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鼻孔再發(fā)一聲冷哼,一步向前跨去,跨過了數(shù)丈的空間,氣勢已蓄到巔峰狀態(tài),一刀向那青年當頭劈下,刀勁如泰山壓頂,勢不可擋。
青年臉上顯出訝色,知道此刀決不能躲閃,否則對方氣勢暴漲之下,自己只有敗亡一途。于是劍尖往刀背點擊而去,暗含四兩撥千斤的要領。
易寒的斬馬刀被迫蕩開,劍身借機向易寒胸口刺進。一而再,再而三的受挫,不啻是給易寒火上加油,只見其怒吼一聲,斬馬刀一掄,攔腰向那青年斬去,竟不顧當胸刺來之劍。
那青年卻不想與一個無仇怨的人拼命,無奈之下,撤回劍身,以劍柄急挫刀背。易寒喝道:“想撤,哪有那么容易!”刀身一頂,讓過往下撞擊的劍柄,斜斜往下掠擊,刀鋒往對方脖子抹去。
那青年心里吃了一驚,知自己一讓再讓之下,主動權已操縱在對方的手里,現(xiàn)在縱使自己不愿退避,也已回天無力,往后急退。
易寒哪會放過這天賜良機,斬馬刀化作狂風暴雨般向那青年襲去,每一刀都有若雷達一擊,威猛無匹。
冷傲青年節(jié)節(jié)敗退,看來易寒已是勝券在握。
在易寒與那青年決斗的同時,庭院內(nèi)另一邊也傳來氣勁的交擊聲,與“北地四雄”交手的正是用那股陰寒氣流襲擊他們的宋君離。
“北地四雄”與宋君離猶如一股狂風般,在庭內(nèi)急轉,只有拳掌翻飛而不見人影,無數(shù)的身影在翩翩起舞,不時地傳出氣勁交擊的沉悶聲響。
身陷戰(zhàn)陣的宋君離暗暗叫苦?!氨钡厮男邸钡暮蠐糁g果然是堪稱一絕。宋君離感覺就像和一個有八手八腳的怪物拼斗,合擊之術已將四人融為一體,戰(zhàn)斗力激增,身在其中的宋君離已挨了不少拳腳。
“北地四雄”其實也不比宋君離好受多少。由于強催真氣,經(jīng)脈受損,那撕心的痛楚比挨上任何拳腳還要痛苦,而且這種強催的真氣并不能持久,如果久攻不下,不用宋君離攻擊,就會自動癱倒在地。
四人修練合擊術八年,早已達到心靈相通的地步,一個眼神、一個舉動都能知對方的意思,此時眼神再一次相觸便已取得默契,同時暴喝一聲“四海歸一”!
宋君離也同時暴吼一聲,把“北地四雄”的氣勁吸扯到右臂之上,只見手臂上電光亂竄,一拳轟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隆隆聲,后院頓時有如地震般,震撼不已?!氨钡厮男邸睅缀跬瑫r慘叫,鮮血狂噴,有如斷線風箏一般向后拋去。
技高一籌的宋君離此時也不舒服,只見他右手觸地,單腿跪下,血絲從嘴角溢出,額上豆大的汗珠一顆一顆滴下,臉部因痛苦而扭曲得猙獰恐怖,地下三丈方圓盡是干枯五裂的焦土。
內(nèi)庭戰(zhàn)斗已息,外庭刀劍的交鋒也接近了尾聲,只見那青年劍勢綿綿,抵御著易寒狂風暴雨般的攻勢,但劍勢威力已大打折扣。反觀易寒則越斗越勇,刀刀狠辣無比,不給對手任何反擊機會,刀勁一刀重比一刀,一刀狠比一刀,有如驚濤駭浪。
驀地,易寒收刀后退。那青年的神情更是嚴肅,不斷地催逼體內(nèi)僅有的真氣。兩人氣勢同時蓄滿,四目相交,爆出的寒芒,有如電火在糾纏,二人緩緩地向?qū)Ψ奖迫ァ?/p>
易寒倒拖斬馬刀,隨著腳步的加快,斬馬刀與地面的青石磨擦出連串的火花,“哧哧”的聲音刺耳已極,卻把已蓄滿的氣勢提升了一個高度。青年也不甘示弱,一劍橫掃,劍氣劃過院墻,院墻轟然倒塌,決不遜色于易寒多少。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斷地縮短,同時暴喝一聲,奮然躍起,以肉眼根本無法捕捉的動作一閃而過。
不聞刀劍交擊,只聽“噗噗”兩聲過后,兩人先后背向著地,易寒橫握斬馬刀,狀若天神,青年一劍斜指蒼穹,傲如青松。
然后,靜,死一般的寂靜。只有剛才二人交擊的氣流依然在卷蕩,落葉不斷地在二人中間飛舞著,氣流慢慢地消失,落葉也一片一片地落地。
“好刀法!在下傲蒼生!”
