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個家伙可是來自于那個被稱之為“地獄”的731部隊,他的內(nèi)心被那些恐懼的實驗不停地折磨著,原本就膽小的他更是因此而心中不停地顫抖,他可以想像,眼前的這個會講日語的支那人絕對不是在危言聳聽,他能夠想像得到自己會得到什么樣的待遇?
“(日語)是!”
青木涼介趕緊答應(yīng)了下來。
“(日語)那就好!”亓澤峰冷靜地說道,雙眼盯著青木涼介的面部表情,雙眼深邃而又炯然有神,仿佛能夠透過青木的眼睛能夠看穿他的靈魂,他聲音柔和地說道:“(日語)正夫義二少佐,我需要他的所有資料,只要是你知道的,都可以說,如果你記錯了,我會對你的錯誤進行提醒,然后是懲罰?!?/p>
這種審訊對于亓澤峰來說輕車熟路。
青木涼介很快地就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說了出來,亓澤峰并沒有打斷他,而是在不停地觀察著青木涼介臉上的神情,如果一個人要是撒謊的話,他的臉上的會下意識地做出一些細(xì)微的表情,而這些表情是無法控制的,所以一個人有沒有說謊,亓澤峰了如指掌。
很顯然,這個膽小的鬼子兵并沒有糊弄亓澤峰。
將這個家伙放走,亓澤峰對著方天生說道:“換另外一個人?!?/p>
青木涼介是前菜,這個家伙才是正餐!
“(日語)你懂日語,而且還是個醫(yī)生?!闭蛄x二冷靜地說道,他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波瀾,一切聽起來都是那么的平穩(wěn)。
這個家伙不好打交道,畢竟冷靜可是醫(yī)生的職業(yè)操守。
對于這個日本醫(yī)生猜測到的,亓澤峰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的驚訝,而是平靜地說道:“(日語)你猜對了,不過沒有獎勵,在我這里,只有懲罰?!?/p>
亓澤峰的目光盯著這個日本人,“(日語)你是京都出柳町人,京都大學(xué)醫(yī)學(xué)部畢業(yè),學(xué)的是神經(jīng)外科,37年到關(guān)東軍駐滿洲第731防疫給水部隊草味班擔(dān)任班長。不知道我說得有沒有錯?”
正夫義二的下顎微微下垂,嘴唇和嘴巴的肌肉略微地放松,那一雙眼睛中的瞳孔略微地張大了一些,眼瞼和眉毛則是微抬,亓澤峰知道這個家伙對于自己所了解的信息如此全面驚訝不已,雖然他是一個冷靜的人,但是這些無法控制的面部表情還是出賣了他此刻的心境。
他在緊張,甚至是有些驚訝!
那說明自己都說對了。
亓澤峰的嘴角忍不住地輕輕揚了起來,他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了。
亓澤峰每說一句,他就會特意去觀察正夫義二的表情,而從他的表情中印證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人是無法控制自己的微表情的。
就比如正夫義二要是嘴角一側(cè)微微抬起,那就表示這個家伙是在不屑或者是得意,這就讓亓澤峰有理由相信他前一句進行試探的信息是錯誤的。
一夜,亓澤峰已經(jīng)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一旁的方天生看得一愣一愣的,連長特意請來的這個郎中先生,真的是神人。
沒有刑訊逼供,沒有嚴(yán)刑拷打,只不過是隨隨便便地問了兩句,就把這兩個鬼子的老底都掏了出來,而且還不動聲色,方天生突然間想到了在說書的里面,一般管這樣的牛人都叫做:軍師!
沒錯,就是軍師!
看著方天生的眼神有些異樣,亓澤峰心中苦笑了起來,自己只不過是小試牛刀,就把這個傻大個兒唬得一愣一愣的。
亓澤峰樂呵呵地說道:“和尚,請郭連長過來吧!”
郭成志來了,亓澤峰坐著并沒有要挪位置的意思,看到亓澤峰胸有成竹的神情,郭成志知道這個家伙肯定是有所斬獲的。
“怎么樣?審訊還算順利嗎?”
“順利,這兩個家伙太嫩,沒有挑戰(zhàn)性,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留著這兩個家伙已經(jīng)沒什么大用處了。”亓澤峰輕蔑地說道。
“那就好,我就說嘛,這事兒要不是亓先生,還真的不好辦呢?!?/p>
“戴高帽就免了,我們之間只不過是在完成一項交易,僅此而已。這兩個家伙的身份既特殊又敏感,你的人要把他們看緊實了,別把人給放跑了,到時候壞了你的計劃亓某人可不負(fù)這個責(zé)任?!必翝煞寰従徴f道。
“最好是把這兩人殺掉,以絕后患!”幽幽地又補了一句。
“我們部隊有規(guī)定,不能胡亂屠殺俘虜,不過你也說得對,這兩個人現(xiàn)在還真的是得看緊嘍!”郭成志重重地點了點頭。心里面對這個家伙極其地認(rèn)可。
這個家伙表現(xiàn)得太牛了,郭成志的心里面也更滿意了。
在他看來,有本事的人都是牛人,要么是放蕩不羈的,要么是放浪形骸的,要么是脾氣臭的,要么是性子執(zhí)拗的,反正怎么說,怪人不一定是牛人,但牛人一定是怪人,就像那脾氣特別臭的羅老虎,就是很典型的例子。
郭在志的這種先入為主,讓他認(rèn)定亓澤峰就是那個牛人!有本事的人!
“這你就放寬心吧!”郭成志笑著說道:“那么,接下來是不是可以開始執(zhí)行我們的計劃了?”
“沒問題!”
