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柿立時哭了起來,雙手不停的拭淚,淚水不停的往下流,看看一擺手哼道:“誰說你不是故意的,你有如此高的功夫,又怎能被那些狗咬,你明明可以少用點力氣,但偏偏得勢不讓人,踢走了劍,又奪了鞭,這也不是故意,而且,而且……你還讓你師父騙走了五十兩銀子,折辱我爹,還有我……我?!?/p>
賈銘知道她還會說出什么荒唐的話,有凌姑娘在場,這話萬萬說不得,似乎這是本能,立時道:“好啦,被狗咬的半死,神經(jīng)病才會這樣做!”
“是啊,賈公子他說的沒錯,他這身功夫恐怕最近才學(xué)會!”
“別以為我是傻瓜,誰不知道你們兩人“合穿一條褲子’來戲弄我,一個說帶我到這里來玩,一個又故意不會武功,明明想給我難堪,我不玩啦!”
聽到“合穿一條褲子”,佳佳和麗麗直想笑,也只有柳柿才說得出這樣的話,蠻橫畢露無遺,而有“賊心’的賈銘和凌曼玉則是又氣又怒,又是難自掩,均滿臉通紅,相互飛快的看了一眼,又飛快的分開,再不敢看對方了,而此時柳柿轉(zhuǎn)身就跑,邊跑邊道:“我要回柳院!”
凌曼玉心有怒氣,也不阻攔,而兩個婢女忙追道:“柳小姐,往哪里走?”
“還不給老子站住,再跑就賞你一巴掌!”這時從路徑上迎面而來兩位中年人,正是凌志和柳大舉,柳太舉正兇巴巴的看著自己十分疼愛的女兒,又道:“你看你那點像女孩家!”
“爹,連你也這樣,你知不知道,那小乞丐侮辱你,說你也可能是乞丐!”
凌志和柳太舉均是臉色一變,詫異的望著賈銘,賈銘慌忙道:“柳老爺,對不起,當(dāng)時我氣得失了理智,口不擇言,還請……”
柳太舉一改往日的樂喝的樣兒,面色凜重?zé)o比,突然道:“不錯,我曾也當(dāng)過乞丐……”
此話一出,立時震呆了在場除了凌志的所有人,均不相信的看著這富甲一方的柳院院主。
柳林更是停止了哭聲,眼淚汪汪的看著父親,臉上也是驚愕不已,柳大舉沒有看自己的女兒,重復(fù)道:“不只當(dāng)過乞丐……”
“哈哈,劉二,你居然到今日才承認(rèn)不只當(dāng)過乞丐,而且還當(dāng)過土匪!”
此語陰森森的從茂密的樹林間傳了過來,凌志和柳太舉面上一變,拔身而起,遁聲飛快的撲去,轉(zhuǎn)眼就消失在樹葉之間,眾人眼見如此突然變故,一驚再驚,呆立不動,賈銘心念急轉(zhuǎn),暗忖:“難道柳太舉原名劉二,真的不只當(dāng)過乞丐,而且當(dāng)過土匪,天下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我本無心的一句話,居然是真的,那林間的人又是誰,他怎么知道柳太舉原名劉二,難道是他的仇敵……”
正在胡思亂想之時,凌志和柳太舉已飛身而回,面上凜重?zé)o比,相互看了看,又望了一眼眾人方道:“我們先回屋里?!?/p>
說完率先向屋里走去,柳太舉狠狠的盯了女兒一眼道:“現(xiàn)在不許亂跑!”
“曼玉,你和賈公子把她看緊些,我們回房中再說?!?/p>
隨即他也慌里慌張的跟著凌志,曼玉向柳柿道:“柿妹,走吧,別再賭氣了!”
柳柿狠狠的看了賈銘一眼方才回首跟曼玉一起。賈銘撿回柳柿的劍,自認(rèn)倒霉的跟在四女的后面,腦海里依舊在猜想藏在林間的神秘人是誰,居然連柳大舉和凌志這樣的高手也沒有追上。
賈銘跟著四女進(jìn)了客廳,凌志和柳太舉已臉上嚴(yán)峻的坐在了那里,待眾人坐下后,凌志將眼光射向賈銘,賈銘此時也正看著他,見凌志望來,心里“咕咚”一響,這時凌志首先作為一個主人發(fā)言道:“賈公子,你的傷好了嗎?”
賈銘知道不妙,但他知道離開這里是遲早的事,于是點點頭道:“差不多了,凌前輩,還得多謝你的救命之思和多日的厚待,在下不知如何報答你,若有用得著在下的,在下定盡力而為!”
這時柳柿冷冷道:“凌風(fēng)鏢局財大勢大,還用得著你幫忙,縱然有事要你幫忙,恐怕你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在此場合,賈銘當(dāng)然不會反唇相譏,柳大舉厲聲道:“這里沒有你插言的份!”
“哈哈,山不轉(zhuǎn)路轉(zhuǎn),恐怕有一日凌家真的需要賈公子的幫助,但我不希望貴公子是因為報答二字,你受的傷是在柳院,因柳柿而起,我與柳爺是至交好友,當(dāng)是盡朋友之誼,何況江湖人士,本就是救死扶傷,救賈公子乃是本份之舉,而且你在此的開銷,你師父二人已付了足夠多的銀錢,所以我與你只能說是偶然相遇,對你無恩,你也不須言報!”