“好劍法!在下圣疆易寒!”
忽地,二人的鮮血同時噴身而出,染紅了身前的青石。傲蒼生傷口由右肩至左腰,若再入一寸便大羅神仙也難救。易寒的傷由左腰橫過肚臍,若深入一寸,腸子便往外流。
二人倏地轉過身來,雙目再次交織一起,眼內(nèi)皆流露出相逢對手的愉悅,同時哈哈狂笑起來。此時從庭院內(nèi)邁出一儒雅的老者,后面跟著一個有著空山般靈秀的女子,自然是“醫(yī)圣”華五禽與林冰兒。林冰兒見易寒臉色煞白,忙扯了扯身前醫(yī)圣的衣襟道:“華爺爺,你快點去看看我大哥的傷勢怎么樣?”
“醫(yī)圣”不由笑道:“我這不是來了嗎?有時候,我更懷疑你這個才女的名號是怎么得來的?!?/p>
林冰兒有點尷尬地道:“華爺爺,我這叫關心則亂嘛,誰能像你一樣看破世情呢?”
“醫(yī)圣”被捧得有點飄飄然,笑道:“你的小嘴巴可真甜。”正要過去給易寒查看傷勢,易寒已開口說道:“那位朋友比我傷勢重,您還是先替他看看!”
“醫(yī)圣”訝道:“你們這一代年輕人,似乎比老朽這一代更人道。剛才,里面的宋君離自己受了重傷,也要我先醫(yī)治被他打得奄奄一息的四個大塊頭?,F(xiàn)在你也一樣。是不是我這老頭已跟不上時代的腳步?”
“醫(yī)圣”嘴里叨叨,腳步卻是未停,向那傲蒼生走去。醫(yī)圣并沒有先看那觸目驚心的刀傷,而是先掃了一眼傲蒼生的臉部,接著聚耳傾聽傲蒼生呼吸的重濁,再伸手探一下傲蒼生脈搏的強弱。
這一望一聞一切之下,“醫(yī)圣”便已掌握傲蒼生受傷的程度,于是說道:“你體內(nèi)的熱勁淤積在五臟六腑之內(nèi),雖用真氣壓制,可久了不但會損傷五臟六腑,而且會對元氣造成損耗,那樣即使痊愈也會功力大折,現(xiàn)在我用針灸之術,替你把淤積在五臟六腑的熱勁疏導到經(jīng)脈之內(nèi),再由穴孔排出體外?!?/p>
插針完畢,“醫(yī)圣”也不禁吁了一口氣,額上隱有汗珠滲出,顯然這金針插穴之術也是極耗功力。接著從懷中拿出一小瓷瓶,拔開瓶塞,將玉乳醴往傷口一倒,傲蒼生立即便感覺到傷口一陣清涼,疼痛之感立消。一旁的林冰兒見他傷口迅速結疤,不由嘖嘖稱奇。
“醫(yī)圣”又從懷中的另一個小瓷瓶,從中倒出一顆烏黑發(fā)亮的藥叫林冰兒拿去給易寒服下。
此時傲蒼生的穴孔中散發(fā)出絲絲熱氣,那熱氣迅速化作絲絲白氣,瞬間已把傲蒼生身影籠罩住?!搬t(yī)圣”這才將目光落在滿目瘡痍的大院,捶胸頓足,痛呼道:“今天,我是否觸了霉神,不但損耗了五顆還陽丹,一瓶玉乳醴,而且我的安居之所也被全毀了?!蹦歉贝岛拥裳鄣哪?,讓人不禁懷疑眼前這個老頭是否是萬人敬仰的絕代神醫(yī)。
“華老頭,我看你今天不但觸了霉神,而且還觸了殺神!”