亓澤峰爽快地說道。
郭成志臉色尷尬地笑了笑,看來想要把這塊茅坑里的石頭捂熱嘍,還真的是要有恒心有毅力才能行呢,不過這些他都不在乎的,只要這個人能夠跟著自己干,咋樣都行!
三日后的北平城。
兩個日本人裝扮的家伙來到了東直門,朝著攔路的日本人遞上了自己的路引。
戴著鋼盔帽的日本人一絲不茍地看著兩個人,和路引上面的照片仔細(xì)地進行著核對,然后確認(rèn)無誤后,啪地一聲,雙腿一攏,舉起右手朝著兩人敬了個禮,“(日語)正夫閣下,青木閣下,大佐已經(jīng)恭候多時了?!?/p>
正夫義二(亓澤峰)朝著這個日本兵揮了揮手,眼底掠過一絲疲態(tài)和冷漠,徑直地走了過去,而跟在他后面的青木涼介(郭志成)神色凝重地點點頭,跟在屁股后面也走進了城門樓子。
呼!
郭成志在心里長出了一口氣,暗嘆一聲,過關(guān)了!
亓澤峰心有感應(yīng)一般地扭回頭,看了看郭成志的神情,瞥過來兩道冷冷地目光,使勁地朝著郭成志瞪了幾眼,那意思仿佛是在說:別露餡了!
郭成志干笑了兩聲,不動聲色地點點頭。
兩人一前一后地走進了這座自己熟悉的北平城,從此刻開始,他們兩人就是正夫義二和青木涼介了。
502倉庫在哪兒!
這就是他們這次任務(wù)的目的。
很快地,兩人被日本兵引至到了北大紅樓,這里是日軍中國駐屯軍憲兵隊司令部,同時也是日本憲兵隊本部,他們作為關(guān)東軍的代表,自然是要來這里接受憲兵的盤查和詢問。
進了樓,兩人被帶到了三樓的一間會客室。
說是會客室,其實只不過是比審訊室強不到哪里去的一間小屋子,很快地,兩名穿著西服的日本人推門走了進來。
“(日語)少佐閣下,招待不周,請您多多包涵!”兩人對著亓澤峰鞠了一躬,然后就有板有眼地直接坐在了亓澤峰的對面。
亓澤峰頭一低,聲音凝重地說道:“(日語)都是為天皇陛下盡忠!”
“(日語)兩位從關(guān)外來?”
“(日語)沒錯!”
“(日語)所謂何事?”兩人仔細(xì)地觀察著亓澤峰的一舉一動,甚至是每一個回答的問題,就連語速和音調(diào)都小心翼翼地注意了起來。
“(日語)替駐屯軍本部送血清樣本!”說著,亓澤峰的目標(biāo)望向了自己手一直都拎著的那個箱子,然后故意在上面拍了拍,“血清樣本就在這里面,手提箱的鑰匙就在我的助手的脖子上。”
說到這里,亓澤峰朝著郭成志點點頭,郭成志指了指他的脖子,郭成志恍然,將戴在胸前的那把鑰匙摘了下來,遞到了這兩人的面前。
一句話不說。
“(日語)這位青木涼介閣下?”
亓澤峰心中微動,這是這次行動的漏點之一,郭成志不會日語,索性也就扮成一個聾子和啞巴。
“(日語)我不喜歡聒噪的人,尤其是在我工作的時候,所以我的這位助手不會說話也聽不見。這樣便于我能夠?qū)P牡墓ぷ?。”亓澤峰平靜地說道。
那兩個日本人神色微動,望著亓澤峰,嘴角微微地抽動,很顯然,眼前的這位少佐大人是一個很怪異的家伙,最好還是不要太過于得罪了。
“(日語)原來如此!”
“(日語)這次我的任務(wù)是把血清樣本送到,我的任務(wù)就算是完成了?!必翝煞宓娜照Z帶著很濃重的京言葉(京都方言),這種地道的京都辯,對于敬語的使用方法很豐富,再加上獨特的語調(diào)和發(fā)達(dá)的詞匯,對于日本本土人來說,這是一種個性很強的方言,也是被所有日本國民認(rèn)可的最為高雅風(fēng)雅的言詞。
支那人可能有人會說日語,但是能夠?qū)⒕┭匀~說得如此地道的支那人,根本就不存在,正是亓澤峰這滴水不漏的小細(xì)節(jié),讓兩個日本人對亓澤峰的身份不再持懷疑態(tài)度,至于那個青木涼介,是個聾啞人,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威脅。
“(日語)不知閣下要將血清樣本送到哪里?”
對于這兩個日本人的試探,亓澤峰依舊鎮(zhèn)定地說道:“(日語)獨立混成11旅團軍醫(yī)部植田真夫少佐。”
兩個日本人點點頭,亓澤峰的話無可挑剔,對于這兩人的身份更是暫時認(rèn)可了,其中的一人笑著說道:“(日語)二位可以在北平城內(nèi)自由活動,但是必須由我們來保護二位的安全,我相信二位是能夠諒解?!?/p>
亓澤峰點點頭,“(日語)多謝。”
出門的時候,郭成志徑直站了起來,其中的一個日本人對著郭成志說道:“(日語)閣下,你的東西落了?!?/p>
郭成志心中一笑,這種小伎倆他見得多了。充耳不聞地徑直離開了,直到亓澤峰拉住了郭成志,然后拍了拍他的肩頭,郭成志這才看見那個放在他身邊的那個箱子,露出了一個尷尬的笑容,返回去提起箱子,這才隨著亓澤峰離開。
看來,這個青木涼介也沒毛??!
經(jīng)過試探,徹底地打消了對兩人的疑慮。