賈銘不知凌志言外之意,正欲再辯,誰知凌志露出難得的笑臉道:“我已說盡,貴公子不用多言,你與柳家小姐仇怨可否看在我的情面上一筆勾銷!”
賈銘見柳柿氣哼哼的瞪了他幾跟,忙道:“其實在下就沒有想過與柳家小姐有仇有怨,當(dāng)日在柳家在大院,在下已向柳老爺說得清楚。”
凌志看著柳大舉,見柳太舉點了點頭,他才笑道:“好,人常說,再好的宴也有散席的時候,今日柳老爺一家也在此。我們就為賈公子餞行送別,怎么樣?”
賈銘早就料到有此一著,只因他與柳柿的矛盾,而且無意說出柳老爺曾是乞丐,并因此引來強敵,凌志心里當(dāng)然不會舒服,他沒有詫異,也沒有惆悵,他想遲早要與他們分別,早分別與遲分別又有何分別呢,但想到凌家千金,心里立時惆悵了起來,不期然的望向凌曼玉,想不到凌曼玉也在依依不舍的望向他,他居然笑了笑,凌曼玉也點頭微笑相應(yīng),且回首道:
“爹,此時天色已晚,就待明日一早為賈公子他餞行吧!”
凌志面露難色,又向柳太舉望了一眼,方才道:“這……恐怕會連累賈公子!”
“賈公子聰慧之極,當(dāng)已猜到在院中藏于樹上的人是我的強敵,故……”
柳太舉此時面色依舊凝重,向賈銘道出了實情。賈銘立時慚愧無比,只因他猜錯了,而且把柳太舉和凌志心胸想得太狹窄,于是道:“只因在下胡言亂語,方才引來強敵……”
“不,他們潛伏蘇州城很久了,最近更是盯得緊,我們從柳院離開,他們是一路跟來,這不是因為你說的話,賈公子難道真的是無心之言,純屬巧合!”
賈銘面色一變,方才明白他們要為他餞行的真正意圖,原來懷疑他是那些強敵派來臥底的,心有慍怒,站了起來道:“兩位前輩,在下已明白你們的顧慮與為難,但此時在下如何辯解也于事無補,在下就此謝過兩位前輩,他日圖報,告辭!”
說完轉(zhuǎn)身挺胸抬頭,氣宇軒昂的向外走,心里更窩著委屈和怒火,凌曼玉此時慌忙叫道:
“爹,柳叔叔你們太過份了,他……”
凌志卻面色凌重道:“讓他走吧,若他在這里我們確實有些為難?!?/p>
賈銘聽之,心里更是生氣,傲骨一撐,疾步就走,凌曼玉不知為何,賈銘的離開如牽動了她的心,牽動了她的靈魂,方心大亂,迅速的站了起來,飛掠而起,邊奔邊道:“喂,你等等,貿(mào)公子,你等等,聽我一言!”
賈銘心有些痛,聽到凌曼玉的疾呼聲,慌忙站住,回首而望,凌曼玉來勢快疾,在賈銘面前猛的一剎,腳雖剎住,但身子卻向賈銘傾撲而來。賈銘大驚,慌忙扶住凌曼玉,見凌曼玉面色蒼白,凡欲流淚,驚道:“凌姑娘,你沒事吧,在下還忘了謝你的寬容和對在下的啟發(fā)!”
凌曼玉此時羞澀無比,站直了身子,長舒了口氣,才覺得好受多了,低頭道:“菲薄之言,何以言謝,寬容之詞,何以為憑,你真的要走嗎?”
賈銘聽到此言,心里立時熱乎乎的,感到兩人近了許多,長嘆道:“在下打擾你們太久了,也是該離開的時候,強敵環(huán)伺,凌姑娘要小心?!鳖D了他突然鼓足勇氣道:“凌姑娘,恕在下唐突,在下總感到在何處見過你!”
凌曼玉此時也拾起頭來,面色好了許多,羞澀的看了賈銘一眼,又迅速離開,方才道:
“其實我也有如此感覺,而且一看到你,就如進(jìn)入夢幻幼之境,而且……而且你剛才突然離開,我的心就痛得快要碎裂,卻不知是何原因!”
她想賈銘勇敢地說了出來,而且就要離開,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也顧不得女兒家的矜持,把那奇怪的一切全說了出來,賈銘瞪大了眼睛,看著如弱風(fēng)扶之柳的凌曼玉幽然道:“在下時常夢到一只蝴蝶,那是在狗咬昏醒后,難道是前生還是后世?”
“我也時常夢到一只蝴蝶,卻在那場大病初愈后,不知是為何?”
“想不清醒,就不要去想了,凌姑娘,你回去吧,在下就此告辭!”
說完轉(zhuǎn)身就走,凌曼玉癡癡望著他的背影,突然道:“你知不知道我的名字!”
此時賈銘已行了很遠(yuǎn),突然回頭向她一笑,輕道:“知道!”
看著賈銘疾然而去的身影,最后消逝在茫茫夜幕里。凌曼玉依舊那么站著,依舊呆呆的望著身影消失的方向,清淚不知不覺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