院外傳來陰冷的聲音,忽地掠進一道黑影,林冰兒正要飛身迎敵,一只溫厚的手掌落在她肩上,隨后一道身影向黑影迎去。
“砰砰”的掌勁交擊之聲不斷傳來,兩個人影中的一個倒翻,另一個落在院墻之上。院墻上的老者一襲黑袍,面容陰鷙,一頭披散的紫發(fā)隨風飄逸,正是久違的七殺門門主——幻七殺!
幻七殺陰森森地道:“華老頭,想不到你也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醫(yī)圣”華五禽冷笑道:“幻七殺,你可真會掌握時機,待兩人拼得兩敗俱傷之時,就乘機揀便宜,真不愧是一方霸主!”
“醫(yī)圣”的冷嘲熱諷,幻七殺絲毫也不在意,依舊陰森森說道:“華老頭,本座的人品不須要你來評價,今天幻某是沖著‘滅空邪鐮’來的,你還是別擋道的好,否則休怪本座不客氣?!?/p>
“醫(yī)圣”大笑道:“幻七殺,你何不教你的徒子徒孫一起跟我斗上一斗,難道華某人是你一句話便能打發(fā)的嗎?”
幻七殺獰笑道:“華老頭,既然你敬酒不喝喝罰酒,本座就成全你。熊抱,你們出來吧!”
四條人影分別掠在墻頭上,分左右站在幻七殺邊上,左邊靠近幻七殺一人,是個有如棕熊般的巨漢,另一個精瘦剽悍,身形微弓,有如待人而噬的獵豹;右邊第一人是一個身形婀娜、面目姣好的女子;右邊第二人精壯無比,肌肉虬結,兩手長過膝蓋,有如一頭巨猿。
林冰兒不由嬌軀微震,知道四人是幻七殺手下四個得力戰(zhàn)將,有若棕熊的巨漢喚熊抱,精瘦剽悍的漢子喚豹閃,有如鶴立般的女子喚鶴舞,長臂的漢子喚猿撲。四人為幻七殺南征北戰(zhàn)多年,練的就是一套殺人的武學,毫無花巧,每一擊都是必殺之招。曾有人說幻七殺之所以有今天的局面,有一半是四人的功勞,由此可想到四人的厲害。
幻七殺對四人道:“熊抱、豹閃二人去纏住華老頭!猿撲你去對付林冰兒!鶴舞你跟我進去找‘萬毒魔神’!”
但“醫(yī)圣”與林冰兒二人豈容他們陰謀得逞,只見華五禽從腰間摳出僅余的數(shù)十枚金針,手腕一振,頓時有若漫天花雨般灑下五人,金針看似雜亂無章,其實每一針都對著五人的要穴刺去。
一馬當先的熊抱見金針迎面而來,想也不想便揮掌掃出,想以渾厚的掌勁把金針拍下。
“拍不得,快閃!”
