一天,店鋪基本的人手也全部招齊全了,老板王長江,掌眼王長林,財務(wù)小姑娘王曉娟,學(xué)徒工朱笑東,連老板一起才四個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碰巧了,除了朱笑東不姓王,其他三個人居然都是姓王的。
王長江的意思是等店面生意上道后再多招人手,現(xiàn)在人手多了也沒有用處,店里的活兒不多,招多了人都在店里你瞪我我瞪你的也沒意思。
來店里也已經(jīng)七八天了,這天晚上,朱笑東那件小作品也完成了,獨自在燈下欣賞了一陣,還相當滿意,隨即又找了條紅繩系了起來掛在脖子上。
朱笑東從墓穴里帶出來的玉料可都是極上乘的和田羊脂玉,放在現(xiàn)在就是價值千金的玉石原料,又因為現(xiàn)在的玉石是屬于不可再生的物品,無論怎么開采,原料石也是越來越少,而其中像羊脂玉這種最上乘的珍品,那更是罕見了。
第二天是臘月初八,王長江看過歷譜,是個開張大吉的黃道吉日。
開業(yè)的日子,忙的是王長江和王長林,當然,朱笑東也忙,不過他忙的是干雜事,跑進跑出的都暈頭了,而干財務(wù)的小姑娘王曉娟倒是躲在后面的休息室里上網(wǎng),絲毫不理會來賀的賓客。
而王長江和王長林也到后面看到她幾次,很奇怪,他們兩個居然就像沒看到一樣,也不叫她干事。
朱笑東自然不會去跟她這么個小姑娘爭論干不干活的事。
客人多,王長江和王長林都忙不過來,王長林主要是給客人們介紹物品的優(yōu)點,在他嘴里,古玩店的貨都是精品,只有好貨沒有劣物。
這種情形,朱笑東依稀記得小時候,在自家的典當鋪里,爺爺在驗收當物的時候,嘴里念著的就是“破爛舊衣服一件”,又或者“銅鉛一件”,“廢碟兒一只”等等,然后就是壓低的價,凡是典當老板都是一個樣,那衣服皮襖明明是好的,新的,銅鉛也是金燦燦的黃金,但他們卻偏偏要說成不值錢的破爛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