后邊傳來幻七殺的聲音,但已太遲了,金針近乎不可能地突然加速扎進熊抱的“勞宮穴”。
本來熊抱皮緊肉厚,根本不懼任何兵器,除非是絕世神兵,否則休想傷他分毫,但金針細小,氣勁高度集中,點的攻擊力畢竟比面的攻擊力強,熊抱只覺得手心一痛,金針便逆脈而上。
熊抱歷經(jīng)數(shù)百戰(zhàn),從沒有被兵器傷過,此時見金針逆脈而上,沒來由的一陣心悸,一口氣急墜而下。另三人經(jīng)幻七殺提醒,及時避開。
幻七殺掠到熊抱身旁,一把抓起他的熊臂,急拍兩下,“噗”的一聲,金針由熊抱的勞宮穴向“醫(yī)圣”電射而去!
“醫(yī)圣”見金針倒射而回,哈哈大笑道:“班門弄斧。大笨熊,讓華某人教你如何施針!”袍袖一揮,向電射而至的金針迎去,袍袖急卷之下,倏地停下,手掌從袍袖中伸出,掌心中又多了一枚金針。
“看針!”
熊抱此時已成了驚弓之鳥,見狀慌忙急閃。那邊又傳來“醫(yī)圣”的謔笑聲:“大笨熊就是大笨熊,我剛才只是虛言恫嚇,你也相信!哈哈……”
熊抱回頭一看,金針果然還在“醫(yī)圣”手中。連番受挫被戲,不由激起了熊抱的兇性,正待撲過去,一只手掌已擋住了他的熊軀:“華老頭由本座對付,你去對付林冰兒。鶴舞、豹閃、猿撲你們?nèi)巳ズ笤航o我把‘萬毒魔神’揪出來!”
“想進后院,先過華某人這一關再說!”“醫(yī)圣”話音未落,人卻如鬼魅般地閃進五人之中,雙掌紛紛往五人腰間按去。五人想不到溫和儒雅的“醫(yī)圣”竟強悍若斯,一時手忙腳亂急擋醫(yī)圣狂風暴雨般的進攻。
幻七殺見己方五人被醫(yī)圣弄得狼狽不堪,不由惱羞成怒道:“華老頭,你這是自掘墳墓,怪不得幻某無情!給我全力格殺!”
熊抱口中厲吼一聲,雙手一張,中門大開地向“醫(yī)圣”抱去。他這一手已不知勒斷了多少高手的脅骨,一般人見其中門大開,都以為會有便宜可占,其實他皮堅肉厚,又有一身硬氣功,已不畏任何刀槍,但對方如若被他抱住卻是必死無疑。
醫(yī)圣仿佛不知這一招的厲害,雙掌依然迎上熊抱的胸口。熊抱見狀大喜,暗忖道:“這回不勒斷你這副老骨頭,老了就跟你……”
熊抱的喜色忽然變成沮喪之色!原來從醫(yī)圣雙掌上傳來的勁氣,已從胸中要穴透體而入,剎那間把他所有的真氣與穴道都封住了,這才知道自己的武功修為尚差人家一個檔次。
“醫(yī)圣”倏忽又從熊抱的右腋下鉆出,攻向鶴舞與猿撲。
“砰!砰!”氣勁交織聲不斷。鶴舞與猿撲二人節(jié)節(jié)敗退,漸顯不支之態(tài)?!搬t(yī)圣”正想趁機擴大戰(zhàn)果,只聽背后傳來破空之聲,知是有人襲擊,“醫(yī)圣”不予理會。一個肘擊把猿撲挫得踉蹌而退,右掌逼鶴舞與其硬撼,震得鶴舞氣血沸騰,當場拋飛丈外,同時一個側身躲過背后的襲擊,一掌往下切去。
“砰!”的一聲巨響,兩人的衣袖都爆成碎片,漫空飛舞,“醫(yī)圣”腳下青石盡碎,下陷數(shù)尺。“醫(yī)圣”暴喝一聲,手腕再振,幻七殺頓時被拋開,在空中連翻數(shù)個跟斗,落在殘墻之上。
院中央的“醫(yī)圣”嘴角溢出血絲,顯然傷得比幻七殺更重。“卑鄙!”嬌喝之聲出自林冰兒之口,原來鶴舞、豹閃、猿撲和被幻七殺解開穴道的熊抱,正重組攻勢,向正在調(diào)息的“醫(yī)圣”突襲而去。
林冰兒雖知自己的實力不足以阻擋四人,但是現(xiàn)在“醫(yī)圣”幾乎無反抗之力,而場中的易寒、傲蒼生和她,唯她方有戰(zhàn)力,便決意誓死抵抗。
“錚”的一聲,林冰兒從腰中掣出一把軟劍,運勁一抖,劍身頓時有如靈蛇吐信般的向四人攻擊而去。
鶴舞四人怎么會把林冰兒放在眼內(nèi),熊抱更是狂得揮手就往蛇頭抓去,驀地覺得手掌一涼,接著痛徹心肺的劇痛傳來,駭?shù)眯鼙Щ琶λ墒帧?/p>
其余三人也收起了輕視之心,臉顯訝色,想不到這被譽為武靈國第一才女的林冰兒,不但才識淵博,智慧過人,而且還有這么一手精妙的劍法。三人互遞了一個眼神,豹閃與猿撲同時往林冰兒兩旁逼去,鶴舞卻卓立原地不動。
林冰兒雖然沒有豐富的作戰(zhàn)經(jīng)驗,但是以她的才智也可把三人的戰(zhàn)略猜測得七七八八,一念至此,倏地退回醫(yī)圣身側一尺之處,手中軟劍一抖,頓起一片劍網(wǎng),有如靈蛇亂舞,把“醫(yī)圣”罩于劍網(wǎng)的保護范圍之內(nèi)。
鶴舞見計謀被識破,決定要速戰(zhàn)速決,口中清嘯一聲,猶如鶴唳。與此同時,猿撲和豹閃,還有手掌受傷的熊抱同時附和,猿啼、豹嗥、熊吼、鶴唳,四種不同的嘯聲,此起彼伏,有如海潮一浪高過一浪。
處在戰(zhàn)團中的林冰兒隨著嘯聲響起,只覺對方每一擊都變得更是重沉,猶如千斤巨錘下?lián)簦鸬檬种兄畡子撌侄w,幸虧手中的是一把軟劍,無形中抵消了部分力量,否則早已不堪設想。
其實鶴舞四人更是暗暗驚奇不已,他們絲毫沒想到林冰兒能在豹閃與猿撲的嘯聲中還能反擊,而且絲毫不露敗象。不過隨著鶴舞與熊抱的加入,靈蛇劍所交織出的劍網(wǎng)越縮越小,看來再也支持不了多久。
鶴、熊、猿、豹四人使的是一套合擊之術,猿撲拳勁沉重,豹閃抓勁狠疾,熊抱掌勁兇猛,鶴舞身法輕靈。特別是鶴舞給予的壓力最大,鶴與蛇天性相克,每一擊都能擊中靈蛇劍法之中的弱點。
鶴舞驀地鳳目一閃,清唳聲中皓手化作鶴喙,緊緊扣住了靈蛇七寸之處,靈蛇之象頓消,現(xiàn)出真身。
兵器被扣,林冰兒心神微慌,“嘶”的一聲,左臂一痛,衣袖撕破,露出雪白的玉臂,臂上三條抓痕紅白映襯,格外的觸目心驚!
留下這一杰作之人正是豹閃,此時他正舔著手爪上的血跡,口中發(fā)出“喋喋”的怪笑,令人毛骨悚然。林冰兒何曾見過這種場面,心神一慌,手腕一痛,靈蛇劍已被鶴舞奪去,處境岌岌可危。
鶴舞一抖手中靈蛇劍,往林冰兒的脖子纏繞過去。猿撲的長拳同時也往林冰兒的胸口轟去,豹閃則滾地向林冰兒雙足扣去。
就在生死立判之際,林冰兒驀覺衣襟一緊,整個身型被人提起拋開。出手相救的正是療傷未果的“醫(yī)圣”!只見他右手有如毒蛇出洞般嵌入鶴舞挽起的劍網(wǎng)中,同時左手攻向猿撲,右腳有如神龍擺尾般掃向豹閃。
“砰”的一聲,四條人影急分,“醫(yī)圣”手中已多了一把劍。林冰兒雖看不到他的面容變化,但看到醫(yī)圣雙肩在微微抖動,顯然傷勢又加重了幾分。反觀鶴舞、猿撲、豹閃三人,雖有些狼狽,卻沒有受到損傷。
“哈哈!”
墻垣上傳來幻七殺的狂笑聲:“華老頭,現(xiàn)在有沒有后悔多管閑事?不過后悔也沒用了,一代神醫(yī)便要命喪于此!”
“恐怕未必!”
冷冷的聲音傳入場中幾人的耳內(nèi),正是受創(chuàng)甚重的易寒,只見他臉色紅潤,傷勢雖說沒有痊愈,起碼也好了個七七八八。
幻七殺眉頭一皺:“你的出現(xiàn)的確是個變數(shù),不過即使你再厲害也休想改變大局。岐黃山是我七殺門的勢力范圍,這里所有的出入口都已被封,那些礙手礙腳的好事之徒都被我擋在山下。而你,我也照樣有把握對付。”
幻七殺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突然口中大喝一聲:“弓箭手何在!”
話音方落,數(shù)十道黑影翻過殘墻,一定身形立即彎弓搭箭,弦如滿月,箭尖映射出令人心悸的寒芒。這些巨弓比常見的弓大上一倍左右,搭在弦上的箭也是超大型的巨箭,數(shù)十個持弓大漢,個個肌肉虬結,滿臉殺氣。
殺氣如熾,無人敢輕舉妄動,眾人心中者泛出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只要自己稍動一根指頭,就會成為這群弓駑手的箭靶子,幻七殺望著場中眾人心急如焚的模樣,大感痛快,對易寒笑問道:“年輕人,現(xiàn)在是否還對我的能力表示懷疑?”
易寒鼻孔里發(fā)出一聲冷哼,顯然是鄙視幻七殺這些手段?;闷邭⒏堑靡馔危骸氨緛砦疫@驚神三十箭衛(wèi)是用來對付那‘萬毒魔神’,不過我們打斗了半天也不見他的人影,看來外面?zhèn)髀勊硎苤貍钦娴牧恕?/p>
“誰說我受了重傷!”話音未了,一道白色刀光已劃向幻七殺與他身后的驚神三十箭衛(wèi),那閃電般的速度與氣勢讓人心生一種無可抗拒的感覺。
幻七殺一見之下,閃入腦中的第一個反應便是——避!思想未停肉體便已作出反應,身形向后急倒,只感到鼻尖一涼,極速的刀光堪堪從眼皮下掠過。驚神三十箭衛(wèi)可沒有他那么幸運,野獸的本能雖然讓他們知道危險的臨近,但肉體還未做出反應前,已被白色刀光冰封。
死亡的氣息充斥了整個空間,無形的壓力使眾人的心臟幾欲停止跳動。一條人影徐徐降落在院內(nèi),這人手持著一柄狀若鐮刀的奇形兵器,刀身上泛出令人心悸的寒芒,散發(fā)出強大得令人窒息的氣勢,有若天神現(xiàn)世,正是今天的正主兒“萬毒魔神”。
“哈哈!”
沉寂的氣氛突然被狀若死神的楚驚飛打破:“幻七殺,你枉為一方霸主,竟不戰(zhàn)而逃!看來也不過是一個貪生怕死的可憐蟲罷了!”不屑的聲音遠遠傳出,遠近數(shù)十里清晰可聞。
林冰兒剛想上前說話,但被楚驚飛冷冷的雙眼一掃,所有動作頓時僵住。楚驚飛冷眼掃過“醫(yī)圣”與易寒兩人,視線再一次落在林冰兒的臉上,灰朦的眼內(nèi)忽然閃過一絲痛苦之色,口中倏地厲嘯一聲,轉身掠去。
眾人由于楚驚飛的轉變太出乎意料,不禁心情激蕩,再加上楚驚飛離去的速度實在太快,直到他消失在視線外才猛然醒悟過來,待要縱身追去,卻早已鴻飛渺渺。
三人頹然停下腳步。林冰兒扭頭望向“醫(yī)圣”,兩眼盡是詢問之色?!搬t(yī)圣”搖頭嘆道:“看來楚驚飛這次不會是走火入魔那么簡單?!币娨缀c林冰兒同時搖頭不語,又說道,“楚驚飛閉關修煉期間肯定出了什么問題,看來多半與他手中的‘滅空邪鐮’有關!”
易寒不由疑道:“這跟‘滅空邪鐮’有什么關系呢?難道說那‘滅空邪鐮’還能潛移人性!”
“不!事情絕不會是這么簡單!”醫(yī)圣肅容道,“故老相傳,‘滅空邪鐮’內(nèi)有死神嵌入的精神烙印。依老夫之見,這死神死時把自己的元神也注入了‘滅空邪鐮’,就是為了等待著重生的機會,這次極可能是趁楚驚飛走火入魔之際,乘虛而入,把楚驚飛的軀體占為己有!”
見一旁的林冰兒傷心欲絕,不由出言安慰道:“不要擔心,我自會盡力解救。目前最重要是找到楚驚飛的下落,否則一切只是紙上談兵。傻丫頭,你還不傳訊叫你星月莊的探子注意楚驚飛的去向?”
林冰兒這才恍然覺醒,取出懷中一個五寸左右的短鋼筒發(fā)放信號。
“探子報,‘北地四雄’與一個不知來歷的冷傲青年上過岐黃山之后,七殺門立即把岐黃山所有的大小出口封鎖,數(shù)個時辰后封鎖才解!”龍殺向微閉著雙眼的雷不凡稟報剛剛得到的消息。
雷不凡冷笑道:“幻七殺終是沒有多少耐性,忍不住出手,以他手下熊、鶴、猿、豹四大戰(zhàn)將與驚神三十箭衛(wèi)的實力,‘滅空邪鐮’想必已是落入他手里了吧?”
龍殺仍是一臉冷漠地道:“結果出乎意料,據(jù)報,幻七殺是獨自一人下山,而四大戰(zhàn)將其后也狼狽逃竄,而驚神三十箭衛(wèi)與先前上山的‘北地四雄’、冷傲青年,事后都沒有下山,看來都已栽在‘萬毒魔神’楚驚飛的手中!”
雷不凡有如磐石般的臉上終于現(xiàn)出驚訝之色,動容道:“依我分析雙方的力量,幻七殺應該穩(wěn)占上風,怎么反鎩羽而歸?看來那楚驚飛的武學又有所突破。此子不除,終是大患。龍殺,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去把幻七殺手下的四大戰(zhàn)將給我弄來,我要知道那幾個時辰內(nèi)的所有情況!”
“是!門主,探子還發(fā)現(xiàn)從岐黃山掠下一個白發(fā)青年,而他手中的兵刃便是傳說中的‘滅空邪鐮’!不過這人身上沒有堅甲,不是‘萬毒魔神’。屬下已讓所有情報據(jù)點的負責人,密切注意這個人了!”
雷不凡露出若有所思樣子,繼而又斷然道:“把鶴舞四人弄來之后,一切自然都會清楚!”
武圣大殿,一如往昔般雄偉壯觀,雖飽經(jīng)滄桑,歷受狂風暴雨的侵襲,但這巨大的建筑依然巍峨聳立,它是武靈國人不倒的象征!它見證了自武圣創(chuàng)國以來所有的歷史,今天,它似乎又要見證一場武林的浩劫!
廣場上站立著一個人,仿佛自亙古以來這人就站立于此,這人白發(fā)披肩,手持令天下所有武人為之瘋狂的“滅空邪鐮”,身上散發(fā)出令人窒息的死亡之氣!
他已一動也不動地在這里站立了一整天,不僅滴水未沾,連眼睛也未眨一下,那死灰色的雙眼,一刻也未曾離開過他面前的武圣塑像。
四周貪婪的眼睛一雙雙地增加,就像一群饑餓的狼群正在窺視著將要到口的獵物!只不過這獵物并不如獐鹿與羔羊那般容易宰割,而是人神勿近的死神!可是那把魔刀實在太是誘人,所以他們收到消息后立刻披星戴月趕往這里,縱然眼前的肉有些燙手,他們還是要把它吞下去!
貪婪的眼睛還在增多,偌大的廣場似乎也容不下貪婪的人心!被萬夫所指的魔神似乎一點也感覺不到自己已成為眾人的獵物!反倒是周圍的獵者卻因為獵物散發(fā)的死亡氣息而倍感壓抑。
人,越來越多,死亡的氣息越濃。內(nèi)圈人的額頭上都溢滿了豆大的汗珠,血脈收縮,心跳放緩,瞳孔縮小。如此下去,這些人終會因心跳超負荷而死,他們已不想再等下去,但眼前散發(fā)出的死亡氣息清楚地告訴他們,不管是哪一級數(shù)的高手,只要一踏入他的警戒圈便必死無疑,他,是一個人神勿近的死神!
這些人從不敢想像自己竟能如此動也不動地僵持一天,對物欲的貪婪和對死亡的恐懼成了他們堅持下來的唯一的理由。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鳥獸似乎也感受到了這里死亡的氣息,因而絕跡于此。大自然也好像感應到災難即將來臨,天空變成了死灰之色,空氣也停止了流動,仿佛時間在剎那間已凝頓,讓人產(chǎn)生一種錯覺,僵持會永無休止地進行下去!
群雄的忍耐力都已到達了極點,他們心中只有一個共同的聲音:“動??!快動?。 钡菬o論他們怎么叫喊,手腳似乎已被鐵鏈縛住,毫不聽使喚。
動了,終于有人動了!但動的不是群雄中的任何一人,而是楚驚飛,他這一動似乎有牽扯天地的力量,風隨著他轉動,剎那間吹進了這沉寂的空間,天上的云也隨之轉動,場中死寂的氣息終于打破。
“砰!砰!砰……”
只是一個眼神,一個意識,奪寶者們便已支持不住,口中鮮血狂涌而出,倒下了一片。這些人經(jīng)過一天的僵持,心神早已虛耗殆盡。場中猶能支持下去的,自然是耐性與修為都極為不凡的高手,但是被那死灰色的眼神一掃,心臟也沒來由地一陣猛跳。
這死神一般的人似乎當他們不存在一般,徑直向他們走來。前排高手被他氣勢所懾,竟自動地退往一旁,讓出路來,直到人已去遠,才猛然醒悟此來目的,急怒狂吼道:“快攔住他!”
后排的人這才恍然醒悟,紛紛閃動身影把楚驚飛圍困當中!楚驚飛見道路被阻,臉容卻依然如鐵鑄般絲毫不變,牙關忽然嘣出四個冰冷的字眼:“不知死活!”“活”字未落,手中的“滅空邪鐮”向身側一閃,一股凜然極速的刀風,摜過五六丈的空間。
“啊……”
慘叫聲激蕩在廣場的每一個角落,眼前的景象令他們無法置信,二十幾個高手已身首分家,倒在血泊之中。隔了五六丈的距離,刀風竟也能傷人,簡直駭人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